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在趙茵和章二離開猜謎的攤位後，沈知窈并沒有繼續跟着二人，而是帶着秋梧在路邊的馄饨攤前坐了下來。
她今晚還未吃晚膳，就被周氏使喚了出來，許是傍晚的時候吃了半塊月餅，剛出來的時候她并不餓，倒是在聞到馄饨攤上冒出的香味時才發覺自己餓了。
想着春桃這會兒估計還沒到，沈知窈直接拉着秋梧坐在攤前，說自己想吃馄饨。
秋梧這會子也是餓了，立刻喊了老板要了兩碗馄饨。
等待的時間沈知窈無聊地單手撐着臉，在想着趙茵和章鴻才的事情，突然聽見老板大聲的趕人。
“去去去，我這可沒剩飯剩菜給你，趕緊離開，要是妨礙了我的生意小心我揍你！”
沈知窈一轉頭，就看見一個小乞丐被攤主推倒在地，那小乞丐瘦骨嶙峋的趴在地上，她皺眉，對秋梧使了個眼色。
秋梧會意，立刻去将人扶了起來，當她将小乞丐扶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有些眼熟，仔細一看原來是那日在沈知窈回娘家路上，攔在她們馬車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還帶着傷，被秋梧不小心碰到，抽了一口氣，然後聲音細如蚊蠅的道謝：“謝謝姐姐。”
看來她是忘記了她們了。
沈知窈也認出了當日的小乞丐正是眼前的小姑娘，見她依舊穿得破破爛爛，等秋梧将人攙扶起來，便對着攤主道：“給她燙一碗馄饨，讓她坐在那邊吃。”
她的聲音一出，小乞丐才将目光放在坐在一旁的沈知窈身上，等看見沈知窈的臉後眼中立刻綻放出異彩，她記得這個漂亮姐姐，當時就是這位姐姐讓人給她錢治祖母的病。
只是眼前沈知窈穿着錦緞，而她衣衫褴褛，她即便心裏想要靠近，但怕沈知窈嫌棄她，只得怯怯地站在了原地，不安地扣着手指。
秋梧見她這幅樣子，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只得溫和地對她說道：“我們夫人心善，你一會兒吃了馄饨就回去照顧你祖母。”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沈知窈，小乞丐還有一個生病的祖母，她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乞丐有了耐心，問她：“你叫什麽名字，你祖母的病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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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知窈盯着自己，小乞丐面色微紅，看起來像是有些害羞：“他們都叫我小叫花子，并沒有名字，上次多虧了姐姐給的銀錢，江大夫說再遲點祖母恐怕就沒救了。”
她想要親近沈知窈，卻又不敢，只得局促不安地站着，一雙清澈的眼睛巴巴地将她望着。
沈知窈見小姑娘這樣倒是生了點興趣，她撐着臉的手改為支着下巴，她看了一眼天邊渾圓的滿月，面上帶了點笑意：“不若我送你一個名字，唔，就叫月奴怎麽樣？”
雖然小姑娘不知道這個名字的意思，但也是很高興的應了下來。
二人說話間老板給沈知窈和秋梧上了馄饨，秋梧見小姑娘眨巴着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她們，微笑着将自己的那一碗給了小姑娘：“你先吃吧。”
沈知窈對秋梧的這個舉動沒有阻止的意思，她小口吃着面前的馄饨，等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将還剩的半碗也給了月奴。
等秋梧吃完後，沈知窈又要讓秋梧打包了兩份包子，一份是給春桃的，一份則是給月奴，讓她帶回破廟裏給她祖母。
直到月奴千恩萬謝的抱着包子離開，沈知窈這才起身，街也逛了，沈知窈沒了一開始的興致，就帶着秋梧沿街往宣平侯府回去。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就回到了侯府門口，只是她在門口看見了顧昭的身影，顧昭身邊還站着柔惠，這倆人大晚上的站在侯府門口做什麽？
沈知窈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沒有要上前去的意思，只打算悄悄從角門進去。
只是顧昭卻發現了她。
今晚沈知窈穿着一身淺紫色的羅群，外罩一件薄紗衣，上面用深紫色的線繡了不知名的花，有風吹過，她的裙擺微微浮動，連帶着裙擺上繡的蝴蝶都變得栩栩如生，她在那站着不動，卻莫名給人一種弱柳扶風的感覺。
沈知窈站在燈籠下面，燭光映在她那張小巧絕美的臉上，眼角的那顆痣越發的明顯。
顧昭目光在那顆痣上停留了一瞬，才收回目光，而他身邊站着盛裝打扮的柔惠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沈知窈。
既然都被他們二人看見了，沈知窈也放棄了偷偷從角門進去的打算，她帶着秋梧緩步朝着大門口的二人走去。
柔惠看着沈知窈儀态萬方地走了過來，身上一絲錯都挑不出，她咬了咬唇，轉頭去看顧昭，卻發現顧昭正認真地看着沈知窈，眼中含笑。
她掐了掐掌心，讓自己維持住臉上的笑容，等沈知窈走近了，用關切的語氣道：“外面風大，妹妹怎麽穿得這樣單薄，我與顧大人看了都心疼。”
誰是你妹妹？你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嗎？
沈知窈瞥了一眼柔惠，然後施施然走到顧昭的身邊，對着他露出委屈的神色：“想來夫君在宮中已經用過晚膳了，妾身還讓春桃做了月餅等夫君回來一道品嘗，夫君有佳人在側，估計也忘了妾身還在院中苦苦等你了。”
顧昭見她演得認真，伸手将她臉頰邊上的一縷碎發拂到她的耳後，看着她的眼中也滿是柔情：“你從外面回來，可是在外面吃了？”
明明說着在院中等他，但是卻出現在這裏，說明她剛才是出去了一趟，顧昭在她耳旁小聲揭穿她。
沈知窈面色微紅，她任由顧昭這樣親昵的動作，也沒有去看柔惠的反應，只是不滿地嘟囔：“妾身怕夫君在宮中喝多了酒，只好親自帶了人在這裏等着夫君回來。”
顧昭自然知道她說得是假的，她顯然是出去外面逛了一圈，秋梧手裏還拎着幾包吃的東西。
他唇角微彎，并未說話，身邊的小厮墨硯見狀接了話：“知道夫人擔心公子，所以公子并未喝酒。”
聞言沈知窈面上露出淺笑，伸手挽住了顧昭的手：“那我們回去吧，站在這裏有點冷。”
顧昭嗯了一聲，轉身對着馬車夫道：“你送郡主回去。”
沈知窈也回頭去看柔惠，覺得柔惠再不走就被自己憋出內傷了，看看她的臉色都白成什麽樣了，她在心裏感嘆。
柔惠看着他們二人旁若無人地說話，尤其是沈知窈來了之後顧昭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出宮的路上她謊稱自己的馬車壞了，說回晉王府會路過宣平候府，懇求顧昭送她一程，顧昭也只是讓她一個人坐在馬車裏，而自己則跟車夫一起坐在外頭。
她知道顧昭是為了避嫌，在沈知窈還未出現的時候她還覺得顧昭這樣做很對，說明她沒看錯人，可惜在門口撞見了沈知窈，她原本還想讓顧昭送她到晉王府，這樣她就有更多的時間跟顧昭待在一起，哪怕是隔着一道簾子她也心滿意足。
眼見着他們二人轉身就要進候府，柔惠鼓起勇氣對着顧昭的背影道：“顧大人，我父王最近得了一把好琴，聽說大人彈得一手好琴，柔惠可否邀大人到府上彈奏一曲？”
身後女子聲音裏帶了一絲期待，沈知窈聽完她這一番話，正要轉身準備跟她打開天窗說亮話，顧昭現在有主了，她若是還要臉就少來打擾他。
可她還未出聲，這邊顧昭已經開口了，也不知怎麽的，他聲音裏帶了冷意：“多謝郡主好意，可我只彈給瑤瑤聽，郡主好自為之。”
沈知窈乍一聽顧昭喊她瑤瑤，差點被吓一跳，她還以為顧昭喚她窈窈呢。
她偷看了一眼顧昭，發現他神色淡淡，這才安心。
順便在心裏給顧昭豎起了大拇指，這才對嘛，自己招惹的桃花就該自己斬去，免得倆人之間不清不楚的，柔惠還以為她還有機會，到時候又來找她的麻煩。
“夫君，這風吹得我有些冷，我們快點進去吧。”
沈知窈頂着柔惠殺人的目光嬌嬌柔柔地說話，順便回頭對着柔惠歉然一笑。
“沈瑤！”
柔惠指尖陷進掌心，早就沒了平日裏賢淑溫柔的模樣。
沈知窈才不管柔惠的心情，她進了自己的屋子，發現顧昭還跟着進來，見秋梧還在外面，便收起了那副嬌柔的模樣，不客氣地對顧昭假笑：“你還有什麽事？”
顧昭見沈知窈變臉比翻書快，他自顧自坐在桌子前，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雙琉璃般的眼眸靜靜看着她，然後笑了一下：“夫人不是說做了月餅要等我回來吃？”
你還當真了？沈知窈坐在妝奁前，伸手拔下一根蝴蝶簪子，轉頭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吃完了，你要吃的話去前院的廚房要吧。”
她這話說得不客氣，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顧昭看着她姣好的側臉，發現她正在費力的取腦後的一根珠釵。
有幾縷頭發纏在了上面，沈知窈不敢用力扯，可她又看不見後面的情景，只得一邊幹着急。
正要喚秋梧進來幫她，就見顧昭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後，沈知窈只聽得後面傳來略微低沉的嗓音：“我幫你。”
沈知窈聽話的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後提醒他：“你輕點，這珠釵可是我很喜歡的一支，不要弄壞了。”
顧昭還以為她是怕自己扯到頭發弄疼她，沒想到卻只是因為喜歡這珠釵。
他透過鏡子看向鏡子裏的沈知窈，發現她的模樣也變得越來越像她自己，他的指尖觸碰到沈知窈柔軟的發絲，動作輕柔地替她解下了珠釵。
“好了。”
顧昭将那支珠釵遞給沈知窈，聲音有些低啞。
沈知窈接過那支簪子，轉頭對他笑了笑，一雙杏眼彎成了新月：“謝謝夫君。”
她這句夫君說得格外自然，顧昭看着她這張芙蓉花一樣的臉，指尖微動。
不管還站在後面的顧昭，沈知窈起身繞過他往床榻走去，掀開被子準備拿放在枕邊的一本書拿走，可是當她掀開被子時被吓得啊了一聲。
她快速往後退去，直到撞到聽見這邊動靜趕來的顧昭身上，她轉身下意識撲進了顧昭懷中，反手指着床榻上面蠕動的東西，顫抖着聲音道：“床上有蛇！”
顧昭順手攬住沈知窈，往床榻上看去，一條渾身青綠差不多一尺多長的蛇正在被褥上緩慢地游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