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随後,在上學的路上,希洛吃着安室透給他做的三明治。
吃到一半,回想着安室透的那些話,他的心髒極不規律的跳動起來。
他不得不将手放在胸口,好半天後,終于壓抑住了那份莫名其妙的悸動。
安室透這個人,實在很擅長蠱惑人心,明明是警察,但花言巧語的水平就像那種浪跡情場的渣男。
安室透這家夥,絕對是有過很多段戀愛史吧?絕對,否則不會這麽輕車熟路地撩撥他。
臭渣男。
想着這些,希洛覺得手裏的三明治的索然無味。
還沒等他的心情平複,他就收到了賓加的消息——
“希洛,今晚九點,前往警視廳解救那名人質。”
好吧,休息了這麽久,也該去做正事了。
他給安室透發去一條消息:“今晚我有事,約會取消。”
安室透回複他:“好巧,我也是。”
*
當天夜裏,希洛換上夜潛服,又一次來到警視廳。
像往常一樣,警視廳外戒備森嚴,無數持槍的巡警在附近走來走去,
警視廳大概是早就預料到了他會來救人質,所以加強了戒備。
但希洛觀察了半天,總覺得哪裏不對——雖然警察人數衆多,但他們似乎表現得沒那麽緊張,他們巡邏的态度有些散漫,甚至還有時間聊天。
希洛覺得奇怪,于是朝着遠處的空地丢出一顆小石子。
石子落地,寂靜的黑夜中響起“啪”的一聲,惹得衆巡警們的高度警惕,紛紛舉着槍叫喊起來。
“誰?!”
巡警們端着槍一通搜索,沒能發現任何可疑現象,他們不免有些洩氣。
“喂喂喂!你們這群人別大驚小怪的,要盡量保持體力,否則琴鳥還沒來我們的體力就消耗光了。”
“擔心什麽?降谷先生說了,馬上就會給我們配備幾十條警犬呢。”
躲在暗處的希洛,腦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
警……犬?
幾十條?有必要嗎?
“呸,警犬有什麽用,我們一群警察都抓不住琴鳥,難道光靠幾條狗,就能對琴鳥造成威懾?”
能。
光是聽見“警犬”這兩個字,希洛的腳底就開始發虛。
這麽缺德的主意,不會是安室透想出來的吧,畢竟除了安室透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害怕狗。
好的,無論安室透是不是降谷,他都要打扁降谷的腦殼。
*
此時,在頂樓的牢房外,用面具遮住臉的安室透,正在審訊那名抓來的人質。
安室透表示:“身為組織成員,你應該了解關于琴鳥的事吧?如果你能說出關于琴鳥的線索,我可以給你換更舒适的牢房。”
然而對方沉默着,毫無回應。
那名人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他其貌不揚,自始至終安靜地坐在那兒,除了必要性的眨眼之外,他不會做出任何動作。
他的腳邊放着一個貝斯,這大概是上一個犯人留下的,在被關在牢房的這段時間,他偶爾會彈貝斯解悶。
在牢房裏彈貝斯這種東西顯然是不合規矩的,安室透曾對此提出過異議,但警視廳上級表示“這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就這樣沉默了幾分鐘後,安室透敲敲額頭,無奈的語氣中透露着嘲諷:“你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嗎?”
男人終于有了反應,他擡頭瞥了安室透一眼,緩緩開口:“‘琴鳥’的資料都是絕密的,我知道的未必有你們多。”
“是嗎?”安室透冷笑,“這樣的話,你就沒有用處了。”
“……”
“那就好好享受你在這兒的最後時光吧,不過,請睜大眼睛,因為你馬上就要目睹很精彩的畫面了。”
男人覺得奇怪,反問:“這話什麽意思?”
安室透冷笑:“就在今晚,我們有可能會逮捕琴鳥。”
*
安室透離開後,男人靜靜地望着屋頂,許久後,他側過臉,看着床邊的貝斯。
拿起貝斯,伸手,按在弦上——
但還未等他彈響,牢房的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男人擡頭,詫異的看着牢房門前站着的希洛。
希洛盯着男人手上的貝斯,若有所思的開口道:“我有幾個學聲樂的同學,他們說,在一個樂隊中,貝斯手是最容易被取代的地位,這句話是真的嗎?”
男人擡起頭,疑惑的看着希洛,平靜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男人指着希洛,語氣微顫,“你頭上那是什麽東西?”
希洛穿了一身夜潛服,帶着遮臉的面罩,但他頭頂上戴着一對小狗耳朵形狀的發飾。
很幼稚的飾物,就像是那種小孩子的發卡。
“啊,這個耳朵啊,這是我去附近商店買的。”
希洛扯了扯頭頂的耳朵,語氣冷漠,“據說這兒馬上就要配備警犬了,我想着,如果我多買一些跟狗相關的裝飾品,也許我就不會那麽害怕狗了,你覺得呢?”
這種行為,讓男人難以理解:“但是,像你這樣打扮很容易引起警察注意吧?!”
希洛笑了:“是啊,但我打扮的這麽顯眼,那些警察也沒有抓住我,我超厲害的,對嗎?”
“……”
希洛板起冷冰冰的面孔:“快點誇獎我幾句,否則我不會救你出去的。”
男人無言以對。
早聽說琴鳥性格古怪,原來根本就是個瘋子。
*
目前為止,任務進行的還算輕松——希洛成功将人質帶出牢房,迅速前往事先商議好的聚集點,準備與組織的人進行會和。
唯一的遺憾就是,剛剛跳下樓梯的時候,希洛将頭上的狗耳發飾弄丢了。
沒關系,回去的路上再買一個,順便也給安室透那混蛋帶一個。
然而,當他們穿過某條長廊時,四周警笛聲突然大作,閃爍的警笛燈忽明忽滅,同樓層的電梯開始運行,顯然正有大批警察正乘着電梯趕過來。
希洛身後的男人有些慌,“怎麽辦,我們被發現了!”
希洛倒是不慌,他看了看四周,突然向男人問了句:“你會開滑翔傘吧?”
男人一愣,點頭:“會。”
“那就好,賓加他們就在樓下,你背着滑翔傘從樓上跳下去,他們大概率會在下面接應你。”
男人看了看旁邊的窗戶,他試探着将頭探出窗戶,但幾十層的高度,他只往下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
“從這兒跳下去……還是算了吧。”男人似乎有些畏懼,“何況我們只有一個滑翔傘,我,我還是留下來幫你……”
希洛懶得理睬對方,将滑翔傘丢進男人懷裏,又伸出手,一掌拍在男人的胸口上。
男人沒能站穩,整個人從旁邊的窗戶摔出去。他的身體直直地從幾十層高的樓上墜落,只在風中留下一串悠長的慘叫聲。
下墜過程中,滑翔傘會自動打開的。
幫他?才怪,只會拖他的後腿而已。
幾乎是同時,距離希洛最近的那扇門被撞開,一群警察魚貫湧入,将希洛團團圍住。
“別動!”
“舉起手!放下武器!不許動!”
這群警員們臉上戴着面具,不是普通的面罩,而是沉甸甸的防毒面具。
希洛覺得奇怪,無緣無故的,為什麽要戴這麽重的防毒面具在臉上?
難道說——
希洛正疑惑時,耳邊傳來一陣異常沉重的腳步聲。
一個穿西裝的金發男人走進來。
*
安室透是最後一個趕到的,他持槍對準琴鳥,看着那扇被打破的玻璃,蹙着眉,一言不發。
那名人質已經逃跑了,安室透知道,追蹤對方的希望渺茫。
“拿下你的口罩,露出你的臉。”安室透命令道。
希洛自以為占據了主動權,将手攤開,懶洋洋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警察先生,我們為彼此節省一點時間吧,你們放我走,我可以盡量不造成任何傷亡,成交嗎?”
聽了這話,站在最前方的安室透笑了:“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判?”
希洛悠悠說道:“因為人質已經被我救走了,你們輸了。”
“啊,沒關系。”對面的安室透微笑,“因為我們的目标根本不是那名人質,而是你。”
“我?”
嗯,不對勁。
希洛心一沉,聯想到這群人臉上戴的防毒面具,希洛腦海中泛起不詳的預感。
然而為時已晚,走廊上的消防噴霧器突然同時運作起來,但向外噴湧的并不是水,而是一種白色的煙霧。
不好——
希洛立即用手捂住口鼻,但還是猝不及防吸入了一口白色煙霧。
幾乎是同時,一陣暈眩感在他體內彌散開來,他頭暈目眩,不得不扶住一旁的建築物,盡量保持身體平衡。
安室透站在煙霧中,靜靜地盯着希洛,面具後面的眼睛露出狡黠的神色。
“不好意思,琴鳥先生,我之所以一直站在這兒跟你談話,只是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
“當你踏入這兒的時候,我們就不斷地向空氣中注入小劑量的麻醉劑,因為濃度很低,你很難察覺,但當麻醉劑積累到一定程度,你就會陷入昏厥。”
“怎麽樣,覺得頭暈嗎?不要硬撐着哦,你可以坐下來休息的。”
安室透的聲音聲音溫柔得過分,就像昨天他将希洛壓在牆角、誘哄希洛的那種語氣。
“放心,你不會死,不過,這煙霧裏含有颠茄成分,這種藥經過特殊處理過,會逐漸麻痹你的聲帶,讓你的聲音變得嘶啞。”
希洛想要說話,但聲帶仿佛是繃緊了,他無法發出聲音。
他之所以能夠在警視廳來去自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能模仿所有人的聲音。
如果失去這項能力,那麽他的逃跑将會變得很困難。
何況,他現在渾身無力,根本不可能逃走。
此時,安室透還在嘲諷他:“不能模仿聲音,你的那張嘴還有什麽用呢?”
希洛突然想起來,之前安室透也對他說過這種話:“去跟你哥哥撒嬌啊,否則你的這張嘴巴是做什麽用的呢?”
安室透的身影,與眼前這個金發警察的形象莫名重疊在了一起。
此刻,希洛從未有過如此強烈想要殺掉一個人的感覺。
*
不久後,希洛四肢逐漸軟下去,似乎慢慢陷入了昏迷狀态。
安室透目睹此景,舉起槍,警惕地走上前。
安室透接到的命令是活捉琴鳥,但在這之前,他要看清楚這家夥的長相。
趁着琴鳥失去反抗能力,安室透準備取下對方臉上的面罩,但這一瞬間,他又猶豫了。
如果面具後面的臉是希洛,他該如何處置?
“咳,降谷先生?”
身後的警察見安室透站在原地不動,小聲地開口提醒他,“您怎麽了?”
安室透回過神來,他眼神下斂,看着眼前失去反抗能力的琴鳥——
對方半跪在牆角處,一只手撐住地面,正在劇烈地呼吸着。對方額頭冷汗滲出,手指痙攣一樣抓緊自己胸口的衣服,似乎是在硬撐着不使自己失去意識。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知道真相。
這樣想着,安室透将手伸過去,他的手指拂過對方被汗浸濕的發絲——
他掀開了對方的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