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對面不相識(四)
簡玉珩牽着莞爾回來,念夏在後頭跟着, 夜已經深了, 一輪明月挂在天角上,散着皎潔的光暈, 簡玉珩一步一回頭地把莞爾瞧着,心裏奇怪的很, 他以為這小丫頭會折騰着不和他回去, 至少會在言語上怼上幾句,可現在的她, 仿佛過分的安靜了。
終于,簡玉珩停下了腳步, 莞爾正出神,沒注意他的動作, 往前捯饬了幾步, 一個猛子紮到了簡玉珩的胸膛裏。
簡玉珩雙手抓着她的肩膀,借着月光,低頭仔細看了看莞爾, 他拖着下巴思索了下, 覺得她是困了, 一矮身,直接将她打橫抱起, “想什麽呢,想的那麽出神,你放心好了, 我不會去殺他的。”
玩笑開的不能太過分,這樣吓唬她,豈不是親手将她往淳王那裏推嗎。
“簡玉珩。”莞爾淡淡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在呢。”簡玉珩緩緩地往前走,歪着腦袋瞧她。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是皇上的兒子嗎?”
簡玉珩表情沒什麽變化,點了點頭道:“是啊,所以你是不是賺到了?那淳王只是長公主的兒子,我可是皇族純正的血脈。”
莞爾沒想到簡玉珩會這樣回答她,閉了閉眼,問他道:“簡玉珩,你喜不喜歡我?”
這下簡玉珩愣住了,他知道她當時就在後頭聽,料到了她一定會問他,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砸吧了下嘴,心裏打了幾千幾萬份腹稿,可到了嗓子眼兒,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莞爾眼睛依舊閉着,簡玉珩胳膊拖着她的腰,上頭傳來一陣飛快的律動,一時間區竟分不出到底是誰的心跳,他望着她的眉梢,心裏亂的要命,像是小孩兒拿着石頭往河裏撇,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漣漪。
見簡玉珩許久不說話,莞爾幽幽道:“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簡玉珩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仿佛離得她很近,莞爾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那柔軟的唇瓣倏地就貼了上來,她眼皮兒猛烈地跳了兩下,唇齒卻不受控制地張了開,任簡玉珩欺進來,他的技藝比上次強上了好多,仿佛突然懂得了什麽是體貼柔旖。
他抱着她,腦袋扭着不舒服,于是邁開步子,來到走廊的石椅旁,他嘴上韻致着力氣,翻雲覆雨般地将她吻着,手上卻輕柔的很,他将她的後背捋直,抵在椅背上,一手撐着凳板兒,另一只手拖着她的後脖子,一來一回地,身子不由自主就壓了上去。
“唔”莞爾推他,但在他眼裏卻變成了一股欲拒還迎的作态,他狠狠地咬在了她的嘴唇上,滑膩的血氣馬上便蒸騰了起來,他便吻的更猛了,此刻的他只覺得,她在他心裏種的那團火,必須得讓她自己付出點兒代價!
“少爺,珩少爺,有人來了。”西邊兒出了窸窣的腳步聲,念夏忙扯着脖子在一旁報信兒,莞爾胳膊上終于蘊出了幾分氣力,一把将簡玉珩推了出去,她掙紮着要從椅子上下來,可惜一雙腿都軟綿綿的,剛剛站起身就搖晃着向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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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玉珩一只手便将她撈了起來,嘴角一勾,沖着她得意的笑,像是在嘲諷她的自不量力,“怎麽樣,要不要夫君接着抱?”
莞爾耳朵根兒都是紅的,使勁兒地搖了搖頭,見簡玉珩作勢要撤手,又慌忙地點頭。
不出簡玉珩的預料,遠處的竹山見了他們的影子,一溜煙地跑了過來,滿嘴的好聽話,叽裏咕嚕地說着:“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可吓死我了。夫人,謝天謝地,夫人也回來了,可沒傷着吧。”說着就要拿手去扶莞爾,被簡玉珩空着的手一巴掌拍走了。
竹山讪讪地笑,全然不知自己擾了自家少爺的好事兒,讨好地去拉少爺的袖子,道:“快回來吧,飯菜都熱好了,可把小的擔心壞了。”
“前面帶路。”簡玉珩郁悶地說了一句,躬身再一次将莞爾抱了起來,啄了啄她的耳朵道:“夫君的回答還滿意嗎?”
“滿意。”莞爾答道。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才讓莞爾徹底明白了,她喜歡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但必須要馬上結束了,因為他并不喜歡。
莞爾本以為,他只是情窦初開的孩子,喜歡容雪也是因為他得不到她,她原本以為他根本不會接吻,以為那話本子上講的風流不過是為了映襯他的一副好容貌,就如那話本硬給皇上描了一個高大威猛的樣子一般,可哪有那麽多她以為,現在,她算是看清他了。
他根本不是不會接吻,喜歡容雪也不是一時興起,就像他說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不過是個值夜的丫頭,穿再好的衣服描再好的妝也是枉然,他心心念念的是容雪,不是莞爾更不是阮阮。
演戲嘛,她最擅長了,陪他演就是了,誰讓她,好像愛上了他,她從不是扭捏的人,左右容雪一時間不會答應他,自己不如就占這麽個近水樓臺,好好享受一番。
收放自如就好,千萬別在分開的時候拖泥帶水的,等到他離開她的時候,自己一定要毅然決然地扭頭就走,絕不留戀。
簡玉珩料定她是困了,将她放在床上噓寒問暖了一番,“餓不餓,我去端點吃的來你再睡?”
莞爾點頭,擠出了一個笑容給他看。
“真難看”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展顏就笑了,可在莞爾看來,他這樣笑,肯定比自己醜很多,她噗嗤一聲樂了,一排小牙兒整整齊齊的,她下巴仰着,朝簡玉珩說:“左右你好看,咱倆抵了,別人會說瞧,多美好的一對夫妻啊。”
莞爾話還沒說完,簡玉珩大手一揚就給她摁在了床上,臉埋進她的肩窩,悶聲道:“怎麽,聽說了我是皇子,決定不跟那淳王,跟我做夫妻了?”
莞爾眼睛翻了翻,且不說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是皇子,那淳王,根本就是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人物,自己何時又思慕他了,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的臆想罷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簡玉珩的聲音接着傳來,“我可不是什麽皇子,機關算盡才給自己謀了一官半職,今後的仕途之路可長着呢。”
莞爾笑了,簡玉珩擡頭看着她,猝不及防的,莞爾下巴一伸,濕絡的唇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簡玉珩身上猛地一震,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吻,他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渴求着,手按在胸口上,他之前一直覺得那裏頭,有什麽原本就屬于他的東西丢了,可就在剛剛,裏頭一下子就滿滿的,像是填了什麽的白。
莞爾唇落下的地方,剛剛好是他兩年前,跌下馬時磕出的印子,他聞着她身上的伴月香氣,神情有點恍惚。
那年自己落馬遇難,那個被自己卸了一只胳膊的小家夥,臨走前将衣服脫給了他,若不是那帶着伴月花香的外衣,恐怕他早在兩年前,凍死在了冰天雪地的山頂上。
後來聽說她死了,埋在了山頂上的一塊小土坡裏,想到這兒簡玉珩面色沉了沉,他打聽了,那丫頭也叫阮阮,和自己那死去的小侍衛一個名字。
他還聽說她是因為打了自己的茶壺,怕夫人責怪才逃了出去,如果當時他不任着性子吓唬她,或許她就不會死,簡玉珩還記得那時候,爹爹叫他再寫一個給太夫人送去,他沒寫,也算是祭奠一下那小姑娘孤獨的魂。
“簡玉珩你怎麽了?”莞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直以來都是她出神,什麽時候輪到他簡玉珩。
難不成他是在郁悶,郁悶她自己突然就默許了他,唯恐這裏頭有詐,故而他心裏頭害怕了?
簡玉珩搖頭,低頭小心地啄了啄她右邊的臉頰,“我去給你端點吃的來。”
溫熱的粥進了喉嚨,困意一下子就頂了上來,簡玉珩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笑着揉搓她的肩膀,嘴裏念叨着,“醒醒醒醒,你這粥喝了半碗,埋汰成這樣沒人敢接着喝了。”
莞爾眼一翻,清醒了許多,明明親都親了,那會子怎麽不嫌她埋汰,小丫頭生氣了,手往外一擺,将碗推了出去,“你喝,我看着你喝,你再敢嫌棄我,咱們今兒就誰也別睡了!”
莞爾突然的一推差點掀翻了粥碗,簡玉珩仔細地護住了那粥碗,“姑娘家的,這樣不矜持。”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送到自己嘴裏,念叨了句:“這麽燙,你怎麽喝下去的?”
“哪裏燙?明明就……”
話沒說完,簡玉珩身子就又壓了過來,呓語道:“還不是你,弄的我心裏嘴裏都燙,哪裏都燙的要命,我不管,反正你得負責任了。”
馬上二十了,在他看來,二十的人早就該成家立業了,可他覺得自己應該屬于大器晚成型的,立業怕是還要個幾年甚至更久,可成家倒是撿了個現成的。
看着她耳朵根子都紅起來,他咧着嘴樂了樂,一仰脖子,将那半碗粥都喝了下去,啞着嗓兒叫了她一聲莞爾,莞爾問他怎麽了,他不說話,只攏着她躺下,幫她蓋好了薄被,他大手蘊勁兒将被角兒往她脖子下掖了掖,才道:“你能不能只喜歡我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雙十一快樂,小可愛們心想事成,好運成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