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返人間
一返人間
餘長寧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時雲禮喜歡自己。
但她已經死了，死人是不用動腦子的。
而且對于餘長寧而言，時雲禮只是陌生的高中同學，二人之間沒有太大的聯系。
但想起剛剛時雲禮說的話，餘長寧決定自己得再去看看陸清安。
陸清安自己的事情？他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啊，為什麽時雲禮這麽說。
鬼魂可以瞬移，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餘長寧閉上眼想着自己想去的地方，不一會兒，她抵達了陸清安的家裏。
只不過，此刻的她是一只貓。
這貓是點點，是她和陸清安共同撫養的一只貓。
她看着陸清安揉了揉眉心，也看着陸清安的父母猶豫了幾秒，還有陸清安的妹妹眼眶泛紅。
“清安，我們知道你重情重義，當初餘長寧病危，你愣是把家裏的錢拿出來給她治病，最後她死了。”
“可是清安，你有沒有為父母考慮過？當初醫生說餘長寧活不長了，你死活帶她去領證，領完證後沒多久，餘長寧就死了。”
“而如今，三年已經過去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清安，而且你以為餘長寧的父母又是什麽善茬，你要為了他們，來怪罪你的親生父母多久？”
餘長寧也很難過，可是她發出來的只是喵喵的叫聲。
一旁的陸薇拿起抱枕丢在貓的身上，“吵死了，你這只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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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薇。”陸清安面色瞬間黑沉下來，“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
陸清安揚起了手，卻遲遲都沒有落下去。
陸薇仰起頭，她知道自家的哥哥很寵自己，不會打自己的。
只是這一次陸薇算錯了，巴掌重重地打在了陸薇的面上，臉上火辣辣的痛。
而更讓陸薇心寒的是，自家哥哥還為那窮女人說話。
“爸媽，陸薇，我告訴你們，餘長寧是我合法登記的妻子，我不會忘了她。”
“我會走出去陰影，但我不會去相親。”
像是為了讓父母與妹妹看到自己的絕心，陸清安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我陸清安，永遠不會去相親。”
底下的貓叫了兩聲。
餘長寧望着陸清安，她覺得心裏澀澀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陸清安忘記自己，然後好好地生活。
最後的結局自然是不歡而散，餘長寧望着陸清安與父母争吵過後，他腳步有些跌跌撞撞地走下去，最後離開了家。
等到餘長寧再一次睜開眸子的時候，她又在陸家大宅的門口。
她還是一只貓，站在屋檐上，眼睛在黑夜裏呈現出墨綠色，她緊緊盯着樓下的人。
是時雲禮與陸清安。
二人學生時代就是常常被拿來比較的人，外貌都生的一等一的出衆，外加上學習成績總是第一第二輪流換，還有此刻的車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色限量款。
餘長寧不禁感嘆，難怪陸清安之前那麽一直記恨時雲禮，擱上這麽強的對手，想讓他裝作若無其事，都難！
冷風習習吹來，身為貓貓的餘長寧也有些冷。
而下面的人似乎不冷，反而站如松竹。
陸清安饒有興趣地點了一支煙，遞給了時雲禮，“大過節的，時總不去陪家人，跑來我家門口做什麽？”
時雲禮沒接煙，陸清安不惱。
他開口：“哦，我忘記了，你媽死了，你爸不要你了，你是個孤兒。”
餘長寧瞳孔睜大，在她的記憶裏，陸清安一直都是人緣好。在同學之間開玩笑也很有分寸，惹惱了也只會說一句“滾”，有時候夾着腔調說的“你媽”都是與好兄弟之間的玩笑。
這是她第一次看陸清安這樣咄咄逼人。
顯然，時雲禮輕嗤一聲，“你也就這點手段。”
“對啊，這點手段，我也就娶到了寧寧而已。”
聽到這樣的話，時雲禮繃不住了，他一拳打在陸清安的臉上。
陸清安的臉上頓時請了一片，足以看出時雲禮打的有多麽用力。
時雲禮道：“你裝什麽好人。”
“喵”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的響亮。
陸清安看着餘長寧送給自己的貓，他舔了舔唇角的血，道：“你看，我就是這麽卑劣不堪，我愛抽煙，愛喝酒，寧寧還是喜歡我。”
“時雲禮，你贏了我全部又如何？”陸清安發出爽朗的笑，“你最想贏的餘長寧，她已經不在了，她死之前是最愛我的。”
“就憑這點，你永遠都贏不了我。”陸清安惡狠狠地開口，“你永遠都只是我的手下敗将，”
說完這一句話，陸清安也有些難過。三年了，他以為時間可以忘記助他忘記餘長寧，沒想到他還是忘不了。
他的妻子死了，死在了他最愛她的時候。
這麽久了，他還是喜歡餘長寧。
時雲禮聽到餘長寧的名字也明顯一怔，他望着陸清安微紅的面容，開口：“你真是個瘋子，拿她當籌碼。”
“是又如何？”陸清安露出兇惡的神色，“你不也是嗎？在她死的那天，你甚至還不敢出現，只敢躲在醫院門外。”
陸清安緩緩開口：“時雲禮，有時候，我真的挺恨你的。”
“随便恨。”時雲禮緩緩開口：“你想報複我就随便，但你派人監視餘長寧的父母，你未免太卑鄙了。”
“監視？”
看着陸清安的神色不算作假，不過對于這樣的人，時雲禮可不敢掉以輕心，他不打算多加解釋，反正事情是怎麽樣，他到後面都會調查的一清二楚。
時雲禮望着陸清安：“今天我找你，是想警告你，以後你別去餘長寧家了。”
“憑什麽？我是餘長寧的老公。”陸清安的聲音大了幾分，“不應該去的人是你，你倒挺會給自己編纂身份的。”
“時雲禮，在餘長寧的世界裏根本就沒有你的存在，你少給自己加戲。”
時雲禮神色淡漠，聲音在這冷風中又低了幾個度，“說完了麽？”
“陸清安，你連自己家裏對餘長寧以及她家人的态度都處理不好，還好意思說愛她？”時雲禮嘴角扯出一抹輕蔑的笑，“起碼，我不會讓我的父母讓餘長寧的父母丢了工作。”
聽到這樣的話，陸清安身體一僵，他讷讷地開口：“什麽？”
餘長寧也睜大了貓貓眼，父母怎麽了？
之前陸清安的父母就不喜歡自己，甚至連帶着也不怎麽喜歡自己的父母。聽陸薇說，陸清安有一個青梅竹馬，只不過出國留學了，家裏是打算讓他們門當戶對的聯姻。
用他們的話來說，自己就是半路殺出的那一個程咬金。
自己的家境不算好，對比市中心三套房的陸清安着實有些不夠看，而且之前陸清安給了自己不少彩禮，父親那時候腦溢血住院，花錢如流水。
自己嫁來陸家沒回禮，惹得婆婆跟小姑子不滿。
餘長寧現在都還記得陸薇跟自己說的話。
“餘長寧，你都快死了，我都沒想到你居然還想跟我哥結婚。”
“餘長寧，我哥對你那麽好，你居然十五萬的彩禮一分不回。”
餘長寧雖然性子軟，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性格。
她那時雖然生病，但還是回怼了陸薇。
“你哥都沒說我，你還來說你嫂子了。”
“而且，彩禮是你哥自己給我這麽多的。我爸媽養我這麽大，不回彩禮怎麽了？”
“要是你以後嫁人，男方給十萬，你是不是也要回十萬的彩禮。”
看着陸薇的面色一僵，餘長寧更是心下湧上了暢意，她更是說得不留情面。
“再說了，我要死了，你哥都還愛我。”
“還有，是陸清安拉我去結婚的。”
“當初，是陸清安追的我，不是我追的他。”
那時的她才23歲，大學畢業一年，就被醫生告知活不久了。
陸清安跪在餘長寧的病床前，掏出戒指，帶着哭腔的求婚。
餘長寧沒答應。她命不久矣，沒必要耽誤旁人。
但後面，他們還是結婚了。
婚後的生活沒有之前他們想象的天馬行空，反而是一地雞毛。
二人本來打算一起讀研的，但後面都沒有讀成。
到後來生病，家裏的開支全部由陸清安承擔。高額的醫藥費，父母的壓力，妹妹的碎碎念，不僅陸清安，還有餘長寧都覺得煩躁。
他們搬出了家。
只是一個月後，餘長寧死了。
現在聽聽時雲禮的話，再看看陸清安的臉色，餘長寧貓毛炸起，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要是陸清安的父母真敢讓自己的父母丢了工作，那自己走之前，死活要咬下他們一塊肉。
但陸清安顯然不相信時雲禮所說的話，他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你亂說的。”
“随你。”時雲禮的神色淡淡，“你可以去打聽，去調查。”
陸清安抿了抿唇，沒有再多言語。他回首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家裏，手裏的鑰匙剛要插上。
電話鈴聲響起。
聲音持續了很多次。
陸清安接了起來，他聽到陸薇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哥，我錯了。”
聽到陸薇這樣的聲音，餘長寧很快就知道陸清安接下來想在做什麽了。
約莫是過了幾秒鐘。
陸清安神色已然沒有剛剛的憤怒，他開口：“我馬上回來，正好，我有事情要問你。”
時雲禮一聲輕嗤。
但現在陸清安也想不了那麽多了，他必須要回去問清楚。自己的父母究竟對寧寧的父母做了什麽，是不是真的就如時雲禮所說的那般。
在陸清安沒轉身之後，餘長寧望了一眼時雲禮。
她現在是貓身，倒不怕時雲禮看到，只是她總感覺時雲禮怪怪的。
他好像很了解自己，甚至比陸清安還要了解自己。
不過今天這個瘋男人阻攔自己上公交車，思忖到這裏，餘長寧就忍不住發出了怒吼。
當然，這怒吼在這寂靜的深夜也只是凄厲的貓貓叫。
時雲禮循聲望去，他眉眼之間全是怆然，半晌，他道：“果真是餘長寧撿來的小貓，這麽多年，還是這麽張牙舞爪。”
“就跟她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