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初七又重複一次, “桑語，我的世界只有你。”
“我不記得從前的一切，你是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可是你不一樣, 你心裏裝了很多人, 幹娘、謝林春、寶娟兒……甚至趙小黃和牛，你全都關心。對生意更是在乎得不得了, 心心念念賺錢發財。”
趙桑語：“……你倒也不用跟畜生比吧。”
他自嘲笑笑, “我在你心裏算什麽呢？一個毫無尊嚴, 上趕着嫁給你, 厭倦了就随時能抛棄的男人？随便一個小倌兒都能拿來取代我？”
趙桑語呆呆望着初七，道：“我從沒這麽想過。初七，你很好, 我也從未因為你所謂的主動而看輕你。”
初七倦道：“那也沒看得多重……若你當真在意我，也不會口口聲聲要去找小倌兒。趙桑語……這些天我想了許多, 或許我的一廂情願該結束了。”
趙桑語驚訝, “你什麽意思？你要離開我？”
初七沉默。
趙桑語：“可、可是你能去哪兒呢？”
在大武國, 年輕男子行走在路上可是真正的“小鮮肉”，能引得一群惡狼直撲上來，更何況初七這麽漂亮。
初七：“不知道，總能找到辦法掙口飯吃吧。終歸比天天受你氣, 鈍刀子殺人強。”
趙桑語猛撲到初七身上，将他撞得一哼，帶着哭腔喊道：“不要不要！初七, 我都說了對不起, 也知道錯了, 你不能走……反正我不讓你走。”
趙桑語抱住他，心裏慌神。
她沒想過初七會離開。
更沒想到, 他離去的主意會來得這麽突然，全因她作死最賤。
趙桑語抱得越發緊，想到什麽說什麽，語無倫次。
“初七，你不要走。我的世界才沒你想的那麽好，不管是李寶娟還是張大娘，她們最多最多也只能算朋友和親人，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相公，總之……總之我還沒休你，你就不準走！”
趙桑語說完狠話，又哭起來。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亂講話氣你。什麽小倌兒啊，全都是亂七八糟的家夥，世界上沒有人比得上你。初七，我錯了，殺人犯法還要三堂會審呢，你不能直接判我死刑啊——”
趙桑語抽抽噎噎，拽着初七衣襟狂哭。她被渣男前任劈腿加挖苦身材差都沒哭得這麽傷心過。
她說不清楚為什麽，反正想到以後初七不在了，她就難受得要命。
趙桑語手腳并用，扒在初七身上，跟只八爪魚一樣，“我不讓你走，我不要你離開。初七，我不能沒有你……”
初七望着身上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趙桑語，壓住笑意，嚴肅道：“真知道錯了？”
趙桑語見他願意搭理自己，連連點頭，化身複讀機，不停重複“我錯了”。
初七看她哭得可憐巴巴，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若是當真想走，早就走了，根本不會等到今天，還特意跟她說。
這幾天，他思前想後，上趕着也好，一廂情願也罷，他喜歡她，哪怕她有時候能氣死人，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是她離不開他，而是他做不到離開她。
初七算是認了命。
實在不行……他也只能拜托謝林春當說客，從中周旋，搭個梯子，灰溜溜地滾回去了。
方才見趙桑語來找他道歉，他忍不住說出那些話試探她。
他在她心裏，到底算什麽？
話問出口，他立刻後悔了。
他很害怕。
怕趙桑語說出一些他不想聽的答案，怕她嘲諷他太把自己當回事，她一個女人，現在又有了些家底，害怕娶不到小郎君？
他沒想到她會哭得這般傷心。
初七壓住心中的竊喜，擡起袖子替趙桑語擦臉，道：“好了，別哭了。一個女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被人看到會笑掉大牙。”
趙桑語哭得越發厲害，“你管我啊，我難受，我就哭——”
戀愛還沒開始就被自己作妖作得結束了，擱誰誰不哭啊。
哦，不對，他們還不是分手，是離婚。
這麽好的老公，說沒就沒了。
趙桑語哇哇哭，小拳頭猛捶初七胸口。
初七被她砸得直咳嗽，拽住她的爪子，“你謀殺親夫呢？”
趙桑語擡起頭，淚眼汪汪，惡狠狠道：“就謀殺，反正也要沒了，與其便宜別的女人，不如殺了你！”
她想想，又道：“不行……殺人還是太殘忍了……幹脆廢了你，看你以後怎麽跟別人風流快活，一起毀滅好了！”
說罷，趙桑語罪惡的爪子往某處伸過去。
“趙桑語，你有病啊！”
初七吓得猛然坐起來，将趙桑語雙手鉗制在她身後，再是不敢做戲逗她，她瘋起來是真瘋啊。
趙桑語癟着嘴看初七，她這個施暴者反而一臉委屈，好似差點被廢的人是她。
初七哭笑不得，湊到她耳邊，道：“廢了我，以後為夫還怎麽侍奉娘子？”
趙桑語眼睛頓時睜大，布靈布靈，問道：“你……你不走了？”
初七點點頭，道：“你說得有點道理，被告上衙門還能有個機會說說冤屈，我應該給你個機會。不過，就這一次。以後你再犯，我可不會輕饒了你。”
趙桑語心中陰霾剎那間一掃而空，掙開初七的手，抱住他，擡起臉就親了他兩口。
初七摸摸自己臉，嫌棄道：“親得一臉口水，跟趙小黃似的。”
趙桑語：“才不是口水，是眼淚！我剛才流的眼淚還沒幹！”
初七笑道：“都一樣髒。”
他将趙桑語扯下來，理理兩人亂糟糟的衣裳，朝她伸出手，“走吧，回家洗洗臉。”
趙桑語緊緊拉住。
剛走兩步，初七卻發現拉不動後邊的人。他回頭一看，趙桑語駐足不動，眼睛直勾勾盯着桶裏的魚，還咽了下唾沫。
初七道：“想吃魚？”
“啊？不、不想——”趙桑語生怕他以為自己是為了一口吃的才來找他，又将人氣走，連忙否認。
但，那條魚可真肥。
趙桑語肚子咕咕響了幾下。
初七了然，問道：“真不想？”
趙桑語低頭羞澀，不争氣道：“能吃當然更好……初七，你不在這幾天，我一頓飽飯都沒吃上，幹娘還天天抱怨我煮飯難吃……不過我可不是因為這個才來找你，絕對不是！”
初七垂眸笑笑，彎腰拿起裝魚水桶。一手牽着趙桑語，一手提桶。
趙桑語見狀，心裏高興得不得了，拼命壓制住興奮，拽着初七的手輕輕晃幾下，小聲問道：“紅燒行不行？”
初七：“好。”
趙桑語忍不住繼續，“那……再加個湯行不行？”
初七：“好。”
趙桑語驚訝抿嘴，“……”哄好了，就這麽好說話嗎？
她再是憋不住，摟住初七的胳膊蹦蹦跳跳，幸福得快升天。
她的乖巧小嬌夫終于回來啦。
* * * * * *
晚飯，張大娘吃得淚流滿面——可算吃上口人該吃的飯了！
在桌子下混吃混喝的趙小黃也幸福得尾巴甩出花兒來。古代農村的狗可沒有專門的狗糧吃，都是吃主人家的剩飯剩菜。
這幾天，趙小黃被趙桑語的黑暗料理毒得連狗叫的力氣都沒有，今天總算吃上了正常食物。
趙桑語更是跟從餓牢裏剛放出來似的，她宣布，初七就是她永遠的神，唯一的神。
本場災難的唯一幸存者只有牛哥，它吃幹草和各種葉子，輪不上趙桑語殘害。
初七望着兩人一狗，被她們的吃相吓到，“都吃慢點，當心噎着啊……”
沒人顧得上他的勸告。
初七無奈，将趙桑語面前的紅燒魚搶過來，放自己面前。
趙小貓終于肯擡下頭，“……”喵喵喵？搶她魚做什麽？
初七道：“你再這麽狼吞虎咽，遲早卡魚刺。我幫你挑刺，你先吃別的菜。”
說罷，他拿起筷子，當真幫她挑起魚刺來。
趙桑語感動不已，包着一口飯含糊不清，道：“初七，你真好。”
張大娘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初七真賢惠。小兩口過日子就該這樣，和和美美才是。以後，可都不許再鬧了。尤其是桑語，不準再欺負人。”
趙桑語點頭如搗蒜，嘴巴被占住，就歪着腦袋，拿頭頂蹭蹭初七。
桌子底下，趙小黃十分有靈性，腦袋也頂着初七蹭來蹭去。
初七被一人一狗可愛到但無語：難怪趙桑語跟趙小黃那麽要好，親生的吧。
初七挑好魚肉，夾出一塊喂給桌下狂吐舌頭賣乖的趙小黃，剩下的一盤遞給趙桑語。
趙家全體生物迎來了最幸福的一晚。
入夜後，初七照舊打水燒水，趙桑語跑來幫他。
初七疑惑，“呦，趙懶懶老板轉性了？居然肯主動幫我做事？”
見他揶揄自己，趙桑語哼一聲，卻沒嗆回去，道：“我之前又不知道你每天要做那麽多事……這麽久以來，我都習慣了你忙前忙後，而且你看上去總是不疾不徐的模樣，我沒想到你一個人負責三口人的家務會有多累。”
初七拿過她手裏的桶，道：“不累，我力氣大，做這些都很快，就當鍛煉身體了。”
他将熱水拿進去，趙桑語兩手空空，只好跟着他回房。
二人洗漱後，才發現一件事。
初七的鋪蓋，還在謝林春家。
今天他們直接從蘆葦蕩回來，壓根沒想那麽多。
過冬棉被在落後鄉村算貴重物品。
原身趙二很窮，家裏只有兩床過冬用的舊棉被。初七蓋的被子，就是拿那兩床舊被子合成一床。
趙桑語的被子則是成親時備下的新婚被。
張大娘也是自己帶過的被褥。
家裏沒有多餘的。
初七愣了下，“……我去拿。”
趙桑語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拉住他，小聲道：“現在太晚了，你明天再去吧。要不……你就先跟我将就一晚，婚被挺寬的，夠兩個人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