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滿
不滿
“晚上好。”路遠擡頭，開口歡迎正擡腳進來的一位客人——也是一張品貌非凡的新面孔，第一次來他的咖啡店。
今天不知是什麽日子，一連進來三個顏值身高都在線的客人。
“晚上好！你是路遠？”高躍聽到吧臺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估摸着就是咖啡店老板，小清口中的路遠叔叔，便下意識開口确認。
“是——你是？”路遠有點意外，這個新客人竟認識自己？
“高躍，很高興認識你。”高躍伸出手去，一臉笑意地望着一臉遲疑的路遠。
“你好，我是路遠。”路遠愣愣地伸出手，握了握，發現這個叫高躍的男人與人握手的姿勢跟剛剛那個良辰還挺像的。
“我來找我朋友，給我來一杯冰美式吧，謝謝。”
“好的，等會就給你拿過去！”高躍利落地說完，朝路遠點了點頭，便徑直朝店內走，亦是直奔窗邊。
高躍記得很清楚，小清說時光喜歡一個人坐在窗邊。
剛剛一進店，擡頭一眼就瞥到窗邊坐着兩個人。
良辰的身高到哪裏都醒目，即便是坐着，高躍還是可以一眼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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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子！”良辰聽到吧臺有人講話，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是自家兄弟，“刷地一下”站了起來，熱情地喊了一聲。
“良辰！”高躍已經走到兩人面前。
兩個男人互相抱了抱，拍了拍彼此寬厚的肩膀，一如以往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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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躍，好久不見！”虞昕語跟着站了起來，看着他們互相擁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嫉妒；這會見他們繼續互相看着彼此，忍不住開口打斷。
高躍這才看清站在一旁的女人：“虞昕語，是你……好久不見……”
語氣裏有些不自然的生硬，臉上的笑跟着變了味，高躍轉頭重新去看了眼良辰，心中瞬間有些不是滋味。
“坐！”見到多日未見的兄弟，良辰顯然很是開心，臉上的笑整個都漫出來了。
虞昕語細細瞅瞅自己男人的臉，再看看剛來的高躍，心中更加飛起醋來。
“好——等久了吧？”倒是高躍，語氣裏顯得有些生分，又有些不經意的刻意。
“沒多久，我也才坐了一會。對了，你喝什麽？”
“我已經點了。”
“噢，那就好。”
“良辰！”虞昕語突然開口叫了一聲，引得兩個男人同時側目去看她。
“怎麽了？”
“我還沒點呢！”
“噢，那你去吧臺點一杯吧，順帶把躍子那杯也帶過來吧。”良辰收了收臉上的笑意，淡淡一句。
“我穿着這麽高的高跟鞋呢！”虞昕語顯然不樂意，指了指自己的腳。
高躍這才發現她踩的高跟鞋果然很高，怪不得剛剛站着的時候他沒認出來：虞昕語剛剛站着快一米八了，打扮風格又跟以前截然不同了，自己沒認出她來一點都不奇怪。
“高躍，你的冰美式。”三人說話間，路遠已經将高躍的咖啡拿了過來。
“正好，老板，你給她也來一杯吧。”
“好的——”
“我要跟你一樣，冰摩卡？”虞昕語瞅了瞅良辰面前的咖啡，又擡頭看路遠，似乎在跟老板确認她男人點的是否是摩卡。
路遠見狀，對她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開了。
或許因為虞昕語在場，良辰和高躍兩人都有些拘謹，想開口聊些什麽又覺得有所顧忌，只好互相時不時默默對視着。
虞昕語瞅着兩個男人，自然心中有數，但并不想就此一個人離去，于是就揣着明白裝糊塗，一會兒笑着看看良辰，一會兒又捎帶冷意地瞅瞅高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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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遠再次送咖啡過來：“你好，門口停的白色911是你的麽？”
話音剛落，虞昕語就點了點頭：“對啊，怎麽了？”
“噢，那恐怕得麻煩你挪一下了。門口比較小，車這樣停着，完全堵住了，我的幾個熟客進不來，只好站在門外等……”開店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直接将車堵在自個店門口的，路遠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還是盡可能委婉地指了出來。
“可你這也沒有停車場啊——我又不是故意堵你門口的！”虞昕語有些炸了，語氣裏的不滿比路遠還強烈!
路遠看着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一下子怔住了：跟剛剛進來時那溫柔可人的模樣，完全兩樣了。
“你就去挪開，本身就是你堵住人家店門口了。”高躍沒忍住，溜出去帶情緒的一句。
虞昕語刷地轉頭，雙眼含怒意瞪他：“要你管！”
“昕語，去挪開吧。”良辰有些不好意思，站起了身，對路遠說，“抱歉，老板，我們馬上去挪開。”
“不是——良辰，這不沒地方停啊，你讓我挪哪裏去啊……”
良辰不由分說，拽住了虞昕語的右手手腕，直奔門口：“你把車停到對面耳城一中去，校門口有一塊停車區域，注意看前後。”
“哦——你不幫我停麽？你看我穿這麽高的鞋——”虞昕語又一次用手指點了點下面。
“你都穿着它開了一路，停個車小意思，我們在店裏等你，快去吧。你看店門口的客人都等久了。”
“好吧。”虞昕語的撒嬌，在良辰這裏，總是不起作用；她只好極不情願地打開了車門，坐了進去，啓動了車子。
良辰見車子已經調轉了頭，便收回了視線，轉身回店裏；一進門，就見到路遠在吧臺，便再次致歉。
“沒事，店裏沒停車位确實也是事實。”路遠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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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走了？”高躍見良辰回來，卻沒見虞昕語，便開口問他。
“額，停到高中門口去了。”
“她可一點都沒變。”高躍自然而然地嘟哝了一句。
對他而言，虞昕語還是那麽令人讨厭。
“她這個人，一直這樣，估計也改不了了。”良辰說這句話時并沒有什麽表情，仿佛口中評價之人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怎麽提前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上次電話裏都說好我去接機的！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趕着回來處理？”高躍言歸正傳，剛才一見面就想問的，無奈虞昕語在，就一直忍到現在。
“沒什麽事，就想給你個驚喜！哈哈！”良辰看着好兄弟，咧嘴爽朗一笑。
“得！怎麽樣？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一星期還是一個月？”
“還沒想好。應該會待一段時間。”良辰似乎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高躍看得分明，心中不禁納悶：“怎麽了？看你好像有心事啊。”
“是我家老爺子，他希望我這次不要再回加拿大，就留在這裏幫他。”
“……”良辰說的話完全在意料之外，高躍不禁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接。
“躍子，你怎麽看？我找你就想聽聽你的建議。”
“那你在溫哥華的公司，怎麽辦？”高躍并沒有直接表态，這事于他而言有些突然，一時半會他也沒有什麽現成的“态”可表。
“我已經提拔了一個跟了很多年的下屬，由他負責公司的日常，到時我半個月或者一個月過去一趟就行。”
“噢，這樣啊……那你這已經是有了決定了，不是麽？”高躍一針見血地指出。
“算是吧，你知道，我媽她身體一直不太好，說是年紀大了，希望我能多在她身邊陪陪她……”良辰慢慢地說着。
透過鏡片，高躍覺得此時此刻眼前的良辰讓人覺得有些陌生：他現在說的這些話跟這些年來他做的各種選擇，是完全相反的。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一直以來浪蕩不羁愛自由的兄弟，心境開始有了這般轉變。
“你在外面沒碰到什麽事吧？”
“沒有——真沒有。我是說真的，躍子，聽到這些話，你肯定覺得我很奇怪很陌生吧，畢竟以前的我都喜歡繞着世界轉，而不是一年365天待在一個地方，和同樣一群人過着重複的日子。”
“對啊！那才是你！”高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或許是因為到了三十歲吧，有些想法開始變了；又或許開始厭倦了一個人的生活吧，想試着跟親戚好友一起過日子。”良辰毫不隐瞞這次回來的一些真實想法。
“好吧，我懂了。那就回來吧，這樣以後我們可以天天去打籃球了。”
“哈哈，謝謝你，躍子，你的支持對我來說太重要了。”良辰有些動情。
“別跟我說謝字，我們之間永遠不需要說謝謝。無論如何，我也希望你過得開心。”高躍心情有些複雜，他知道良辰回來意味着什麽，可轉念之間，又覺得此刻的自己其實根本不明白良辰回來對他，意味着什麽——還有對其他人，意味着什麽。
良辰由衷地笑了，得到最好的兄弟支持，心裏釋然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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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這店裏放的什麽老歌啊！難聽死了，換一首啊，這麽難聽還單獨循環！我剛才進來就放的是這首歌，現在還在放啊……可以有點品位嗎？哪怕就一點點也行啊！”
吧臺那邊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數落聲，充滿了挑釁，引得良辰和高躍同時轉頭去看：是虞昕語。
良辰只好再次站了起來，大步朝吧臺走去，高躍馬上起身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