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有人看出她倆不對勁，插到中間來：“你倆之前不是經常一起走嗎？怎麽今天不一塊了？”
瞿優勉強笑了一下：“皎月姐今天有人接，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大家還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宋皎月這裏：“你真有男朋友啊？我還以為只是你暫時不想談戀愛的借口……”
雖然宋皎月嘴上說着自己有男朋友，可是她的所謂男朋友，只在她拒絕那些狂風浪蝶的時候從她嘴中出現過，其餘的任何時候宋皎月都閉口不提，不說他姓甚名誰，也不說他在哪兒工作的，那天宋皎月喝多了，也不見她男朋友來接她，當人們找不到宋皎月男朋友存在的證據後，大家心裏便想：這肯定是大美女的借口。
男同事故作傷心道：“看來我沒戲了。”
旁邊人哄笑：“你本來就沒戲。”
還有人起哄：“皎月，讓你男朋友過來嘛，早知道喊他一起來吃飯也行，我們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宋皎月不愛提及淩霄并沒有很複雜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她工作的時候是宋皎月，不是某人的女朋友。戀愛是私人的事情，她沒有必要拿去給同事分享，好時時刻刻提醒大家她是一個有對象的人。
很奇怪，這個世界總是默認女性在結婚生子後，身上就只剩下母親和妻子兩個标簽，當她們常常談起家庭和孩子的時候，人們覺得厭煩又正常。哪怕還在戀愛的時候，人們就學會問候她的對象，好像她一個人不能獨立生活，必須要找個依附。
宋皎月沒有多想，她覺得把淩霄介紹給自己的同事也無妨，便準備給他打個電話。
這時卻聽見瞿優說：“之前皎月姐和男朋友吵架了，今天應該是和好了，我們就不要打擾他們了。”
瞿優是宋皎月的搭檔，而且一進公司兩人就形影不離，所以大家對瞿優的話深信不疑：“原來是這樣。”
宋皎月煩她自作主張，又不好做太大反應，但到底還是把瞿優的話駁了回去：“我都不知道我和我對象吵架了，謝謝你替我吵架又和好。”
這下大家都看出宋皎月生氣了，一時間竟然沒人敢接話。
公司的人都是人精，老人就不用說了，這一批新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大家早就在觀察身邊的同事家境如何，有沒有可能是關系戶……金融這一行多俊男美女，就沒有看着太窮的人，不管裏子怎麽樣，起碼外表都是光鮮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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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長期被富養的，不僅是身體，還有精神。
有的人相處久了，便能察覺出她身上那股來自家庭的底氣。她不用穿滿是logo的衣服，也不用名表撐場面，明明看着很好說話，但見過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不可打破的底線。
如果非要用什麽詞語來形容，那可能是一種從容感。
與其說是有骨氣，不如說是有底氣。
沒人幫瞿優說話，她一下陷入孤立無援之地，心裏又開始埋怨宋皎月，難道一開始這話不是宋皎月說的嗎？是宋皎月說快分手了，難道還能怪她誤會？
後來總算有人說了句打破尴尬的話：“那你把你男朋友叫來吧，省得你還要走到停車的地方去，也讓這群家夥死心！””
宋皎月正要去包裏找手機，忽然一聲貓叫從黑暗的角落裏傳來，她心有靈犀一般擡頭，看見一只白貓昂首挺胸地找她走來，她的男朋友就跟着這只貓，緩步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宋皎月第一次看到淩霄如何進行人際交往，從前他們兩個人總是單獨相處，而他在她面前又顯得木讷不解風情，以至于她總是擔心他要怎麽和患者溝通，會不會容易吃到投訴？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多慮了，淩霄分明八面玲珑，他客氣又禮貌地和衆人一一握手，他的動作和語言都一氣呵成，看不出勉強，也不讓人覺得尴尬，反而讓人覺得這人十分好相處十分親切。
宋皎月的同事們也沒想到，宋皎月不僅真有一個男朋友，而且從外貌上看上去和她如此般配。
一時間各種起別心思的人都死心了，沒看人正牌男朋友都把家裏的貓帶過來了？這不是宣誓主權是什麽？
今晚的飯局已經結束，大家只能說客氣話：“皎月，你下次一定要把家屬帶過來，反正咱們是團建嘛！”
宋皎月笑得臉部肌肉發酸，心裏想的卻是：團建還是少幾次吧，這種東西參加多了夭壽。
有人問：“那你們是要開車回去嗎？能不能幫忙帶個人？”
宋皎月擡頭去看淩霄，這個問題她也不清楚。
淩霄說：“我走過來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過分的話：“我家就在這附近，走過來比開車快。”
他伸手牽住宋皎月的手，白貓跳到宋皎月的懷裏，他們看上去像一家三口，手挽手踏着月亮的影子回家。
同事望着他們的背影嘆氣：“這才是人生贏家啊！宋皎月的男朋友能在這個地方買房，也是個隐形土豪啊！”
瞿優也忍不住出聲：“是啊，有的人一出生就贏在起跑線上，真讓人羨慕。”她這話說的就有些酸了，一時間沒人接她的話。
人精從來不攪和到別人的恩怨裏，更何況瞿優看着沒什麽背景。
宋皎月才不管別人想的是什麽，她全心全意地撸懷裏的貓，甚至都有些忽略了旁邊的淩霄。
“它叫什麽名字？”宋皎月勾起手指撓它的下巴：“好可愛。”
“叫香草，英文名是vanilla，它的主人在吃香草冰淇淋的路上把它撿了回來。”
淩霄看她如此喜歡這只貓，便提出：“如果你喜歡貓的話，我可以從朋友那裏抱一只小貓回來養。”
“不要。”宋皎月想也不想地說：“貓太嬌弱了，我會照顧不好它。”
“那就養狗。”
“也不行。”
宋皎月認真地說：“養狗要溜的，可是我們兩個人哪有時間？你下班通常也要半夜了，總不能半夜回家把狗叫起來再出去遛狗？”
淩霄剛想說也不是不行，就聽女朋友說：“你要是那麽晚下班，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半夜遛狗到底是你遛狗還是狗遛你？”
淩霄：“……”雖然聽着像關心的話，但總覺得不對勁。
宋皎月把貓抱在懷裏，又用手托了托它的尾巴，“這只貓養得真不錯，就和我家之前養的那只……”
宋皎月的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手也不自覺地松開，貓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反而用尾巴繞住了她的手臂，不肯離開。
“我家好像以前也養過一只貓，它是一只普通的田園貓，叫豆花。聽說當年還撮合了我爸和我媽複合，聽我媽說，我嬰兒時期的時候，它一直坐在嬰兒床旁邊看我，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小貓。”
宋皎月似乎沒有察覺到淩霄擔憂的目光，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所以除了豆花以外，我不想再養其他的貓了，失去和告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宋皎月的低落情緒持續不到一秒，又嘻嘻哈哈地對淩霄說：“所以你看，我和你談戀愛是奔着天長地久去的。我害怕失去卻還是和你談戀愛，不正說明我希望和你過一輩子嗎？”
淩霄總是很吃宋皎月這一套，明知道她可能只是随口一說，卻還是為之心神蕩漾：“我也是。”
但是今晚宋皎月說要睡他家的時候，淩霄還是吓到了：“這，這不好吧。”
他都不敢想象鐘主任和宋主任知道這件事的反應。他這次惹了禍事，本來就要夾起尾巴做人，否則以後面對岳父岳母更加沒戲。
“再回去洗澡太累了，還不如在你這睡一晚上，你不是住的很近嗎？”
淩霄到底也沒說出拒絕的理由，只能把她帶回家。因為家裏沒有洗漱用品，半夜又跑去樓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一些暫時能用的東西。
宋皎月去洗澡的時候，放在沙發上的電話響起來了，第一通電話來自淩霄未來的岳父大人，淩霄沒敢随便接；第二通和第三通電話都來自同一個人，且異常執着，頗有種不接電話就不罷休的架勢。
當時淩霄仍以為是宋主任的電話，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過去，想着要不然還是面對疾風驟雨算了，結果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寫着沈白的名字。
宋皎月給沈白的備注叫小白，不過沒有什麽特殊含義，完全是因為小時候就是這麽稱呼，習慣了。
那一刻，潘多拉的魔盒似乎被打開了，淩霄望着手機失神片刻，似乎能聽到樓上浴室的嘩啦啦的水聲。
他伸出手，接通電話，禮貌又帶有挑釁：“她在洗澡，你有什麽事嗎？”
淩霄并沒有誤導沈白的意思，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對方聽到這句話會想歪。他只是想警告沈白，他才是宋皎月的正牌男友，而對方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除非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否則都屬于沒有分寸。
對方愣了片刻，然後一聲不吭地挂掉了電話。在挂掉電話之前，淩霄似乎聽到電話那頭有女人的哭聲。
胥湘君去世了，她離世的噩耗來得猝不及防，就如同她的病一樣讓人意想不到，就在大家以為她至少能撐過一個冬天的時候，她在睡夢中離世了，明明前幾天她的精神狀态還不錯，說要去超市買一點中秋節的柿子，又念叨着沈白喜歡吃菱角，到時候也要買一點。
宋皎月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第二天，她的父親打來電話，問她在哪裏，叫她稍作準備，等會兒上門吊喪。
宋皎月原本都做好了父親會問責的準備，下一秒就聽到了這個噩耗。
直到父親來接她的時候，宋皎月都有些精神恍惚，以至于她完全忘了停留在原地的淩霄，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那裏。
淩霄想起昨晚那通電話，惴惴不安。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就像平靜的生活下面早就布滿裂縫。
淩霄被扔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發呆，他當然也會妒忌，他并沒有那麽大度，難道這也有什麽錯嗎？
小淩也是沒有安全感的，因為之前一直是皎月在主動，他太被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