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謝九塵,老子讨厭你!
第65章 謝九塵,老子讨厭你!
電話那頭的男人忽而停頓了幾秒,又開口問道:“你們……怎麽沒有把他接回來?”
蘇淺不懷好意地挑挑眉,擡起拇指比了比自己,那意思是在說:看我的~
她俯身怼着手機喊道:“我們接不回來啊!江所喝得爛醉,誰過去誰被踹,而且嘴裏還念叨着什麽來着……哦!叫的謝老師,他要謝老師接啊!”
在幾人豎起耳朵,屏氣凝神的注視中,手機那邊的謝九塵卻一度安靜了。
西諾格裏菲斯擠開了周嘉翊,正兒八經地捏了下嗓子:
“謝老師,本公爵今天要說你一句,江所長平常對你掏心掏肺,你總不能放他一個人自生自滅吧?”
無緣無故被擠到後面的周嘉翊又鑽了進來,開始無中生有地瞎說:
“是啊是啊,江哥不僅要自生自滅,他還無家可歸,沒錢交房租讓房東連人帶物給踢出來了!”
這一番話說的實在別有用意。
他覺得這樣還不夠,又裝起一陣哭腔,可憐巴巴地問道:“謝老師,這麽可憐的江哥你真的不心疼一下嗎?!”
還不等對方回應,褚知行一把搶過了桌上的手機,簡單明了地報了個地址:“歌皇KTV,VIP999包間,愛去不去。”
說完,他幹脆利落地挂斷電話,将手機又扔還給了周嘉翊。
周嘉翊連忙接住了手機,立刻翻着被他挂斷的一幹二淨的電話,瞬間就氣呼呼地炸起了毛,臉上一頓埋怨:
“我去,褚哥!你幹嘛啊!怎麽把謝老師的電話挂了?!你簡直就是江哥愛情路上的絆腳石!”
褚知行繼續修理着法器,漫不經心地回道:“如果他在意姓江的,他自然會去,如果他不在意,你們說破嘴皮也沒用。”
正準備要斥責他的蘇淺收回了嘴邊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诶,這麽一說有道理啊,果然還是你簡單粗暴。”
教室宿舍樓。
謝九塵垂眸無言,久久看着被挂斷電話的手機,心裏五味雜陳,飄忽不定。
這種感覺讓他心慌意亂,有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和無奈在彷徨,在吶喊。
窗外的月色悄然籠上眉梢,清冷的光影投在他白皙如玉般的臉龐,卻始終照不進那眼眸裏濃重的陰霾。
歌皇KTV。
包廂裏五顏六色的旋轉燈閃耀着迷幻的色彩,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在震耳的士高音樂中瘋狂晃動身軀。
這樣的環境很難讓人保持平靜,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一種奢靡糜爛的誘惑。
年輕男子淡然地看着周圍的喧嚣,一席純白西裝不染風塵,清峻若谪仙,從容穿梭于風花雪月之中。
……
經過無數次不知疲憊的爬起又摔倒,江樓棄暫時放棄了想要回家睡覺的想法。
他撐着頭痛欲裂的腦殼,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周圍昏昏暗暗,視線像被煙霧蒙住了一樣看不清楚。
醉生夢死之際,哪裏辨得清虛實真幻?哪裏想到起今夕何夕?
一陣無聲無息的腳步朝他緩緩走近,餘光之間驀然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
江樓棄無力擡頭,含糊不清地罵道:“我都說了……我沒叫陪唱!怎麽還來?有病啊,信不信我……我投訴你們服務過度!”
“是我。”
身側忽然傳來一道清潤溫和的男聲,無比熟悉又好似陌生。
江樓棄不由地微怔了一下,随即艱難地擡起頭,雙眼醉惺,“九塵……?”
話音剛落,他又黯然而輕嘲地笑了笑,背靠着沙發喃喃自語:
“不,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他怎麽會來這種破地方找我。”
謝九塵默默環顧了一眼四周,又從頭到腳将他掃視了一圈。
桌上杯盤狼藉,玻璃碎片落了一地,面前的男人也喝得爛醉如泥。
而且他的手背上深深淺淺布滿了碎片紮出來的傷痕,淋淋流淌着鮮血。
不過才一日沒見,這人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不堪的鬼樣了?
謝九塵眉宇緊蹙,極為氣憤地拉過他傷痕累累的手臂。
“走開啊,不要碰我……”
江樓棄此時完全被酒精麻痹了神經,雙手軟弱無力地推搡着身邊的男人,“我的手只能……給我女朋友牽。”
謝九塵心頭一顫,倏然拉緊了那只試圖想要掙脫的手腕。
他此刻也顧不得對方到底醉沒醉,會不會發覺,徑自就将一股流動的異能往江樓棄的手背上輸送。
短短須臾不到,那兩只手背上觸目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下去。
臨了,謝九塵輕輕放下他的手,目光瞟向地毯上零落鋒利的碎片。
他手掌朝下微微一轉,所有掉在黑暗處的玻璃渣懸空顫動,似被一股無形的磁力牽引般,全部乖乖躺進了垃圾桶裏。
沙發上酩酊大醉的人又開始不安分地亂動,伸出一只手在空空如也的茶幾上摸索,“我啤酒呢?我要喝酒……”
謝九塵連忙扶住他左搖右晃的肩膀,低頭凝視着他,那冷峻的目光中,微微流露出幾縷暖意。
“聽你同事說你沒錢交房租被房東趕出去了,我仔細想了想,也不知道該送你去何處,随意扔你在這裏又覺得不妥,不如就先去我宿舍暫住一晚吧,希望你別嫌棄。”
剛說完,他突然認為自己有些好笑,還羅裏吧嗦,居然會傻到跟一個喝醉了酒,又神志不清的人認真講話……
謝九塵微微嘆了下氣,手臂作勢就要攙扶他起來,不料卻被對方用力甩開。
“你誰啊?別碰我……老子要睡覺了。”江樓棄縮回肩膀,往右邊的沙發挪了挪,頭一栽靠在了扶手上。
他的樣子憔悴無力,露出一種失魂落魄的沮喪神情,這是在他身上從來看不到的。
謝九塵走過去兩步,眸底掠過一抹深深的無奈,“江樓棄,別鬧了,跟我回去。”
對方壓根聽不進話,又調整了一下舒适的位置,郁悶地呢喃:“我沒有鬧,我就是煩……好煩,果然凡人多煩事。”
謝九塵靜靜地站在他面前,聲音輕如煙,淡如雲,“你說,我聽着。”
此話一出,江樓棄忽地直起了身軀,随後微微仰起臉龐,泛紅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目之所及,男人被酒浸濕的唇畔倒映着冷冷的燈光,還在自我陶醉地獨自淺笑着。
那笑像是在黑暗中綻放的罂粟,妖豔的勾魂攝魄,卻又充滿了致命的危險性。
看着看着,謝九塵的心髒陡然狂跳起來,喉結不規律地上下滑動着。
情不自已,不覺沉淪。
下一秒,江樓棄擡起雙臂牢牢摟住了他的楚腰,借着酒意開始發瘋:“老子喜歡了你那麽久,你稍微喜歡我一下會死嗎?”
“我……”謝九塵僵直在了原地,眼神裏閃過一絲痛楚,如冰晶石般透澈的眸子,溢出些許無奈。
他惘然許久,終是緩緩開了口:“我不能喜歡你,也不可能喜歡你。”
這句話散落在喧鬧的夜店裏,被撲朔迷離的燈光和歇斯底裏的歌聲一同掩埋,最後只剩下輕飄飄的一點聲音。
就像是三九天簌簌落下的雪,融化在人的掌心裏,冰涼刺骨,很快了無痕跡。
在這個感情泛濫的時代,他的話與随意說出口的款款深情相比,卻太過狠心,但一切似乎又都順理成章。
“怎麽又是這樣……到底為什麽?”
江樓棄委屈又憤怒,抱住他的力度更緊了些,清冽如雪的氣息籠罩在周身,嗅覺貪婪地攫取着獨屬于對方的一絲一毫。
“哼……我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都不及你這句話冰冷。”
聞言,謝九塵忽而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指腹輕輕揉着他細軟的發絲,秋水明眸裏帶着溫柔也仿佛帶了絲絲情意。
“我好像一直都拿你沒辦法。”
“謝九塵,老子讨厭你!”
懷裏的人忽然推開了他,加上喝了酒的緣故,那脖子上的青筋更是有些充.血而膨脹,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讨厭你只對着別人笑,對別人好,卻總是對我一個人不好,連對我笑的時候都像是打發乞丐的……”
謝九塵半蹲在他的面前,第一次主動握住他的手,輕輕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似若釋然,“對不起,我……傷到你了。”
也許只有等到江樓棄喝醉了酒,神情恍惚,然後什麽都記不清的時候,他才敢做些平時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吧。
江樓棄迷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臉色紅潤微醺,眼眶也熱得滾燙。
他伸出食指比在對方的胸口前,吞咽了下聳兀的喉結,聲音有些幹啞地問道:
“謝九塵,在你的心裏,有我的一隅之地嗎?”
倏然間聽到這個問題,謝九塵良久沉默,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那蓋着纖長睫毛的眼睛很美,像星辰大海,但目光卻是那樣哀怨,憂郁,好像罩着一層濃重的陰雲,永遠都揮不散。
江樓棄最是不願看見他那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就算喝得酩酊爛醉,也還是會本能地感到心疼。
他伸手就要去拉謝九塵,嘴裏還有氣無力地說道:“起來,別蹲着,腿疼,老子不想知道了,也不想為難你了……”
“有。”
江樓棄忽而聽見那人極輕地說了這麽一個字,不由愣住。
他隐約間好像看見謝九塵紅了眼,血紅的宛若地獄彼岸花一般。
謝九塵輕輕拉過他的手按在左胸處,戚然變容,低低地說道:
“在這個地方,很深很深,只是時間太久遠了,我早就已經忘了。”
江樓棄拼命晃了下頭,耳朵裏如同被灌進了海水,間斷地失去聽覺,幾乎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