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段淵沒想到楚寧竟然出來了,他幾乎下意識想看子虛的反應,卻又生生止住了,楚寧拉了一下段淵,将他與那個少年的距離拉遠了些,然後将他藏在了自己身後,他嫌惡地看着那少年:“你家人沒教你什麽是家教嗎?”
那少年被人當衆責罵沒有家教,臉瞬間便黑了下來:“你是什麽人?”
楚寧冷笑:“你都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你還對人動手動腳?”
“蕭連!”那少年冷笑,叫了一聲,随後便後退去了一步,少年身後地負劍男子應聲一步跨在他們之間,氣氛劍拔弩張了起來。
楚寧卻不屑一笑:“怎麽?說不過就要動手了嗎?”随之他的視線落在了男人腰間的赤紅色長劍上,臉色微微一變。
段淵見勢輕輕扯了扯楚寧的衣袖,輕聲問:“你怎麽出來了?”
“我再不出來,你就要被別人看上了!”楚寧語氣委屈至極,段淵不過是下去說幾句話都能惹上桃花,這般他日後怎麽防?
“……”段淵看向他的臉,果不其然,已經換了一個模樣,是否該誇獎他還記得易容?只是這易容的手法實在過于粗糙,對面的少年有了撐腰,也有了餘心去打量這個打斷他與美人交談機會的人。
只見他面上簡單覆着一張粗略的面皮,興許是時間匆匆,來不及更細致地處理那些小細節,鬓角地面皮還翹了起來,他陰陽怪氣道:“我當是什麽人,原來說到底也是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地蛇鼠之輩。”
“我以何面目示人與你無關,只是你這個無恥之徒還是管好自己,莫以為有人護着便可目空一切,膽大妄為。”楚寧拉着段淵轉身要走。
只是有人卻不希望段淵離開,方才挑釁之人怒喝一聲:“你若說自己并非魔道之人,怎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楚寧心中殺心暴起,這家夥實在是不知好歹,莫不是仗着此處人多,就以為自己不敢殺他?
段淵目光冷凝了下來,停下譏諷道:“怎麽?你認得所有魔修?還是你認得所有道修?他露個臉你就能知道他是不是魔道?那你看看我?可能分辨我是正魔哪道?”
“美人說得是!不過一張臉罷了,魔道不以臉區分,只是……”那少年看向楚寧,他慢悠悠開口道:“現在時期特殊,若以假面示人,也确實招人懷疑,不如這位道友自證一下自己的清白?”
“清白?”段淵冷笑一聲,他說道:“我與我的友人不過途徑此處,你們只是因為他的假面便咄咄逼人,當真是在找什麽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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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那少年臉色一時有些難看,一時啞言,倒是他身旁的女子柔聲說道:“道友莫要誤會,我們并非針對兩位,只是我們與魔道有些難解之仇,此番行徑不過是一時激動,還請兩位見諒。”
段淵不語,他突然想起了昨日楚寧說過的,這些人是段琴的家人,對自己意見極大,但此番看來,他們并不認識自己,這意見從何而來?莫非他們最終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确實理解,只是,我們不過是讨論到泛葉宮之人,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将我等歸于魔道……”他看向那挑事的人,說道:“怕不是心虛?”
“泛葉宮?”那女子臉色大變,幾步上前,語氣夾雜着殺氣:“你方才說的可是泛葉宮?”
楚寧不滿地微微擋在她與段淵之間:“你們這些人怎麽總是這般湊上來?”
“……”那女子身體一僵,目光在楚寧與段淵之間來回了幾次,才微微欠身,後退了些:“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聽到泛葉宮屬實有些激動,一時難以自己,兩位莫怪。”
段淵瞧這三人的身份頗有些怪異,這女子方才分明落那少年半步,以低位的姿态走來,此時卻突然情緒異常,做出了逾越之舉,而那少年卻沒有絲毫責怪之意,那男子也好似并不意外一般。
“怎麽?姑娘與泛葉宮有什麽深仇大恨?”段淵問:“諸位來前,我提起泛葉宮可沒人同你這般激動。”
那女人愣了愣,她回頭看了看男子和少年,不知想了些什麽,她說道:“小女子段音雲,與泛葉宮有着血海深仇,自入道以來,便以屠盡泛葉宮為目的。”說罷,她的視線越過段淵看向楚寧,又輕聲補充道:“寧錯殺,不放過!”
楚寧忍不住側目,當真是仇深似海,入了障了,他心中感嘆,這正道怕是越來越腐爛了,然後他突然想起宗主曾說過的,盛極必衰,正道強盛太久了。
段淵點了點頭:“說得對,只是我亦與泛葉宮有着殺親之仇,自然不會私藏魔修,更遑論是泛葉宮之人,姑娘,你們來得晚,我在你們來之前說的是,此次礦脈消失一事,是泛葉宮所為,卻不知怎麽就要被人打成魔道之人了,早知如此,我們便該守口如瓶,任由你們落入他們的圈套好了。”
其中責怪之意劍指每一個人,那女子面露疑惑,問他:“你怎麽知曉?”
段淵說:“說來也巧,我們正準備進城,恰巧撞上了泛葉宮弟子,或許礦脈山上發生了争鬥,他們不少人身負重傷
,又行色匆匆,似在逃離那處,我們本想遠離,但我們所行之路必經山脈,不得已還是進了山,然後又撞見了一個自稱謝千機的人,我們本想此行作罷打道回府,卻不想腳下有罩山般的大陣,我們不慎卷入了其中。”
“謝千機?”女子下意識啃起了自己的指甲,似乎在思索這個人是誰,段淵見着這個動作一下愣住,段琴曾經也有這個小動作,後來被他強硬地改掉了。
段琴,段音雲,還有他的母親,這三人之間有什麽聯系?他揉一揉自己的太陽穴,強硬回憶過去讓他有些難受,他似乎忘了,這應當是件很重要的事,不過回去或許可以問問小琴,她被自己帶走時應當已經有了記憶,或許會知道什麽。
段音雲皺着眉,問段淵:“不知你們遇到了些什麽?”
“那些活下來地修士沒告訴你們什麽嗎?”
“他們受了什麽刺激,現在神智有些不清,探聽不到什麽。”段音雲搖搖頭。
“自然!”楚寧說:“我們落入了一方幻鏡,他們自相殘殺,其殺業皆成了幻鏡的養分,活下來的那些人都幸運地未曾殺什麽人。”
“那你們呢?”其中有人問:“怎麽你們卻一點事都沒有?”
“怎麽沒有?”楚寧瞥了那人一眼:“我們實力低微,不慎卷入這混亂之中,沒有能耐殺人,總該有能力躲着吧?我們一進城不就買了藥,若真毫發無損,怎麽還進城遭你們質疑?”
那少年此時開口問道:“那你們傷着哪兒了?那些修士傷的神魂,你們卻只是外傷?”
楚寧譏諷:“怎麽?我們傷得輕,你肉眼看得出?”
“……”少年被怼得啞口無言,此時那男子卻說:“既然你我有着同樣的仇敵,不如交個朋友如何?”
“這無道理。”段淵搖頭拒絕,他說:“這世間與其有仇者數不勝數,你要每個都要去交朋友?不如将你的意圖攤開了說,或許看在誠意上,我們也能高看你們幾眼。”
“……”那男子愣了愣,半響,他說:“我看你有幾分眼熟,不知你可還有家人在世?”
段淵默了片刻,說道:“沒有了。”
“抱歉。”男人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楚寧目光在這三人之間掃視片刻,他對段淵說:“我們回去吧。”
段淵點點頭,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感受到一股靈力襲來,那靈力殺氣騰騰,直沖他面首。
楚寧反應迅速,段淵一驚,要去阻止楚寧:“別!”
可楚寧太快,他話音未落,便讓楚寧揮手一道水牆擋在他的身前,下一秒兩人臉色一變,他們看到靈力的來處,正是從頭到尾旁觀這一切的子虛。
子虛突然對段淵發難,不知是看出了什麽,但現在顯然已經不重要了,楚寧這一動作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段淵皺眉看向子虛,先問道:“不知這位道友是何意?”
子虛毫無歉意,只是目光落在了楚寧身上一瞬:“我瞧你面色蒼白,腳下虛浮,身無靈力周轉,不似修行之人,只是想試試你是否當真如我猜想的那般,還是有所隐瞞。”
“我縱使有所隐瞞又能說明什麽?可我若當真并非修行之人,你這一擊若無人替我擋着,我必死無疑。”他陰沉着臉:“僅僅因此便要将我定罪,你們大宗派便是如此草芥人命?”
“你面對如此多的修士,還能不卑不亢,侃侃而談,想必也不是什麽普通人了,那只能是有所隐瞞。”子虛的目光落在了楚寧身上,眼中盡顯寒意:“倒是沒想到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擋了下來。”
楚寧臉色難看,他想過無數暴露身份的場景,卻沒想到是子虛以殺段淵的是情況下将自己的身份騙了出來,他拉着段淵後退一步,觀察這四周,看看有什麽地方可以離開這裏。
子虛見他有逃跑的想法,一時疑惑他為何如此變化,卻還是說道:“既然你還活着,見了為師為何不現身?卻還躲躲藏藏?”
“……”楚寧沉默,段淵卻問:“你是誰的師父?”
“莫說你不知他的身份,還與他如此親昵?”子虛淡淡地說道,顯然不信段淵不知道他的身份:“我這徒兒自入門便鮮少下山,怎麽這才幾日,卻認識你這可疑之人?”
但段淵卻說:“你又如何證明他是你的徒弟?”
話音剛落,四周的頓時一片嘩然,顯然大家都知道子虛下山來此是為了什麽,經子虛這麽一幹擾,大家也不在将注意力放在楚寧地身份上了,既然子虛親自認領,那這人必然不是什麽魔道中人。
子虛眯眼:“我何須證明?”
他似乎有什麽絕對的把握,但段淵卻一笑:“自然,因為他與我同是散修,朝夕相處數年,何時拜入過你們宗派,又何論是你的弟子?”
楚寧一愣,沒想到段淵竟然就這麽睜眼說瞎話,段淵與他相處時日只手可數,若是露了陷,子虛怎麽會放過他?他大腦急速運轉,思考到時候怎麽救他。
但他沒想到段淵擡手便要将他臉上的易容撕下來,他驚忙按住他的手:“你這是做什麽?”
“證明你的清白。”段淵說着,手輕輕地按壓他地臉部周圍,讓楚寧感覺臉上刺癢難耐,他聽到段淵說道:“好讓一些人知道,那些大宗門之人也都是些蠻橫不講理的,只會欺負我們這些散修,平日裏好生小心他們。”
楚寧感覺段淵說這話時,總有若有若無地暗示意味,人有好壞,但他卻一棍子将人全打下了船,似乎本身就對正道并不如何地認同。
所有人都注意着段淵地動作,楚寧也有些緊張,他只做了一層僞裝,若面皮真的被段淵撕下可就徹底暴露了,但段音雲卻眉頭一皺,她擡手按住段淵的手:“你這是在做什麽?”
段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段音雲一驚,寒毛卓豎,仿佛被一條毒蛇盯上了一般,她的手下意識縮了回去,此時卻聽到段淵說:“你們之前不是一直在質疑他的真容嗎?”
“可你……”段音雲還要說什麽,下一秒,段淵便撕下了楚寧的面皮,一張滿是傷疤的臉赫然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