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堵車
堵車
正當良辰陷入沉思之中，手機突然響了，吓得他趕緊按成靜音，一看是虞昕語，趕緊快步出了兒童房，輕輕地合上了房門。
“良辰！”一接起電話，那邊就是高分貝的一聲。
“良辰？”見沒有回應，虞昕語又叫了一聲。
“怎麽了？”良辰調整了下呼吸，仿佛剛剛做賊了一般，當下竟有些心慌。
“我想跟你說件事。”
“噢，說吧。”
“就這裏說麽？”
“什麽意思？”
“電話裏說會不會太草率了點？”虞昕語話中有話。
良辰早已習慣她這招：“嗯，電話裏說吧。”
“好吧。”虞昕語突然不說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回來和我一起住一天吧。”
“就這件事？”良辰不免覺得有些厭煩，每次回國這樣的戲碼總要上演一次。
“是——噢不對，我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你說。”
“高躍有個女兒——”虞昕語突然壓低了聲音。
Advertisement
“然後呢？”良辰卻并不覺得意外，語氣仍舊淡淡的，不見一絲起伏。
“然後你住他那裏總不方便的——不是，良辰，你一點都不意外啊？我剛才說的可是高、躍、有、個、女、兒啊！”虞昕語猛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勁，聲音重新恢複到了正常音量。
“不意外。”良辰轉身看了看面前這間特殊的客房，想着這通電話可以到此為止了。
“好、好吧……”良辰的反應讓虞昕語一頭霧水，她好不容易想出的主意就這麽輕易被“over”了？虞昕語一下子有些結巴了。
“還有其他事嗎？”
“沒、沒了……”
“好。”
“那個良辰——”正打算再說幾句，對方卻挂了電話，虞昕語不禁有些垂頭喪氣。
.
這樣的早晨可一點都不美好。
難道良辰一直都知道高躍有個女兒？
怎麽可能呢？！
她可是最近才知道的！
良辰人一直在國外……
或許是上一次回國高躍就告訴他了？
畢竟他們兩個是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的兄弟，無話不談也正常，只是……
虞昕語盯着手機屏幕，翻來覆去地琢磨着，仍是無法明白這其中的一二。
高躍有女兒這個信息也不知道是誰發給她的……
幾天前的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條短信，她打電話過去卻響斷無人接聽。
這個神秘的陌生人這麽做的動機會是什麽？
虞昕語想到這，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從通訊錄找出這個陌生號碼，撥了出去。
還是和之前一樣，響斷無人接聽。
虞昕語只好作罷，重重嘆了口氣。
今天，她要去找良辰麽？
直接去高躍那找良辰麽？
良辰會不高興吧……
.
時小清……時小清……良辰雙臂架在扶欄上，望着樓下客廳的沙發，在心底默念。
對了！昨天那份購房合同，就是這個名字！
啊——所以，躍子昨天所說的那個朋友是這個六歲的小女孩麽？
不對，總覺得哪裏不通……
按照虞昕語剛才說的，難道這個叫時小清的小女孩真的是躍子的女兒？
這不太可能吧——這太荒謬了！
作為躍子最好的哥們，如果他真有女兒，自己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知情？！
按照躍子的性格，這麽重大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瞞着自己。
畢竟，他有女兒，這件事，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會不會他什麽朋友的女兒？
可會是什麽朋友呢？
專門給對方的女兒布置了一個房間在自己家裏？
躍子比較好的朋友裏，姓時的……
時——光？
不——不可能！
十年前，時光就跟大家徹底失聯了，躍子也曾親口對自己說過他也聯系不上……
時光。
心底有個角落，開始重複這個名字，良辰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
“良辰。”
啪嗒，手機掉到了地板上。
良辰轉頭，發現是高躍：“躍子——”
看到好友神情有些落寞，高躍疑惑地走上了前：“良辰，你怎麽了？”彎腰幫他撿起了手機，“鋼化膜碎了，得換一張了。”
“噢，好。”
“良辰，你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高躍皺了皺眉，發現良辰正好站在小清的卧室外，心中倏地起了一陣緊張。
“沒什麽。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人。”
“是嗎……”
“嗯。”
“對了，我熬了白粥，你要喝點麽？”高躍把手機遞還給了好友，微笑地等他回應。
“好的——你一直在廚房？”良辰突然想起什麽，開口問。
“對！早起熬點粥給你喝，昨天晚上睡覺胃沒有不舒服吧？”高躍關切地問。
“沒有，挺好的，睡得也熟，香。”良辰做了個鬼臉。
“那就好。那下去吧。”高躍盡量克制住，不擡頭去看眼前這間客房。
“好的，走吧。”良辰跟在高躍身後，忍不住回頭再次看了眼身後這間特殊的客房。
或許，他等會可以問問？
.
“鹹淡合适麽？”高躍習慣在熬好的白粥表面撒上細細一層鹽花，覺得這樣可以讓白粥的味道層次變得豐富一些。
“挺好的，還是那麽美味！”良辰最愛喝這樣的白粥。
“那就多喝點。”
“躍子，我還想吃你煮的面。”良辰一臉“貪婪”地望着兄弟，不客氣地嘿嘿一笑。
“得，馬上給您去煮！”高躍配合地一接，迅速喝完了自己碗裏的白粥，而後站了起來，“哥們現在就給大爺您去煮！”
“好嘞！重重有賞！”良辰也不客氣，跟着起身，“尾随”兄弟一起進入了廚房。
“你去喝粥吧，我馬上就煮好！”
“等會再喝，我喜歡看你煮面的樣子。”
“好吧，随你。可以不要這麽煽情嗎！如果這會有外人在，又要說我們是gay了……”高躍說完，自顧自笑了起來。
良辰亦是，邊樂邊補充：“随他們去吧，這個梗如今也成了老梗了！不過，哥們可一點都不怕閑言碎語，哈哈！最開始傳出來的那個人腦回路可真是與衆不同啊！”
“是說，奇了個怪了！可怕！”高躍邊邊和良辰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邊把手裏的面下了鍋。
“主要還是你我都太帥的緣故！”
良辰望着這一切，突然覺得特別美好；下一秒又想：他不在的時候，躍子是不是也會這樣特別溫情地給那個叫時小清的小女孩下面吃。
.
兩兄弟吃完面，便打算出門，先去耳城一中取車，順帶欣賞下考生趕考進場的氣勢。
快到耳城一中時，勝利路口嚴重堵車，平日裏上下學時間這條路本來就特別堵，眼下考生都在一個時間趕着進場考試，加上陪伴而來的家長，更加堵了。
兩兄弟亦只能被堵在了長長的車隊之中。
坐在副駕駛上的良辰倒一點都不急，左瞧瞧右看看，視線從路邊一家家店晃過去，尋思着有多少家店仍是記憶中當年的老店。
“你在看啥？”高躍雙手放開了方向盤，估摸着一時半會車隊也通不了，索性就做久等的準備。
“噢，看看這兩邊的店哪些還在。”良辰并沒有特地轉回頭看開車的兄弟，而是繼續東張西望，來回瞅着。
.
同樣堵在浩浩蕩蕩隊伍之中的，還有時光，想着今天中午在家做飯，給孩子煲個湯好好補補，趕早起來去菜市場買菜，殊不知這邊已經堵成這幅光景，着實有點着急，看起來一時半刻通暢不了。眼下想掉頭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這樣幹等着，還好出門時小清嚷着要跟來，不然真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這會自己該多擔心。
“媽媽，今天車好多啊。”坐在後座的小清按下車窗，望着并排的車子對時光說。
“是的。”
“人也好多。”
“是的。”
“他們都趕着去幹什麽？”時小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好奇地詢問。
“去高考。”時光轉頭看了看女兒，叮囑她不要把手伸出車窗外。
“噢，高考是什麽？”
“高考是一場特別重要的考試。”時光盡量簡單地表達。
“原來如此。媽媽，我以後也需要高考麽？”看着稍遠路旁走着一個個穿着校服的大哥哥大姐姐，時小清再次詢問。
“是吧。”
“那媽媽也高考過麽？”
“……”孩子的邏輯并沒有問題，可時光還是剎那間詞窮，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兒。
“媽媽，你有高考過麽？”孩子不知情，以為聲音太輕自己母親沒聽到，緊跟着又重複問了一遍。
“噢——”時光想再多說幾個字補充下，可沒成功。
“太棒了！那我以後也要好好高考！高躍叔叔說，媽媽成績非常牛，他和你都是這所學校畢業的。”
“是——麽？”時光不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高躍竟然對孩子說這些！
“嗯嗯！高躍叔叔說，媽媽永遠都是班級裏的NO.1！ ”時小清越說越開心，一臉驕傲，仿佛她的媽媽是這個世界的NO.1。
時光不再說話，只是微笑地看着後視鏡裏興致高昂的孩子。
.
前面的車子一動不動，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時小清漸漸安靜了下來，滿臉好奇地瞅着窗外，不知道小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時光看着前後左右的車子，時不時再看看女兒，略顯煩躁的一顆心慢慢靜了下來。
目光來來回回地漫走，無意間瞥見了陳媽面館，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好可以看全四個字的店名，時光不禁有些驚訝：這麽多年了，面店的招牌一點都沒變化。
紅色醒目的四個大字既沒有退舊，也沒有變新，仿佛時間在這方寸大的店頭是停止的。
上一次去這家面館吃面，她還在耳城一中，當時的日子按着計劃緊張又忙碌地往前走着……人可真善忘！這十年間進出這個城市，卻從沒有想過回陳媽面館吃一碗面，潛意識裏總以為它早就不在了，沒想到今天碰見了，若不是這場堵車，可能她還會一直把它忘下去吧。
雖然記着它也沒什麽意義。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