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返人間
一返人間
陸清安把自己父母照顧得很好，這就意味着自己對他的愧疚又要加深幾分。
餘長寧眨了眨眼，她發現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她在十一點左右，看到了自己的母親與父親。
餘長寧連忙從凳子上起身，她一路小跑過去，在他們的身後保持着不遠的距離。
他們不知道自己，即使驀然回首看到自己，也只會以為是路邊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
很快，餘長寧就知道母親與父親要去哪裏了。
是在海邊。确切地來說，不算海，只算一個池。但內陸本就不比沿海城市，大多數的池人們都稱之為海。
國慶節的人潮洶湧，外加這也算崇明市一個有名的景點，餘長寧跟的有些緊。
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手裏一直緊緊攥着的是自己的照片。
餘長寧一愣。
“寧寧啊，今年我們又帶你來海邊了。”
“早知道以前就別省錢了，應該帶你去真正的海邊看看的。”
海水拍打着岸邊，白色的浪花擊打在峭石上，遠遠望去，遠方的海水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魚鱗似的金光，底下深不見底，讓人不敢窺視。
周圍不少人拍着照片，餘忠武與李查芬女士似乎只是帶自己看看着景色，沒有多餘想停留的念頭。
奈何國慶，人擠人是常态，餘長寧看着母親與父親手裏提着東西，艱難地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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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要去幫忙。
“叔叔，阿姨。”
開口的是時雲禮。
餘長寧目瞪口呆地看着時雲禮在自己父母面前如此熟稔地開口，而且還接過他們的東西，并且一路細心地為他們掩護着人流。
她跟在後面，心裏腹诽着。
自己生前父母都不認識時雲禮，怎麽這會兒居然看起來那麽熟稔。
李查芬：“小禮啊，今年你怎麽也來看海了？”
時雲禮語氣溫和有禮：“阿姨，我也喜歡看海。”
“瞧瞧，不愧是長寧的朋友，都愛看海，而且還愛看這藍海。”
餘長寧氣憋在心裏。什麽朋友？她哪裏和時雲禮是朋友了？他們不僅不是朋友，還根本就不熟好吧？
餘忠武開口：“行了，小禮，這些年也麻煩你太多了，你也別給我送酒來了。”
李查芬附和：“對啊，小禮，而且寧寧當初給你那一千塊只是小事，你不用挂在心上。”
餘長寧死活想不起來一千塊的事情，最終她把這一千塊歸結為時雲禮的說謊。
她專心致志地聽着，臉色愈發的不好。
她是死了，但也不能這樣無中生有吧？
什麽一千塊就算了？而且時雲禮居然還造謠，自己學生時代鼓舞過時雲禮，而且跟他還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是彼此互相鼓舞前行的動力。
等到時雲禮把餘忠武與李查芬送到公交車站，餘長寧才發現自己居然跟了一路。
餘忠武望着餘長寧，道：“小姑娘。”
“叔叔。”
家長都對外表乖巧的孩子格外的心生好感，此刻也開口閑聊。
餘忠武：“早上的事情想開了？”
餘長寧不得不承認，爸還是沒有太高的情商，居然這會兒來問自己早上哭的事情。
“嗯。”餘長寧感覺一道視線看着自己，莫名地有一股壓迫感。
她對上了時雲禮的視線，他烏瞳很亮，帶着探究的神色，很快地，他移開了視線，唇角扯了扯。
公交車很快到站。
餘忠武與李查芬打了個招呼之後，雙雙上車。
餘長寧腳一擡，她也想跟上去。
沒想到時雲禮宛若一座巨山擋在了自己面前，餘長寧蹙眉：“讓讓。”
他巋然不動。
“你想做什麽？”
時雲禮聲音冷淡：“我們談談。”
公交車緩慢起步，國慶人多，車流堵塞，車速緩慢。透過窗戶玻璃，餘長寧還能看到父母坐在公交座椅上那卸下面具的面容。
他們看起來很疲憊，不再是剛剛那樣笑眯眯的樣子。
餘長寧撇頭看着時雲禮，語氣有些沖：“你幹什麽啊，為什麽阻攔我上車？”
要不是他一直阻攔，自己怕橫沖直撞傷害到一旁的孕婦，自己早就上車了。
時雲禮這會兒氣定神閑地開口：“換個地方談，這裏不方便。”
方便你大爺！！
但最終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家店，比起外面的人滿為患，包廂裏可謂是安靜且安全多了。
時雲禮開門見山：“是不是陸清安派你來的？”
餘長寧：？？？
她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回來聽到的信息都是相當炸裂的，而自己現在更是一頭霧水。
時雲禮道：“煩請你回去轉告陸清安，餘長寧的家人我會好好照顧，先讓他處理一下自己家裏的事情。”
“如果真在乎餘長寧的父母，也沒必要當初做出那樣的事情。”
男人冷冰冰的說完這一句話，拉開椅子，望着餘長寧，道：“單我買了。”
餘長寧一頭霧水，陸清安做了什麽事？
她當下開口：“站住。”
時雲禮頓住了腳步，回首望着這女生，“還想說什麽？陸清安與其怕父母知曉他一直幫助餘長寧的家人的話，那還不如讓我來。”
時雲禮笑了笑，“起碼，我是個孤兒，不會受家裏人的桎梏。”
他是個孤兒。
這樣的一句話，倒是勾起了餘長寧的些許記憶。
她突然記起那一千塊的事了。
進入市重點高中的時候，她學習成績不好，在吃完飯後都會去圖書館做作業，然後散步二十分鐘，回到教室繼續晚自習。
在偶然一天，她6：30從圖書館回教室的時候。
她就是在這時候看到時雲禮，那時候高一，他們還是同班同學，也還是前後桌。
他手裏拿着饅頭，在學校公共的電話亭裏，含糊不清地開口：“嗯，媽，我沒事，他不給我錢也行。崇明一中不僅是市重點，還是省重點，更何況我還是狀元，有獎學金。”
“我就當他死了，就當沒有這個爸。”
餘長寧不是有意要偷聽的，但學校的路就那麽長，而且她也算被迫聽到。
男生挂完電話轉過頭，望着餘長寧。
其實時雲禮面相溫和，但他此刻心情不好，眼角有些下垂，外加上整個人有些厭世的氣氛，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好惹的氣質。
餘長寧咽了咽口水，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她也不想知道狀元的秘密，古代知道越多的人，死的越快。
時雲禮瞭起眼皮看了餘長寧一眼。
生怕這拽哥不相信，餘長寧做了個發誓的手勢，“真的，不然我不得好死。”
男生笑了笑，肩膀因為胸腔的震動一抖一抖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聽到了什麽驚天絕世，霹靂無敵的大笑話。
但餘長寧卻覺得自己的笑話很冷，她看着男生手裏的白面饅頭，摸了摸自己粉色書包旁邊的口袋，掏出一盒牛奶，諾諾開口：“賠罪禮。”
她那時候只是覺得同班同學，不用關系鬧太僵。而且自己之前問過時雲禮題目，自己這樣做也算緩和同學關系。
男生沒接。
預備鈴聲響起，還有十分鐘晚自習。
餘長寧道：“你就收下吧，而且這牛奶不貴，也能給學神補身子。”
她腦海裏突然冒出之前看言情的分析，上面說，給男生東西會折損他的自尊心。
十五歲的餘長寧就做了一個決定，她道：“你就當是我借你的，以後你飛黃騰達了，請給我買一千塊的成淵牛奶。”
那時候的成淵牛奶很貴，是進口的天然純牛奶，奶牛和糧草都有嚴格的成品把控。奶牛當地直擠，下午送達，新鮮至極，口感極佳。
當然，這樣一瓶七百毫升的牛奶，也要一千塊。
餘長寧那時候只是看了網上爆出來的富豪生活，随口說了玩玩的。
只是沒想到後來，時雲禮真的飛黃騰達了。
而高中時期，赫赫有名的成淵牛奶後來倒閉了。
她自己，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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