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傍晚,辦公室只有科赫先生。
雪莉裝模作樣地把報表遞給他,然後湊過嘴唇查驗他手上是否有護手霜的味道。
科赫先生調侃她适合當審計。她俯下身,親吻着他。他熱情回應,陶醉地吻着那漂亮的脖頸,聽着她的喘息。他喜歡那件發出細碎作響的衣裙蹭着自己大腿。這方面他是個沒耐心的,直接快進到最後一步,粗野的嘗試各種瘋狂。
她需要一大筆錢,丈夫指望不上。起初還能讨巧賣乖哄他開心,自從奈樂幹涉後丹尼爾也沒了經濟來源。
雪莉有意離開救濟會,她寧願讓穆勒夫人接替。她先是送上一條項鏈錢,又以穆勒夫人的名義為大家安排下午茶。
出人意料,施瓦茨的呼聲更大。因為他許諾沖鋒隊派難民上戰場。
這一做法氣得雪莉暈頭轉向。
“你自己看看,這些人,哪一個能拿得動槍!看來您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能把所有事都搞得一團糟的本事。”
面對奚落,施瓦茨強壓怒火,他後悔沒讓他們把這惹禍精打發走。只要她不妥協,事情還是棘手。
他語調變得緩和,“只需湊齊50個人,等打完勝仗再醫治。”
“只要我在這裏有話語權一天,就必須按規定辦事。”
“你上簽字,一切就順理成章。”施瓦茨急切地遞過筆。
“我呸!”雪莉扔掉鋼筆。
“那都得完蛋。”見她不為所動,他心急如焚,“拜托了,請您幫幫我。”
“您以為,憑此就能恢複您陸軍少校的尊榮”
這番話戳到了痛處,他拔出槍抵在她前額。
施瓦茨只想吓唬她,然而卻讓自己顏面掃地。
雪莉冷冷回擊:“出去,從今天起你只負責換繃帶。”
*
奈樂的母愛迸發出來,她花重金聘請私人偵探,顯然并不信飛機會發生意外。她變得癫狂,懷疑有人在家中下咒,還請來了驅魔師。
午後,是她一天中最清醒的時刻。她将家中低值易耗品低價出售,若不如此它們會被布爾什維克分子破壞。可人們關心的變成了蠟燭和擋窗戶用的紙板。
“你和施瓦茨怎麽回事。”奈樂問。
雪莉很久沒聽見舅母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她雖足不出戶,消息卻很靈通。
“一點小插曲,我處理好了。”
奈樂沒有嘲諷,而是盤算如何打發雪莉。她發誓要把受過的屈辱加倍讨回來。有時看她不像是忘恩負義的。
她有過一絲動搖,可想到雪莉身上流着弗蘭克家的血,還是決定踹開她。甚至想到要揭發她身世,考慮到風險系數太高會牽連自己,只好作罷。
早年,奈樂也想撫平家庭成員間的怨氣,但事情很快就證明,水火不容是他們的天性。
丈夫寧願接受妓/女,也不願意看自己一眼。她漸漸明白,這家的人一個比一個涼薄,尤其是小姑子—瑪德麗娜。她對她那麽要好,可她竟然撬走了熱戀中的情人,這樣的事還不止一遭。
平時雪莉是拉好帳幔睡覺的,這回卻忘了。夜間大雨,夾以吓人的雷聲。電光從窗戶掠過時,接着就是一個訇的一個炸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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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這邊也迎來曙光,她将部分半成品資賣到黑市獲取利潤。盟軍空襲提供了是絕佳的機會,可存款還差遠。科赫先生也要定居葡萄牙,她必須加緊行動。
夜間空襲對工廠造成致命影響,附近瓦斯和電力的供應被切斷,這直接影響了産量。趁着掩護她順走兩批貨,自認為萬無一失,結果被眼線發現了。
奈樂索要款項,雪莉謊稱買了股票。
這起初它漲幅最大,經過一場股災後正在下跌。有部分股民準備賭一把,此前該公司都能轉危為安,創造了許多股市奇跡。
雪莉沉吟片刻,用慎重的口吻解釋:“請您原諒,這件事是我錯了。”
奈樂打了她一記耳光。
她知道一切都是政客們的陰謀。随後又咒罵起小姑子,語氣愈發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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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大街開始構築路障。
她用簽證迷惑丈夫,承諾會送他情人出國,并讓其揭發揭發奈樂罪行。就在上周,丈夫向她透露舅舅死因:他是死于妻子之手。
雪莉着辦理離婚手續,當得意之際卻被告知限制出境,賬戶也被凍結了。
奈樂回來後,授意辦事處駁回了離婚訴求,又将她婚外情賣給媒體。
一時間,整個社交圈都知道雪莉是個水性楊花,利欲熏心的人。
“你覺得我害死了你舅舅。”
随即,她道出一起內幕:塞弗特先生的車禍是丈夫一手安排。
塞弗特先生調查死因不明的兒童,直接影響了後者仕途。針對殘疾人安樂死的合法化,就是丈夫提出的。至于謀殺親夫就更荒誕了,事實上是他要維持尊嚴要求醫生和妻子保密。
這位古板的議員認為注射安樂死是懦夫行為。他想逆天改命,卻無能為力。疾病晚期的疼痛使他只能選擇這種死法。他告訴親自對外一律稱猝死。
一種稱不上憤怒的情緒占據了全部。現在,雪莉只覺得自己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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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方将塞弗特夫人攆了出來。城西區遭遇轟炸,她們無家可歸住,進避難所。
施瓦茨向來是睚眦必報,得只雪莉的窘境立刻派線人在各個救濟站點蹲守,她只能冒着狂轟濫炸的危險四處遷徙。生理期一切都是困難的,她的身體出現異常,血量很大。
她們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灰暗,一家人分着吃一個黑面包,這還是削尖腦袋搶的。她換了個郊區的救濟點。這裏亂糟糟的,毫無秩序可言,有的甚至領了雙份。她推搡了一下插隊的婦人,然後擠在前頭,卻意外地發現發放物資的是佩基。
二人面面相觑,她僵硬地笑了笑。走出後掂掂分量,發現佩基多給了一份。
“看腳下。”
身邊有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在彎腰的瞬間,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等反應過來,東西果然沒了。
她渾身酸痛沿路狂奔,只想掐死那個婊/子。忽然,一股暖流得到釋放。她實在追不動了,只能無助蹲下。
幾分鐘後,她用同樣的方法順走別人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