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簡玉珩的小老虎
莞爾面兒上潮紅的厲害,一時間停也不是, 繼續也不是, 她松了手,剛準備說話, 簡玉珩這才如夢初醒地回應了她,秋天的夜風吹着, 草裏的蟋蟀提高了嗓門, 動情地為他倆伴奏。
莞爾眼皮兒虛掩,朦胧之中看着簡玉珩的臉, 他閉着眼,冰涼的發絲散在自己的臉上, 衣領被抓的敞了開,一路看進去, 是滿揣誘惑的陰影, 月光下,他的胸膛泛着帶有蜜色的光澤,煞是好看, 莞爾想着, 手便伸了過去, 意猶未盡地摸了一把。
簡玉珩直起腰,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幹嘛?”
“左右你是我的夫君,你的就是我的,我摸一下不行嗎?”莞爾躺着, 頭枕地,大言不慚地和他對峙,他先是愣愣,随後大手伸了出來,牽唇一笑道:“那現在換我。”
“啊,簡玉珩你混蛋!”莞爾一把将他掀倒,站起來就跑,一雙腳丫凍的發麻,卻依舊跑的急,奔着屋子裏頭就去了。
竹山和念夏原本躲在屋子裏,窗戶糊着,他倆一人捅了個小洞,呲瞪着眼睛偷看,見莞爾跑過來,一下子吓得調頭就要跑,兩個腦袋噹的一聲就撞在了一起,疼的呲牙咧嘴地,腳上卻不敢怠慢,緊往屋子裏鑽。
簡玉珩誠然不是吃素的,兩大步邁上來就把她逮住了,他這一追才看見莞爾光着腳,于是手一沉,将她攔腰抱起,“看你這回哪跑。”
莞爾咧嘴傻笑,緊着轉移他的注意力:“咱們回去吃魚,哦,我看見還有兩瓶酒,咱們喝酒賞月。”莞爾手一揚,指着天上淺淺彎彎的月亮,有模有樣地嘆道:“你看那月亮多圓啊。”
“屁,睜着眼睛說瞎話呢,明明是彎月。”簡玉珩回頭看了一眼,斥她道。
“阿珩真聰明。”她拍拍他腦袋,贊他道:“還真是什麽都騙不過你。”
簡玉珩舔舔嘴角樂道:“這回給你記賬,先不叫你還了,以後爺什麽時候高興了,什麽時候就要摸回來。”
莞爾耷拉着眼,以後可不敢随便動他了,簡玉珩抱着她回到樹底下,就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她靠着他,他靠着樹,摸出了那兩瓶酒來,遞給她:“給你看看,聽說是土裏挖出來的,聞着倒是香。”
莞爾接過來,手摁着蓋子,輕輕地打開了一條縫,俯身低頭嗅了嗅,情不自禁地贊道:“這得是陳了多少年的紅燒兒,醇的都沁出香來了。”
“你倒是懂得多,那廚頭也這麽說的。”他撇撇嘴,雙手抱着後腦勺仰着,露出來那對美到讓人窒息的鎖骨,莞爾蹭過來,端着酒壺對他說:“你嘗一口,一小口,我教你怎麽品酒。”
簡玉珩頭別過去,一副傲嬌的小樣子惹得莞爾不住地笑,他着急了,扭頭兇她:“不許笑!”
他一把抓過酒壺,往嘴裏灌了一口,一入口瞬間就熱熱的,他往下囫囵地咽,辛辣的觸感一下就頂了上來,鋸齒般割着他的喉管,肺葉,他吸了口氣,冰涼刺骨的感覺一路辣到胃裏。
“誰讓你喝這麽多的!”莞爾奪了酒壺,仔細看他的臉色,除了泛了些紅,沒別的異樣,這才松了口氣,她端着壺蓋,倒了一小口出來,遞給簡玉珩,道:“拿舌尖淺淺地嘗,慢慢地咽。”
他乖乖地接了壺蓋,小小地啄了口,香醇霎地就在唇齒之間逸散開,紅燒兒和白幹兒不一樣,白幹是辛辣刺激,多是給邊關的将士取暖用的,紅燒兒溫潤許多,但比通常的果酒烈,她不能再給他喝,自己一口一口地灌了起來。
真是香啊,林府上可沒有這樣好的酒,品花樓也沒有,哪也沒有宮裏的酒好,宮裏的酒喝着總有些熟悉,有點家的味道,莞爾晃晃腦袋,哀嘆了聲,她哪有家啊,自己占了別人的身份活着,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阮阮嗎?也不是,那是管事告訴她的,她之前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又好像很不情願記起來,腦子裏有一片的空白,原本該是什麽顏色的呢,她不清楚。
空氣一時間安靜下來,簡玉珩臉上有些燙,他圈了圈胳膊,舔唇道:“明兒我要進軍營了。”
莞爾仰頭,就着月光看他,他臉上浮着無限的期待,莞爾替他開心,可她凜神細看時,明顯又在他眉宇之間尋到了幾絲憂郁,莞爾這段時間見了簡玉珩太多的樣子,以前只知道他是個靠祖母庇護的小孩子,憑着幾分姿色在京城橫行霸道,可如今他在她心裏的色彩,濃重了許多許多。
記得有一次他生辰,太夫人送了他一身戎裝。
她扒着頭偷偷地看他,他站在屋裏,拿着戰士的一身盔甲發呆,過了會兒起身,莊重又肅穆地将那衣裳展開,他立在銅鏡旁,端着衣領子往身上比,最後展顏笑的燦爛,那樣子像極了得到了糖的孩子,笑的那樣天真滿足。
她想守護他,守護他的夢想,莞爾嗯了一聲,“開心嗎?”
“這是我二十年來,第二最開心的時候。”簡玉珩笑的眼睛都快要眯起來,他的眼睛雖漂亮,但莞爾總覺得裏頭空虛,缺了什麽韻味,唯有這一眯眼,才溢出裏頭的萬種風情,每每他的一雙桃花眼一眯,瞳仁被眼皮兒蓋住大半,她便覺得他的世界裏,只有她一人了。
莞爾看的呆了,他卻觑着她,問道:“你想知道第一開心的事是什麽嗎?”
莞爾讷讷地搖頭,他把頭揚起來,望着空中的彎月,緩緩道:“就是把我最心愛的姑娘娶回家,生兩個兒子,聽他們喊我爹爹。”
簡玉珩心愛的姑娘,容雪嗎?怪不得她會覺得他眉眼裏挂着憂郁,原來他最開心的事情,是娶心愛的姑娘,可他馬上就得娶她了,娶不得容雪。
莞爾心裏思索着,如果他真的不開心,那就等應付完了皇上,她去求容雪,讓容雪嫁他,她就帶着念夏回林家去,省的礙他的眼。
莞爾眉眼低垂,突然覺得有點冷,她瑟縮在他懷裏,牙關有些咬不住。
簡玉珩覺得懷裏的小身子在抖,皺起眉,一只大手攏住了她的兩只腳丫,覺出了上頭的冰涼,他起身道:“你冷了,咱們回去。”
莞爾點頭,任他抱着回了屋子,念夏端水服侍完洗漱便退了出來,簡玉珩把她扔到床上,坐到床邊兒,“困嗎?”
“睡了一天了,怎麽會困。”莞爾撇撇嘴,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今兒早上你走了,宮裏有人傳信來,說明兒會送衣服來。”
“什麽衣服?”簡玉珩把褥子鋪好,薄被展開,手在上頭捋了捋,“送什麽衣服,該送床被子來,都秋了,這薄的,晚上肯定得把你凍着,只能我和你一起睡了,抱着你你暖和點。”
莞爾呲牙,心道你想睡這裏就睡,也沒人攔着你,面兒上卻還是乖乖巧巧地,笑着道:“您想的還真是周到。”
他脫了靴子拱上來,把莞爾往裏推了推,道:“你剛剛說的什麽衣服?”
莞爾臉有點燙,幽幽道:“就是拜堂成親的衣服。”
簡玉珩哦了一聲,“是要來量尺寸了,明兒我一早就得走,你記住我的款兒,明兒直接告訴她們好了。”
莞爾點頭,想下去拿支筆記一記,被簡玉珩大手一揚攔下了,“你幹嘛?”
“拿筆紙啊,難道你要我背下來你的尺碼不成?”莞爾曬他一眼,踩着簡玉珩的肚子又要往下爬,這回直接被簡玉珩翻身摁在了床上,他笑道:“你抱一抱我,身上哪裏都抱抱,等人家來了你一比劃就行了。”
莞爾:“……”
反正他是打準了主意不讓她下床了,她掙紮了幾下也就服了輸,猛地又回想起他剛剛說的話,恹恹地躺在床上不吭聲,簡玉珩問她怎麽了,她擡擡眼,随便應付了他一句,說舍不得他去受苦。
簡玉珩心裏暖,嘴上要強:“爺是男人,吃苦算什麽。”
“可我就是舍不得你吃。”莞爾翻身,面對着他道,“本來我是不擔心的,可你說大将軍不認同你……”
她竟然還記得,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三分認真七分玩笑,本以為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她還記得,簡玉珩鼻子酸酸的,突然想起來自己那個戴面具的小侍衛,自己被囚禁的日子裏,有一次發着高燒,折騰着想吃櫻桃,那時候不是季節,可她給他搞來了,挂着一身的傷回來。
“你去了哪裏?”小孩子軟糯的嗓音帶着關心,她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冰冷,“哪那麽多問題,吃你的果子。”
只要想想她那驕傲的樣子,簡玉珩心裏就跟着自豪,她在他眼裏就像個小刺猬,戴着面具,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他吵鬧,怕他從樓上掉下來,怕他哪一天突然發病就死了。
在他眼裏,她是他最親近的人,他得替她活着,要讓這全天下的人看得起他。
“他總有一天會認同我。”簡玉珩話說的沉重,他下巴抵着莞爾的腦袋,沉聲道:“總有一天,這天下的所有人,都會認同我,且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