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婚被寬整軟和, 紅色被面上繡着鴛鴦戲水圖案。
趙桑語依舊睡在裏側。
初七吹滅油燈，掀開被角，躺進去。
夏天夜裏還有蟬鳴和蟋蟀聲, 現在天氣冷, 到處一片寂靜。
初七背對趙桑語躺着，忽然腰上一緊, 背也被趙桑語貼上。
初七問：“做什麽？”
趙桑語道：“有點冷。初七, 你身上真暖和, 像只大火爐。你都不知道, 這幾晚，我沒一晚睡得好，一直睡不熱, 有時候好不容易睡熱，半夜又會冷醒。”
初七嘆口氣, 轉過身來, 對着趙桑語。
他将兩人肩頸處的棉被往裏掖了掖, 伸手摟在趙桑語背上，往自己身上貼住，“還冷嗎？”
趙桑語：“不冷了。”
她腦袋在他脖子處晃，頭發蹭得他有些癢。
這一晚, 趙桑語睡得極好，夢裏全是陽光和沙灘。
只是次日，該來的總會來, 趙桑語狂打幾個響亮的噴嚏, 頭暈眼花。
初七道：“看你症狀像是風寒, 怪了，昨晚蓋那麽厚, 也挺暖和，應該不會受涼啊……難不成是瘟疫？你可接觸過什麽病人？”
普通風寒不具備傳染性，沒什麽大不了，但是瘟疫就不同，古代醫療條件落後，傳染性瘟疫的可怕程度跟洪水、地震有一拼，嚴重時整個村子都可能遭殃。
趙桑語解釋道：“別緊張，才不是瘟疫。就是普通着涼啦。”
初七狐疑。
趙桑語有點不好意思，“就、就是你不在這幾天，我又特別想洗澡。可是燒水超級麻煩，還費柴火啊，家裏柴火存量也不多……我燒出來的水冷不冷溫不溫的，大概就洗着涼了吧……”
初七被趙桑語的話氣笑了，“趙桑語，你可真是個大聰明。實在沒柴火用，你不會去找別人家買點兒嗎？洗澡把自己凍病，醫藥費夠買多少柴火？你摳門也要講點基本規矩吧。”
趙桑語捂着腦袋道：“我又不知道會病，我燒水時用手試溫度，覺着挺熱。誰知道整個人一下水後才覺着有點涼，但我都在水裏了，總不能爬起來重新燒點熱水加進去……”
初七無語，“熱水搬來搬去，倒進桶的過程裏都會變涼，這是常識啊……算了，懶得跟你廢話。”
見初七一副要走人的架勢，趙桑語連忙拉住他，道：“你去哪裏？總不會就因為這麽點小事，你又要離家出走吧？嗚嗚，初七，俗話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我是你娘子，你不能嫌我笨啊。”
初七“噗嗤”笑出來，望着趙桑語，無奈道：“你聽聽自己說的什麽話？誰是狗，誰是兒，有這麽比較嗎？”
他掰開趙桑語的手，把人抱去床上，拿被子捂嚴實，道：“多虧了精明無雙的趙老板，我現在打算去陳郎中那裏浪費錢財買幾副藥回來。趙老板，您可願批準此項開銷？”
“哼，讨厭。”趙桑語見他挖苦自己，将腦袋埋進被窩裏。
她真的沒經驗嘛，夏天洗澡很好應付，冷水就可以，去河裏更簡單。天氣轉涼後，初七一直攬着各種家務，她是被他養廢的，要怪也得先怪他。
但這話，趙桑語可不敢說出來，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多久，初七從陳郎中的醫館回來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徑直走去廚房煎藥。
趙桑語聽到動靜，跑去廚房看。
初七已經升起火，他拆開藥包，将藥倒進罐子裏熬制。
趙桑語看着那堆烏漆嘛黑的幹草直皺眉，她一點都不想喝這些苦兮兮的中藥，還是現代的膠囊方便，感冒了來幾顆就好。
趙桑語見地上還有一大包東西，打開一看，也是藥材，道：“怎麽這麽多？這些不會也要我喝下去吧！”
初七瞥一眼，拿過大包藥材，挑挑揀揀，道“這些不是喝的，是給你泡澡用。”
趙桑語：“泡澡？”
初七點點頭，調侃道：“趙老板放心，都是邊角料，沒費您多少銀子。”
趙桑語鼻子一哼，不接話，在藥材堆裏翻看，有幹姜、紅花、艾草，還有許多她不認識的中草藥材。
不過……趙桑語拿起幾顆棕紅色種子捏捏，道：“為什麽還有花椒？感覺不是泡澡，是要把我炖了吃。”
初七笑道：“是啊是啊，鹵味趙桑語。不過，就你身上那點肉，塞牙縫都不夠，得把味道徹底鹵進去後，敲骨吸髓。”
他眼神故意往趙桑語胸上掃兩下，果然，趙桑語最在乎這事，立刻捂住胸。
“讨厭，臭流氓。”
趙桑語落荒而逃，初七得逞大笑。
他挑出雜質後，便将泡澡藥材裝進平時燒水的水壺中，燒好開水就先灌進瓶子裏，藥材留在水壺裏繼續熬，如此重複幾次後，洗澡水燒好，洗澡藥材也徹底煎熬出了湯汁。
初七把熱水搬去趙桑語房裏，倒進泡澡的大桶中。
趙桑語被他從被子裏撈出來，扯掉衣裳，直接扔進了桶裏。
水溫超極熱，在冬天裏可真是天堂般的存在。
趙桑語整個人都伸展開了，渾身暖呼呼。草藥的味道也不如自己想象中嗆，混合的中草藥，反複煎熬後，形成一種溫和的藥草香。
初七道：“這些都是祛濕發汗的藥材，對付風寒很有效，你多泡會兒，出身汗就好了。”
他端過桌上的藥碗遞給趙桑語，“趁熱喝掉。”
趙桑語雖讨厭苦味兒，但這由不得她任性，風寒不除，發展出肺炎等病來，在古代，她就只有等死的份兒。
趙桑語一口灌下中藥，燙得龇牙咧嘴。
初七再次被她整無語，佩服道：“壯士啊，你可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趙桑語手一擡，朝他潑水。
水珠點在他臉上，亮晶晶。
初七擡手擦去臉上的水珠，走到桶邊，雙手捧住趙桑語的臉，往中間擠擠。
她的臉軟乎乎，擠起來像個糯米團子。
初七威脅道：“再鬧事，我就給你倒桶冷水進去。”
趙桑語秒慫，谄媚笑道：“我錯了，我給您擦擦。”
她擡手給初七擦臉，越擦越濕。
初七躲開，出門，沒一會兒又進來了，手裏提着一桶水。
趙桑語吓得求饒，“我就跟你鬧着玩兒，你別來真的啊，心眼不要這麽小呀——”
初七不顧她的求饒，一桶水倒進去。
趙桑語縮成一團閉上眼，預計中的冰冷懲罰卻沒來。
她睜開眼，“咦？熱水？”
初七道：“哼，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沒心沒肺。”
趙桑語再度快樂，她看到桌上有個橘子，道：“初七，你把那個橘子拿給我。”
初七遞給她，她卻不吃，放在頭上頂着。
初七：“……你腦子燒壞了嗎？”
趙桑語不理他，美滋滋泡澡，初七才不懂她的快樂。
她以前去動物園玩，看到過一種種叫水豚的動物，特別喜歡泡澡，游客們把橘子放它們腦袋上，它們也一動不動。
自此之後，趙桑語總覺得，泡澡時，就應該頂個橘子。
趙桑語泡了好一會兒，渾身暖呼呼，肌膚都被泡成了粉紅色，跟蒸熟的基圍蝦一樣。
水溫高，泡久了，她頭有點暈，道：“初七，差不多了吧，我頭暈。”
初七看她臉紅脖子粗，估計差不多了。
家裏沒有大尺寸的帕子，初七拿來一條夏天的薄被，直接将趙桑語裹了起來，好把水吸幹，免得再度受寒。他将趙桑語打橫抱起來，往床上走。
趙桑語看着還在熱氣的洗澡水，還很熱呢，放涼了可惜，便道：“初七，你要不要也泡泡，水還熱着。”
初七望着懷裏的粉色版趙桑語，笑道：“不了，我用不着……我火氣挺重，再泡藥浴，我可受不了……多謝娘子美意。”
他說話時，故意将“娘子”二字咬得極重。
趙桑語聽出他弦外之音，本就通紅的臉色，越發滾燙。
她伸出雙手，摟住初七的脖子，擡起臉看着他笑。
初七亦是望着她，“你笑什麽？”真是可愛，笑起來更可愛，她能不能稍微收斂點？總是為難他。
趙桑語揚起臉，輕輕碰了下初七的唇瓣。
她快速撤離，望着他，笑成月牙眼。
初七又高興又不滿，佯罵道：“讨厭，不準撩我。每次撩起火來就跑，我遲早被你整出病來。”
趙桑語雙手一勾，再度親上次，這次卻不像剛才那麽蜻蜓點水。
初七坐到床邊，将她放在腿上坐着，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好一會兒才分開。
初七笑道：“一股子藥味兒。”
趙桑語喘着氣，“你現在知道藥有多苦了？”
初七不說話，只是細細喘氣。一點都不苦啊，他還覺着有點甜，想再來一次呢。
趙桑語也不知今晚自己怎麽了，或許是泡過藥浴，渾身熱得厲害；或許是初七太可愛，她忍不住想親親他。
怎麽都親不夠的感覺……可是，他們本就是夫妻，已經成婚了，她想怎麽親都行吧？
她再度親上去。
初七被她親得動了情，抓住她雙手，将人壓在床上。
趙桑語望着他，雙眼亮晶晶，呼出的氣息帶着淡淡草藥味。
在初七眼中，她的模樣和味道，全是誘惑。
他快失控了，嗓音不由得變得低啞。
“桑語……不要鬧了……我難受。”
趙桑語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麽。她微微吞咽下，初七的臉好哄啊，看上去真是可愛。
她的男朋友……哦不，合法老公，真是越看越順眼。
她甚至不明白，以前自己玩游戲，跟小姐妹口嗨，各種被怼不健康。跟初七成親這麽久，怎麽就還能一本正經呢？
趙桑語笑了起來，望着初七，輕輕吻了下他的嘴角。
“難受的話，為什麽要忍呢？相公。”
她學着他，将“相公”二字加重。
初七的眼神，明亮一瞬後，迅速暗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