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偶遇
偶遇
其他的乘客冷汗滴下來,大氣都不敢粗喘一下,緊張地聽他們的對話。
“16號,去看一眼。”
靠近行李架的另一個人打開行李艙,從裏面翻出她口中的女式挎包,雜亂地翻找着裏面的東西。
“有。”16號用貼着她照片的資格證,對比了一下本人,“上面寫着主任醫師,拉亞。”
“······”伯格面無表情地小臉突然抽動一下。
他歪着腦袋,靜靜地凝視着16號,活像在看一個傻子。
拿着木倉的男人複雜地盯了會兒拉亞,然後收回木倉,“跟我來吧。”
伯格眸色一緊,也想要起身。
“別亂動!!”另一個人冷呵地制止。
伯格不聽勸,死死地抱着拉亞,固執地不肯松手。
拉亞神色溫柔無奈,解釋道,“我是這孩子的姐姐,能幫我照顧一下他嗎?他有點兒怕生。”
男人冷漠地收回木倉。
“伯格,聽我的話。我們不是約好要去維也納了嗎?相信我,好嗎?我還想和伯格一起去音樂節呢,沒事兒的~”
拉亞蹲下身,安撫着他的情緒。
伯格死死地抱住她,無論如何都不肯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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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的情緒最是敏感,直覺也是最準的。
“沒時間聽你磨叽了,把小孩子也帶走,一會兒找人看着。”高大的男人大手一揮,吩咐16號道。
拉亞蹙眉,想要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對方的木倉堵住了腦袋。
“這是命令,老老實實地看病,不然出事的就是你弟弟,知道嗎?”
拉亞道,“我弟弟見不得血腥,你們要帶他進去可以,必須隔上一層簾子。”
這些人是帶了頭套,但是他們老大帶了嗎?
自己一會兒處理傷口不說,如果伯格進去,說不定會看到對方的臉。
這些亡命之徒,從飛機上可從來沒露過臉,到時候狡兔死,走狗烹,只是殺一個看過自己的臉的小孩而已,他們可不會心慈手軟。
“你在跟我講條件?”男人被她不遜的态度惹怒。
“如果我弟弟出了什麽事,我想,那位心血管病人同樣不會好過。”拉亞溫和堅定道,“當然,他的心血管真的出了毛病的話。”
男人臉色難看。
氣氛凝重。
衆人連大氣都不敢粗喘一下。
男人黑着臉,罵了句‘臭女表子’,暴躁地拉起手木倉保險。
拉亞的神色平靜,在生命受到威脅的不利處境下,眼睛都沒眨一下。
兩方對峙,僵持之下。
時間流逝的異常緩慢。
終于——
男人還是率先選擇了妥協,大哥的傷口必須要盡快處理!
他放下木倉支,吩咐16號,“照她說的做。”
“是。”
拉亞牽着伯格的手,沖他微微一笑,讓他安心。
可是她的手心已經被汗黏濕了。
伯格神色微動,泛起層層漣漪。
毒販子很守信用,把伯格留在最靠近航長室的門口,沒有讓他再往前。而拉亞則是被帶入裏間。
推門被拉開,航長和副航長分別被兩個人用木倉抵住頭,戰戰兢兢地開飛機。
狹小的駕駛艙後面,一個男人頹廢地靠在牆角處,曲着一條腿,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扔掉了,傷疤錯綜交雜,精煉有致的小麥色腹肌裸.露出來,左胸口偏下的位置中了木倉,血流不止。
他的臉色慘白,頭發亂糟糟地,戴着個單眼眼罩,活脫脫一副逼良為娼,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海盜船船長的模樣。
他的胡子茬人,應該很久沒剔了。濃重的黑眼圈,配合着打死也不肯阖眼的紅腫眼睛,死死地盯着來人,偏偏生出幾分兇神惡煞的亡命之徒氣息。
三目相對。
“······”拉亞。
“······”亡命之徒。
空氣凝滞了幾秒。
這匪徒應該是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使勁兒地揉了揉眼睛,一臉地不可置信。
“不用看了,我就是你的前未婚妻。”拉亞淡定地開口。
帶着頭套的手下們也是一驚。
什麽狀況?!
老大的未婚妻?
還是個前未婚妻?!
接下來,匪徒老大不能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了,拼命地使眼色,僵硬着抽搐的嘴角,“小容容,你怎麽會在這裏?”
“肯定不是因為你加入非主流團隊,被FBI追殺重傷,然後找人看病的時候抓來充數的。”
“······”澤田梧木。
這真是個好回答。
“怎麽稱呼?這位大哥。”拉亞靜靜地凝視着他。
澤田梧木松了口氣,果然還是他家小容容,一點兒都沒變。
他白着臉,捂胸口,咳咳了兩聲,道,“叫我代號,003就行。”
“小三?”
“撲哧~”旁邊的手下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澤田梧木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手下當即不笑了,板板正正地立好,嚴肅地腰板挺直。
“要不叫三哥?”澤田梧木尴尬地商量道,“這麽多手下,給我留點兒面子呗!”
“混成這樣,你還有面子可言嗎?”拉亞蹲下身,戳了戳他的胸口,不着痕跡地寫了個字母。
澤田梧木握住她的手,食指在她手背上刮了刮,央求道,“小容容,幫幫我!”
這樣的細節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只會以為他們兩個是年輕的情侶,在相互調情。
拉亞拍掉他為非作歹的爪子,仰頭沖身後的手下,道,“醫藥箱準備了嗎?”
“在這兒。”082號拎着服務的空姐,把東西拿過來。
拉亞道,“你們都先出去,堵在這裏光線太暗了,不方便我處理傷口。”
“可是···”手下擔憂。
“聽小容容的吧,她不會害我。”澤田梧木對于她是無條件的信任。
“我可不敢害你,你要是死了傷了,我和我弟弟緊接着就會去陪你。”拉亞告訴他們自己的把柄還在他們手中。
手下幾個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出去。
盯着航長和副航的手下卻沒敢亂動。
空間一下子明亮了不少。
拉亞打開醫藥箱,看了眼裏面止痛藥的瓶子,“吃了多少?”
“7顆。”澤田梧木道。
“一瓶50顆,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半了。”拉亞晃了晃瓶子,清冷道,“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澤田梧木一個激靈。
這熟悉的被拿捏感讓他不敢造次。
“小容容,你行嗎?我記得你專攻的可是心理學。”
“不信我可以找別人,如果你的這群馬仔能找到其他人的話。”拉亞脫掉自己的白外套,撕扯成三份。
澤田梧木生無可戀。
“算了,我還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拉亞拿起其中一塊布條,擦拭着他傷口周圍的血,“放心,把你醫死了,我和伯格要給你陪葬的,黃泉路上不會讓你太孤單。”
“小容容,你再擦下去我真的會死的。”澤田梧木額頭已經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臉色又白了幾分。
拉亞扔掉滿是血的布條,攙扶着他的肩,“能平躺下來嗎?”
“我試試。”澤田梧木喘着粗氣,虛弱道。
拉亞把其中一個布條揉成團子,塞進他嘴裏,“咬着。”
“唔唔~”澤田梧木表示嚴重抗議。
“病號沒資格抗議。”拉亞拿着鑷子,手術刀,用酒精消毒。
澤田梧木心髒一酸,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終于在驚喜的意外相見下有了片刻放松,又或者是和青梅竹馬的熟稔對話讓他多了幾分對以前日子的懷念。
就好像,什麽都沒變一樣。
而那個人,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忍一忍。”拉亞嗓音溫和,額上是細密的汗珠。
她的壓力同樣不小。
大一大二時,她輔修過兩年的臨床醫學,只是後來因為心理醫學這邊的課業繁重,再加上她一心想要攻克情感淡漠,兒童自閉的課題,就只能放下了。
雖說基礎的理論實踐沒忘,但離正經八本的內科醫生還差很多。
而且這顆子彈是貼着肋骨和胸膜過去的,雖然躲開了心髒,但他一會兒還要從幾萬米的高空跳下去。
手術後調整不及時,胸液倒灌,窒息而亡什麽的也不是沒可能發生。
原本只想着表面上做做樣子,後續治療就和她無關了。但誰曾想到遇見的人竟然是他。
澤田梧木,她的青梅竹馬,前未婚夫。
幼稚園一個班,小學時搬到了她家隔壁,成了鄰居,從此一起上下學。國中是兩年的同班同桌,抄作業什麽的更是家常便飯。高中後,雖然不是一個班了,但自己被他忽悠着加入了劍道部,換個形式的擡頭不見低頭見。
他知道自己小學的時候暗戀過他的蠢事。
他知道自己那兩年的失蹤發生了什麽,更知道救命恩人的事情。
國中之後,他明裏暗裏地護過自己兩年,看着自己發瘋犯病,甚至因為自己留級一年,就為了給她做陪讀,怕自己再挨同學們的欺負。
如果後來不是shadow橫插一腳,說不定自己真的會順理成章地成為他的妻子,嫁給他。
可惜——
自己早就不是他的良人了。
從她提出取消婚約的那刻起,她就再也配不上他了。
只是,她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見他。
他大學的時候就去了警校,後來加入了日本公安,現在···
拉亞嘴角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