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回程中李奉淵枕了一路的邢昭牌枕頭。其中滋味,自是難言。即舒服也難耐。
一下馬車李奉淵便開始抱怨,“邢昭平日裏若是吃的多了些,這腿枕着倒也不會如此之硬。本殿的脖子都枕得酸了起來。”只是聞着味道好聞了些,人應是再胖些的。李奉淵想着,‘又不是不給他吃,為何看着如此之瘦。’
邢昭一路上腿就沒自由過,現下不僅腿又酸又麻,還因着李奉淵枕着他的腿長時間不換姿勢導致脖子不舒服這事兒被李奉淵一直抱怨。換誰誰都不會高興。
“殿下。”邢昭終是忍不住下去了,只好打斷越說越來勁的李奉淵。他道:“殿下說的這話···确是對的。邢昭今後定會吃得多多的,待到身量與軟枕一般柔軟之時殿下再枕邢昭便會好得多。”言意之下,脖子難受是李奉淵自找的。誰讓誰讓李奉淵自個兒沒瞧好,将邢昭當作了枕頭。最後還嫌棄人不像枕頭一般柔軟。
李奉淵将即将說出口的話吞回嘴裏,沉吟片刻,再次開口。他道:“本殿覺着現下邢昭的身量甚好。是本殿唐突了,邢昭如此正是······”等一下,憑什麽他一個皇子要為了自己的過錯給自己的伴讀道歉?
不過是說了人腿不軟而已。有什麽好感到抱歉的?
李奉淵一時間想到以前學騎術時還仗着邢昭聽話欺負他來着。怎的現下越發難欺負了?
思及此,李奉淵這才忽的發覺一個問題,随着時日的增長,他對着邢昭便愈加寬容。這不行!一個抄作業的怎麽能爬到他頭上?明明他才是皇子。
即便是邢昭本就招人疼也是不行的。不過,想想邢昭受到欺負之時委屈巴巴的神情,李奉淵咳了幾聲。男人的劣根性使他總想着欺負邢昭,可是理智卻告訴他,雖則他是皇子,卻不可總壓着人欺負。
畢竟那是自己親手選出來的伴讀。還是幫他抄了六年課業的作業小幫手。
李奉淵沉思半晌,到頭來才發覺自個兒完全就沒有思慮的必要,還是因着他思來想去的還是覺着現下不能欺負邢昭罷。“最近幾日無甚事邢昭便可在家中好好歇息罷。”待到暑期将盡之時他們幾人便要前往國子監學課,正是應好好休養生息之時。
按李奉淵的話來講,這國子監乃培養我朝人才之地,他還是不要去了罷。
但天子之言,除非他自個兒改變主意,否則什麽話都挽回不了。雖此話非是旨意,但仍是不可更改的。李家五子,五子皆如此,李奉淵自是無甚推脫的理由。
适時,聽到自己将要前往國子監學課的李奉淵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宮殿,厚着臉皮向李公公訴苦。主要是說國子監非是他能去的,他覺着上書房的師傅教課很是适于他學習。于是李公公告訴他,上書房的師傅也是國子監的師傅,皆是各課的個中翹楚。這才進了上書房教課。李奉淵聽後哦了一聲,翻話本子去了。
現下的閑适自是開課之前的主要事件。于是李奉淵轉話題的理由便是學期将近,待在家中休息自是最好的。雖則他不知幾人到底是否休息,但他是不想與幾人相處的。至少在開課之前,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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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孚沉悶無趣,只懂得說什麽便做些什麽。邢昭執拗循規,還總是揪住他的小辮子便開始說他。
一個守規矩但不敢越矩,人無趣了些。一個守規矩但總管他,看着便讨嫌。
和這兩人待一起時他總是難過的,因着他這兩位伴讀正是應了伴讀之名,只要是讀書之時,兩人必跟随在他身旁,看着他學習。
難過,為何邢昭抄課業時抄得了,偏就不能放過他讓他在課上偷偷懶呢?!
“殿下莫要忘了在閑暇之時記得看看書,國子監一旦開課便會迎來開班測試。望殿下努力些。邢昭覺着甲班雖則聽着難考了些,但憑着殿下的聰明才智必是甲班生。”
看,又來了。是該死的勝負欲促使邢昭如此作為,還是邢昭本就是如此之人?蒼天!這個伴讀他好想退回去。
李奉淵心中大呼不可!不行!本殿下不要如此!面上卻端着一副你說得正是的模樣對着刑昭道:“邢昭如此在意,本殿定會努力些,進了這甲班。”努力了也進不了便不關他的事罷。
見李奉淵如此好說話,邢昭自是不信的。思來想去的他只好擡眼瞧着李奉淵,想從他的面上瞧出些什麽來。
奈何李奉淵的臉乃是銅牆鐵壁,邢昭自是瞧不出來些什麽的。一無所獲的邢昭只好将眼簾垂下,道:“既是如此,邢昭無甚事便先行回府罷。”
李奉淵心中暗喜,面上依舊是那副神情,他道:“去罷。”休假了即便是我老子也得休息呢,你快快回去罷。
邢昭朝李奉淵行了禮後自行回府。
宋孚自後頭伴讀的馬車之上下來之時邢昭正好坐上回府的馬車。
“殿下。”宋孚來至李奉淵身旁,話中尚有別意,但未說出。
“怎得不回府?”李奉淵有些疑惑,宋孚若是來與他道別不應是如此。宋孚這話未盡的模樣他倒是鮮少見到。
宋孚沉吟片刻,問道:“殿下······”宋孚還是沒能問出口便回了府。因着他的懦弱,還有橫在他眼前的天塹。那是他自己永遠都無法跨越的距離。
瞧着宋孚有些落魄的身影,李奉淵自覺他應是知曉些什麽的,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是好。只好放任宋孚離去。
此次回京。五皇子在行宮之中常伴皇駕。肖邶自是留在行宮之中。
而此次回京,宋孚跟随李奉淵回到京都。回到宋員外郎府上。面對的,卻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漠視他的人了。
人人怕他,憎他,恨他,想他去死的比比皆是。
宋孚跪在大堂之中。上首坐着宋員外郎與宋夫人。
管家與大丫鬟、年輕力壯的小厮皆立于側。此幾人皆是在此等着他受罰的,他們眼中帶着漠視,好似宋孚不是人,而是空氣一般。
“孽子!說,為何你要恬不知恥的去勾引肖小将軍!”宋員外郎一旦出聲便是雷霆般的語氣,好似宋孚做了傷天害理之事一般。
可宋孚只是因着與肖邶在馬車之中拉扯之事被人傳了出來。雖則此事傳播範圍較小,但京都之中,沒有人保護的人之事,從來都是轉瞬之間便傳遍于官員之家。
現下宋孚正為着他的過錯,跪在宋府會客堂中,接受宋員外郎的責罵。
宋孚跪在堂下,面上神情絲毫未動。好似宋員外郎罵的人不是他、那些不堪的話他也沒有聽見一般。
他只是在想,這好似是他第一次在宋府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路過的下人看他之時不再漠視,而是帶着情緒,是幸災樂禍。主母看他之時不再像看狗一般,而是憎恨。宋府的主人也是,第一次對着他說如此之多的話。
真稀罕呀。
宋員外郎罵夠了,數了無數宋孚的錯。末了,他道:“這豎子真真是實難教!好不容易選上皇子伴讀,卻為着自己私心想将我們宋府拉下水!實是可恨至極!”
“宋孚!你可知錯!”宋孚擡頭,眼中皆是不解,他反問道:“宋孚不知,宋孚可有錯?”
宋員外郎簡直要被宋孚氣得天靈蓋都要蓋不住了。他氣極道:“你異想天開便罷。自個兒要怎麽做便藏好些,為何要将宋府拉下水!現下誰人不知你宋孚不知羞恥勾引肖家小子?!豎子竟然敢大言不慚的問我何錯之有!”
“簡直是不可理喻!荒唐至極!你有何顏面以為肖邶會看上你?!豎子是美若天仙還是能給肖家傳宗接代?!老夫竟未想到今歲最大的笑話便出自宋府!”
宋孚垂下眼簾盯着地上的地板看,任宋員外郎唾罵或侮辱,他只當那都是宋員外郎的自說自話。
宋員外郎罵得口幹舌燥,只好停下自己有辱斯文的唾罵與大喊。他無力一般将手搭在扶手之上,深吸幾口氣以平複心中的怒氣。
幾息後他道:“罰。家規三百遍。三十大板。跪祠堂三月以思過。”說到這裏宋員外郎停頓了一下,又接着道:“思過一月足以,一月之後國子監便将開課。便宜你這豎子罷!”“再有。宋孚,你在外如何我不管,但在這京中。大人物有的是,你的那些小心思都給我收收!這次是大将軍的兒子,下次難不成是皇子?!收斂好自己的性子!”
“······我不想同僚提到我之時只記得我有一個下賤的豎子!”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便是沒将你與你那下賤的娘親一齊送下地獄。一個病怏怏的小妾而已,怎得便被迷了心竅留了你這給豎子!”
聽到這話宋孚擡了下頭,道:“父親從前自己管不住自己,給自己留下了禍端。現下卻又将着罪名歸與我已逝去的娘親。便是······”
“豎子!”宋員外郎打斷宋孚的話,他胸膛起伏得厲害,顯是被氣得不輕。“老子說話之時怎的有你說話的份兒!不肖子!不懂規矩便罷!還如此不知好歹!”
“今日我看是治不了你罷!三十大板便換成每隔五日二十大板罷!到時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板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