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每月的最後一周周末會出下個月的大排班表,麻醉科特殊一些,除了大排班表,每天還會出一個手術室安排表。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講就是,外科申請手術後,護士長負責安排手術房間,麻醉科的住院總負責往每一間手術間裏塞一到兩位麻醉醫生。
所以當下個月總院麻醉科的排班表上出現宋主任的名字的時候,麻醉科一片哀嚎:
“他老人家又要來了,下周一是哪個小倒黴鬼跟他?”
“好像是個外科輪轉的?”
“那宋主任不是要自己幹活嗎?”
住院總也發現了這個漏洞,于是火速補了一位主治進去,變成了淩霄當“小麻”,主治當“主麻”,至于宋主任他老人家,看他樂意幹啥就幹啥。
淩霄在周一排到的房間號是a區33號,排了一臺神經外科的手術。
聽說是個“超級VIP”,因為今天的主刀是神經外科的姜晏汐,姜主任。
淩霄作為“小麻”,比護士來得還早,他需要在他的上級來之前抽好所有的藥品,并完成呼吸機的自檢。
抽藥抽到一半的時候,他聽見兩個護士倚在門口聊天:
“今天的手術單上只有姜主任的名字,看來全程都是她做了,這人什麽來頭啊?”
外科等級森嚴,一般手術申請單上的主刀和一助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主刀”,第三個人才是。
申請單上的第一個名字是組裏的老大;第二個名字往往是組長一般的人物,手術開始後他會在他們組負責的各個手術間巡視,負責關鍵部分的手術;第三個名字往往是這個手術間真正的主刀,當然也有可能他的名字并不出現在申請單上……
還有第四第五第六個名字,從職稱年資依次往下排,一概都屬于小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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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淩霄周一只排了一臺手術,但神經外科的手術除了內鏡,一天最多做兩臺,一臺手術很有可能從早上九點做到晚上九點。
也正因為腦外的手術時間太長,大部分時候一個手術間一天只能做兩臺,所以一個組會同時開幾個房間。
過了一會兒,腦外的“小小弟”來了,護士與他相熟,和他打招呼:“小範,今天你們這個瘤子左邊還是右邊?”
小範說:“左邊,側卧位。”他一邊說話一邊把 CT的片子拿出來夾在白板上,仔細研究了一會兒。
淩霄是骨科醫生,所謂隔行如隔山,他也不懂腦袋方面的事情,只聽見護士朝他說:“麻醉,把你的呼吸機和麻醉機挪到另一邊去,等會兒病人是右側卧位。”
小範聽見聲音,轉頭:“新來的嗎?”
淩霄裝好測量動脈血壓的換能器後,說:“我是外科輪轉的。”
“哦哦!”小範恍然大悟:“懂了。”
腦外很少帶規培生上手術,一個是因為腦袋的手術精細,随便讓人進來有可能出差錯;另一個是因為腦袋的位置總共就那麽大,旁邊也站不了幾個人。
所以腦外的規培生只是無情的病史機器。
小範醫生遙想自己當年,反而在普外幹得活最多,當然麻醉科的活也讓他印象深刻。
小範今年是專培第二年,現在規培結束後自動進入專培階段,一般來說,因為專培的身份就是職工,放在其他科就算留下來了。但腦外競争激烈,專培并不等于留下來,還要等專培結束才能有最終定論。
腦外的專培也比其他科多一年,是四年。
小範和他聊天:“今天你的上級是誰?”
淩霄說:“宋思禮宋主任。”
小範倒吸一口冷氣,宋主任的年資非常高,他甚至是在姜主任進醫院之前就已經在醫院工作了。
看來今天确實是一個超級VIP,不僅姜主任親自上,連麻醉都是宋主任。
或許會有人疑問,小範難道不算助手嗎?小範表示他只是來放個頭架,在這個房間放完頭架後,他還要去另兩個房間放頭架。
今天從開顱到關顱,全部都是姜主任一個人,這才是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淩霄抽完藥的時候,麻醉主治進來了,她只是來看了一眼:“病人進來了嗎?病人來了叫我。”
宋主任不會來得那麽早,所以主治放心地去樓上的辦公室喝茶了。
病人是8點多一點的時候進來的,淩霄手忙腳亂地給他連上監護,在護士核對完信息後,他也緊接着核對姓名,性別,身高,體重,以及早上有無吃過東西喝過水。
等他搞完這一切的時候,定睛一看,已經九點了。
房間裏的聲音不知從什麽時候突然變小了,小範也從凳子上起立,恭恭敬敬地喊她:“姜老師。”
“麻醉好了嗎?”
很難想象,傳說中的姜主任竟然是如此和顏悅色的一個人。她今年56歲,于去年剛剛評上科學院院士,身價和往昔已不可同日而語。
40歲以內的外科都只是學徒而已,56歲,在外人看來已經是可以退休的年紀,對于外科醫生來講,是經驗和體力都達到均衡的一個節點。
66歲或許會有些疲态了,46歲又太年輕,抛去五年本科,三年碩士,3+n年博士,n年博士後,三年規培,四年專培後,46歲的經驗好像還不太夠。
前些年已經取消了專碩(四證合一)制度,所以大家只能老老實實從學碩學博一路讀上去。但是話說回來,十幾年前還有專碩制度的時候,外科專碩無法在海都市留下來,最多只能留麻醉或者急診。要麽就繼續申請博士,可是專碩的科研成果太少,在申博的時候又沒有優勢。
所以在海都市,讀學碩的人反而比專碩的人要多一些。就連海都醫學院的醫學生保研,也是績點高的人選學碩。
姜主任甚至一點也看不出來年齡上了50歲,她的皮膚狀态看上去還是很年輕,只是眉眼透露出一種智慧與閱歷感。
“我現在去叫宋主任。”
“今天是宋老師?”姜主任笑道:“那真是莫大榮幸了。”
姜晏汐看淩霄還戴着手套,便說:“你先忙吧,我給他打電話。”
沒一會兒,麻醉主治先到,護士長也來了,她們對待姜晏汐的态度都十分熱情,往日裏不好商量的事情,一下子都有了解決辦法。
好在姜主任只是待了一會兒,既然麻醉還沒好,就先去其他房間轉轉。
房間裏那股嚴陣以待的緊張瞬間消失了,姜主任前腳剛走,宋主任後腳就來了。
他進來的時候沒說話,左右上下掃視一遍,最後視線才落到淩霄身上:“東西都準備好嗎?”
宋主任在病人的腳端看了一眼,然後走到呼吸機旁邊,“這個人叫什麽名字?情況怎麽樣?”
淩霄昨天複習過相關內容,不敢馬虎:“這個人叫xxx,男,今年42歲,身高1米7,體重70公斤,有10年的高血壓,平時吃厄貝沙坦,控制良好,其他方面沒有什麽毛病。檢驗報告上電解質肝腎功能都是好的,心電圖t波改變, CT肺部有一些毛玻璃結節……”
宋主任微皺眉頭:“你給他評ASA幾級?”
淩霄被打斷,一下愣住,他大致地看了書,可是他并不熟悉,他只是對于這個詞語有印象。
“二級?”
“嗯,為什麽?”
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宋主任竟也沒有太為難他,而是讓他再去抽兩支藥,待會兒放到微注泵上。
“他們今天這個腫瘤靠近功能區,會做電生理監測,誘導之後不能再給肌松藥,所以走的是全憑靜脈。”宋主任問:“ TCI有了解過嗎?TCI的全稱是什麽?好,回去自己看書,下次我會考你。”
躺在床上的病人睜大眼睛看他們,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也許是今天手術室的空調開得太冷了。
開始誘導的時候,姜主任回來了,一直等到病人睡着,姜主任問了句:“可以了嗎?”她讓小範去放頭架。
宋主任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的淩霄,說:“跟着我幹什麽,去看着病人的氣道,變動體位後,要再次确認氣道安全。現在病人是不會自己呼吸的,一旦把管子碰掉,他就窒息了,這是麻醉中最重要的事情……”
“上頭架對病人來說也是一個很強的刺激,所以需要加深麻醉。你現在再去給10微克的舒芬,把瑞芬和丙泊酚的濃度都往上調……”
姜主任聽見他們說話,笑着問:“這是宋主任今年新收的學生嗎?好久沒有聽見宋主任在手術室裏教人了。”
今天的麻醉主治覺得自己很多餘,她心裏也有許多疑問,宋主任幹嘛跑去教一個外科?
反正外科輪轉完就走了,以後又不幹這一行,這麽較真幹什麽?
可能是宋主任的性格就比較認真,麻醉主治這樣想。
宋主任說:“在我們科輪轉的外科。”
姜主任明白了,又問:“是我們科的研究生?”
醫院的神經外科十分強勢,所以對于腦外科醫生的素質要求就十分高。在姜主任看來,讓腦外科的研究生去輪一輪麻醉科還是很有必要的。
宋思禮說:“應逐的學生。”
哦,那就是“蓄意報複”了,大家覺得宋主任一定是在報當年的仇。
姜主任也說:“骨外科的人,你對他們那麽高要求幹什麽?”骨外對麻醉深度的要求又不高。
淩霄完全變成了一個透明人,他懷疑宋主任看自己不爽,但沒有什麽證據。
聽說現在麻醉科能幹活的人還不是很多,只是比前些年的情況稍微好些。而且現在麻醉科的脾氣比以前大了很多,說不加臺就不加臺,說不拆臺就不拆臺,導致外科的怨氣很大。
淩霄覺得自己輪轉回去的時候,可以兼職當他們組的麻醉醫生了。
宋主任離開房間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頭架已經上好,導航定位也已經完成,電子屏幕上清晰地顯示出腫瘤的位置大小和深度。
姜主任還誇了一句小範:“做事情越來越熟練了。”
大家又說起當年姜主任收小範這個學生,那年大神打架,打到最後竟然沒人敢報姜主任,于是複試的時候,姜主任去逛了一圈,随手挑了個學生回來。
那也是姜主任最後一年招收碩士,之後都只收博士了。
所以小範就是那個幸運兒。
小範和姜主任打過招呼後又去另一個房間上頭架。
淩霄不懂神經外科的事情,但他也是外科醫生,所以更懂得姜晏汐親自來做這些事情的分量。
他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聽過這位姜主任的名字,當年也動過報她的念頭,但是大佬打架打得太厲害,他也只能退避鋒芒。
她早年的經歷十分傳奇,放在現在已經無法複刻,當然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她的丈夫曾是一位娛樂圈明星,只是随着時間過去,這個人的名字早就被大衆淡忘。或許這也是他有意為之。
現在大家再提起這對夫妻來,語氣全是惋惜:“姜主任就是太早被套牢了!”
還有人默默吃瓜:“聽說有一位二十多歲的研究生對姜主任同懷送抱……”
大家憤憤不平:“一定是圖姜主任的錢和地位!”
但後來又聽說那位男研究生的家裏也很有錢,似乎真的只是傾慕姜主任的才華與能力。
有人表示理解:“難道只有你們男人可以喜歡18歲的小姑娘,女人不喜歡18歲的男大學生嗎?姜主任是行業翹楚,長得也好看……”這話可不假,姜主任年輕的時候是神經外科的門面,還因為長相出衆被科室選去拍節目和宣傳片。
“別說小男生了,我也……”
“那我就更好奇姜主任的丈夫是何方神聖了,他應該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吧,要不然姜主任怎麽會頂住這麽多非議選擇他?”
醫院裏的八卦也不少,何況是一個身居高位的女人。
時間可以帶走很多東西,也有人在一次講座上大着膽子問姜晏汐,為什麽會選擇現在的丈夫。
大家只記得當時姜主任的神色十分溫柔:“其實……是他先頂住了漫天非議,先選擇了我。”
在醫院沒有人不被議論過,手術室和外科尤甚,可能是因為大家的交友圈子固定,這裏生活太無聊,所以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瞬間傳遍整個醫院甚至隔壁醫院。
所以被人議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職位高的人,大家議論起來會格外小心。像姜晏汐這種級別的人,只是沒有人敢到她面前去說了。
姜主任在臺上的時候,巡回和麻醉主治都站在一旁,熱情地和她聊天,絕不讓一句話落到地上。
淩霄搬了個凳子,坐在旁邊寫麻醉文書,一個個把剛才用過的藥填上去,再把需要寫的紅處方白處方和綠處方寫完。
這個手術通常要做到很晚,姜主任查完房後上來做手術,手術開始的時候是十點,怎麽說也要做到下午六點。
淩霄發了個消息給女朋友:[今天大概八點下班。]
手術結束後,pacu(麻醉蘇醒室)已經下班,所以淩霄還要等病人醒來,看情況決定拔不拔管,然後送去做CT,做完CT之後再送去ICU。這一套流程下來怎麽說都要晚上8點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宋主任又來了,淩霄哐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極了即将接受考問的學生。
宋主任擡擡手讓他坐下,“這個病人的情況怎麽樣?”
“挺穩定的。”除此之外,淩霄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病人42歲,年紀不算大,雖然有一些高血壓,但平時控制良好,身體狀況看上去也蠻好的,上了麻醉之後也一直很平穩。因為要做電生理監測,所以淩霄不需要追加肌松藥,只用泵注的瑞芬和丙泊酚一直維持着,丙泊酚走得快,用完了就再換一管上去。
宋主任說:“腦外的手術,最重要的就是維持麻醉深度,不能發生體動,一旦病人動了,臺上的外科在做手術操作,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淩霄本來以為宋主任還要再考自己幾句,沒想到宋主任并沒有提問,而是揮揮手,讓他下去吃飯。
這在手術室有個專門的詞彙來形容,叫做“換飯”。意思就是午飯時間有人專門來換手術室裏的人出去吃飯,吃完後立刻回來。除此之外并沒有午休或者休息時間,第1臺手術結束後,第2個病人就會立刻拉進來。
外科在臺上也時常需要處理病房的事情。
淩霄準備出去的時候,護士叫住了他:“麻醉老師,姜主任給大家訂了飯,在餐廳南邊的房間。”
淩霄走後,到了上顯微鏡的環節,顯微鏡是無菌的,這活一般由洗手護士來幹。
所以姜主任走到一旁,雙手放在胸前,等洗手把顯微鏡上好,她一轉頭看見旁邊的宋主任,笑道:“宋老師,這小淩是你什麽人?”
難得見宋主任這麽關照一個“學生”。
宋主任一絲不茍地說:“雖然是你們外科的人,但既然輪到我麻醉科,還是要好好學一學。”
淩霄吃飯回來後,宋主任又輕飄飄扔下一個考核任務:“明天的氣管插管,你來做,我會在你的出科評分上打分。”
淩霄現在很懷疑自己會在出科考核中挂掉。
麻醉主治一會兒在房間,一會兒不在,她聽到這話的時候也不敢吭聲,畢竟宋主任已經在麻醉科當了很多年的老大,她當年也接受過宋主任的嚴厲考核。
但是一個外科輪轉的醫生有必要嗎?麻醉主治更懷疑是淩霄得罪宋主任了。
可他一個小醫生,怎麽能得罪宋主任?估計還是被他老師牽連了!
姜主任在這個房間做手術,一上午竟來了好幾撥人,中途有人殷切地來換她吃飯,不過被她拒絕,說等這場手術做完再吃。
手術結束的時候是下午六點,因為腫瘤的位置深而且大,最後一層皮又緊貼着許多重要血管,導致剝離的時候花了不少時間。
宋主任留下來,陪他一起醒病人,要等到病人自主呼吸回來後,才能去送病人。
淩霄不敢吭聲,默默地守在病人旁邊,看着宋主任給了一支藥下去,沒一會兒病人的自主呼吸就慢慢回來了。
淩霄看着宋主任在那裏捏呼吸皮球,捏一會兒停一會兒,好讓病人的呼吸恢複得更好。
房間裏除了還沒醒的病人沒有其他人,宋主任突然問道:“你們兩個從什麽時候開始談的戀愛?”
淩霄不敢馬虎:“今年八月底确立的戀愛關系。”
今天宋主任只把他當普通學生,也未在外人面前提及他們的第二層關系,淩霄還以為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沒想到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之前都在做些什麽?”宋主任問的問題竟和鐘主任差不多:“博士期間做了哪些課題?”
淩霄覺得自己像在做文獻彙報,把自己大大小小發過的論文彙報了一遍。
最後也不知道宋主任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家裏是做什麽的?”
“父母已經去世了,養父母是……”
宋主任的眉頭深深皺起來,顯然是覺得他的家庭情況過于複雜。
“有幾天皎月心情不好,聽說你那時候拒絕了她,為什麽後來又答應?”宋主任懷疑此事有貓膩。
“是有一些誤會。”淩霄也不好直說,他總不能說自己誤會宋皎月有對象還來招惹他。
“誤會?”宋主任狐疑:“不會是騎驢找馬吧?”
宋主任是男人,深知這個群體中某些人的劣根性。
因為之前女兒傷心的事情,他一直對淩霄的品性心有疑慮。
淩霄一個激靈,為自己正名:“宋老師,我……我絕沒有這樣幹過。而且我和皎月已經認識很久了,我們在小的時候就見過面,也許您不記得了,我和她是小學同學。”
宋思禮細細打量他,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內幕。宋主任對他也沒什麽印象了,畢竟那時候淩霄只是一個小孩子,長得跟只小湯圓一樣。
等到病人自主潮氣量到達300ml的時候,可以送去做CT了。
CT竟然也是姜主任親自做,師傅把病人擡到做CT臺上後,淩霄就跟着姜主任進了操作室。
姜主任出人意料地好說話,甚至還問他待會兒怎麽回去,又問:“我瞧宋主任對你挺關照的,你也不要因為他對你嚴厲,所以對他有意見,他這個人還是蠻好的,只是嘴上說話毒了一些。”
淩霄當然點頭稱是。
腦外科手術術後常規要做CT,是為了确認腦內是否存在出血部位。
而術後送病人做CT一般是小弟做的事情。
淩霄送病人去NICU的時候,甚至又撞見了姜主任,姜主任到門口喊家屬:“手術做好了很順利。”
家屬對她感恩戴德,連連道謝後拿着一個裝生活用品的盆,跟着淩霄到NICU門口,家屬不能進去,但是等會兒會有護工把家屬帶來的生活用品帶進去。
淩霄想到他們剛才說的話,說這個人是超級VIP,可看家屬穿着打扮樸素,實在想不到這人會是什麽大人物。
後來才知道這人是姜主任高中班主任的兒子,不過是報答年少時的一段恩情。
淩霄從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剛好晚上八點。
宋皎月在樓下的便利店等他,她帶了頂鴨舌帽,又搞了個口罩把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好像在躲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