第14章
第 14 章
李承玉安排的馬車比侯府的還要寬敞,但是阮芙昏迷不醒,謝辭抱着她幾乎要占三個人的位置,所以墨寶和春桃騰出地方坐在同側,借此讓阮芙能躺的更舒服些。
“謝公子,您是不是累了,要不然讓我抱會兒六姑娘?”
謝辭倒是不累,不過方才在火場是危急關頭,如今既然他們逃了出來,他與阮芙的确需要避嫌才對。
可他是想把阮芙交托出去,阮芙似乎不大樂意,只見她氣呼呼翻轉了個身,往反方向的男人懷裏更擠了擠,先前是一手抓的衣衫,變成了兩只手都牢牢揪住,生怕他走。
春桃伸手試了好幾次,都未能把阮芙扒拉下來,不得不放棄道:“罷了,公子您繼續抱着她吧。”
等六姑娘醒來,看她知道自己昏迷之後的德行,還有沒有臉皮見書生!
“...好。”
馬車颠簸,阮芙的氣息很平穩,但不知為何就是醒不過來,春桃記得上次也是這樣,洗着澡無端昏睡過去,怎麽喊都喊不醒,難道六姑娘又要做夢了?
春桃左右無事,解開柳如蘭給的包袱作整理。她雖然不識字,可也懂得裏頭最值錢的要數嫁妝商鋪和農田的紙契,于是提前輕手輕腳地将其攤放在桌上。
墨寶無意看了眼,驚呼道:“這個地方我認得,不就在鹿麓書院旁邊?”
春桃拿起來看了眼,道:“你說這張?”
“對啊,公子好巧啊,那六姑娘是不是要和我們一道去揚州了?”
“嗯。”他原本就會帶她走。
“那是當然,你沒聽見柳姨娘說的麽,你家公子還得替我的六姑娘找門好親事呢,沒找到之前,他都得好好照顧姑娘的,誰叫他是六姑娘的未婚夫,有婚約為證,你們別想甩了我們。”
墨寶被春桃說的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忽然,“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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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糟了?”
謝辭也看向墨寶,墨寶無奈道:“公子,你看看外頭時辰,我們哪趕得及今日的這班船啊,看來又要等四日了。”
阮芙還在昏迷,春桃覺得她得先表達些歉意,福身道:“謝公子,那,請問您鄉試還來得及嗎?”
謝辭換了只手托住阮芙的後背,“來得及,無礙。”
墨寶見謝辭不說,他也不便多言,其實早去書院不止為了提早準備鄉試,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膏火錢,每年書院的膏火錢分配固定,如謝辭這樣的寒門子弟有許多,晚去了真就什麽都沒了。
公子素日抽空寫摘錄,賺的銀兩除了吃住,大多用來付給束修,至于學雜等用項算在膏火錢裏面綽綽有餘,那現在該去哪填數...
煩惱多多,偏偏墨寶對阮芙心裏同樣懷有愧疚,要是他早上當真繼續猶豫,拖着公子不讓去救,六姑娘今天可就命葬火海,他一輩子都過意不去...
春桃能看得出他們有難處,可她是個丫鬟,唯有等六姑娘醒了,她們再好好商量。
...
馬車停在一家客棧前,李承玉似乎已然替他們布置好了行程,定了今晚兩間上房。
阮芙因為衣裙破損,一路上始終罩着謝辭浸過水的外袍,春桃擔憂她捂出病,到店裏的第一件事,就是喚小二燒好熱湯,先替她換件幹淨衣裳。
沒成想讓人難堪的是,房內床邊,阮芙依舊抱着謝辭不肯撒手,稍微用力扯就要嘤嘤的哭鬧,僵持到後半夜,她身上開始變燙,隐隐發起了溫病。
“六姑娘受了驚,幸好得公子救命,不好怪她怎麽都不肯松開。”
春桃想了半天,為難地繼續開口:“所以謝公子,這樣下去不行的,要不然,麻煩您閉上眼任她抓着,我再替她擦洗?”
“...”
謝辭聞言,第一次覺得不知該答可還是不可,他的目光沒處着落,看向一旁的書童,墨寶接收到視線,抓耳撓腮:“公子,你別看我,我...我甚麽都沒聽見。”
說罷,他‘蹭’地就跑了出去。
謝辭低下頭,看向賴在他懷裏的阮芙,只見她緋紅的雙頰貼在他的胸膛,眉心緊緊蹙着,嘴裏還不知在念念有詞些什麽,他稍稍試了試松開,女子便渾身顫抖,更努力地貼近他。
很是可憐的模樣。
“有綢帶麽。”
春桃明白過來,“有!奴婢去拿。”
丫鬟從随行的布包裏抽了條阮芙用以做腰帶的絲绶,告了句罪,站在謝辭身後幫他系上遮住雙眸,“謝公子,好了。”
“嗯。”
春桃小心地替阮芙寬衣,謝辭沾了水的袍子又濕又重,因為覆在她身上太久,水滲進了她本身的衣物內,到晚上被涼風一吹,自然容易得傷寒之症。
春桃替她脫完餘下件亵衣,明知謝辭不會偷看,還是忍不住暗示提醒道:“謝公子,我去絞兩條濕帕子來,您,您仔細着點六姑娘。”
“好。”
謝辭被蒙住了眼,其餘感官比平常敏銳,他聽得到春桃到外間的腳步聲,所以眼下,只有他和阮芙在房內。
這種感覺很奇特。
他上次與阮芙在西廂房獨處時,整晚唯一希望的,是能盡快将她趕出去,而這次,他抱她抱了三四個時辰,竟然絲毫不覺得麻煩。
謝辭仔細想了想,找到了原因,大概是因為,這次她無法開口說話,所以不顯得聒噪?
這個理由很合理,他想通之後松了口氣。
一開始很安分的女子大概覺得窩久了房內悶熱,不高興地伸了伸腰,由于她身上只剩最後件薄衫,謝辭的胸膛很輕易地‘被迫’觸碰到了抹柔軟。
剛松了口氣的謝辭登時呼吸一滞,不敢再動。
可女子并未消停,她在他身上拱來拱去,直到不小心扯下男人領口,她發出兩聲呓語,“我要,進去,讓我進去。”
謝辭開始以為她只是夢話而已,可很快她便悶頭往謝辭衣領裏鑽。
“阮芙,你在發什麽夢!”
“來不及了,我,我要進去。”
“...”
謝辭不得不動手擋住她,可他坐在床沿,單手還得護住她以防她摔倒,加上蒙着眼看不清,他不敢随意推搡,最後兩個人都坐不穩,直接向後栽倒在床榻。
謝辭不小心壓在阮芙身上,長腿相互成糾纏的姿勢,她的手臂勾着他,頭發則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他頸側,淡淡的清香在兩人間來回萦繞。
謝辭睜開眸,隔着布帶,他只能看到模糊虛影,他的手撐在她耳旁,有碎發時不時撓他的前臂,酥麻是的他全身上下莫名的燥熱不堪。
他忽然就很想知道,她現在躺在下面,到底是什麽樣子。
謝辭喉嚨滾動了一下,手不受控制地向後,他想要解開這礙事的,遮眼的綢帶。
“謝公子!”
——有人喊他。
謝辭猛然清醒,背上冷汗淋漓,這是他第二次鬼使神差,第一次是那晚在西廂中了合.歡藥後,把敲門的阮芙拉扯進門。
“她方才,願意松手。”
謝辭的右手順勢而下背到身後,左手往下不緊不慢地撐着床沿站起,他轉過身神色平淡如常,仿佛剛剛真的只是将她抱回床上的一個連貫動作。
春桃看懂了,不好意思道:“是奴婢誤會,我還以為...謝公子怎麽會是那種趁虛而入的人,再說奴婢就在外間...哎呀我越說越錯,公子您回房間休息吧,接下來我會照顧六姑娘的。”
“嗯。”
謝辭快步走到門口,背對摘下布條放在桌上,面無表情地走出去合上了門。
回到房間,墨寶看到謝辭,笑呵呵迎上去,“公子,你放心,我嘴巴可嚴啦,絕對不會把方才的事說出去——”
“叫桶水。”
墨寶覺得謝辭似乎有火氣,六姑娘都昏迷了,怎麽還能惹公子不高興,“哦,公子要沐浴嗎?那我去讓小二燒水去。”
“不用,冷水。”
謝辭覺得,他快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