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主角一心給我介紹道侶

第34章 對雪無舟（1）

對雪無舟（1）

日沉集市。

此地靠近陰陽交界之地，雖不像南歸城終日昏昏，也是個黑夜多過白天的地方。

據說，這裏曾經沒有名字，一直到南歸城起，駐足于集市裏的人看到金光乍現又悄然褪去，便給了它“日沉”這個名字。

羅盤在日沉集市的角落停止轉動，與熙熙攘攘的集市街道不同，背陰處青苔遍地、潮濕黏膩。

左輕顏扣響木門，裏面鴉雀無聲。

“跑了？”薛白抱着手臂，剛要靠上外牆，又直起身來，顯然不想沾這濕答答的牆面。

左輕顏把魂識放入門內，登時一腳踹開大門，率先闖進這屋子。

濃重的血腥味飄散開來，左輕顏當即往屋內大步走去。

晦暗天光滲入草席遮掩的窗戶，一雙腳從黑暗處伸出，一動不動。

左輕顏快速上前，右手聚靈，借着稀微靈光，一張風流俊俏的熟面孔映入眼簾。

——果然是他。

榮初華面如金紙，躺在血泊中，呼吸微弱。左輕顏半跪下來，在他心口布下一個簡易的護心陣，暫時将命保住。

“送岳源君那裏。”左輕顏回頭對薛白說道，“路上給他輸送靈力，別讓他死了。”

餘桐放下千阿，浮空放大，剛要和薛白一左一右把人扶上劍身，急匆匆幾道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來者逆光而來，看不清模樣，一與左輕顏等人打上照面，紛紛握上武器。

“這不是左長老嗎？”為首之人将手搭在腰間的鞭子上，在認出左輕顏後放了下來，一身招搖的紅裙在灰暗的屋內異常醒目。

“戚城主。”左輕顏回應，也不多言。

此番戚揚來這僻暗角落，多半是在追查什麽東西，或許是這裏的魔修，亦或就是榮初華。

榮初華是紅骨之主，是會在普通人身上镌刻九冥回轉陣的魔修。左輕顏在留方鎮就有話想問他，此番得了機會，斷不能讓戚揚把榮初華帶走。

如此想着，他不自覺微微側身，擋在榮初華前面。

戚揚仿佛沒有覺察，自來熟地與左輕顏交談起來：“左長老怎會跑這地方來？滿堂畫卷開啓後，到處都找不到你，咱們宋大尊座快急死了。”

左輕顏答道：“被傳進了一個破爛秘境，多費了點功夫。”

“哎唷。”戚揚輕輕蹙眉，帶着點半真半假的心疼，“沒回道清門也好，沒想到厲鋒搞出這麽一件大事……算了算了，咱們不提這個事，反正有公孫宗主把控局面，輪不到我來操心。”

聽戚揚提到厲鋒，左輕顏才想起來，曾有傳聞，厲鋒與戚揚兩廂情願，卻在陰差陽錯之下，未能結為道侶。如今厲鋒淪為魔修，戚揚想必心裏也不好過。

戚揚也很快換掉臉上消極的表情：“總之，左長老平安無事就好，可告訴過宋輕香？若是不方便，我派人手去說一聲。”

跟來的餘桐适時發揮作用：“不勞戚城主費心。師父擔心師伯，平日裏找道清門的前輩定了不少傳訊符，師伯一出來就通知過師父。可惜師父抽不開身來，就先派我過來接師伯回去。”

“你是……”戚揚疑道。

“回戚城主，晚輩宋輕香座下二弟子餘桐。”

戚揚笑道：“原來就是你。常聽宋輕香說他兩個徒弟，他說話慣來暴躁，提起你倆的時候倒是歡喜，害我一直想見見他的寶貝徒弟們。這回巧了，滿堂畫卷那時才遇到過你師兄，秦掌門年紀輕輕，氣勢卓然，今兒遇到餘小公子，也是個靈巧孩子。”

餘桐波瀾不驚，含笑謙虛：“戚城主客氣。我打小就被師父說笨，竟日只會聽師父、師伯的話辦事，這不，好不容易接到師伯，我也該送他回門派了，不然師父又要說我辦事不力。”

他早已收起千阿，此刻也顧不上榮初華，扶過左輕顏便要離開。

左輕顏腳下發力，不肯離開，朝榮初華瞟了一眼，又對餘桐使了個眼色。

餘桐細聲細氣：”不可，師父說了，一切以您為先。“

兩人輕微拉扯的動作沒能逃過戚揚的眼睛，她說：“看樣子，你師伯不想和你回去呢，餘小公子。”她又看向左輕顏，“左長老，你總不會一出來就撞上這魔修了吧。”

榮初華雖然瀕死，卻還在無意識地收斂魔氣，戚揚如此肯定他的身份，果然是為他而來。

左輕顏冷靜道：“确實就在這附近，出來後聞到血腥味便來看看，想着能救條命也好。”

“哦——”戚揚意味深長，“左長老可能不知道他是誰，他可不是普通魔修，正是此番作亂的紅骨之主，我正奉命追查他。”

“紅骨之主？紅骨早就沒了，哪來的紅骨之主？”

“魔修嘛，總是一茬一茬割不完的。上個紅骨沒了，還有下個紅骨。左長老剛出秘境可能不知道，各地突然冒出作亂的魔修，宋輕香沒能親自找你，大約也是在哪個地方鏟除魔修。如今仙門捉住幾個，已經把新任紅骨之主供了出來。”

左輕顏道：“百年不見魔修動靜，一窩蜂湧出來，嫌死得不夠快嗎？”

戚揚聳了聳肩：“那就要問問這位新的紅骨之主了。左長老，不介意我帶走他吧？”

這話裏話外都有別的意思，左輕顏也不與戚揚繞圈：“你問我，是在懷疑我？”

“沒辦法，你是褚山遙沒挂名的學生，她書房裏搜出來的九冥回轉陣殘稿有你的手跡吧？”

很好。

戚揚的目的不止是榮初華，還有左輕顏他自己。

左輕顏冷笑一聲：“跑！”

頓時，細長鐵棍掃過戚揚身後衆人，餘桐将榮初華放在千阿劍上，禦劍而起，一手一個，把左輕顏和薛白拉上劍身。

戚揚揚鞭襲來，赤火在運作的無極珠加持下，洶湧咆哮，錯估左輕顏攻擊力的戚揚不得不收回長鞭，四人掀翻破舊小屋，飛速向遠方逃去。

*

“累死我了，上輩子都沒跑這麽快過。”餘桐癱倒在地上，不忘用重劍把榮初華輕輕放下來，“師伯，這人真是紅骨之主？您和他很熟？”

左輕顏充耳不聞，把餘桐拎起來，赤火偷偷在餘桐衣領後盤桓：“把他送岳源君那去。”

餘桐睜大眼：“就我一個？”

左輕顏：“對，就你一個。”

餘桐抽氣：“這可是紅骨之主，是魔修老大。”

左輕顏皺眉：“你把龔再放哪？”

“那是魔修祖宗。”餘桐白眼翻到一半，沒敢翻下去，“師伯，咱不說這些有的沒的，戚城主在後頭追着，別說帶個半死不活的人了，我一個人也頂不住人家一招啊，您讓我一人帶着魔修老大，我怕還沒見着岳醫師，我先陪魔修老大輪回去了，兩條命，多冤啊。”

“放心。”左輕顏這麽一說，餘桐眼神裏閃爍着希望的光彩，随即，那兩個字裏的溫和不複存在，左輕顏冷道，“你逃快點，死不了。”

餘桐欲哭無淚。

左輕顏又道：“到了岳源君那裏，有元一接應，戚揚不是他的對手。路上順便給宋輕香傳個信，讓他小心反道清門的各路人馬。”

餘桐趕緊再次把昏迷不醒的榮初華載上，向着張家飛速前進。一道圓光迅疾射去，潛入餘桐後衣領處的赤火。

左輕顏看在眼裏，對薛白道：“又浪費你一顆珠子。”

薛白搖頭：“我自作主張，不算浪費。你放餘桐單獨離開，是覺得戚揚更可能找你吧，比如她也會用那個羅盤？你是陣修嘛，是不是更容易找到帶有你做的東西？”

左輕顏睨了眼對方：“那要用引氣法訣抽取氣息才行。雖說符啊陣啊之類的做起來不麻煩，但能從器物上抽取指路的本源之氣，只有頂尖道修才行。”

薛白眉毛一耷：“好嘛，你就是在誇你自己是頂尖的陣修。”

左輕顏挑眉：“我不算？”

“算！”薛白夾着聲音，“我們阿顏第一厲害。”

左輕顏哼道：“油嘴滑舌。”

他緊繃的心情有了少頃放松，但一想到對雪門又有不安：“我此前因為九冥回轉陣懷疑過兩個人。”

“褚山遙和公孫續？”薛白接道。

“是。”左輕顏用力摁了下眉心，“紅姑娘身上的九冥回轉陣可以說是我構造出來的，見過這個陣法的只有這兩個人。厲鋒派傀儡偷襲時，我對先生的疑慮加重過，但現在，我更偏向于公孫續。”

“公孫續？”

薛白嚼着這個名字，神色惑然。左輕顏不禁想到這人拉郎時總避開公孫續不談，不免心下微酸：“你就是對他有意，也先聽我說完，別随随便便偏袒他。”

薛白猛地擡頭，震驚道：“我對誰有意？”

“公孫續啊。”左輕顏不情不願地重複。

薛白語速飛快：“我才見過他一次，對他有個鬼的想法！”

左輕顏抿了抿唇，勉強沒笑出來。

又聽薛白着急忙慌自我辯白：“我真沒喜歡男人的打算！”

一陣猛烈的反酸掠過五髒六腑，左輕顏控制不住冷漠的語氣：“誰管你興趣愛好。”

薛白低頭耷腦：“哦。”

左輕顏皺眉，把心思放回正事：“你在不在意公孫續我無所謂，你站我這邊，我自然實話實說。我現在猜測公孫續的根據都來自戚揚，她說話太多，不該提到先生書房裏的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