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卧室
卧室
“躍子,你給學校設立獎學金的事,我聽我媽說了,真不錯啊,你小子。”
“還好吧,你也可以的。”
“怎麽樣?你爸媽一直在美國麽?就沒打算回來跟你一起過日子,也不催婚?”
“又來了……我爸媽多少年了,早就習慣了那邊的兩人生活。”
“好吧,我這不關心關心你嘛。”
“我說,你小子,還打包了一整個蛋糕,還吃得完嘛?都幾點了……”
“放冰箱啊,明天可以吃的!你沒聽那老板說,他不是每天做蛋糕的!躍子,我覺得這個老板蠻帥的,身高感覺跟你差不多啊!比我們讀書那會一臉絡腮胡的李哥帥多了……”
“噢,是吧……”
“對了,哪天去你公司好好參觀參觀,上一次回來時間太趕,沒去成,我這一直記在心裏呢!”
“好——你要參觀,還不是随時的事情……”
載着良辰回自己那的一路上,高躍心中總覺得壓着一塊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他其實很清楚,這一天總會到來,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而他的心裏卻一點準備都沒有……
不過還好,還好他方才沒約時光明天一起出去玩……
這麽多年,高躍第一次覺得:耳城這個城市太小了。
“你小子,自己的別墅比我這大多得去了,硬要來我這湊合。”一到家,高躍忍不住再次嘟哝了一句。
“哎,我那好久沒人住了,沒人煙味,肯定你這裏更适合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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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這麽文藝了,人煙味——蛋糕我給你放冰箱了——”
“好的。”
“要來點啤酒麽?”
“也好。有什麽下酒菜麽?”
“有,任你挑。”
“好嘞!那就來幾瓶!”
“給——”
良辰從高躍手中接過四瓶冰啤,見他再次彎腰在冰箱裏一通搜羅。
“要不叫點外賣?這些下酒菜都是前兩天的了,我怕壞了。”高躍的腦袋離開了冰箱,直起身子,轉頭對好友說。
已經有好些日子不碰酒了,都忘了更新冰箱裏的下酒菜了。
“行,那就叫點‘小鹵味’吧。”
“大哥,這個點,已經關門了,要不小龍蝦吧?”
“好的,那就十三香麻辣小龍蝦!”
“好的,叫一份麻辣的,再叫一份蒜蓉的吧,這個口味也很好吃。”
“好的,聽你的!叫吧!”
“良辰,你的車停在校門口,沒關系麽?”
“有什麽關系,明天我就去開回來,再說了,行李箱都拿過來了,一點都不影響。”
“好吧,明天可是高考第二天,我怕——”
“噢也是,我倒給忘了,那我明天早點去開走吧,順帶看看傳說中的高考場面。”良辰目光變得略顯深邃:高考的場面,他還從沒經歷過。
“好。那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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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
“什麽?”忙着低頭提交外賣訂單的高躍,聽到好友問,有些遲緩地擡頭去看他。
良辰手中拿着一份資料,高躍瞬間明白是買房合同,“刷的一下”從沙發上起身,快步走到他身旁:“是我幫朋友買的房子。”
“時小清……”良辰緩緩地念出了合同上的名字,不由一愣,“是——嗎?”
“嗯。”見良辰一點都沒有把合同給他的意思,高躍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好吧,這個小區很好麽?聽名字感覺很普通,是公寓麽?”
“對!普通的公寓。”
“你這朋友,我認識麽?”時這個姓并不多見,良辰繼續問道。
“不認識。”這三個字一出口,高躍聽到了自己聲音裏的心虛,還有心慌。
“好吧,改天介紹我認識認識。能讓你高躍出手幫忙買房子的朋友,肯定很重要吧。”良辰放下了手中的合同,含義不明地說了一句。
“好。”高躍假裝低頭重新去查看外賣訂單,不敢直視好友的雙眼,亦不明白他剛剛說的這句話的确切含義。
“我先去沖個澡吧!”良辰對兄弟微微一笑,轉身去開行李箱。
“好的,去吧。”高躍望着他的背影,背後起了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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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小龍蝦外賣到了,高躍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
開了冰啤,倒滿了桌上兩個富士山杯子,杯璧上的櫻花瞬間現了形色,杯底巧妙設計的富士山亦着了啤酒的小麥色,一下子生動了起來。
“良辰,給。”高躍取了其中一杯,遞給了身邊的好友。
“這杯子真有意思。”良辰望着杯底金黃色的富士山,笑着說了一句。
“是吧,我也覺得——嘗嘗小龍蝦!”高躍又把一次性手套遞給了好友。
良辰接了過去,麻利地套到了兩只手上。
兩個男人都有潔癖。
不僅如此,其他很多方面,都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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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你知道嗎?其實我有時候挺後悔當初建議你轉校到耳城一中的。”酒喝到酣暢之時,高躍突然感慨一句。
“是嗎?為什麽?”良辰有些意外,反問。
“不為什麽,就是後悔。如果不是我當初那麽積極地建議你轉校到我們高中,或許後面你就不會出事——”
“原來是這事,這都過去了,我的腰早就完全康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良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由衷一句。
“好,恢複了挺好的——”高躍開始有些語無倫次。
“躍子,你的眼睛,真的沒事了麽?”既然談到這個話題,良辰不免湊近去“端詳”兄弟的右眼。
“沒事!早就沒事了!”
“哈哈!我們兩個是大傻子嘛!酒都沒喝多少,兩個人倒一起犯糊塗上了!當年,多虧了李哥,若不是他及時報警,我這條命可能就沒了。”良辰故作輕松地哈哈大笑,雙眼卻有些微濕。
“是的,李哥是個好人。”高躍真正想談的卻不僅僅是關于當年彼此受的傷。
高躍想談的是他為什麽會受傷——确切地說,是他當時受傷真正的版本。
一直以來,良辰并不知情——良辰一直以為的那個版本,是殘缺的,不夠全面的。
良辰的哈哈大笑,倒把高躍笑清醒了一些,立馬意識到這個話題并不适合再深聊下去,便轉移了話題,開始問起好友在溫哥華的生活。
兩個男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聊着,一起喝到12點多,終于擋不住,各自回房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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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早,良辰果然起了個大早。
這會出了房間,見沒任何動靜,琢磨着高躍還睡着,便打算先去洗漱,順便沖個澡。
從衛生間出來時,高躍的房門還緊緊關着,良辰低頭看了看時間,發現七點都不到,不由對自個傻傻一笑,自言自語了一句:好像醒得有點太早了。
打開天氣預報,今天最高氣溫29度,晴轉陰,有小雨。
良辰決定先回房間床上再躺一會,等高躍起來再作安排。
二樓除了高躍的那間卧室,和他昨晚睡的這間客房,還連着好幾間客房,都開着門,除了——有一間,關着門……良辰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打算過去瞧瞧。
蹑手蹑腳地走到這間“特殊”的客房門前,一只手攢着勁,一下子按下了銅制的把手,門悄無聲息地開了,良辰望着打開的房間,瞬間目瞪口呆:這是兒童房?!
而且看起來是小女孩的卧室……
什麽情況?!
良辰站在門口,再三猶豫要不要擡腳進去,視線開始緩緩細看這個房間的每個角落,直到看到立在床頭櫃的相框,決定過去看一眼再說。
相框裏果然是個小女孩,看不出确切年紀,反正挺小,一臉稚嫩,編着一條麻花辮,側在一肩,身上穿着白綠相間的運動套裝,一雙肉肉的小手捧着一個大大的籃球,看起來笑得特別開心,笑出了兩個小酒窩……良辰看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覺間嘴角跟着一起有了微笑。
時、小、清、六、歲……
相片右下角有一行黑色字,良辰彎下了腰,湊近相框,跟着念出了聲。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良辰重新放好了相框,直起了身子,再次環視了一圈房間:一塵不染,整整齊齊。
看來不是經常有人住……
見靠窗的櫃子上還插着幾束顏色清麗的花,良辰三步并兩步地走到了窗邊,伸手去觸碰,發現竟然是鮮花……心中更覺匪夷所思:難道這裏一直有人住?
所以,躍子時不時給這房間換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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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同樣起了個大早的還有虞昕語,一夜輾轉反側,未眠,滿心的煩緒。
冥思苦想如何能讓良辰回家裏,和她一起住幾天,這會想到高躍那張臉,虞昕語突然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下了床,一照鏡子,兩只眼睛下面很大的黑眼圈,等會上妝遮瑕得多蓋幾層了。
一眨眼,她都三十了,每年用了不少昂貴的護膚品化妝品,可還是抵擋不住眼角細紋的報到。
回頭再看良辰,一張臉跟十年前相差無幾,十年如一日的板寸頭,還是那麽青春有活力,身上倒多了些一些穩重……
所以确切地說,良辰應該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魅力。
這樣一個男人,她怎麽都得守住。
至少,把他在這個婚姻裏看住,總好過彼此一拍兩散成了陌路人吧。
如果沒有這層關系,良辰或許都不會想起她吧,更別提一次次包容她。
只是,這樣表面看似安穩的日子,還可以繼續多久,浩澤總有一天會長大成人。
無論如何,她虞昕語得不到的男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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