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李琢蓁劍術精湛,年幼時便與禦場将軍習武耍劍。如今手握劍器,法力逐漸回溯,他呢喃咒語,持劍畫陣與那東西纏鬥,雖法術尚且青澀,但劍術行雲流水,待結束三十回合,人面蛇再也不堪受擊,它最後嘶吼一聲,轉身化影竄進石壁裏。
劍形恢複如初,李琢蓁将其塞進兜裏,前方冷不丁傳來一個女孩淡淡的說話聲:“沒想到你覺醒,實力也提前變得厲害不少。”
李琢蓁眼瞳微縮,擡眸看向前方,石頂的白色光芒逐漸耀眼起來,他看見那位披着黑鬥篷的小姑娘坐在石頭上,雙手支颚,黑眸平靜地盯着他。
是火車上的那個女孩。
李琢蓁緩聲說道:“我們見過面。”
小姑娘說道:“前朝太子李琢蓁,你的出場地點不該是在棺舍,你頂替了顧陳陸的位置。”
他意識到女孩并非凡人,她可能是神仙,也可能是這個世界之外的人,就如同那本知曉天機的白面書。
小姑娘笑道:“你不驚訝,這是意料之中。”
“你是誰?”
“我叫昆娜,神的觀測者。”昆娜頓了頓,紅唇慢慢彎起來,“對了,你知道李清月還活着麽?”
腳下黑洞驟然顯現,李琢蓁連震驚都來不及,咻地一下墜落深淵,最後借着浮力平穩落地,他微微蹙眉,昂首望向頭頂,卻見那口隧道已經沒了。
周圍是幽綠密林,空氣潮濕,透着古怪腥味。李琢蓁只能見機行事,沒想到往前行步,卻如同被蜘蛛網黏住的獵物似的難動半分。
他微微蹙眉,将沾着褲裙的液體抓在手裏仔細辨別,察覺到這種東西似乎是某種動物遺留的□□,難道是人面蛇麽。
主要是這種粘液會腐蝕傷口血液,得想法子走出這片區域。
他環顧地面,看見前方滿地的蛇蛻皮,粗壯高樹頂立霧穹,從西側那裏傳來細碎的聲音,他擡眸望去,卻見喻濯染坐樹幹上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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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琢蓁沉默良久:“你一直坐在那裏麽?”
喻濯染見他渾身狼狽的傷,微微挑眉:“太子爺這渾身傷打哪來的,你可別說是為了保護我,所以事先連通知都不通知一聲推我下洞。”
“不是。”李琢蓁坦然回答,“拿你試試水。”
喻濯染面無表情地哦聲,轉身準備離開,被李琢蓁喊住,側着頭陰陽怪氣道:“太子爺還有什麽事?”
“你是怎麽解決這東西的?”
喻濯染掏掏耳屎問:“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李琢蓁平靜道:“請喻仙人幫幫忙。”
喻濯染見他兩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倒是沒了脾氣,他跳到李琢蓁身側,兩指從兜裏夾出一張符紙,輕聲呢喃:“今火日吉兆,消災滅卻,陰濁陽清。”
最後赫然一聲“起!”字,引得周圍瞬間卷起火舌吞噬着所有陰濁之物。
李琢蓁清楚使用這種法術需要過半法力,喻濯染只是新進子弟,又怎會知道這種厲害東西。
他不禁昂首望向對方,見喻濯染面色專注,正兩指并攏持續操控明火,而那雙眼瞳平靜、有力。
李琢蓁挪開視線,至少近日所見所聞進一步驗證了猜想,喻濯染并非等閑之輩。
難道是顏戈嘯的人。
将附近陰濁物盡數清除後,喻濯染鼓嘴吹吹發燙的手指:“在想什麽?”
“封師兄他們是不是在這裏。”
“不用擔心,我剛出過林子,棺舍古城确實在這裏。”喻濯染擡手所指方位是正南,察覺到李琢蓁盯着自己,“你看我做什麽?”
“所以你出了林子,卻又原路返回?”
“是啊。”喻濯染沒多想,往前帶路,“我猜想你可能遇見人面蛇才會這麽慢,下來的倒是挺快,怎麽制服它的?”
“你原路返回,卻不打算清除那些東西,而是等我下來中招?”
喻濯染被這話逼得嘴巴頓時安靜了,身在後方的李琢蓁複又嘀咕:“我中招,你卻待在樹上喝酒也不肯下來解救同門師弟。”
喻濯染無語良久:“你推我在先,我就不能看你笑話了是吧?”
李琢蓁道:“不行。”
喻濯染呃聲,後半句道理直接被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反正他現在怎麽欺負李琢蓁都是不行。
李琢蓁原以為他說的古城已是殘垣斷壁,是他孤陋寡聞,踏出密林,頭頂的刺眼光芒照耀地底,而被光線籠罩的千年古跡,卻是活生生的城市,高樓處金紋白幡高空晃動,炊煙袅袅。
城口未設大門,可随意進出,街道層層疊疊,幹淨光滑的路面,雖然整潔,卻很安靜,沒有熱鬧市集,沒有喧鬧叫喊,城民走路得都很安靜,對于他們倆個外來者竟沒有過多關注。
李琢蓁道:“所以棺舍人一直生活在地底?”
喻濯染攤手:“鬼曉得,反正我看見崂山那隊人馬已經進城了,棺舍主人挺歡迎他們的,真的是特別熱情。”最後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
喻濯染利用羅盤,推算出封固昀具體位置就在西南方向,李琢蓁跟着他繞過街道,結果碰上那群崂山子弟,為首的是大弟子孔訊。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狗彘孔訊。
孔訊見是熟面孔,立馬喲聲:“二位不是隐仙鏡的銅山弟子嗎,怎麽千裏迢迢跑來棺舍,二位是來觀光呢還是吃飯呢?”
孔訊身邊的弟子提醒他:“孔師兄,他們也是宗越家請來幫忙尋找怒白帛書的。”
孔訊怒眼瞪他,喝道:“我當然知道,還用得着你提醒!”
喻濯染的态度倒是一如反常,笑臉相迎:“原來是不崂山的首席大弟子孔訊仙君,我們倆是有多久沒碰面,孔訊仙君竟愈發清俊潇灑了。”
這句贊美不禁讓孔訊傲嬌地擡手撩發,也讓李琢蓁冷得渾身起疙瘩。
孔訊道:“确實好久沒見。你們領命尋找帛書,目前是什麽情況,先細說給我聽聽。”
喻濯染繼續裝狐媚子獻殷勤:“我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找到了這裏,未能尋得半點蛛絲馬跡,不像孔訊仙君,足智多謀,超凡天才,定然是發現了什麽吧。”
孔訊笑着哼聲:“那是當然,我哪會像你們濫竽充數。要說這棺舍主子,倒也神秘,還厲害,帶着族人鑽進地底生活千年,我那些長老還說棺舍人早滅族了早滅族了,現在這情況,哪像滅族的樣子。”目光重新挪到他們身上,“至于帛書,我得到情報,它極可能在城南那所神塔裏供着,你們倆人就去那裏看看吧,我們去北神塔。”
喻濯染笑道:“當然,全聽孔訊仙君的。”
孔訊又看了看李琢蓁,道:“你這個師弟,光天化日臉蒙着塊布像什麽樣子,叫他趕緊拿開,娘裏娘氣的,真給仙道丢臉。對了,你們倆要是遇到什麽危險到時候還得算到我頭上,這邊派兩弟子跟着你們吧。”
李琢蓁笑了笑,給孔訊恭敬作揖。
孔訊安排隊裏兩名師弟留在喻濯染身邊後,便攜人離開了。
那兩名崂山子弟,一個尖嘴猴腮,另一個虎臉闊背。孔訊這個安排,明面是擔憂安全,私底下卻是用來監視他們的眼睛。
喻濯染和李琢蓁對視兩秒,盡在不言中。
踏進南神塔後,李琢蓁的左耳撕扯般地疼起來,他捂住耳朵,微微蹙着眉。
喻濯染逐漸湊近過來,伸手抓住他耳朵仔細觀察,沉聲道:“難道是水土不服?”指腹還惡作劇地摩挲幾下。
李琢蓁心平氣和道:“你用得着摸嗎?”
喻濯染坦然道:“我幫你緩解緩解。”
吐息撒在他臉頰邊緣,李琢蓁見其身軀持續靠近,姿勢已是人貼着人,他的心髒晃動起來,伸手推開他,義正言辭地拒絕:“不用!多謝!”他覺得,如果這群崂山弟子真想殺人滅口,先殺喻濯染吧。
喻濯染誇張倒退,手巧妙地碰到燭臺後的隐藏機關,嘎啦一聲,三人腳下的地板忽然抽空,眼看着李琢蓁也要掉進去,喻濯染迅速拽住手腕把人提了上來。
然後喻濯染那厮朝着掉洞裏那兩個崂山子弟痛心疾首地叫喊:“兩位仙君莫擔心,我這就去尋繩子把你們拉上來……什麽?裏面有地道?好嘞,你們兩位定要注意安全!我們倆這就回去通知孔訊仙君。”
不崂山果真不想讓外人找到怒白帛書的半點線索,寧可自己冒險。
喻濯染站起身拍拍衣服,面無表情道:“他們暫時繞不出來,走吧。”
李琢蓁笑道:“你怎麽知道燭臺有機關?”
“之前學過機關術,燭臺藏着暗竅。”喻濯染轉頭看他兩眼,“不過你推得還挺狠,我差點就沒抓穩機關把子,難道害羞了?”
李琢蓁瞥他眼:“你就非得貼那麽近嗎?”
“不貼那麽近怎麽叫演戲逼真,你真是怪裏怪氣,楊崇和你勾肩搭背的時候怎麽沒見你推人,你難不成真的……”喻濯染遲疑詢問,“很讨厭我?”
李琢蓁真誠笑道:“沒想到被你看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