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赤井
赤井
接連下了幾場大雨後,今天終于是個晴天了。雖然空氣冷的凍人,但是擡頭就能望見漫天的星辰,澄澈的月光灑在身上,拉亞熬過一個黑夜後,終于有了難得的解脫。
“風大,你還發着燒。”澤田梧木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拉亞的長發束成高馬尾,淺灰色的高領內襯和闊腿褲将她曼妙的腰肢勾勒的不盈一握,夜風吹過,吹散了她的發絲,襯的她巴掌大的小臉蒼白。
她單手握着手機,在備忘錄上打字,‘我們走吧。’
直升飛機隐藏在夜色中,在游輪的角落裏落下一片陰影。
“不等她了嗎?”澤田梧木道。
‘她不會跟我們走了。’拉亞寫道。
澤田梧木低頭看去,倒吸一口涼氣,“你說她去通風報信了?可是她之前還幫我聯系你,給你送桃子。”
‘那是因為她以為桃子只是桃子。’拉亞作心理醫生這麽多年,分析最多的就是人心了,又怎麽會看不透的人心。
澤田梧木大掌落在她的頭頂,苦笑,“要是你來做卧底的話,一定比我更合适。我當時就說過。”
從寫下桃子的瞬間,就把他們三個人的反應全都算到了,一環接一環,步步為營,聰明絕倫。
拉亞淡淡一笑,‘FBI那邊已經聯系好了嗎?’
澤田梧木的神情嚴肅,“嗯。”
他看了眼燈火酒綠的郵輪舞會,三年的卧底生涯,終于要結束了。
‘走吧。’拉亞毫不猶豫地轉身,再沒有一絲的留戀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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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見到shadow了嗎?”
“鄧肯,你知道shadow現在在哪裏嗎?”
······
艾琳頭頂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緊張地逢人就問,像是要拼命地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半個小時後。
她在鄧肯的牽引下,在酒吧找到了獨自買醉的人。
Shadow背靠着吧臺,纏着繃帶的右手舉着威士忌的酒瓶,醉醺醺地仰着頭,把瓶口對準自己。
他後面的桌上,排着将近20多個相同的空瓶,東倒西歪地躺着,雜亂地堆積在一起。
空蕩蕩的酒吧被包場,別說客人,連侍應生都被趕了出去。
他眼睫微擡,看了眼來人,“是你啊~不是讓你滾遠點兒的嗎?”
“shadow。”艾琳戰戰兢兢地立在原地,冷汗打濕後背。
“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shadow咯咯地傻樂,他佝偻着腰,笑的樂不可支。
淺金的發絲黏在他坨紅的臉龐上,白皙如玉般清隽的俊臉多了幾絲迷亂旖旎的美感,破碎妖冶,令人心驚的窒息。
艾琳着急地眼淚地都要掉下來,“出···出事了。”
Shadow笑了,薄唇輕吐,玩味道,“怎麽?我家小容兒終于要跟別的男人跑了嗎?”
艾琳的淚水凝滞在眼角。
一旁的鄧肯也怔住了。
艾琳喃喃出聲,“你知道?”
“不知道的只有你吧~”Shadow一把撩起額前的發絲,他單手撐着吧臺,神情慵懶,“小容兒這個人聰明是聰明,就是太愛心軟。你說我都這麽對她了,她還想着原諒我~她有一萬種法子聯系前未婚夫離開,偏偏選了個最愚蠢的法子~”
精準到位的點評只讓艾琳的背脊發涼。
他知道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可是,那個時候···
Shadow仰頭,喝了口酒,可是眼底哪有一分的醉意,分明清醒的很。
“不過,她最近做的确實越來越出格了,得讓她長個教訓才行。”
不親自走一趟,她是不會知道水有多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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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
拉亞和澤田梧木飛行了将近12個小時,一下飛機,就看到FBI的人在停靠地等待他們了。
一身便服的男人朝他們揮手。
駕駛員藤井涼的視力不錯,一邊着手準備着降落,一邊笑着打趣,“也不知道是鄧肯的面子大,還是我們日本警方的面子大,竟然能請得動這位。”
澤田梧木順着窗戶,往下看去,“你認識?”
藤井涼道,“之前一起跨國走私案,咱們老大和他合作過,我也就是打個照面,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可是個狠人,只身到一個多國犯罪組織裏去卧底,九死一生,後面配合着CIA,日本警方,将那個龐大的組織一網打盡。先不說其他國家,就是當年的日本,都牽扯出不少大人物。”
“那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他就憑借着赫赫的戰績一舉成為FBI史上最年輕的局長。我記得你的射程是同期裏最好的吧?要是有機會,你可以和他切磋切磋。不過你未必比的過他。先不說情報探查能力,就是光遠程射擊這一項,至今都沒有人能打破他的記錄。”
‘FBI的局長?你确定下面的人是FBI的最高負責人?’
澤田梧木把拉亞着急打出來的字念出來。
“嗯,應該就是他沒錯了。”藤井涼拉起操縱杆,“這樣的大人物我可不會認錯。”
‘先別降落!!’
澤田梧木念着拉亞的字,“哎?為什麽?!”
藤井涼同樣不解。
拉亞的臉色慘白,指尖慌亂地敲擊着,‘聽我的!!!’
她一連打了三個嘆號,讓澤田梧木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藤井,往上走!先別降落!!”
“喂喂,怎麽連你也這樣?”藤井涼頗為頭疼,無奈,“你知不知道我們還有不到700米就可以落下去了。這個高度我怎麽可能還升的上去,很危險的好不好?”
澤田梧木看向拉亞,“怎麽辦?到底是怎麽回事?”
自己的青梅竹馬,他了解她的性子。
她從來不會做莫名其妙的舉動。
‘你們帶木倉了嗎?’拉亞打字。
澤田梧木念出聲,然後道,“我沒帶。”
藤井涼道,“我倒是配了。”
‘把木倉拿過來,一會兒聽我的話行動。’
“到底怎麽了?小容容?”澤田梧木皺眉。
拉亞繃着臉,一臉嚴肅,‘最好不是我想多了。’
她警惕地望着下面的人。
可是——
這四周太安靜了。
安靜地詭異。
藤井涼的木倉支被澤田梧木順走,別在腰上。
他無奈地嘴角抽搐,“直接上手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先降落,反正你也用不上。”
“你小子!就借着這個機會嚣張兩天吧,等回了國,看我怎麽收拾你!”藤井涼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對,輕松地大笑。
原本就只是兩分鐘的降落,留給他們的時間本就不多。
拉亞說不出話,甚至沒辦法去跟他們詳細解釋哪裏不對。
直升機降落後,掀起一陣大風。
澤田梧木把拉亞抱下來後,就一直守在她的右手邊,即使她的右手還綁着石膏。
負責迎接他們的中年男人戴着一頂黑色的針織帽,他墨綠色的瞳孔犀利敏銳,如同老鷹一般,裹着黑色夾襖,走在人群中,看起來又能輕易地泯然于衆人,平平無奇地找不到絲毫的特別。
他上前,禮貌道,“你們就是日本那邊的聯絡人吧,我曾經在日本呆過一段時間,日語溝通沒問題,你們喊我赤井就行,赤井秀一。”
“我是澤田梧木,日本公安。”
“我是他的同期,藤井涼,這次麻煩長官您了,我們也是剛剛掌握到的線索,如果不立刻行動的話,只怕會讓鄧肯那只老狐貍跑掉。”
對方的态度不冷不熱,一時之間,兩人也感覺不到有什麽問題。
“這件事我們回去之後再詳談。”赤井秀一不想說太多,只是目光瞥向拉亞,“這位是?”
拉亞沒辦法出聲。
澤田梧木幫忙介紹道,“拉亞,我在卧底時期幫了我不少的忙。”
“拉亞不是本名吧?我看你是亞洲人。”赤井秀一看人的眼光很是毒辣,一針見血道。
澤田梧木蹙眉。
拉亞打字,禮貌地微笑,‘我是日本人,在美國工作。’
赤井秀一的目光探究,懷疑,“你不能說話?”
“長官,這樣的問題太失禮了吧?!”澤田梧木的表情不是很好,難看異常。
他沉了聲,維護道。
赤井秀一解釋,“這樣的大案子,我需要确認好你們每個人的身份。”
拉亞阻攔澤田梧木,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毛衣領子往下折,露出裏面纏繞着的繃帶。
赤井秀一不為所動。
光是這樣,并不能取信于對方。
拉亞低頭,解開固定繃帶的膠布,白色的紗布一圈圈地脫落,露出裏面白皙的皮膚和喉嚨正中那道猙獰的傷疤。
赤井秀一的目光一寒,淩厲。
“夠了吧?!”澤田梧木擋住他的視線,拿着繃帶,想要幫拉亞重新固定好。
赤井秀一一把推開他,攔住他的動作。
拉亞面前站定着對方。
“你!!”澤田梧木黑了臉。
赤井秀一冰涼的指尖查探着她的傷口,似乎是要驗證她的傷口是不是作僞,“這是怎麽受的傷?”
拉亞仰着修長的脖頸,左手笨拙地打着字,‘shadow。’
和她的動作相比,她的腦子實在是轉地活絡。
只在對方看清楚上面字的瞬間,她就已經放下了手機,說起來,她剛剛舉起屏幕的位置也很巧妙,正好擋住了她兩位同伴的視線。
赤井秀一松開手,冰冷嚴肅的眼底微微驚訝,他剎那間的分神,太陽穴就被冰冷的洞口堵住了。
澤田梧木拉下保險,“別亂動,長官。”
空氣一下子被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