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喻濯染搖頭:“封固昀他在屋頂廣域搜索,還說不擅長廣域搜索,那厮越來越謙遜了。”扶他起來坐在桌前,再開窗透氣,屋外的清冷空氣此刻夾雜着血味,李琢蓁昂首聞了聞,眉頭一皺,“外面是誰在吃血嗎。”
李琢蓁聞不見味道:“是贏勾?”
“他不碰這種虛幻東西。”喻濯染沒有松懈,反而越來越緊張。李琢蓁見他額角冒汗,微微愣住,伸手碰住他的臉:“你怎麽了?”
喻濯染搖頭:“沒什麽,有點暈。”他似乎察覺到什麽,迅速點穴封住自身靈脈,接着運力周轉,李琢蓁見他周身真氣擴散不穩,難道是阿染出了什麽事麽。
李琢蓁起身,來回冷靜踱步,看了眼喻濯染:“我出去趟。”
屋頂的封固昀結束施法,見他匆匆離開,不禁好奇,立馬躍樓跟上他。
唐玉還等在風來客棧,見殿下總算安全回來,他恭敬抱拳:“公子,你總算回來了。昨夜顏大人來了。”
李琢蓁道:“發生什麽事了?”
“昨夜阿染公子忽然發狂,咬傷了兩名百姓,恰好顏大人趕到客棧,把人抓了,現在阿染公子已經被帶去皇城。”唐玉邊說,邊觀察太子殿下,最後跪地請罪,“是屬下失職,請太子殿下責罰。”
封固昀強在他話頭說道:“罰,就該罰你,唐玉老板怎能弄丢了喻先生的本體,欸若是被喻先生知情,他不得将顏大人活吞了。”
李琢蓁淡淡道:“你起來吧唐玉,此事與你無關。”
唐玉起身後滿臉狐疑地觀察封固昀,倒也沒多嘴詢問。
喻濯染蘇醒後天已漆黑,他在蒲團上枯坐半日,四肢都差點不是自己的,起身動了動僵硬胳膊,随手點燃燭火,待室內明亮起來,見李琢蓁趴在案前閉眼淺睡,他伸手摸住他的臉,神情微動,施法拖來被褥,蓋在他身上,又給李琢蓁渡了些法力穩定這波咒痕,良久後才出門。
封固昀坐在屋頂警視周遭動靜,見喻濯染跳上來,彎眼笑笑:“還以為你倆情思密切,舍不得出來呢。喻先生現在感覺如何?”
“還不錯。”喻濯染從兜裏抽出幾張符紙後朝着四周淩空一揮,薄唇呢喃咒語,符紙變得齊整,眨眼間各自飄向八方,喻濯染淡淡道,“帛書似乎就在皇城裏,但為确保萬一。”
“這迷境也不知變化了多大空間出來,喻先生确定能在另一個你堕落前清除掉所有敵人麽?”
喻濯染嗯聲,笑道:“屆時還得多多仰仗封先生了。”
封固昀慢慢愣住,摸了摸下颚,轉而笑道:“我還真是消受不起。”
隔日他們便啓程回去封梁,逢上雨季,路面濕滑,馬車幾次淪陷土裏,一路上磕磕碰碰總算抵達皇城裏的東宮。
宮女端來熱水,讓他們幾個都過了遍沐浴,身子才暖和起來,飯後便是商議如何解救阿染,可惜聊到半途,宦官來通報,說是顏大人求見。
封固昀挑眉:“就沒想到他自己會送上門來,阿蓁,麻煩你會會他,我去地牢轉轉。”
李琢蓁颔首:“封師兄注意安全。”
封固昀笑道:“你們才是要注意安全,顏戈嘯那厮怕是跟着鬼王練了什麽魔功吧,竟然那麽厲害。”他喃喃自語,出了門。
顏戈嘯身着雪青色便衣,立在正殿裏,李琢蓁進殿後遣退宮人,他問他:“你來迷境究竟是要做什麽?”
顏戈嘯淡淡道:“太子殿下行事作風,果真與我們尋常人不同,喻濯染盜取帛書這件事,你都想摻和一腳,你知不知道,如今整個華夏土地,到處張貼着你們倆的畫像。”
李琢蓁哦聲,和他說起另一樁事:“我知你行事大膽妄為,但實在沒想到你會狂妄到這種程度上,竟和鬼王合作,是我給的鸠翎毒還沒吃夠麽顏戈嘯?”
顏戈嘯道:“我看客套話還是免了吧,如今喻濯染被鬼王劈成兩半,能力微弱,怕是他根本趕不及救你。”
李琢蓁冷笑道:“所以贏勾在怕什麽?”
顏戈嘯微微蹙眉:“你說什麽?”
李琢蓁慢條斯理道:“你們如此費盡心機,将舍離咒埋進喻濯染體內,贏勾究竟在忌憚他什麽?”
顏戈嘯沉默半晌,笑起來:“大概是因為雙門吧。”
李琢蓁微微愣怔,沉下聲音:“你怎麽知道這個?”
“我知道你的同夥都去了地牢,但你得清楚,直到今日,我的目的還是只有太子殿下你一個人。”顏戈嘯的話幽幽傳進他耳朵裏,李琢蓁的視線逐漸飄忽不定,眼皮子沉重催促着他閉眼睡覺,他咬咬牙,看清顏戈嘯迅捷刺來的一劍,偏身躲過,五指張開,低聲喝道:“肆方!”
黑劍破窗飛來,自發回到他手裏,舉劍時如同千萬劍意,如影随形,殿內一時銀光乍現,顏戈嘯面對此招應接不暇,渾身被劍刃創開不少傷痕,顏戈嘯跪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氣,紅眼面對前方的人:“你不是李琢蓁,你是……”
他擡手撫上自己的臉,掌心撥開法術,少年喻濯染顯身在殿內,很明顯,現在的喻濯染已經沒了耐心,他擡腳重重踩住顏戈嘯的胸膛問:“贏勾怎麽會知道雙門?”
“這件事你應該問贏勾。”顏戈嘯沒想到喻濯染還有此等法力,贏勾那厮果真說的一嘴胡話,舍離咒根本沒有半點削弱喻濯染,他狼狽地咳出一灘血來,目眦欲裂地問他,“所以你明知道雙門,卻藏着秘密守了五百年,我真不懂你在想什麽。”
顏戈嘯知道他是白夜,但喻濯染對此無所謂了,冷笑聲:“你這厮拿了蓁蓁的言靈,私自使用這麽長的時間,現在也該還回來了。”
顏戈嘯大笑道:“你拿吧!只要你不怕我們兩敗俱傷!”
最後這句話讓喻濯染的手硬生生頓在半空,他的面色變得異常陰沉,猛地勒住顏戈嘯的脖頸:“你又對他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但你們也別妄想!”
李琢蓁出現在身後,他拍了拍喻濯染的肩膀:“放開他吧,差不多問完了。”
喻濯染皺眉,松了手:“可是咒痕在你身上,我不放心。”
李琢蓁道:“那種東西不會要人命,來日方長,現在重要的是舍離咒。”
顏戈嘯暫時被唐玉秘密關押在北側殿內,阿染被封固昀解救出來後,人看見李琢蓁,紅着眼撲到他懷裏委屈至極。旁邊正吃茶的喻濯染直接捏碎了茶盞,他咬牙切齒地笑道:“能殺了他麽?”
封固昀義正言辭道:“我來動手!”
李琢蓁汗顏道:“當然不行。”鑒于阿染前期發狂咬人,李琢蓁擔心是鬼王對其身體動了手腳,喻濯染看了看,覺得身體沒什麽大礙,只是被迫喝了贏勾的幾滴血,但鬼血很快消退了。
主體重聚喻濯染後,他有一時的不舒服,但很快适應過來,随後喝光了一壺茶水,擡手擦擦嘴,道:“他究竟幾天沒喝水了。”
卻見李琢蓁面色凝重,喻濯染看着他,雙手同時捧住他的臉,将嘴巴送過去,片刻後才舍得松開,李琢蓁別扭地瞪着他:“封固昀還在這裏。”
喻濯染無所謂地指指旁桌的人。
李琢蓁見封固昀雖然在嗑瓜子,卻已經腦袋後仰昏昏欲睡。
“……”李琢蓁無奈哈哈,起身準備告退,卻被喻濯染一把拽住手腕,人跌進他懷裏,李琢蓁沒掙紮,擔心摔破茶盞鬧醒封固昀,他咬咬牙笑道,“若得寸進尺,你見不到明天的我。”
又是這句威脅。喻濯染聽得無奈,嘴巴半空停得無奈,只能乖乖哦聲,下巴磕在李琢蓁的腦袋上,還真沒有繼續動他。
夜半後各自打地鋪睡了,封固昀睡得七葷八素,呼嚕聲滿天飛的時候,本就被禁止親熱的喻濯染更加煩躁,深夜爬起來狠狠揪住了封固昀的鼻子。
隔日起來封固昀發現自個的鼻子紅腫。
喻濯染哦聲:“昨晚有蝙蝠飛進來,正巧趴在你鼻子上咬了口。”
封固昀沉默半晌,眼神射過來:“只怕那只蝙蝠就是你罷。”
喻濯染巧妙地轉移話題:“璇玑似乎也進了封梁,蓁蓁方讓唐玉出去找人,大概上午就會有消息。”
封固昀繼續抓起蜜汁雞腿咬了口:“不過帛書真在這裏麽,信號一下有一下沒的,怎麽都感知不到。”
喻濯染道:“璇玑相當于探測儀,他知道帛書在哪裏。”
封固昀惡狠狠地吃完雞腿:“娘的,若能找到帛書,我們總算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李琢蓁上完早朝,銀甲司侍衛來報,說是關在北殿裏的顏大人去向不明,如今正在全力搜捕。李琢蓁搖頭:“沒關系,讓他走吧,辛苦你們了。”
“屬下職責所在,不辛苦!”侍衛腰背挺直地走了。
李琢蓁立在原地沒動,見前方的李清月朝他笑着揮手,李琢蓁詢問她今日穿着錦衣華服,難道是終于打算把自己嫁出去了嗎。
李清月笑道:“關于婚事,我還得再等兩年,西域的那位未婚夫婿還未成年呢。阿蓁,聽聞你昨日帶了兩人回來,他們是你朋友?”
李琢蓁誠懇回答:“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