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卧室的門在聞意的面前關上,擋住了他錯愕的表情。
時初陽把自己扔在大床上,煩躁的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整個人暈乎乎的有點想吐。
“艹,”他咒罵一聲,扯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喵~,”芽芽從書房溜達出來,聞着味來找時初陽,結果卧室的門是關着的,門口只有一個它不喜歡的後爸。
“喵喵,”小家夥用爪子扒拉幾下聞意,随後開始撓門。
它像是有靈性一樣,撓兩下門就來扒拉聞意,如此交替着來,時不時發出可憐的夾子音,可惜裏面特別安靜。
“想進去?”聞意低頭和小家夥對視。
“喵喵喵。”
過了幾分鐘,聞意突然把芽芽抱起來,然後按着他的爪子去夠門把手,“門是你開的,跟我有關系呢,你說對不對。”
“喵~”芽芽聽不懂,它只是突然感覺到一股危險,嗖的一下從聞意身上跳下去,沿着門縫溜進去找時初陽了。
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安穩,因為呼吸嘴唇半張,酡紅的臉頰格外誘人,室內彌漫着淡淡的酒味。
芽芽已經跳上床了,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着,這會兒正在舔毛。
聞意站在門口靜靜地望着時初陽,眼中滿是貪戀。
像是喝了高度數的洋酒,這一覺時初陽睡了大半天,再睜眼的時候屋子裏黑漆漆一片,他坐在床上懵了半天。
睡前的記憶開始浮現,那股傷心和無力感并沒有随着睡覺而消失,睡醒心裏反而空落落的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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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芽,你怎麽在這,”
“對不起,是爸爸吵到你了,”
時初陽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貓,趕緊伸手摸摸它的頭,語氣極其溫柔:“快繼續睡吧,爸爸不打擾你。”
嘴裏發幹的同時,憋了一下午的尿意上來了,時初陽打着哈欠翻身下床,屋子裏只有一點零星的路燈透過薄紗窗簾照進來,他扶着牆憑感覺走到門口。
半敞的門口被人堵住了,一團黑影靠在牆角,剛好堵住了他出去的路。
時初陽扯了扯唇角:“你在這幹什麽?我可不信SK的總裁會沒地方住。”
沒開燈,他看不太清楚聞意的臉色,只是感覺到好像自己說完,聞意更加落寞了。
時初陽嗤笑一聲,告訴自己不要心軟,他擡腳踢了踢聞意的腿:“讓讓,我要去衛生間。”
聞意不動繼續保持這個姿勢,眼睛直勾勾的望過來,可惜時初陽不為所動。
不給讓路,他就自己動手,彎腰推開聞意,自己從一旁跨過去,嗖的一下鑽進了衛生間。
放完水出來,時初陽又洗了把臉,這才感覺舒服了不少。
他随手打開走廊的燈,暖黃色的燈光下,他看清了下面人的樣子,呼吸為之停滞半拍。
“你……”
時初陽很難說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他沒辦法把這個帶着胡茬,身形狼狽的男人和那個淡漠疏離總是一副禁欲樣的聞意聯系在一起。
“你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這,小老板我很聽話的,不要趕我走好不好,”聞意扶着牆想要站起來,大概是蹲的時間太長,他雙腿一軟差點摔地上。
“小心,”時初陽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他,結果反被抱住。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腰被人抱住,耳邊是聞意發顫的聲音,時初陽被迫把頭擱在對方的肩膀上,身體失去了自主權。
他被抱着去了書房,進門的時候燈光過于刺眼,讓時初陽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一下。
衣櫃打開,露出裏面潘多拉的衣服。
“我給你當模特好不好,只當你一個人的專屬模特,我們還向以前那樣,你想我穿哪套?”聞意眼中滿是讨好。
對于一個常年身居高位的人來說,時初陽想這怕是對方能做到的極致了。
“聞意,你不需要這樣,”時初陽推開他的手,沒看那幾套衣服:“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冷靜冷靜,好好想想最近幾天發生的事。”
“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你,還是自己打車走,你選,”時初陽繼續下逐客令。
“我手機不會關機,也不會搬家,你想我随時可以找我,但現在你不适合留下來。”
時初陽自以為說的很清楚:“感情不是占有欲,我希望你考慮好,我們兩個人之間隔着的不止身份這一層。”
聞意眼睛瞬間變得猩紅:“你就是想趕我走,阿初,你不要我了。”
時初陽面無表情的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智點。”
聞意看了他一眼,随後大步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客廳傳來關門的聲響。人都走了後,時初陽身體下滑,最後抱膝坐在地上,沒一會兒他低低哭了出來。
夜晚的街道很繁華,樓下王阿姨招呼完最後一個客人,正在拿抹布擦桌子,偶然間一擡頭發現他們門口停了輛可拉風的豪車。
還沒等她喊自家老頭來看熱鬧,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拉開門上去,對方怒氣沖沖的,關門的聲音特別大。
“這小夥,不是經常跟小時在一起的那個人嘛,果然有錢人才在一起玩,”王阿姨吐槽了一句,繼續低頭幹活。
車內彌漫着超低氣壓,老張雙手握緊方向盤,都不敢看後視鏡,秦時有事今天跟他一起來的是大塊頭熊祁。
儲物櫃裏的玉米糖已經空了,聞意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摸出手機給高子亦發了條消息。
“出來喝酒,老地方。”
“老張去紅樽,”聞意冷冷的說道。
紅樽其實是他個人名下的産業,那會兒時初陽說在紅樽門口見過他,還把自己當成了那裏的小弟,也不算是全說錯,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确實是紅樽的人。
夜晚的紅樽門口停了一排的豪車,最差的五十萬起步。
聞意的車有專屬停車位,他剛一到就有人迎上來:“聞總,您請。”
跟普通的會所不同,這裏并沒有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相反一樓光可照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什麽高端商務樓。
熊祁跟在聞意的身後,倆人一起進了電梯。
“聞總,老秦剛給我發消息,”熊祁透過轎廂的鏡面觀察聞意的臉色,随時準備跑人:“他發過來一張圖片,讓我一定給您看看。”
聞意眼皮都沒動。
熊祁冒險舉高手機,給對方看手機上的圖片,兩秒過後迅速收回:“所以,東西還送嗎?”
圖片上赫然是聞意改裝的那輛法拉利,騷粉色的車身上面塗着一個他不認識的卡通人物,今天車子送到了聞瀾莊園,但是秦時不敢給聞意發消息,所以發到熊祁這來了。
電梯很快就到了,一直到進了包廂聞意才開口:“送。”
熊祁:“好的,我讓人給時先生開過去。”
剛說完他就收到了聞意的死亡注視,熊祁被看的後背一涼。
“你這個鋼鐵直男,活該單身,”高子亦比他們早到,這會兒從沙發上站起來,滿臉沉重的拍了拍熊祁的肩膀。
“雖然不知道你們送什麽,但是熊啊,任何禮物呢,一定要當事人親自送,由別人代送的禮物沒有任何意義你懂嗎?”
“尤其是,你們聞總這種把人惹生氣需要哄的人。”
熊祁沒談過戀愛,他搖搖頭:“不太懂,反正都是禮物,有什麽區別。”
他倆在這說話的時候,聞意坐在那一直盯着手機在看。
包廂內自帶KTV還有臺球桌,想玩什麽都可以,高子亦點了一首死了都要愛,在那循環播放。
“你有病?”聞意被吵的耳朵疼,“關了。”
“不關,這多應景,今天這是被人趕出來了?身份被揭穿游戲玩不下去了,老聞陷進去就認了吧,哭着喊着求原諒,你們家那個小老板會原諒你的。”
高子亦一臉的幸災樂禍,“我對你怎麽掉馬的,這件事感到好奇,上次在漫展你們家小老板給我的感覺,像是知道你說謊但是懶得揭穿,怎麽現在跟你鬧上了?”
他手肘捅捅聞意:“說說吧,你是不是背對着人家幹了什麽壞事被抓包了。”
聞意:“小老板這個稱呼是你能叫的?”
高子亦立馬改口:“時先生。”
聞意摩擦着指腹,眼中閃過一抹深思:“你說他懶得揭穿我,這是什麽意思。”
“您的酒到了,”服務員敲敲門,端來了幾瓶名貴的紅酒,随後恭敬的出去全程沒敢多看。
熊祁充當服務員的角色,給人倒酒順便繼續思考送禮物這件事的區別。
這事吧,高子亦原本也不确定,他以前都是勸聞意早點坦白別傷害人,但是在漫展見到人的時候,他突然就變了想法。
難得看到聞意這副樣子,高子亦覺得還挺有趣,他剛想再諷刺幾句,那邊聞意涼涼的開口。
“老高,我記得你家裏催你相親了吧,你說我要是跟伯母打個電話,跟她聊聊你網戀的那些事,伯母怎麽想。”
高子亦一秒正經:“就是一種直覺,你也知道我學心理的,你平時漏洞很多,哪都不像是個落魄的需要租房的人,但是那位時先生卻從沒懷疑過你的細節。”
“當然,也可以說是愛情讓人盲目,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知道你在演戲,但他不想揭穿甚至主動幫你補bug。”
“更直白的說法是,他在等你主動坦白。”
這個想法是高子亦見過兩個人的相處後得出來了,K.H咖啡廳活動那天,漏洞就夠大了,但是時初陽沒追問,甚至信了他們的話主動幫忙圓回來。
漫展那天也沒多問,如果這個人不是傻子,只有一個解釋,他在等着對方主動坦白。
聞意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間塌陷,他盯着手中的高腳杯,莫名的想到了許多倆人相處的細節。
“就這樣?你沒其他的想要告訴我了嗎?”
這句話時初陽提了不止一次,原來是這個意思。難怪小老板說自己不懂他生氣的點,聞意想給自己一拳,他真混蛋。
是他自己放棄了一次次坦白的機會,錯過了時初陽給出的臺階。
那個時候的時初陽的心情如何呢,他是怎麽平靜的做到一次次的包容自己的。
“我以為你心情不好,”時初陽給他送禮物時的對話再次浮現。
而那天剛好新聞上報道了明珠商場管理層受騙的事,他的做法毀譽參半,網上不乏罵他的人,聞意并沒有把那幫網友放在心上,但現在想來當時有人在心疼他,用其他方式彌補自己。
“高子亦,我就是個混蛋,”聞意說完用力把玻璃杯扔了出去。
杯壁砸在牆上發出嘩啦的聲響,猩紅色的液體流了一地,還有一些濺到了聞意的身上。
“嗯,你是個混蛋,不過我現在更加好奇的是,他什麽時候知道你身份的呢。”
聞意從地上撿起一塊玻璃碎片放在掌心,殘留的液體落在皮膚上,遠看像是在流血。
兩個人相處的細節,高子亦并不清楚,而聞意被他這麽一說,想到了更多的事,一開始時初陽的态度,還有先說他是無業人士,又說在紅樽門口見過他。
聞意的腦海裏突然升起了一個可能,他盯着高子亦一字一句的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小老板一直都知道我是誰。”
包廂內靜了幾秒,接着高子亦伸手摸了摸聞意的額頭,又反手摸了摸熊祁的,溫度都差不多,甚至聞意的體溫更低。
“也沒發燒呢,大夏天的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他知道你是誰,還收留你放任你折騰,哄你開心陪你鬧甚至把自己都搭上了,圖什麽呢,圖你這個人不說實話讓他傷心?”
高子亦優雅的翻了一個白眼,“除非他暗戀你,但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們又沒交集。”
“行了,這些都不重要,喝酒喝酒,喝醉了趕緊打電話讓人來接。”
不是高子亦看不上時初陽,而是他雖然有點錢,但青城有些圈子不是你突然成了暴發戶就能融進去的。
有些人注定是沒有交集的。
聞意沒有說話,他只是手握成拳掌心用力,沒一會兒玻璃刺破皮膚的觸感傳來,痛意讓他生出幾分快意。
是他對不起小老板,他沒辦法體會對方當時的心情,也就只有這痛意能讓他獲得片刻的解脫。
“卧槽,老聞你幹什麽呢,”高子亦驚呼一聲:“熊,快拿紙巾來。”
“靠,你他媽趕緊松手,你這手還要不要。”
聞意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嘴角咧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微笑:“我要是廢了,小老板會心疼的吧,他是不是就要我了。”
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