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安室透的手指碰觸對方面具的那一刻,希洛眼眸中突然寒光一閃,一拳擊向安室透的臉頰。
安室透早有防備,迅速躲過。周圍警員們想要開槍,被安室透厲聲喝止:“都不許開槍,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活捉。”
目睹這一幕,希洛嘴角扯出一抹笑,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拿起槍,扣動扳機,一顆子彈穿過自己的腹部。
“砰”的一聲響後,血順着腹部流下來。
子彈穿過皮肉的沖擊感,讓他悶哼一聲,但劇烈的疼痛引起了腎上腺素的分泌,讓希洛清醒許多。
伴随着槍響,安室透心髒劇烈抽搐一下,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喂,你——”
半跪在地上的人,擡起頭,冷漠地瞥了安室透一眼,眼神中帶着怒火和殺意。
這個眼神讓安室透心一沉。
暫時清醒過來的希洛,從懷中拿出最後一顆煙霧彈,投入人群中,剎那間四周一片白霧缭繞,持槍的警員們紛紛亂了陣腳。
衆人臉上戴着防毒面具,煙霧彈并不能對他們造成傷害,但足以為希洛争取一絲生機。
一陣濃霧過後,希洛消失無蹤。一片血跡從他剛剛站的地方蔓延到樓梯口處,他從樓梯逃走了。
警員們慌作一團,紛紛喊着:“降谷先生,他不見了!”
安室透果斷下了命令:“你們所有人,去守住這附近的所有出口,随時保持通信,一旦有關于琴鳥的蹤跡,馬上通知我。”
安室透隐約記得,琴酒也做過這種事——被麻醉針擊中後,為了避免昏迷,幹脆就用槍朝自己射擊。
該死,這是什麽家族傳統嗎?
況且,琴鳥剛剛為什麽要朝腹部射擊?腹部有着很多重要器官,朝胳膊或者肩膀射擊不是更安全也更方便逃跑嗎?
安室透感到疑惑,同時又感到惱火。
那個白癡,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想被他抓到嗎?
*
這邊,受傷的希洛來到下方樓層,臨時躲入一間無人的辦公室內。
牆上有一個藥櫃,他翻找了一通,沒找到任何止血繃帶,但好在有幾瓶止血藥,還有一些止痛膠囊。
他扯下牆上窗簾,制作了一個臨時的止血帶,勉強止住了出血。
做完這一切後,他無力地倚靠在牆角,他受傷的部位滾燙無比,他想用手捂住傷口,手指卻在顫抖。
這倒不是因為傷口有多麽疼痛,而是因為他在生氣。
他此刻怨氣沖天,情緒暴躁無比。如果被組織的人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嘲笑死他,他的名聲即将毀于一旦。
那群警察很快就會追過來,必須馬上想出應對措施。
剛剛他受的那些罪,他也必須回敬回去。
但他已經用掉了最後一顆煙霧彈,此刻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他要怎麽對付那些警察?
他環顧四周,看了看牆上的藥櫃,又看了一眼頭頂。
頭頂的消防噴頭,剛剛還在往外釋放麻醉煙霧,現在已經停止了。
他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
片刻後,安室透循着血跡來到樓下,停在了那間辦公室門前。
血跡一直延伸到門後面,琴鳥顯然就藏在屋內,但他不能破門進去。
如果敵人設置了陷阱機關,直接撞門進去就會中埋伏,最好先通過鎖孔觀察屋內情況,查看周圍有沒有敵人的痕跡,然後再進行下一步判斷。
觀察了一陣後,安室透确認周圍沒有設置任何陷阱,于是謹慎地舉起槍,推開虛掩的門,進入屋內。
辦公室內靜悄悄的,他按下牆上的電燈開關,無反應。
燈被弄壞了,屋內一片漆黑,如果這種情況下對方偷襲他,他很難及時做出反應。
但安室透沒心情跟對方玩捉迷藏,他決定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
于是,安室透将槍上膛,故意輕聲咳嗽了一聲。
果然,安室透聽到耳後響起一陣風聲,巨大的殺意朝他站着的位置撲面而來。
他迅速側過頭,避開了對方的攻擊。
之後的幾分鐘,他們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裏纏鬥起來,琴鳥攻擊的動作兇狠淩厲,安室透一次次格擋下來,不由得驚嘆對方的力量之大。
一般來說,像這種體型矮小的人,不應該用拳頭跟敵人硬打,而是要利用身體的靈活性跟敵人纏鬥,消耗對方的體力,從而增加自己的勝算。
但琴鳥的力量實在太狠,安室透硬生生擋下了對方的拳頭,卻感覺到自己的骨頭在震顫。
琴鳥的确像傳聞中那樣強。
不過,他們之間的體型差距擺在那兒——琴鳥實在過于矮小了,就算他爆發力再怎麽強,也很難彌補體型這個缺陷。何況還有傷口和麻藥的副作用。
于是很快,安室透占據了上風,他抓住了對方的一個破綻,從後面勒住對方脖子。
對方想要對他來個過肩摔,然而完全摔不動。
“喂,還在流血呢。”安室透湊近希洛耳邊,嘆氣,“現在投降的話,就不會痛了。”
希洛惱火至極,他用拳頭狠狠砸向安室透的臉頰,可想而知,砸了個空。
安室透沒了辦法,只能将對方放倒在地上,随即他整個人覆身上去,壓住對方的身體。
這過程中,安室透盡量避開了對方腹部的傷口。
方才戰鬥過于激烈,他們雙方臉上面具已經脫落。
然而屋內光線過于晦暗,他們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只能借着窗外月光隐約看到對方的動作和身體輪廓。
安室透拿起槍,指着對方的額頭,無奈問道:“還不認輸?”
被他壓在身下的人,一言不發。
打鬥過後的疲憊,令對方斷斷續續地喘着氣,粗重的呼吸聲在黑暗中擴散開,仿佛哭泣一般,讓安室透心髒收緊。
“這家夥傷得很重。”安室透心想,如果再不處理傷口可能會感染。
如果是希洛的話,受這樣重的傷,早就又哭又喊了,會鑽進他懷裏喊“安室先生救我”。
“這家夥不是希洛。”安室透試圖說服自己。
見對方一直不說話,安室透嘆息似的笑了:“琴鳥先生,我們為彼此節省一點時間吧。”
剛剛琴鳥也對他說過這話,現在他如數奉還。
“你投降,我可以盡量保你性命,成交嗎?”
安室透的聲音總是這樣柔和,當他笑着說出某句話時,無論這話是不是威脅,這幅語氣都像極了暧昧。
被壓制住的希洛,終于安靜下來,然而靜默片刻後,他突然擡起手。
安室透以為希洛要攻擊他,下意識想要防禦,然而希洛只是輕輕動了動手指,揪住了安室透的領帶。
“降谷先生——”
因為聲帶被麻痹,希洛的聲音還帶着一絲沙啞: “你知道,投放麻醉藥的正确方法是什麽嗎?”
安室透皺眉:“什麽?”
躺在地上的希洛,在黑暗中發出疲憊的輕笑:“我給你演示一遍,看好了。”
這話說完,希洛用力扯過安室透的領帶,将安室透拉至自己眼前。
二人靠近的這一瞬間,安室透聞到了對方身上熟悉的氣味。
他隐約覺得這是希洛的味道,但那氣味稍縱即逝,他無法确定。
安室透試圖仔細分辨這個氣味,然而此時,身下的人已經捏住他的下颌,湊近,吻住了他。
這個行為,讓安室透驚愕。
對方用力貼近他,摩擦着他的唇角,與他交換着彼此的氣味,對方唇齒間散發出甜膩的氣息,帶着一絲血腥味道。
這個氣味——
正當安室透怔忡時,他口中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顆膠囊,當他意識到時,膠囊已經沿着他的喉嚨滑落下去。
安室透意識到不對,立即起身,但大約半分鐘後,一陣眩暈感襲來。
“這是——”安室透捂住額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惱火,“麻醉藥?”
計謀識破的太晚,只剩下無力的懊惱。
辦公室的藥櫃內有一些膠囊,希洛将膠囊裏的藥倒出,再從頭頂的消防噴頭附近提取了一些麻醉藥的殘留液體,倒進膠囊裏,制作成一顆麻醉藥膠囊。
剛剛接吻時,他趁機将這顆膠囊喂進了安室透口中。
呵,就算不能模仿聲音,他這張嘴也還是有用的。
安室透意識逐漸渙散,希洛不慌不忙地從地上站起,身體的疲憊讓他搖搖欲墜。
“怎麽樣,降谷先生?”他嘲諷道,“覺得頭暈嗎?不要硬撐着,你可以坐下來休息哦。”
剛剛安室透也對他說過這話,現在他如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