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九中是平洲市最好的學校之一。
學校裏面的學生分為兩部分組成，成績好的學霸和有錢的少爺小姐們。
姜梨是轉學生，前面班級基本全部滿員，空不出位置，學校只好把她分配到號數比較尾部的理科九班。
為了開學考試，九中的暑假時間比其他學校短上一個星期。
報道那天，平洲結束了漫長的臺風雨期，豔陽高照。
學校道路兩邊的香樟樹開的茂盛，陽光從樹縫穿下，在地面投出斑駁的光影。
校園一片安靜，只有教室偶爾發出零零散散的回答聲。
教學樓以藍白色調為主，多為一體連廊式。
周圍建築裝修氣派豪華，皆是現代化高科技設施，處處透露着金錢的氣息。
按照報名通知上的位置，姜梨成功找到相關負責老師。
九班的班主任是一名梳着中分，常年手握保溫杯，喜歡穿藍色T恤的中年男子。
人稱外號，“博哥。”
為人老實忠厚，在教學方面有着多年經驗。
辦公室門敞開，裏面空調的冷氣急速向門外竄出。
姜梨站在門口位置敲兩下，禮貌性喊了句，“老師好。”
童博海整理着開學考成績，聽到聲響，擡眼望去，“進來吧。”
新轉來學生，這件事前幾天領導就和他對接了相關工作。
辦公室位置寬敞明亮，一邊立着的空調孜孜不倦的發着呼呼聲響。
姜梨把轉學手續的相關資料放下，“老師好，我叫姜梨。”
“之前烏江一中？”
“嗯。”
童博海把她帶來的文件袋拆開，認真查看上面內容。
烏江一中在當地算是一所分數要求很高的學校，姜梨能以前十的成績考入那裏，成績肯定也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再差也差不到那裏去。
轉學到九中，如果能夠好好學習想必日後肯定是個好苗子。
多加培養，有很大希望考上京大。
童博海看完資料，滿意的點點頭，連聲誇贊，“我看完以往的錄取信息，覺得你的成績很不錯，好好學習的話能成為重點培養對象。”
“謝謝老師誇獎。”
“日後好好努力，能考京大。”
以前在烏江就算考的好也沒有老師誇獎她，只是說她還不夠努力，現在好不容易得到認可。
姜梨輕笑，表明自己日後一定認真學習，不負衆望。
童博海對于小姑娘身上那種沉穩，不卑不亢的氣質很欣賞，臉上的笑意逐漸加重。
班級裏面的學生多為鬧騰派，現在來了個文文靜靜的女生，很開心啊。
終于可以少操一份心。
資料翻到某一頁，他的手忽然停頓住，以一種迷惑的目光擡頭看向姜梨。
“你父母這欄簽名怎麽回事？”
“在這裏。”姜梨握着筆的手一抖，微微低下身子，指着資料某處位置。
童博海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由開始的迷惑化為難過。
母親不健全，父親不健在。
原來家庭還有這樣的難處，
眼底神色濃重，童博放下筆，剛想開口說點什麽。
學校的下課鈴回蕩在校園之中，教室裏源源不斷湧出無數藍白色的身影。
前門，穿着藍白色校服，身材高大的少年搬着本子跑入辦公室，走到童博海身邊。
“老童。”他把手裏面端着的一疊作業和花名冊放下。
少年身上的校服整齊，腳底踩着白色的運動鞋，墨發柔軟，側顏精致。
他輕靠在桌沿，額前的碎發擋不住溫柔眉眼，笑容陽關燦爛。
應該是個很溫柔有禮貌的人。
這是姜梨對他的第一印象。
童博海接過作業花名冊，面色陰沉，“江逸池那臭小子又沒來？”
“阿逸去看人家跳舞了。”男孩倚靠在桌邊，娓娓道來，“今天舞蹈生團建，有表演節目。”
“這混小子，一天天不幹些正事。”先前的溫柔一散而盡。
童博海扭開保溫杯，煩躁的喝了口茶。
“大少爺一直這樣随性，你老人家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他這是随性嗎，他這是随便。”
“行行行，你老人家別氣。”
姜梨站在一旁，默默目睹兩人對話。
那麽溫柔和藹的老師都能被氣成這樣。
看來，他們口中的那個什麽池，是個壞學生啊。
報名也不知道算結束沒有，姜梨現在這個樣子很尴尬，沉默也不是，随意打斷又不禮貌。
還好，倚靠在桌邊的那個男生解釋完後，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老童，這同學是誰啊？”
童博海看向被忽略在一邊的姜梨，認真介紹，“這位是你的新同學，剛轉學過來。”
他拿起筆，在點名冊上寫下姜梨的名字，又把她帶來的資料整理好夾到一邊。
随後，童博海輕推在一邊的男生到姜梨面前，“你是班長，剛好你帶着新同學到班級裏面，教她拿校服和書本，別欺負人家。”
“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男生插在兜裏的手伸出，偏過頭，下巴揚了揚教室方向，垂眸開口，“跟我來吧，姜梨同學。”
姜梨看了眼老師，對上童博海安慰肯定的目光，放下心跟着他一起出去。
到辦公室外，熱意迅速席卷上身。
後背皮膚馬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黏在衣服上。
走廊欄杆站滿了看風景的學生。
兩人一路穿過擁擠的人群，姜梨抱着自己的書包，安靜乖巧的跟着身後。
前面的人刻意放慢腳步。
少年比他高出一個頭，他倒退幾步，低下身子，和姜梨保持同一個水平線，開始認真的自我介紹，“同學你好，我叫時延，是九班的班長。”
男聲清潤有力，像舒緩的夏風。
對方的目光流轉在自己臉上，姜梨有些不好意思，稍微躲避。
“時延。”她念了一遍對方的名字，也跟着介紹，“你好，我叫姜梨。”
“姜同學你好。”時延性格開朗，很容易聊開話題。
“你是哪裏人啊？”
女孩帶着點口音，不太像本地人，所以他才會問出這個問題。
被問到，姜梨先是一愣，而後很快恢複過來，“我是烏江人。”
那個距離平洲三千多公裏，滿城薔薇花飄零，冬季大雪紛飛的烏江。
時延沒想到答案是這麽遠的地名，更加好奇，“還挺遠，話說你為什麽轉學過來這邊？”
為什麽來這裏？
這個問題，她聽到過很多遍。
姜梨苦笑，輕搖頭。
她不想回答。
時延明白她的意思，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沒再開口提及。
兩人對話結束，一直到進入教室。
九中的富家學生多，每年捐款數不勝數，教室條件自然是豪華舒适。
空間大，四面玻璃明亮，室內獨立空調，聽新聞的老式電視機，角落還專門設立有圖書角和新聞報紙亭。
姜梨被時延領到教室那刻，班級原本的躁動平息下來，臺下目光四面八方的齊聚到兩人身上。
少女冷清漂亮，一下子吸引無數人好奇。
“班長，這誰啊？”臺下有人站起問到，不斷摻雜着好奇的議論聲。
很多不同感情的目光彙聚于她一個人身上。
通過剛才交流，時延察覺到她性格比較內向，主動站在姜梨面前，起了個開頭，
“這位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姜梨同學，以後大家要多多關照。”
姜梨順着他的話，鞠躬，來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熱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同學們知曉她的身份，捧場完便低頭幹自己的事情。
時延履行班長的責任，繼續完成任務，“姜同學，你選個位置吧。”
教室一共四組，只有第四組有空缺的兩個位置。
一個是獨立座位，一個位置似乎有同桌，因為靠牆的桌子上零零散散的堆着一本本教材。
初來新的集體，她也想融入班級，還是不要單獨坐好一點。
姜梨指了下，和時延确認，“我坐倒數第二那個空位吧。”
聞言，原本寫作業的衆人紛紛一致擡頭，細碎的議論聲重新響起。
兩人來到座位，時延有些後悔。“你确定要坐這裏？”
“怎麽了？”姜梨放包裹的動作遲疑一步。
選完座位一直到坐到座位這段時間，她能感受到周圍同學的變化和驚訝，知道這個座位可能不簡單。
前桌的女生回頭，小幅度招手，拉出個大大的笑容，“你好，我叫周喬喬。”
“你好，我叫姜梨。”姜梨揮手，心思依舊放在時延的答案上。
周喬喬看她好奇，主動解答。
“這個座位有很大的問題。”她把椅子往後挪一步，擋出說話的嘴巴，“你知道你同桌是誰嗎？”
姜梨搖搖頭。
她新轉學過來的，确實不知道。
“你同桌是江逸池。”
說到這個，周喬喬的眼神亮了幾分，“是個家世好，學習好，樣貌好的大帥哥。”
“但是。”周喬喬左顧右盼，壓低聲音繼續說，“但是他這個人脾氣不好，嘴巴說不出好話，非常毒舌了。”
“這樣啊。”姜梨搖頭，面露笑容，“也沒關系啦。”
其實，同桌是什麽樣的人她都無所謂，畢竟，她過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況且最後一張桌子，剛才他們聊天的時候已經被人搬到外面走廊，給晚上老師自修坐下答疑用。
害怕新同學真的被吓到，時延趕忙出來救場，安慰，“沒事，阿逸沒他們說的那麽可怕，不會欺負你的，況且。”
他撇了眼江逸池桌面上雜亂的書本，滿臉無奈，“他有家教，也不經常回來上課，你應該見不到他。”
“沒事沒事。”姜梨擺擺手。
她能接受。
反正只是同桌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
座位的事情就這樣安排下來，上午前兩節是語文課。
姜梨還沒有時間去領書本，只好暫時借用一下江逸池的。
書本上一片空白，只有幾處筆跡。
男生的字體狂放，卻又具有自己獨特的美感。
某些地方的筆記斷斷續續，只做到一部分，看起來确實沒什麽耐心。
姜梨這樣想。
因為害怕對方會介意，整個課她只是翻書，一點筆跡和劃痕都沒留下，用完就完好無損的放回去。
為了答謝，她還順手把他雜亂不堪的桌面收拾一遍。
第二節課結束，是大課間做操時間。
時延有事，給了姜梨一個領取書本的地址，“抱歉，我暫時抽不開身，實在不行，等到我再帶你去。”
“不用不用。”
她大概估計了下書本和校服重量，覺得自己沒問題，拒絕的果斷。
“我還是自己去吧。”
“行。”時延把領取書本的字條寫好給她，順便請求她幫了個忙，“你能幫我再多拿一本書嗎？”
“可以，什麽書？”
反正也是順便。
“你同桌的，他少了一本英語書。”
“好。”
姜梨看了眼對方桌面。
就多一本書的重量。
她沒有猶豫，爽快答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