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說來也蠻奇怪，這年頭和醫學沾邊的都賺錢，除了醫生本人。雖說談錢顯得俗氣，但總不能叫人三十好幾了還伸手往家裏要錢。
近幾年金融圈的醫藥賽道也很猛，不少醫學生，尤其是從名校出來的，腦筋一轉，想通之後直接轉行，利用自身的學科優勢在新的行業裏發光發熱。甚至有不少已經取得中高級職稱的醫生跳槽到這樣的金融機構，憑着前十幾二十年從醫經驗和認識的人脈關系，在新的領域實現了財富自由。
只是這一行湧進來的新人多了，門檻也逐漸收攏，現在醫學博士人家已經有些看不上了，最好是拿着中級職稱，跳槽過去才沒有壓力。
不過這也說明這一行确實有利可圖，生物醫藥在未來是一個潛力無比的方向。需要注意的是，這并不妨礙生物醫藥專業是個坑。
所以沈白也不單單是為了宋皎月，他更是為了自己，為了未來的利益考慮。
沈家原來的方向也有一部分跟醫藥沾邊，但是醫藥市場的水深，想要獲得成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國內外的國情不一樣，國內的醫藥受到更加嚴格的管控，不是藥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其次是一塊蛋糕已經被分好，如果有新人想要加入，必定會打破原來的局面，并遭到固有階級的圍攻。
北方的市場被帝都周家牢牢抓在手裏，南方的市場并沒有呈現一家獨大之勢，而是由幾個大公司平分，分攻不同領域。這幾家公司也都十分喜歡從醫院裏挖人，畢竟只有在臨床上工作多年的醫生才會知道臨床的市場是什麽。
說到底，研究人員和臨床醫生還是不同的，完全沒有上過臨床的研究人員往往不能把研究目的落到實處。
真正的好文章往往出自臨床，很多人都不喜歡做科研，有時候做科研僅僅只是一種手段和途徑，但到底還是有人做出了對人類發展有用的成果。
當然臨床上的許多發現也十分有趣，比如說之前有人發現阿爾海茲默患者大多都患有便秘的問題，于是中間通過層層實驗論證，把健康人的糞便移到阿爾海茲默患者的腸道裏有助于緩解阿爾海茲默患者的症狀。
又比如說西南地區的劉教授在多年的臨床工作中發現短效麻醉藥并不能滿足臨床的需要，這才研發了長效麻醉藥。
在臨床發現問題然後去解決問題，或許這才是科研最好的方向。但是因為基本國情，臨床一線醫生實在是太忙了，哪裏還有多餘的時間去搞科研？不搞科研，不發文章，就無法晉升。
所以一些和醫生合作，幫助醫生完成科研任務的機構就誕生了。
這也是目前沈白想要努力的方向，他希望能同臨床上的醫生達成合作，傾聽他們的需求，獲得臨床上的數據，以最後達到一個臨床成果的商業性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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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無論沈家還是胥家都不支持他的想法，大家一致認為沈白的想法太冒進，為什麽一定要在這個節點做改革創新？
有些人看不到未來的隐患，只想過一天算一天。
沈白便找了幾個朋友合夥，又想辦法拉了幾個贊助，他沒好意思再和宋皎月借錢，只是和她表達了抱歉，意思是之前向她借的錢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還。
宋皎月并不在意，也隐約知道他處境艱難，但每次問他的時候他總說還好，她心裏知道他不想多說，就不再問了。
淩霄已經重新回到醫院上班，這下兩個人真的變得聚少離多，不過宋皎月發現這也不是什麽壞事，适當的距離有助于小情侶情感的增長。
他們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們談戀愛的事情，有時候淩霄會在宋皎月的酒局後來接她，宋皎月也會在手術室門口等他。
有一回宋皎月在醫院附近調研，兩個人早上一起上班，淩霄的文件落在她車裏，她想了想還是尋空給他送上去，不巧在手術室門口遇見九點半上班的老父親。
于是宋皎月把文件往父親手裏一塞：“親愛的爸爸，幫我把這個帶給淩霄。”
宋思禮略有不爽，這算什麽道理？可女兒話都這麽說了，他總不能不幫人帶。
宋主任說：“我現在專職給你們傳訊了。”
宋皎月理直氣壯：“您跟我媽吵架，我還給你們倆當傳話筒呢！反正你也要進去，幫我帶一下又怎麽了嗎？”
還有一回，淩霄想送東西給宋皎月，那天是情人節，也是他們兩個的戀愛紀念日，只是兩個人都沒空出來吃飯，淩霄想叫個同城快遞把禮物送過去，可宋皎月卻叫他把東西給她爸：“沒關系，反正老宋是大閑人，你讓他捎一下嘛，我想今天就收到。”
宋主任收到這份情人節禮物的時候，頭腦發懵：“什麽意思？”
當淩霄硬着頭皮說完來龍去脈的時候，宋主任想生氣又哭笑不得：“小兔崽子。”
淩霄也不知道宋主任是在罵宋皎月還是在罵他，低着腦袋聽訓。
宋主任雖然一向毒舌，但這次也沒說什麽，他觀察了這個年輕人有一段時間，發現淩霄确實是個實誠人，這個事兒一定是宋皎月的主意。
對于老父親來說，女兒在感情關系裏占上風當然比女婿在感情關系裏占上風要好。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宋主任對淩霄的印象反而好了不少。
宋主任看着這束鮮紅如火的玫瑰花，讓淩霄把花店的聯系方式發他一份。
于是傍晚宋主任抱着兩捧玫瑰花走出了醫院大樓，這一幕被不少人看見，難免私下議論：“宋主任怎麽抱着兩捧花是別人送給他的，還是他要送別人？”
“好像今天是情人節？”
“那就是送給鐘院長的喽！”
“有點磕到怎麽回事！這麽多年，鐘院長和宋主任的感情還是很好！”
“但我怎麽覺得不對勁呢？結婚這麽多年了，還要送玫瑰花嗎？”
“對哦，而且為什麽是兩束？送人也應該是紮成一束吧！”
大家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宋主任竟然是幫女婿捎快遞給女兒的。
第二天有好事者來報：
“根據最新消息！據可靠線人！鐘院長昨天只收到了一束花！”
本來大家就愛八卦領導的私生活，尤其鐘院長和宋主任的夫妻關系人盡皆知，這下連一些小領導都開始心裏嘀咕了：不會要婚變吧？不是吧，宋主任也真的敢？
外科人維護鐘院長，畢竟鐘院長是他們的直系領導；麻醉科維護宋主任，畢竟宋主任是他們的老大， ICU也不用說， ICU本來和麻醉科就是一家。至于內科嘛，他們對外科有一些意見，誰讓外科總是動不動就請他們會診，永遠都只會補液，還以為自己的內科知識學得很好，內科醫生強烈建議讓外科每年都考一遍執醫。
至于麻醉科，內科沒什麽意見，反而有時候還要麻煩他們來插管。
所以內科這次也站麻醉科。
後來這件事情越傳越離譜，傳到鐘院長耳朵裏的時候，說宋主任包養女學生，傳得有鼻子有眼。
鐘院長和宋主任當了這麽多年夫妻，基本信任還是有的，所以她随口開了句玩笑話：“他都一把年紀了，哪個小姑娘能看上他？要真有這事兒，我跟他現在就離婚了，我眼裏是容得下沙子的人嗎？”
鐘成英的本意是說宋思禮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可話又傳到宋思禮耳朵裏，竟然變成了：
哦，那就離婚好了，正好大家都繼續找第二春。
要知道平時對鐘成英獻殷勤的人可不少，也只是鐘成英有基本的責任與道德感，自始至終沒有為外物動搖過。
去抵擋這種誘惑是很難的，人們在看到貪官貪污賄賂和私生活混亂的新聞時總會感到義憤填膺，總會覺得自己能抵擋那樣的誘惑。可是大部分人連放下手機放棄熬夜都做不到，縱然知道這是危險和不健康的事情，還是選擇了放縱自己。
所以宋主任總是時不時就陰陽怪氣兩句，大約就是說鐘院長豔福不淺，他比不上年輕的小夥子了。
鐘院長心情好的時候聽他說兩句，心情不好的時候直接拿話噎他：“那肯定的，年輕人朝氣蓬勃，有使不完的幹勁，就連我也比不上我們科室那些年輕人了。”
這話聽上去沒什麽毛病，可是宋主任想聽鐘院長拿話哄他，這次送花的事情也是。
宋主任忍不住了：“你就不問下兩束花的事情嗎？”
“有什麽好問的？”鐘院長把眼鏡拿下來：“那花不是淩霄送給皎月的嗎？我早就知道了，我又不瞎不聾。”
宋主任思來想去，這件事還是淩霄的問題，他竟敢使喚自己做事情，到底誰是老丈人？
于是宋主任跑去和應主任聊了會兒天，意思就是說他應該給他的學生多安排點活。
淩霄發現自己最近幾天的工作量突然變大了。
他的導師也突然關心他的學習和生活，讓他受寵若驚之餘又有些惶恐。
其實大老板是很少過問底下具體某一個學生的，除了關系戶和惹了大事的。
不應主任也沒說什麽，就是關心了一下他明年基金的申報及論文在投情況。
應主任說：“臨床工作很重要，科研上的事情也不能松懈，咱們的工作不能只是開刀，好吧？”
在老板的push之下，淩霄開始勤快地跑實驗室，一時間和宋皎月的見面機會變少了。
宋皎月最近也忙，據說她們公司來了一位新的合夥人，公司的中高層變動了不少。
結婚前的最後一個小波折。
文中關于內科和麻醉科對于我們（外科）的看法，來自作者的兩位同事。
題外話：
作者還在上學的時候，肯定是做基礎實驗的，動物和細胞都做。作者也有同學後面完全沒有上臨床，走的另一條路線。和他們有交流過，就會發現大家的一些認知和理念是有差異的。作者目前還是以開刀為主，科研嘛已經想躺了，但躺不動。因為我們是教學醫院，所以還要給學生上課。總結來說就是科教研全面一體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