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營業第十六天
營業第十六天
過了清明，雨水開始變得頻繁。這眼瞧着快天亮了，淅淅瀝瀝的下了雨來，葉一伊給小蝶掖了掖被角，去廚房燒熱水去了。
既然下雨了就不必出攤，虹橋那邊負責照看攤位的人都事先鋪上了油紙包，淋不着。
葉一伊把廚房的小窗子支棱起來，一邊聽着雨聲，一邊搓着糯米丸子。
糯米圓子這種東西遠離南北湯圓元宵之戰，北方應該也沒有不喜歡的？小圓子下鍋煮沸，配一碗香甜的米酒，可惜沒有存下來的糖桂花，否則，那才叫一絕呢。
葉一伊搓着搓着忽然覺得有些不适，小肚子涼冰冰的，這熟悉的感覺……
葉一伊苦笑，她都穿越了，怎麽還是擺脫不了這一月一次的親戚呀？
尤其是現在不比當時，對女子這而言，這方面的不便實在是太多了。葉一伊去盥室換了月事帶，再回到廚房時，外頭的雨越發大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在青石板上濺起水花，早春的一株桃花早已在暮春的雨打風吹中掉落在院子裏，此情此景，倒別有兩分悲傷氣氛。
不過葉一伊不悲傷，鍋裏飄出香甜的酒釀圓子味道讓人暖融融的，葉一伊給自己那碗加了紅糖，又替小蝶盛了一碗晾着，等差不多忙完，天已經大亮了。
院子裏忽然傳來嗚嗚兩聲，葉一伊頓了頓，她忽的想起犟犟的小屋，立馬撐了油紙傘跑到院子角落去看。前兩日葉一伊請木匠給犟犟做了個簡易的小木屋，此刻這木屋并未收到雨水侵蝕，葉一伊喊了兩聲犟犟，探頭進去看這個小家夥。
小家夥好像還閉着眼，在葉一伊的呼喊中慢慢睜開——
趙澈發誓，他昨晚在寝宮半晌入睡，可為什麽，睜眼就又看到了這個小廚娘的臉？！？！
葉一伊看見犟犟忽然睜大的眼睛，還以為這小家夥受了驚吓，立馬将犟犟抱起：“走吧進屋去了，今天有點冷，你就在屋裏待着吧~”
趙澈：？？？
他被葉一伊抱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屋裏，小蝶也正揉着眼睛起來，看見犟犟，也伸出小手撸了兩把：“阿姐，今天不去擺攤了？”
“不去了，下雨了，阿姐早上煮了酒釀圓子，小蝶快來吃了。”
小蝶聽說有圓子吃，立馬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葉一伊又從鍋裏舀了一碗沒有放米酒的圓子端在犟犟面前：“小家夥，你也吃吧。”
趙澈神色複雜極了，他能分清楚夢境和現實，可到底有沒有人能來給他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葉一伊回頭看犟犟一動不動，有些奇怪，伸手又摸了摸小家夥的頭：“你怎麽啦，着涼了嗎？”
趙澈被吓了一跳，但這個熟悉的觸感卻讓他生不出讨厭感來，葉一伊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耳朵：“好像是有點兒燒，快把圓子吃了吧。”
面前是那個他抗拒又“熟悉”的小盆，他會一直這樣來回變人變狗？趙澈有些崩潰，但面前飄來的香甜氣息卻讓他難以抗拒，趙澈慢慢的挪過去，試探性的舔了口。
香甜。
小圓子裏有紅豆味兒、花生味的、還有黑芝麻餡的，趙澈想不通她為什麽這樣一碗普普通通的圓子也要變出這麽多的花樣，但這也不影響他全都将這些吃完的事實。
他回宮幾天，又回到了那種厭食的狀态。
此刻卻又真的感覺到了餓。
趙澈心滿意足的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忽然嗅了嗅鼻子，這具身體帶來了一種新奇體驗——嗅覺變得前所未有的靈敏。
隐隐約約的，空氣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趙澈敏銳的尋着這股氣味向前走，穿過小堂屋，來到廚房，又仔細的嗅了嗅，趙澈确定，血腥味是那個小廚娘身上散發出來的。
她受傷了？
趙澈眼神忽然一暗，立馬竄到了葉一伊的腳邊，圍着她不停的嗅來嗅去，還扒拉了兩下她的裙擺。
葉一伊正在準備明日要出攤的東西，被犟犟弄得有些癢，忍不住笑：“犟犟，別鬧。”
趙澈此刻已經确定這血腥氣味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想到葉一伊可能身上有傷他就有些莫名的急躁，不停的圍着葉一伊身邊打轉哼唧，但葉一伊好像并沒有放在心上。
“你是怎麽啦？”葉一伊見犟犟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幹脆彎腰把它抱了起來，葉一伊蹲下犟犟正好就窩在了她的腿上。
這個姿勢……
趙澈動了動鼻子，又低下頭一看……
身為太子，自然是要有醒事宮女的，但東宮的那些，全都被他趕了出去，包括偏殿伺候的宮女平日裏也是遣散的遠遠的，倒不是趙澈矯情，而是小時候看到的那一幕，他永遠都忘不了。
但此刻趙澈也不是傻子，他就是再遲鈍也明白過來葉一伊身上是哪兒“流血”了，整只狗又有點燙了起來，僵硬了片刻之後騰的一下從葉一伊懷裏掙紮了出去，一溜煙跑回自己的小窩裏，又不出來了。
葉一伊笑了笑，她總覺得自家這小狗比別的狗都聰明伶俐通人性，至于為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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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一直淅淅瀝瀝的到了晚上才停，晚上葉一伊炖了烏雞湯。
家裏的小雞崽還沒長大，但葉一伊也舍得去集市上買了一只，燙毛拔毛一氣呵成，烏雞營養豐富，小蝶這孩子小時候跟着葉家吃了不少苦，自己也是這幾天生理期，補一補不過分。
濃香金黃色的雞湯在砂鍋裏咕嚕咕嚕沸着，葉一伊把雞胸肉的肉拆了下來，雞胸煮久了不好吃沒味道，炖湯吃不合适，不過她也想好了怎麽做雞胸，這會兒就只吃雞腿雞翅膀。
犟犟也分到了一碗，最樸實無華的雞湯卻始終在餐桌上享有一席之地，雞肉，絕對算得上是樸實無華卻又能牢牢抓住人們腸胃和心靈的食材。
一碗雞湯下肚，一天的疲累就全然沒了。
夜幕降臨，葉一伊帶着小蝶上床睡了。
趙澈走到床邊，他擡頭看着床上的身影陷入沉默，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趙澈心裏也慢慢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