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錯藥了
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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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招無奈地說,“那種情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不管。”
“不一定,”易周說,“肯定有人能做到視而不見。”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徐招問着,伸手去按床頭的鈴。
“活過來了。”易周苦笑了一下,看着徐招,“謝謝你救我。”
“醫生救的你。”徐招頓了頓道,“挺,難受吧。”
洗胃這個詞一聽他就覺得夠夠的,還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做這種傻事,他沒有追問緣由,大概猜到易周不會輕易跟他說。
“還好。”易周彎了彎唇,他動了動想坐起來,徐招給他墊了枕頭在背後,他忽然說,“你昨晚說夢話了。”
“我?”徐招想了想,他昨晚是好像聽到什麽聲音,難不成是他自己在說話?想到昨晚夢到的,他的心情又跌到谷底,“我說什麽了?”
“沒聽清,你好像在叫一個人的名字。”易周說。
門被敲響,徐友友跟醫生護士一起過來了,徐招一看到他就皺眉頭,“你是爬了一夜才爬到這兒的嗎?”
徐友友委屈的嚷嚷:“我早就來了!你們都在休息我又不敢打擾,我好不容易查——”
“聲音小點,這裏是醫院,你們要吵出去吵!”護士不客氣的趕人。
“不好意思,”徐友友揉了揉鼻子,“那易周你先休息,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還在禁食期吃什麽吃?”醫生嫌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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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徐友友拉了下徐招的衣袖,兩人先出去了。
“沒聯系到易周的父母?”一出來徐招就問。
徐友友道:“費了好大的功夫,聯系到了,但人在國外呢,要兩天才能回來。”
徐招點點頭,“那行吧。”
徐友友往病房裏看了一眼,又挨近了他哥問,“你怎麽會送易周來醫院,你是不是送完我之後又回去找他了?”
“不是去找他。”徐招晃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在易周被擡上擔架時從他兜裏掉出來的,果然是那個小混蛋拿走的,
“騙鬼呢。”徐友友一臉不相信,搖頭嘆息,“哥,我明明都提醒你了,沒想到你還是被美色所迷,也幸好你返回了,救了易周一命,你也能看清了吧。”
徐招想給他一拳,但念在這是醫院,只好給他彈腦瓜崩,徐友友啊的叫一聲,徐招又攬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你告訴我,你真的不知道易周胳膊上的傷哪來的?”
徐友友的手立刻放下來了,“哥你也看到了?”
徐招點點頭,昨晚他在入睡之前,掀了一點易周的病服袖子,看到傷痕後立刻又給蓋上了,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你和他這麽久同學,一點兒都不了解嗎?學校裏,有人欺負他?”徐招遲疑的問。
“誰敢欺負他啊,他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徐友友這個心大的,摸摸肚子又叫餓,“咱們去吃點東西再讨論這個行不行。”
“哦。”徐招松開他,自己還在琢磨,那是因為什麽,家世,成績,相貌,個個都好,明明是生來就占盡優勢的小孩,怎麽總帶着一股要毀滅自己的勁兒呢。
醫生給易周檢查完之後,讓護士先離開,他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微微嘆一聲氣,“你今年高幾了?”
“馬上就大學生了。”易周說。
這位男醫生的頭發堪憂,臉看着卻挺年輕的,他扶了一下眼鏡說,“就是啊,好不容易邁過高考這一關,怎麽還——”
“醫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吃錯藥了。”易周又露出天真的笑。
“十個有八個這麽說。”醫生道,“你這吃藥不是故意的,那胳膊還有腿上這麽多刀傷,不是不小心砍到的吧,就算夢游也不能砍這麽多刀啊。”
易周覺得醫生用詞不準确,什麽砍,應該是割。他微微低頭,和跟老師承認錯誤一樣,“我是,平時學習壓力太大,以後不會了。”
這位醫生人真的挺好的,勸了好些要他珍惜生命的話,易周都乖乖點頭,心裏卻着急徐招去哪兒了,怎麽還沒回來,不會就這麽走了吧!他對自己的确是沒義務的,送到醫院跟着陪了一夜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可易周哪想這麽輕易放過他。
“抓緊和你監護人聯系。”醫生說。
“他們都在國外,我手機壞了。”易周趕緊又道,“我會盡快聯系他們的。”
醫生點點頭,要走了又多問一句,“送你來醫院的那個男的,是你什麽人?”
“啊?”易周裝傻,他也只能裝傻,總不能張口就說人家是我男朋友吧。
但這位好醫生已經懷疑他們的關系了,從昨天徐招心疼的盯着易周看,還有昨晚有護士說徐招就趴在床邊和病人牽着手睡,一臉的八卦樣。
醫生懷疑他身體上的傷和感情有關系,這個年紀的小孩談戀愛連命都可以不要,為了引起伴侶注意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為代價,這種例子醫生也看了不少。
“沒人比你自個的身體更重要啊。”醫生嘆着氣和他說。
徐招回病房的時候,易周在床上發呆,他坐下了易周才意識到他來,立刻喜笑顏開,“你沒走啊。”
“我可以走了?哦對,我現在就可以走了。”徐招作勢起身,易周連忙拉住他,“別,再陪陪我嘛,偶像。”
徐招晃了晃手腕,露出腕表的全貌,“所以你連偶像的東西都偷?”
易周有點尴尬,弱弱的解釋:“我只是想留作紀念。”
徐招道:“我報警送你去警局喝茶,也是一種紀念嗎?”
易周輕聲道:“我只是想再見你一面。”
“那你真的用錯方法了。”徐招向後靠了靠,突然想到什麽,又向前俯身,盯着易周的眼睛,“所以你猜到我會回來救你。”
易周目光閃躲,看向別處的時候徐招立刻捏住他的下巴,“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是真的想死,還是······”
用這樣的方式再見自己一面,這個理由一聽就滑稽得很,徐招才不覺得自己有這麽大的魅力,但易周到底想幹什麽,他也猜不透。
病人不回答,只會用黑夜一樣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算了。”徐招松開他的下巴,他感覺自己再用力某人的下巴就要脫臼了,他費這麽大功夫幹嗎呢,做不到見死不救,但別人究竟是真想死還是想活,也礙不着他什麽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徐友友已經聯系你家人了,他們過兩天就會回國。”徐招說。
易周像被突然按下啓動的開關一樣,動作極快的抓住徐招的手:“我不想他們知道。”
惹禍的小孩最怕見家長,但依賴的也只有家人。徐招說:“沒關系,和家人誠心認錯,老實挨頓罵就沒事了。”
易周執著道:“我不想他們知道我在這裏。”
徐招敏銳的感覺到什麽,可又不願意深想,只能輕聲安慰,“沒事的,不要太擔心。”
“不是,哥,有事,我家和你家不一樣,我家,我家很可怕的。”易周說着聲音都帶了哭腔,他抓着徐招的手,把掌心貼上自己熱熱的臉,“真的不行,別讓他們知道。”
徐招感覺到他熱熱的眼淚,如果易周這是在演戲,在他演技也太好了點,加上這張臉,他一定能紅得發紫。哭腔傳出來時,徐招很快甩開這些有的沒的,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被一時的同情和沖動占據頭腦。
“易周,從我們認識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我覺得這點時間還不夠我們建立信任,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怎樣,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說的話,你也不應該盲目相信我。我只能做我應該做的事。”
易周停止了哭,擡起一場慘兮兮的臉來,徐招的掌心潮潮的,有眼淚,不知道有沒有鼻涕,他皺皺眉,易周用病服袖口給他擦着,徐招用從那袖口的空隙裏瞥見了刀痕,他別開眼,不想胡亂心軟。
易周看着他道:“我知道這點時間不夠你信我,但我已經很信你了,就是信你。我不要求你帶我離開了,那,你能不能,在他們,就是我家裏人回來之前,送我回家啊。”
這個要求比帶他走強多了,徐招說:“可以,他們後天到,我去問問醫生,你明天能不能出院。”
“一定可以,你晚點再問。”易周抹了把眼淚,不想讓徐招這時候離開,他不想一個人呆着,“徐招,你昨晚夢裏叫的那個名字,是誰啊,你前男友嗎?”
徐招:“啧。”
這才乖了幾分鐘,又開始打探他的隐私了。
易周自顧自道:“你怎麽分手了還念着他的名字啊,這樣不好,你怎麽這麽優柔寡斷啊,你讓你的下一任該怎麽想。誰能有這麽大的心胸。”他眼珠子又轉了轉,嘆氣道,“除非,是我這種可以對你包容一切的暗戀者。”
“你是編劇啊,一個不清不楚的小點都能變成臭長臭長的故事。”徐招很無語,随即一個念頭冒出來,也想逗人玩了。
他雙手抱胸,下巴一擡,傲嬌道:“誰跟你說那是前任了?我好像沒說過我是單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