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門鎖
門鎖
“哥？”
正在沉悶抽煙的簡缙發現她起來後，連忙掐掉煙，也開窗散了氣味。
“不是累了睡覺麽，怎麽起來了？不舒服？”
“睡了一會，起來喝水，倒是你，奔波一天了，怎麽不早點睡？”
“倒時差呢。”
簡缙越掩飾，越讓簡舒覺得跟白天的事有關。
“你，是在擔心案子嗎？”
簡缙皺眉，片刻後讓她坐下，說道：“我擔心這些事會引來當年的那個兇手。”
“阿舒，我不想當年的事再上演，我們出國去吧，我帶你去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他看着穿着睡衣的簡舒，滿眼認真。
簡舒也看着他，下意思捏緊了水杯，沉吟片刻後，正要回答，忽然門鈴那邊傳來物業安保的詢問。
有人來拜訪。
是兩個警察。
——————
以邊江的視角，來到這東海市首屈一指的豪宅區，見到了年輕兄妹所居的房屋，這裏因為沒有長輩居住，所以處處可見年輕人的喜好，但裝修偏向女性喜歡的溫馨時尚風，也處處有畫家的藝術審美細節。
Advertisement
但以邊江的觀察...這些細節可能是簡缙添上去的，簡舒在這方面花的功夫很少——一個經濟能力很強卻不事衣着裝扮，厭惡他人目光，不善交際，也不太習慣接受哥哥買東西贈與，甚至獨自在外購買小房子的妹妹，好像并不是一個會在這裏大力添加自己生活氣息的人。
一切只出于簡缙自己的心意。
不過簡缙年少父母雙亡，繼承數億的資産後，在大學期間就發揮自己超強的商業天賦，投資成果驚人，五年後身家暴漲十數倍，沒想到在藝術品味上也這麽強。
“深夜拜訪，抱歉，打擾了。”
邊江跟隊員進屋後，還算客氣，但簡缙顯然不歡迎他，只是年紀輕輕就成為商界翹楚，他自有一番城府在，客套了兩句，讓簡舒回屋，但簡舒沒動。
邊江看到了簡舒一眼，看她并無被白天的事驚擾不安的樣子，倒是目光清冷，極為冷靜，沉吟了下，他不由開口：“跟簡小姐也算有點關系，如果她自己樂意，也可以在場。”
簡缙神色越冰冷了，狀似随意道：“小女孩還年輕，總是好奇跟自己無關的事...但聽邊警官這話，你是來找我的？”
他也才大簡舒一歲，但代入哥哥角色後，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邊江坐下後，看簡舒去廚房那邊倒水，收回目光後說道：“對，我是來找簡先生你的。”
簡缙：“所以你們警方是在排除了我妹妹的嫌疑後，懷疑上我了？”
廚房倒水的簡舒擡頭，看向邊江。
邊江：“合理調查而已，通過我們的調查...”
邊江說了監控消失的事情。
“現在情況對你很不利，我們可能需要調查你的車子，居所等相關地方。”
簡缙倒是穩得住，“以你們警方的技術條件，找不出删這些監控的人痕跡？”
邊江：“時間過去太久，暫時沒發現，而且對方的電腦技術很強。還請簡先生配合，我們一定會調查出真相，還死者跟無辜者公道。”
簡缙眯起眼，笑了笑：“當然可以，配合警方調查是我們公民的義務，不過我可能需要聯系律師，這也合法合規吧？”
邊江擡手示意，“請便。”
簡舒走過來的時候，邊江的目光掃過她的腳踝。
簡舒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不動聲色把杯子放在了茶幾一端，沒有靠近兩個警察。
警方的專業隊伍很快就到了，重點是當夜簡缙開過的車子。
如果高跟鞋當時就刺穿了程海的太陽穴，其實也不會出太多血，但後備箱裏也可能遺落少許的痕跡。
頭發，皮屑，或者任何能關聯程海的線索。
還有高跟鞋。
但時間過去太久了，如果真是簡缙做的，也許早被清理幹淨了。
痕檢有專業技術人員，邊江沒去，律師到場後，邊江當着律師的面問簡缙，“簡先生認識程海嗎？”
“不認識。”
“他是三高的，簡先生跟你的妹妹都就讀一高，兩所高中看起來收分差距很大，學渣跟學霸的區別，但兩間學校其實距離很近，隔着一條街。真的完全沒見過嗎？”
律師眼皮子微動，但沒說什麽，因為這種問題很正常，并不觸犯隐私。
簡缙也知道，所以回答了：“我知道兩個學校很近，平時放學路過也可能見過，但誰會留意路上瞥過的一些學生呢，就連跟我同校的人，我都沒太在意，還有就是我跟我妹妹平常上下學基本都有家裏車子接送，跟其他學生一起上下學的機會很少，當然也不認識程海。”
“那你們認識這樣的高跟鞋嗎？”
邊江拿出了詹歡根據鞋跟高度制作出來的紅色高跟鞋大概模型。
當然不一定跟原來高跟鞋匹配，但邊江需要以此試探兩個人的反應。
所以他問的是“你們”。
簡缙看了一眼，好像覺得有些可笑，因為這種鞋子滿大街都能見到，但簡舒的反應...她盯着圖片好一會，心情起伏，表情變化沒逃過邊江的觀察。
“簡小姐想起來了”
這個人一直在試探自己。
簡舒手指摩挲，道：“我不記得看過這個，但覺得眼熟，可能我小時候見過吧。”
看似否決了跟當前案子關聯的事，但其實讓邊江心裏一咯噔——她一定想起了當年315案的一點細節，但她好像不肯說明。
邊江瞥過簡缙，“如果有想起什麽，請聯系我。”
痕檢科的同事取證完畢，一無所獲，簡缙家裏跟車裏沒有任何有關死者線索的痕跡。
但他家裏也沒有關于他的監控。
“就算簡先生的不在場監控沒了，因為沒有直接關聯他的證據，以及合理的動機，警方恐怕也沒法對簡先生進行相關措施，不過為了配合警方調查，簡先生願意這段時間都居住在東海市，随時等待警方傳喚。”
“而且，這一切也可能是真兇為了誣陷給簡先生而做的安排，還請警方幫忙還以清白。”
律師一板一眼說着客套話，邊江這邊其實也不是完全懷疑簡缙，因為邏輯上的确說不通。
如果他殺了程海，删監控這種操作其實也等于公告他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他沒有相關專業的能力。
當然，他很有錢，完全可以雇傭一個超級黑客幫忙。
但不管如何，律師的話是對的，警方的确無法直接指證簡缙的嫌疑。
他跟程海之間沒有直接的關聯，也無證據指認。
不過邊江很禮貌詢問能不能參觀下他們家的房子。
其實就是調查。
律師眼神示意可以拒絕，但簡缙同意了，“如果這能有助于邊警官破案，我願意配合。”
邊江道謝，起身去查看，樓下書房，樓上也有書房。
顯然兩個書房都是簡缙在用。
邊江仔細觀察，發現沒有任何關于電腦技術的書籍，垂下眼簾，他問簡缙：“簡小姐住在三樓？”
簡缙冷冷看了他一眼，“對，但她一般住校，樓上只日常讓傭人打掃，她很少住。”
邊江還是上樓了，不過給了下屬一個眼神，讓後者拖住簡缙。
這時的簡舒已經在樓上了，瞧見邊江上來，她起身退開了一些，看到邊江從書架上抽書的時候，她也不吭聲，只是轉身要出去。
“簡小姐從來不在家裏畫畫嗎？”
三樓空間都屬于她，空間很大，書房打通了卧室，但沒有一個畫家必備的畫室。
簡舒轉頭，“我很少在家。”
邊江：“一個畫家，對電腦技術感興趣？”
邊江有些意外在三樓屬于簡舒的書房看到這些書籍。
簡舒意識到了這人在懷疑什麽，雙手環胸靠着門框，斟酌了下，說：“只是莫名覺得可能有點意思，買來看看。”
“那你買的過于高深了，這可是入門者看不懂的水平。”
簡舒眼眸微阖，淡淡一笑：“這世上有多少人真看得懂家裏的書？又有多少人會去看？”
被将了一軍的邊江翻開書，發現裏面痕跡有些老舊，顯然常翻，他勾勾唇，阖上書本，把書塞回架子。
“有道理，就好像這世上很多人也看不懂最親近的人。”
“打擾了。”
他再次走向門...果然，簡舒再次往後退開好幾步。
她退開了，邊江就看到了門上兩把鎖。
看着邊江下樓，簡舒垂眸，手指摩挲許久，也瞥過兩把鎖。
他懷疑了。
——————
這一夜連續查了兩個地方，但都一無所獲，這讓警隊有些頭疼。
這個兇手很強，具備相當強大的反偵察能力，而且有高超的電腦技術，說明智商也很高。
高智商犯罪嗎？
邊江想到程海是自己拿着高跟鞋去見的兇手，可他的電話裏面沒有關于可疑人物的聯系記錄...不管是簡缙跟簡舒那邊都沒有，身份證名下的社交賬戶裏面也沒有關聯兩人。
除了短信，他沒有在網上關聯過兩人。
那他是自己單方面去見的兇手。
去見兇手之前，他會不會查兇手的信息？不然他怎麽知道對方在哪？
所以在程海居住在東海市的一個月內，他一定查過兇手的信息，甚至跟蹤過兇手。
可惜他的手機不見了，被兇手取走了。
通訊公司那邊也定位不到手機位置——它很可能被毀掉了。
“查下程海、簡缙跟簡舒的出行監控，十幾天內的，他們去的所有地方我都要。”
邊江還是懷疑這倆兄妹，直覺特別強烈。
這兩人的詭異之處太多了。
尤其是那個簡舒...她是只對電腦技術感興趣還是擅長？還有她的房門上了兩個門鎖，其中第二個門鎖是後面添加的，而且買的是高精高防護的武裝鎖。
是她自己加的？
她在提防誰？還是單純出于曾經經歷的天然恐懼？
但很顯然...簡舒并不完全信任她的繼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