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跟鞋
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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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邊江正在開小組會議。
白畫板上羅列出了無頭屍案跟現在發現的所有線索，其中簡舒的嫌疑暫時被排除，但邊江後來懷疑了簡缙，也進一步調查了他在程海遇害的12號是否出入學校。
學校方面的回應是他沒去過，查了監控，也沒他的車子出入記錄。
而且這人也有不在場證明，當天晚上他一直在跟商業夥伴聚餐，很多人可以作證。
倆兄妹都暫時沒嫌疑了。
警員小A說道：“12號那天是節日，本來學校裏的學生就少，如果埋屍的時間還在夜間10點以後，監控又被這個人處理過，那麽要完成埋屍且不留痕跡，這是能做到的。”
“就是學校裏面的人幹的？但程海要麽是本來就在後山，然後被殺，要麽是被殺後屍體轉移到後山掩埋，如果是前面那種可能，學校也沒有程海的出入記錄，他畢竟是校外人。如果是後者，兇手一定有車運載屍體，可這樣一來，學校的監控...”
問題就出在監控。
學校裏面的監控被這個擅長電腦技術的兇手處理過的，技術部門那邊的回應是因為已經過了十幾天，對方該處理的都處理了，根本找不到原本的監控素材。
也就是說他們想要靠現在監控技術快速找到兇手的破綻的概率很低，而屍檢方面只判斷出了死者的死亡時間跟死亡原因，以及兇器的猜測，并沒有針對兇手的實質性線索。
擅長電腦技術的高手...簡缙學的是金融，目前年紀輕輕卻是位十分成功的投資家，他不太符合這個條件。
案子暫時卡住了，需要更多更細致的調查工作，這才第一天而已。
邊江讓他們一邊去調查程海的人際關系跟個人背景，最好針對他老家的情況深挖，“看看他跟簡家兄妹是否有什麽關系。”
邊江現在打算兩手抓，一邊查程海，一邊查兩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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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9點，辦公室燈還亮着，邊江已經拿到了05年桑同村簡家大院案的315案卷資料，從厚厚的資料袋裏面仔仔細細查看。
簡家四口是重組家庭，簡舒一開始在其母羅美娟嫁給當地富商簡東城後就改了簡姓，一家人關系很好，簡東城父子也尤為疼愛簡舒，這在當地人盡皆知，但很多人都說簡舒本來就是簡東城的私生女，否則哪裏會那麽疼愛，對她比對兒子還好，為她花錢如流水。
何況簡舒年幼時本來就父不詳。
兇手在簡家後院自用的水井裏投了大量的“□□”，簡東城在中毒昏迷後被焚燒而死，而其妻羅美娟中毒太深，當場死亡，而倆兄妹都是幸存者，簡缙一開始就中毒昏迷了，根本不知道任何情況，但他的毒素最輕，倒是簡舒...她沒有中毒。
邊江抽出一張紙，上面記錄着受害者簡舒的傷情報告。
邊江神色冷峻，腦海閃過她被男同學告白、以及自己快一步插入她前面開個門時她那敏感的反應。
315案發那天，她被兇手囚禁在地下室，以極殘暴的方式性侵，但警方調查現場，沒有找到任何關于兇手的DNA材料，對方是有準備的，而唯一見過兇手的簡舒卻在逃出地下室後被兇手襲擊捶中腦部而重傷，經過搶救活下來了，卻因此換上了逃避性失憶，她忘掉了一部分記憶。
其中大部分記憶都關于案情她，不管是她個人努力還是警方嘗試，都沒能成功，加上醫院根據她的病情提醒過警方受害者不能受刺激，否則會加重腦部傷勢的變化，警方只能作罷。
這個案子十分特別，因為線索很多，懸疑很多，卻最終找不到關鍵證據破案。
到現在都是懸案。
當時他才從警校畢業，還是個菜鳥，也不在當地任職，并沒有經手這個案子，之所以見過照片，是偶然在警界的朋友那瞥過，也聽了幾句，但因為沒有辦案權，他後來就沒有再過問。
五年後，這個案子是因為被關聯的案子牽連而浮出水面，抑或這只是一個意外？
但對于簡舒而言，顯然無法忘懷，哪怕失去了記憶，她的腦海深處也一直對男性懷有深刻的恐懼感。
這種恐懼很可能伴随她一生，而且沒有治愈的可能。
燈光下，邊江看着檔案中的案情詳細記錄陷入沉思。
“兩個案子倒是有點相似。”
手法殘暴，但不留關鍵線索。
而315案中的嫌疑人不少，都指向了簡東城的生意對手以及隐在的仇敵，可不管怎麽看，都無法将他們跟無頭屍案中的程海聯系起來。
唯一的關聯就是他們大多出自濱江，還有幸存的簡家兄妹。
邊江還打算繼續查看這個案子的細節，突然，門被敲響，“頭兒，程海在東海的住所找到了。”
一個小時後，老城區中的一棟老破小房子裏，房門被推開，邊江看了一眼沒上鎖的大門，微微皺眉，但進屋後看到了床，桌子等簡單的家居。
又老又破。
但他走進內間，看到這個單獨的小房間裏面的東西...他沒進去，只站在門口看了幾秒。
有點亂。
牆上的塑料模板，上面有些凹痕，像是被鋼針刺穿過...邊江蹲下來，借外面燈光查看地面...地面有灰塵，沒有清晰的鞋印，但有模糊的印記——那是有人用噴霧清理過的痕跡。
“兇手來過，可能剛離開不久。”
“馬上去查附近監控，查問可疑人員。”
小A等人吃驚，但馬上散開調查。
邊江吩咐後才換上鞋套進屋，湊到桌前模板，用放大鏡仔細看了下上面的印痕。
這裏曾經放過很多照片。
但都被取走了。
也許涉及到兇手的信息，對方來掃尾的，但這裏不是案發現場，東西太雜亂，如果斬首，鮮血到處噴，清理的工作量太大。
按出血量，真正的案發現場應該在埋屍地，那邊埋屍的時候，順便用土壤掩埋，加上那段時間偶有下雨，十幾天後一切表面痕跡都消失無蹤。
雖然這裏被兇手清理過，但邊江還是仔細查看，為此甚至蹲下查看床底下，突然，他用手電筒對着床下一處。
灰塵印記留有一個長方的痕跡。
曾經有一個東西擱置在這，後來被拿走了。
這個痕跡大小好像...鞋盒？
“紅色高跟鞋。”邊江微微驚疑，難道那殺人兇器高跟鞋是程海自己帶去見兇手的？卻被兇手拿來殺了他。
那這高跟鞋一定觸怒到了兇手的隐秘。
而高跟鞋現在就在兇手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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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江離開住所時，上了車，車子開出巷子後，跟街外一些舊改的店鋪路過，其中一間咖啡廳裏面，靠窗位置，一個戴着鴨舌帽的青年手捧醇香的咖啡，偏頭時，蒼白的下颚在燈光下露出精細的線條。
他看了一眼警車，在衆人熙熙攘攘的讨論中低頭喝了一口，手指在光潤的杯沿緩緩摩挲。
車上，開車的邊江接到隊員電話。
“頭兒，剛剛調查了簡缙12號一天的出行記錄，發現他提供自己晚上聚會完畢後回家的小區監控記錄都消失了，現在看來他是有嫌疑的，而且我們整理了其他聚會人員的口供，裏面曾經提及簡缙中途去過一次廁所，時間間隔半小時，但這些監控也不見了。”
“其實半小時的話，也可以讓他用高跟鞋擊殺程海，然後他将屍體裝進車子裏，繼續回去跟人喝酒，等完事後僞裝回家，其實是去學校埋屍...”
會不會程海跟315案有關系，拿了高跟鞋去見了簡缙，觸怒了對方，讓後者直接殺了程海。
而這個程海如果是315案的兇手，那就是侵犯簡舒的人，他自然認識簡舒，所以才會聯系簡舒，但這被簡缙發現了。
這樣殺人動機跟案情細節上也能說得清。
邊江忽然想到了一張照片。
簡舒的傷情報告上有很多照片，其中一張是她的腳部。
腳踝的位置有磨痕。
那是不善穿高跟鞋的高中女生...被迫穿鞋後磨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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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蒼白的牆壁，她的手按在牆上，身後傳來強有力的壓迫，她很痛苦，視線只有牆壁的蒼白...腳下很疼，很疼，終于無力倒地時，她看到了腳下的紅色。
看不清是什麽，只知道有人抓住了她的頭發，把她拖了過去，她看着那一抹紅色...離她越來越遠。
別墅中，簡舒躺在床上，猛然驚醒，擡手一抹，才發現額頭滿是濕漉漉的汗水。
喘息了好一會，簡舒起身去洗手間清洗，拉開窗簾後，看着外面闌珊夜色陷入沉思。
她不是小女孩了，雖然身邊最親近的哥哥一直在瞞着，不讓她回憶起過去，但當年調查315案的警察不是幻像。
他們一直在問還想不想得起來那個人的樣子。
那她夢中的也是真實的。
她曾經遭受過可怕的侵犯，為此，她始終厭惡成年男性。
因為這讓她聯想到了當年的兇手。
可她真的想不起來對方長什麽樣。
但這個人，她一定很讨厭。
隐約的，簡舒想起了程海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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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麽哥哥不願意她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去，哪怕這事關了父母的案件真相。
簡舒陷入沉思，後去客廳，卻倏然一驚。
客廳裏有人。
一個人坐在那，白煙袅袅。
簡舒下意思握緊了門把，心髒跳動極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