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好
你好
今天晚上客人并不多，八點多的時候，店裏進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特殊在哪呢？
身高，目測有一米九五，路遠下意識擡頭去看：進來的男子五官非常立體，板寸頭，眉宇間有一股逼人的英氣，讓人移不開視線，第一眼就覺得又酷又俊！或許是因為穿着一身淡色衣褲，整個人又多了一份淡淡的儒雅。
路遠見他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條細細的紅繩，還戴着一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表，這樣的搭配把他手部的肌膚襯得異常白皙；又見他轉過身去，兩只手臂的肌肉線條非常分明，想是經常健身或是運動的人。
進店的男子也不急着點單，只是自顧自打量着店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并不吭聲。
“你好，需要喝點什麽？”路遠打破了沉默，禮貌地詢問眼前這位客人。
“噢，你好——你是老板？”男子收了收視線，微微一笑，帥氣又幹脆，回問。
“是的，我是。”路遠輕輕點了點頭，禮貌地笑了笑，回應他。
“噢——那之前的老板呢？”男子還是不慌不忙，按着自己的節奏說話。
“你是指哪位呢？”路遠似乎有些被傳染，講話節奏也跟着慢了下來。
“李子明老板。”
“噢——李子明——不認識……”路遠實話實說，他壓根就不知這人。
男子明顯一愣：“是嗎？那你之前是其他老板？”
“嗯。”路遠不知道這個男子到底要幹嘛，語氣開始有些冷漠起來。
“噢，原來如此，估計已經轉手幾次了吧。”男子又重新背過身去，面朝店內再次“巡視”了一圈，像是在自言自語：“十年前，這裏的老板還是李子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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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明白了，先生是耳城一中畢業的吧？”路遠有些恍然大悟，今天這種高考的日子，回來看十年前故人的，肯定是斜對面耳城一中的畢業生。這般想着，路遠的心中突然一動：“你說的李子明是李哥嗎？”
“對！就是李哥，大家都尊稱他為李哥！你認識？”男子顯然有些意外，喜形于色。
“認識倒不認識，聽之前轉讓給我的那個哥們提起過幾次，說是當年李哥和耳城一中一幫男生關系特別好，好像後來還發生了一些事……”路遠突然不再說下去，怕話一出口讓對方難堪，便止了聲，用微笑掩飾內心泛起的小尴尬。
“噢——”男子倒也沒順着路遠的話接下去，而是意味深長地“噢”了一下，“那就給我來杯摩卡吧，謝謝。”
“好的，加冰還是去冰？”
“少冰吧。”
“好的，那你先坐吧，晚點我給你拿過去。”
“好，謝謝。”
等路遠做好男子點的少冰摩卡，正準備給他端過去時，一擡頭，發現他竟坐在了時光的專屬位置上，不由皺了皺眉，心中泛起一絲不悅。
“給，你的摩卡，少冰。”路遠見他一動不動地瞅着窗外，不免有些好奇。
“噢，謝謝。”男子轉頭過來，左手握住咖啡，吸了一口，似乎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你在看什麽呢？”路遠尋思着在他對面坐下，彼此再閑聊幾句也未嘗不可。
“噢，看斜對面的校門。”
“哦——”
“這個位置正好，望出去角度最舒服。”
“是嘛——”
“對。”男子重新轉頭去看窗外。
路遠不由地被他的雙手吸引，卻發現他放在一旁的車鑰匙是保時捷的，果然有錢人。這會見他似乎并沒有繼續跟自己聊天的意向，索性就此放棄：“那你慢慢喝，有事叫我。”
“好的，謝謝。”男子再次轉頭過來，擡頭看了看路遠，淡雅一笑。
五官這麽立體的男人，倒像是廣告大片裏的模特，路遠現實中第一次見到長得如此有魅力的男人，竟稍稍有些看呆了。
大約五分鐘後，路遠瞧見窗邊的男子轉回了頭，慢慢站了起來，開始朝吧臺這邊過來。
“怎麽了？”路遠确認他是來找自己的，便先一步開口詢問。
“我想問問，店裏這首循環的歌歌名叫什麽？”
“《回憶裏的那個人》。”路遠不假思索地答他。
“噢，謝謝。自我介紹下，我叫良辰。”男子已經伸出了手，另外一只手插到了褲袋裏，一臉真誠地望着路遠。
“你好，路遠。”
兩個人便就此握了握手，算是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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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重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掏出手機，打開聽歌軟件，輸入“回憶裏的那個人”，下載到了賬戶。随後習慣性打開微信，并沒有任何新消息進來。
這樣的夜晚，店裏單曲循環着這樣一首歌，讓良辰的思緒跟着旋律開始有些搖擺，回憶漸漸走到了視線裏，心中慢慢有了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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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路遠正在吧臺一個人想着心事，突然有人重重推門而入，便下意識擡頭去看，嘴裏條件反射式地蹦出“你好”兩字。
是一個穿着紫色露肩連衣裙的女人，畫着濃妝，五官精致，散着一頭大波浪卷發，看起來個子挺高，肩上挎着一只名牌黑色小包；從吧臺這個位置望出去，可以看到她超短的裙下擺。
路遠見她并不理睬自己，而是站在原處，一雙眼睛一直往店裏湊，猜她十有八九是來找人的；正打算再次開口詢問，卻聽見女人甜甜喊了一聲“老公”，而後便見她大步直奔窗邊的良辰去。
路遠這才發現她踩了一雙十公分左右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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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
陷入回憶裏的良辰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吓了跳，這會緩神過來才發現是虞昕語：“你好，昕語。”
女人顯然又激動又開心，刷的一下把包滑落肩膀擲到桌上，在良辰的正對面坐了下來，又稍稍用手扯了扯裙擺，一雙杏眼熾熱地打量着眼前這個有些日子沒見的男人，伸出玉手一把握住了他的雙手。
“不要這樣，昕語。”良辰禮貌地移開了她的雙手。
“你是我老公，抓下手不犯罪吧！”女人嬌嗔地抗議了一句，“好吧好吧，不碰你……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聯系我？不是說這個月月底才回嘛！我都沒怎麽準備……”
女人繼續喋喋不休。
路遠的視線時不時地掃過來，耳朵亮着。
還是第一次，店裏出現一對顏值如此爆表的夫妻，不免有些被吸引，路遠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幾眼：只是，良辰似乎對他的妻子不怎麽熱情，至少不及他妻子對他那般熱情。
“那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良辰不為所動，仍舊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妻子，偶爾側頭去看窗外。
“我打電話給咱媽了，她告訴我說你可能回耳城一中了，我一下子就猜到你肯定會來這家咖啡店。怎麽樣？默契吧！”女人全身散着一股獨特的妩媚，世俗中透着一點天真，目光一直灼灼地盯着自己男人。
“好吧，浩澤呢？”
“孩子在我媽那呢！這個月我都放在我媽那了。”想到良辰第一時間問到孩子，虞昕語心中很是開心，果然他心中還是有她們母子兩個的。
“好吧。”良辰低頭吸了口咖啡，進嘴的涼意瞬間穿落到心間，剛剛的回憶跟着這股涼意慢慢開始褪了下去。
“怎麽樣？今天晚上回家裏睡麽？”
“不了，我約了人。”看着虞昕語一臉期待地望着他，良辰仍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看到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良辰只好再次扭頭去看窗外。
虞昕語一直要的，他無能無力，給不了。
她要的，他能給的，十年前已經都給了，其他的，給不了。
“好吧，我不勉強你。”女人的臉上重新有了笑意，幾絲苦澀被她壓在了喉間，并沒有讓它們就此趁機漫延到外面來，徒添她的無奈。
“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良辰見她突然安靜了，軟了些口氣，轉過頭對她輕柔一句。
“還早呢，才九點！對了，你約了誰？”女人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等眼前人的回答。
“噢，高躍。”
“喔——既然是高躍，大家都是老同學，我也陪你一起等他吧！正好也好久沒見了，互相見見，熟絡熟絡。”女人自己給自己做了安排，并不想這麽快就離開自己男人。距離上一次見到這個高躍快兩年了吧，那時她去籃球場找良辰，他也在。
“好，随你。”
“嘿嘿。”虞昕語開心一笑，循着良辰的目光，也轉頭去看窗外，一起等老同學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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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并非對她完完全全的冷漠。
他會對她正常地笑，無論是微笑還是開懷大笑，雖然更多的只有淡淡一笑。
可即便如此，對于良辰待她的态度，虞昕語一直覺得如鲠在喉，心裏難受得不行，卻也只有自個體會：都這麽多年了，她還是走不進良辰的心。
或許唯一可以安慰她的是：良辰身邊并沒有出現其他女人，他亦從不主動去交女朋友。
當初這場婚姻，本身就是良辰的好心成全和出手相救。
本以為時間會讓一切發生期待中的轉變，可顯然是她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了。
良辰的心裏，到底裝着什麽，對她如此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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