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營業第十七天
營業第十七天
次日，趙澈睜眼後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寝宮的事實後便不再覺得驚訝了。他在床沿邊稍作片刻，叫來了黃福全。
“殿下，可要用早膳？”
趙澈看了眼窗外：“昨日可下雨了？”
黃福全笑道：“昨個兒下了一天的雨呢，快晚上才停。”
看來不是夢。
黃福全看了眼趙澈，心裏擔心的不行：“殿下，您昨個兒把自己關在殿裏一日，今日快吃些東西吧。”
他把自己關在殿裏一日？
哦也對，他昨天又變成一只狗了，黃福全自然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布膳吧。”
“好嘞。”
“一會兒叫國師來一趟，就說孤有話問他。”
黃福全點頭：“奴才記住了。”
趙澈看見桌上一大堆的精致菜色和點心卻半點胃口都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那小廚娘随手煮的糯米圓子都能讓他感覺到饑腸辘辘，可到了宮裏，再精致的食物也只能讓他感到無趣。
趙澈逼着自己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就讓人撤了，黃福全心裏嘆口氣又揮揮手，順歲送上來了一碟子餡餅。
“殿下？”
趙澈看了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前個兒去小廚娘攤子上買的豆沙餅，黃福全立馬道：“是今天才買的。”
趙澈有些意外，撚了一塊兒嘗嘗，原來不是豆沙餅，今天的餡料是板栗。
趙澈一連吃了兩塊，讓東宮其餘的小太監都驚訝極了。
“味道不錯，以後就這家了。”趙澈狀似無意的敲了敲盤子，黃福全立馬彎腰笑：“奴才明白。”
一炷香後，國師已經和趙澈面對面坐着了。
這位年輕的國師在聽完太子殿下有些難以啓齒的敘述後沉思良久：“先前官家命臣為殿下召魂之時臣便有所察覺，此乃邪術。”
趙澈沉默片刻：“可徹查？”
國師搖頭：“臣無能。不過臣既然能把殿下從鬼門關叫回來，說明有些法子是有用的，這個是召魂符紙，殿下每日佩戴，或許，能壓制一段時日。”
趙澈猶豫的從他手裏接過，“多謝國師，此事，還望國師保密。”
“殿下放心，臣定守口如瓶。”
國師走後，趙澈将那個荷包放在了枕頭底下，他剛才并未對國師詳細說明那個小廚娘的事，這件事過于匪夷所思，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抽絲剝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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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伊今日依舊在辰時左右就賣完了所有的東西，有不少人來遲了都紛紛惋惜。
“小娘子只賣朝食？何時考慮開一個飯鋪？”
飯鋪？葉一伊還不敢想。
“慢慢來吧。”她笑。
過了清明後一日日的，眼瞧着就要接近端午了。端午是大梁看重的節日，五彩繩、包粽子、這些講究說小事是小事，可說大事，家家戶戶老百姓也都是必須得做的。
葉一伊收了攤，就準備開始去做一些端午的準備工作了。
糯米這些直接讓糧鋪的老板送上門便是，而那粽葉，葉一伊卻是要親自去挑的。
粽葉一般以蘆葦葉或者箬葉制成，梁城城外有一座小蕉山，那山也不算高，葉一伊春天的時候還帶着小蝶上山去挖過野菜，這個時節去采一些粽葉，剛好合适。
小蝶聽說要再次和姐姐一起出城興奮壞了，姐妹兩準備次日出發，這天下午葉一伊便準備了一些易于攜帶的食物，想來想去，葉一伊準備捏飯團。
大米蒸熟之後裏面包上黃瓜、胡蘿蔔、提前曬好的豆幹，現在自然沒有辦法去找肉松和沙拉醬，但是葉一伊會用臘腸代替，做成“中式飯團”，捏成三角形和圓形，小蝶咬了一口：“阿姐，這個白玉團子好好吃。”
“白玉團子？”葉一伊被小蝶提醒。
對呀，這個朝代沒有飯團的說法，她可以自創啊，白玉團子……這個叫法就蠻新穎，葉一伊眼睛亮了起來：“小蝶真棒！”
小蝶被阿姐誇獎開心極了，她看了眼院裏的小窩：“阿姐，也給犟犟一個吧。”
“好呀。”
小蝶拿了一個米飯團子就跑到了犟犟的小窩跟前，此刻剛剛好接近日落，犟犟正在自己的小窩裏玩球，聽見動靜後轉身——
趙澈剛剛在議政殿忙完後回到自己殿內，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又來了。
“都退下吧，沒有孤的命令，不許進來。”
“是。”
下人們剛退，趙澈就閉上了眼，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
“犟犟，吃呀。”
趙澈：“……”
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又回來了。
葉一伊也從廚房走了出來摸了摸犟犟的頭：“犟犟，明天我們要出門去哦，你在家乖乖看家，想吃什麽好吃的回來獎勵你呀。”
出門？
趙澈疑惑的看了一眼她，她每日不是都會出門擺攤嗎？難道她還打算出遠門不成？
小蝶還在往犟犟嘴裏喂飯團，趙澈沒見過這樣的食物，白米飯團？有什麽好吃的？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上前嗅了嗅，這飯團好像還包了些別的東西……趙澈咬了一口。
是臘腸，還有許多的蔬菜，用這樣的法子包起來……這個女子，倒是的确有很多新奇別致的想法。
趙澈一邊想着，一個飯團被他不知不覺的吃完了，小蝶開心的摸了摸他的頭：“犟犟也覺得這白玉團子好吃對吧。”
白玉飯團？趙澈有些想笑，這名字倒是別致。
“小蝶，過來幫阿姐把這個小籃子編完吧。”
“來啦。”
姐妹兩在院子裏編制着竹籃，趙澈慢慢走過去，停在葉一伊腳邊，好奇的擡頭去看她，葉一伊注意到了它的視線，時不時也會伸手去揉揉它的小腦袋，趙澈并未閃躲。
葉一伊和小蝶一直在院子裏忙碌準備，從她們的對話中，趙澈聽明白了。她要出城進山，而且只是為了尋找粽葉。
簡直草率。
“阿姐，明天山上還有野菜嗎？”
“野菜應該沒有了，但可能還有筍和菌菇，阿姐明天找找。”
“好~我幫阿姐一起~”
趙澈複雜的看了眼葉一伊，她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快入夏了，山裏的蚊蟲毒蛇全都複蘇，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可葉一伊好像絲毫沒有這方面的擔憂，将明日要準備的東西全都準備好，又把早上要出攤賣的東西提前備上，趙澈趴在不遠處看她，還聽見葉一伊有點犯難。
“前天的紅豆餅和今天的板栗餅也不知道那位夫人喜不喜歡……明日做點什麽好呢？”
夫人？？？
趙澈奇怪的看了眼葉一伊，心下一思忖就明白了。
黃、福、全……
趙澈磨了磨牙，然後就聽見葉一伊道：“做芋頭酥吧，那位夫人或許喜好甜食。”
芋頭酥？趙澈眼睛亮了亮。
雖然他有些不太情願，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廚娘總是能精準的戳到自己的喜好，還會變着花樣做出些新鮮玩意兒出來，想到這，趙澈的氣也像放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
芋頭酥做起來也不簡單，先要把芋頭上鍋蒸熟碾成芋頭泥，面粉和豬油要和成油酥，芋頭泥做成內芯，外面的表皮葉一伊用蔬菜汁染成了紫色，三種顏色的面皮一層包一包，最後搓成長條，再按扁揉圓，一個有着紫色花紋的芋頭酥就包好了。
酥餅直接用烤爐去烤，說起這個烤爐也算有一段插曲，是用葉家原本的一個竈火臺改造的，和外面燒餅攤的還不大一樣，葉一伊改成了雙層，下層溫度高，可烤制一些需要高溫度的食物，上層溫度低，還可以加熱熟食使用，一舉兩得。
芋頭酥在噼裏啪啦的火苗上慢慢烤着，葉一伊準備先去洗個澡。
芋頭的香味從爐子裏慢慢飄了出來，除了芋頭香氣還有牛乳的香甜，她在裏面加了牛乳？趙澈忍不住跑到爐子旁邊嗅了嗅，除了牛乳，還有白糖和蜂蜜的味道。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太慢了。
家裏沒有外人，葉一伊脫去外套，只穿了一條抹胸的襦裙，廚房裏的熱水需要用桶送到盥室，葉一伊走進來時，就看見犟犟猴急般的守在烤爐旁邊。
“還得一會兒呢，瞧你急的。”葉一伊笑道。
趙澈聽見聲音下意識的轉頭，姑娘家如玉一樣的胳膊映入眼簾，白的明晃晃的，騰的一下，趙澈又快熟了。
葉一伊見它猛地一下又轉過身子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走過去查看，蹲下，趙澈眼神無處可放。
她、她、她到底能不能穿上衣服……
葉一伊查看了一番沒發現什麽異常，又摸了摸小黃狗的頭，趙澈無奈的閉上了眼，內心祈求她快一點兒離開。
葉一伊的确走了，但空氣中似乎還有股女兒家的香氣，趙澈無奈的嘆口氣，罷了，反正在她眼裏，自己就是條狗。
葉一伊洗完澡出來後看見犟犟還趴在烤爐旁，笑了。
“好啦，謝謝你幫我看火，芋頭酥熟了，獎勵你一個哦。”
剛剛出爐的芋頭酥還冒着熱氣，酥皮輕輕掰開，露出紫色的內芯，表皮酥脆的掉渣，裏面的芋頭泥混着牛乳的甜味，綿密香甜入口即化，一個下去，腸胃還叫嚣着再來一個。
“不可以哦，這個是明天要送給那位夫人的，犟犟吃了明天就沒辦法給別人啦。”
趙澈：“……”
哪有什麽夫人，算了，不着急，反正最後都會進入他的肚子。
小黃狗邁着高傲的小短腿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小窩，兩腿一攤，好像已經十分熟悉和自在，葉一伊輕笑一聲，也上好門栓，回房歇息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