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晏澄視角】
晏澄視角】
【晏澄視角】
我費盡了所有的心血,想讓我的愛人得到一個他應得的生日。
我為他精心準備了禮物,給他請來了他最喜歡樂隊的主唱,為他布置的房間,最後,我決定不能讓這個生日有人缺席。
原本趙景應該陪在他身邊,可是趙景走了,他身邊就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其實本來顧明昊也會來,他對我們的關系持非常開放的态度,但是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覺得他長得挺帥,而且我聽說他倆沒有血緣關系,我這個人小說看得有點多,對此人非常忌憚,尤其是得知他女朋友性別為男之後更為忌憚,因而不打算把他請來。
那麽,還剩下一個人了。
那個對雲頌的來說至關重要的人,那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卻如同親人一般将他撫養長大的人——那個他是如此深愛、卻因我而失去的人。
我決定去跨過幾座城市,去找他的繼父和談。
說真的一般人都做不出這種事來,大多數人躲這種事還來不及,我卻自己撞上去了。
我還沒走到他家門口就後悔了。我站在他家門口,忽然開始想,對了,我想起他母親是一位虔誠的基督教徒來着,我到底為什麽要來找虐呢?她不把我的靈魂燒死就是仁至義盡了啊!
我發現我是如此魯莽,我甚至還沒有想要怎麽解決,就已經把自己推到了這個境地裏去。
但是我想把這件事解決掉,因為我了解雲頌,他是一個遇到火災都不會選擇主動逃生的人,他的求生欲是如此得低,以至于若不是別人插手,他怕是一輩子也不會解決這件事情。
我不希望這樣。
我在門口大義凜然地想,就算是他們不接受我,沒準以後會因為我接受一個別人,雲頌愛上的另一人就會因此而得到認可。
那一瞬間我忽然開始腦補雲頌愛上別人我要怎麽辦,一瞬間我傷心極了,差點站在門口掉下淚來。
我的聽覺比別人敏銳一點,因而我聽見屋裏有人說:“那個神經病是不是要在咱們家門口開始哭了?”
我一時間就沒能哭出來。
雲頌的父親給我開了門。
他已經六十七歲了,身子骨還算是健壯,畢竟是老一輩的讀書人,行事做派雖是疏離,但是禮貌卻是十足的,讓我就算是不适也不知道從何不适起。
我在心裏發愁地想,若是老一輩,四十幾歲的還好說,五十幾歲的就已經很難,然而雲頌的繼父整個垮了兩代,已經六十七整,這麽一跨過兩代,我是真的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我當時的大腦一片空白,注意力全在他家的基督受難像上,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我自己說了什麽。
我想我大概是說我很愛他,我是那麽愛他,以至于世界上在沒有什麽話題可以比我如何愛他而讓我滔滔不絕了,我講了又講,最後我忽然意識到,我講這些都是沒有用處的。
雲頌的繼父——顧城之沉默地看着我,我只敢盯着一邊鏡子裏他的影子看,他坐的位置恰好就在那一尊基督受難像下面,仿佛他花白的頭頂上挂着個十字架一樣,搞得我很緊張。
終于,我的廢話說完了,再也沒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我試圖不去看他頭頂的那一方十字架,但是我做不到。
我總感覺那位神明現在正壓在我們頭頂,在什麽地方無聲無息地看着我們。
終于,顧先生開口了:”我認為你根本就沒有搞清楚情況。“
我當時一顆心就沉到了底。
顧先生說:“我再也不想見雲頌,是因為他傷透了我的心。我把他當做親兒子一樣撫養長大,我直到現在才發現,我根本對他一無所知。他從來沒有把我當做是他的父親,任何事情都不願意與我分享,就連我們大吵一架以後,他都躲着再也沒有來見我,我對他失望透了,但是這份失望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他說到這裏,黯然說道:“或者是說,我對自己失望透了。”
我聽見他輕聲呢喃:“我們是多麽失敗的父母啊。”
我向他解釋不是這樣,因為雲頌就是這樣的人,即便是天崩地裂世界毀滅,他可能都不會去選擇掙紮一下,就算是把他扔到海裏去,他可能都不會選擇游泳,然後在心裏想:“挺好的,我終于要死了。”
所以我才要幫他解決這一切。
于是我告訴顧先生,雲頌愛他勝過愛他親生父母,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他視作榜樣,那一定就是顧先生了。
末了,顧先生望着我半晌,道:“真的?”
我趕緊說:“真的!”
本來講的好好的,顧先生忽然勃然怒道:“那他為什麽不自己來說?”
我被吓得不敢說話。
顧先生又氣鼓鼓地說道:“我對他生氣,并不代表我對你也生氣。你比那個混小子好多了!”
我吓了一跳,問他:“那我們要是談戀愛,同居,結婚,能得到您的祝福嗎?”
顧先生想了想,本來似乎是想罵一句什麽,最後,神色忽然蕭瑟起來,道:
“當然。”
我這一生過得與別人不同,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很難體會到別人的感情,總是迷惑大于共情。
可是那一刻我是如此鮮少地狂喜着,仿佛心中有烈焰燃燒,耳畔響徹轟鳴。
那時我想,做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錯。
我決定在雲頌的生日上,帶他回到那個久違的家,讓他明白,我們是被人祝福的。
我在完成這件事之後,甚至有點小得意,仿佛我已經達成了所有的目标,且不日就要同他結婚,暗自欣喜得不行,甚至還暗搓搓地去買了戒指。
當然了,我考慮的比較周全,雲頌家裏離我們現在的城市很遠,車程要十二個小時,我們肯定不能到了他家就往回走,所以我決定給他打包點衣服帶走,省得到時候麻煩。
我這個人一向丢三落四,于是我把那枚珍貴的戒指交給實習生保管,省得到時候丢掉。
我還讓此人去雲頌家裏臨時布置,以便我們從他父母家裏回來之後,可以直接開一個狂歡的聚會,慶祝我們終于複合。
我已經想得很遠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此人不僅不像杭書萍,智力上還差得遠。
他在雲頌家裏第一次暴露位置,雲頌以為他是個鬼。
第二次暴露位置,雲頌直接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至于第三次暴露位置……
他就直接把我的戒指丢給雲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