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童栀洗好衣服準備去辦公室, 路過衛生室時，視線又忍不住往路邊那唯一的光亮處飄去。
衛生室的休息處，那對爺孫已經離開了, 辦公桌後的座位空着，井溪和許婧婷都不在裏面。
童栀猶豫了一下, 又探着腦袋往室內多看了幾眼, 池塘的另一邊突然傳來一聲呼喊：“童栀！”
偷偷摸摸探頭觀望的童栀，被吓得猛一哆嗦, 縮着脖子轉過身，就看到自己想要找的兩個人, 正站在池塘另一邊的路燈下望着她，許婧婷對着她揮了揮手道：“這邊！”
童栀打着手電筒小跑着奔過去, 跳下小坡坎時, 井溪眼神微驚地扶住她道：“慢點！”
“沒事, 走這個坡下來會近點。”
童栀原地跳了兩下，抖了抖鞋子上沾染的灰土, 井溪看了眼坡的高度不贊同道：“以後還是走那邊的路吧。”
井溪蹙眉不笑時，眼睛裏的光亮也會收斂許多，墨色的瞳眸也會因此更顯幽深，本是彎翹含笑的眼型也會壓不住他性子裏本身的清冷，平添一種嚴肅之感。
童栀回頭看了眼鋪滿沙礫的斜坡，撓了撓側臉低頭道：“噢，我知道了, 以後不走坡了。”
微光浮動，井溪彎了瞳眸笑道：“嗯, 注意安全。”
“看來這段時間在塔山，你們相處的很好啊！”許婧婷笑着看向童栀, 指了指塔山中學的方向道，“攝影組已經先去學校了，我們一起過去吧。”
童栀走在最前方帶路，過了一會突然反應過來衛生室裏的攝像機是怎麽回事：“衛生室裏的攝像機也是你們放的？”
“是的，我們到了後便先去了衛生室。”許婧婷歪頭看向井溪問道，“攝像機現在的位置，會不會不太方便？明天我們會過去裝個支架，把它往高處放一放。”
井溪頓了一下思索道：“角度最好偏一點，不要拍攝到病人。”
“嗯，我們會把拍攝畫面定到你的辦公桌附近，後期會把入鏡病人和涉及隐私的問診內容進行處理，如果要取具體素材，我們也會先征求病人與家屬意見，獲取同意後才會詳采，這一點你放心。”
井溪點了點頭，許婧婷又看向童栀道：“今天和胡校長聯系了，中學這邊主要是跟拍你、林老師和楊老師。”
童栀皺了下眉，許婧婷立刻明白她的顧慮，笑着解釋道：“我們不會時刻跟拍，校園裏已經征得同意，會在教室、辦公室和宿舍走廊外安裝小型攝影頭，取材一個月，後期會剪輯一些校園工作生活，不會擾亂你們校園秩序，打擾你們正常工作。”
見童栀神情一松，許婧婷眉眼彎彎道：“如果拍攝過程中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你們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們會尊重你們的意願，不會胡亂安排。”
“沒事，我沒什麽問題，只要不影響學生就行。”
“這個可以放心，我們也會注重保護學生隐私，不會影響他們的學習生活。”
三個人一同走到了塔山中學門口，許婧婷站在校門外，取出相機拍了下校園夜景。
見許婧婷還在找角度拍攝，童栀看向一直沉默的井溪問道：“你是來陪她的麽？”
聞言，井溪默默擡頭盯向童栀，他的神情沉靜嚴肅，童栀不明所以地骨碌了一圈眼珠，緊着嗓子問道：“怎麽了？”
井溪收回視線搖頭道：“不是。她好了，走吧。”
不是？
童栀心中一松，微微翹起兩邊唇角，背身藏着竊喜趴到學校的電動門處，呼喊門衛大叔替她們開門。
進入校園後，許婧婷便不斷地四處張望，記憶着校園構造。
見她對校園環境有興趣，童栀順着她的視線方向一一介紹道：“學校範圍不大，這邊是跑道，跑道對面那邊的房子是男生宿舍和男生浴室。順着這條坡路上去是籃球場，平時學生做操、晨會，都在籃球場上，籃球場的臺階上去就是國旗臺和教室。”
許婧婷觀察了一會四周，對着角落按了幾下快門，然後向童栀詢問道：“我之前在網上浏覽過塔山中學的相關信息，我記得你們學校是有自己的特色活動，每天大課間都會做武術操？”
“是，每天會在廣播體操後加一段功夫扇，是我們學校的體育特色。”
許婧婷笑着點了點頭：“我在網上看到了一小段視頻，很有朝氣。是在那邊籃球場進行對麽？”
“嗯。”
許婧婷看了眼籃球場的方向，在手機備忘錄上記下這些內容，然後又看向籃球場北邊的幾排矮房道：“那邊就是你們的教室吧？”
童栀點了點頭，許婧婷指了指那邊問道：“可以帶我過去看看麽？”
“嗯。”
許婧婷給先一步進校的攝像師打了個電話，不一會攝像大哥便跟着胡校從二樓走了下來。
看到胡校出來，許婧婷挂着微笑上前握手道：“胡校您好，我是s市電視臺的許婧婷。”
“你好你好，我知道你，之前新聞聯播上經常看到你，年紀輕輕就是市臺知名主持人，很厲害！”
“胡校您過獎了，我們這次來錄制節目，也給您和學校添了許多麻煩，有什麽不妥之處，還請您指點，我們也會及時調整。”
許婧婷說話溫溫柔柔，做事也是周到有禮，胡校笑着擺了擺手道：“你們肯來拍攝宣傳，我們學校也是非常高興的。一來可以讓更多人知道如今的鄉鎮究竟是什麽樣，或許可以呼籲更多年輕人加入援鄉隊伍，給我們這些鄉鎮學校注入新鮮血液，二來對我們學校也是一種宣傳。”
胡校環視了一圈校園，垂下眸輕嘆道：“過去學校也繁榮過，但是如今學校學生越來越少，也是無法改變的趨勢，若真撤并了，說真的，還是有些舍不得。也希望這次的合作，能讓更多人知道塔山下還有這麽一所學校，給它一段美好的影像留存。往後退休了，我們還能再回憶回憶。”
許婧婷笑容輕收，淺淺點了點頭。
節目組在選擇拍攝學校時才發現，如今鄉鎮所剩的學校并不多，很多村校都已經被撤并。
整個節目組裏，有不少工作人員都自鄉鎮長大，前段時間做資料整合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母校早已成了空樓或者另作他用，一時之間唏噓不已。
“胡校您放心，我們會認真對待這次拍攝，不會讓您失望的。”
“行，剛才這個攝像小哥已經和我說了，你們要在學校裏放些攝像機，注意事項我和他已經說清楚了，具體怎麽拍，你們自己去看看吧。”
胡校長看向童栀道：“我聽攝像說，你和許小姐是同學，那就麻煩童老師你帶她們轉一轉，了解一下校園吧。”
童栀點了點頭，胡校又想起一件事交代道：“哦對了，再過一周就是中秋節了，節前學校會開運動會，比賽項目明天周老師會做個羅列，還要麻煩童老師去班裏動員統計。”
“校運會這麽早就開始了麽？”
童栀倒是沒想到學生說得是真的，胡校看了眼節目組的人點頭道：“因為今年的運動會加了親子項目。之前陶鑫彭和高陳飛的事，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要多給學生和家長提供一些交流親近的機會，剛好中秋節，不少外出打工的家長會回來，便借這個機會讓他們來學校和孩子一起樂一樂，也可以促進家校交流。”
“具體安排明天會開會布置，班級那邊的落實，到時候還要麻煩童老師你們班主任費心了。”
“胡校您客氣了。”
許婧婷在備忘錄上記下校運會的時間，目送胡校離開後，望向不遠處的教室問道：“童栀，可以帶我們去教室附近看看麽？”
童栀領着許婧婷她們來到自己教室附近，林晚還在教室裏溜達看學生寫作業。
見童栀帶着兩個不認識的人過來，坐在窗邊的學生好奇地伸着脖子望道：“哎哎！這個姐姐我認識！她是那個那個！”
“哪個？”他的同桌也探着腦袋一起望向窗外，跟着驚喜道，“哦哦哦！是她！那個新聞主持，我奶好喜歡她！”
安靜的教室一瞬炸鍋，童栀看着不理會林晚的紀律提醒，接二連三在窗戶附近探頭的學生，沉着臉站到窗臺前慢慢掃視了一遍全班。
窗邊的學生安靜地低下了頭，不一會全班恢複了寧靜。
林晚站在教室裏對着窗外的童栀比了比大拇指，童栀收了收臉上的表情，慢慢退出了走廊。
“真沒想到會在你的臉上看到這麽嚴肅的表情。”
看到自己引起騷動，許婧婷趕緊閃身躲到了一旁通往女寝的臺階上，她看着還沒完全松下臉的童栀笑道：“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個‘班主任的凝視’表情包，不得不說，對于學生而言，威力确實很足。”
意識到自己的神情可能很兇，童栀眨了眨眼，瞥向一旁的井溪，又低頭有些慌亂道：“我......我平時不是這樣，剛才就是吓吓他們，我不兇，真的不兇！”
許婧婷蹲在臺階上，望着無措地童栀笑得眯彎了眼。
童栀想起學生之前偷偷喊她“母老虎”，低着下颌緊張地看向井溪，抿着唇瓣小聲委屈道：“我不是母老虎。”
站在路燈下的井溪倏然笑出聲，眉眼染着暖意點頭道：“嗯，不是母老虎，是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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