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并軌,長大與成熟
等到琴子下班,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她正考慮要買點兒什麽吃的回家。短暫的婚姻生活并沒有讓琴子學會做飯,因為安利比琴子大了十八歲,這讓他對琴子的寵溺到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地步。這寵愛令琴子不但在人前變得更加自信,而且待人接物上也顯得更從容不迫。
她緩步走出醫院的大門,一邊漫不經心的閑逛,一邊給前田醫生發着短信。他們也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突然,她發現自己面前有一片陰影出現,琴子不由停住了腳步。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嗎”?直樹淡然的說。天知道他現在有多尴尬,這麽糗的搭讪方式令直樹紅了耳朵。
琴子聞言頓時無語極了,“到底是誰不能好好走路啊!明明是你走到我面前的。嘴到什麽時候都那麽臭。”琴子心裏咆哮到,但她面色沉靜微微一笑,緩緩說到“哦,對不起啊直樹,沒看到是你。阿姨還好嗎?”
直樹馬上順杆爬道:“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媽媽讓我來的,她很想你,一起吃個便飯吧。”
琴子想了想說,“今天嗎?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買一點點心。好久沒有見到叔叔和阿姨了。”
“不用了,你人到就行了。”說完直樹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媽媽,我接到琴子了,我們一會兒就到家了,您可以開始準備了。”他隐晦的說。希望媽媽接下來可以幫到自己。
琴子和直樹一路上就聊着天回去,然後紀子媽媽就繼續人讓琴子做直樹的老婆。呵呵怎麽可能。沒看懂樓主前面文設的的回看去。
琴子一路上并沒有聊天的意思,直樹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麽,兩人默默無語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終于,直樹實在忍不住這熬人的寂寞開口說:“這些年你都在哪兒,過的好嗎?”
“哦,我挺好的。從鬥南退學,我就去四處旅游。後來今市子老師幫我考上了北海道醫科大學,之後在波士頓大學讀到碩士畢業。然後的你都知道了,我一直在無國界醫生裏服務到現在。”琴子簡短的回答,并沒有聊下去的興致。她什麽也沒有問直樹,這讓直樹有些不知所措。
直樹一直以來都是被動接受的,他以往只要在琴子追不動的時候停下來回頭,琴子就會繼續追上來。現在琴子不再追逐他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才能追回琴子。直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麽,于是兩人又陷入到沉默之中。
所幸入江家馬上就到了。進了家門,琴子看見紀子阿姨沖了出來。“我可憐的琴子,你瘦了,這些年你在外邊一定受了很多苦。”紀子眼含淚光的說。說完壓低了聲音說:“你的事重雄和我說了,琴子你放心,我不會再做讓你為難的事。”說着她抱住了琴子。
在直樹不知道的時候,紀子放棄了做他的第一助攻手。接下來,他只能孤軍奮戰了。
琴子走進客廳,就看見裕樹從樓上走了下來。“裕樹君,你已經這麽大了啊。好像長高不少嘛。”琴子微笑的說。
“笨蛋,十年了你還是這麽笨。我當然會長高的啊,倒是你變老了。琴子老太婆。”裕樹傲嬌的毒舌,他在用琴子最熟悉的方式歡迎她回家。
聽到裕樹這麽說,琴子果然加大了笑容說“裕樹君真是一點沒變啊。”她的笑容是真誠的,可是卻不再有當初拍拍打打的親密動作,整個人都顯得有禮而疏離。在讓入江一家人都有些不習慣。
琴子真的是成熟了,入江爸爸這樣想。
等菜都上齊,一家人坐下來開始吃晚餐。“琴子,現在你在做什麽工作?”入江爸爸問到。
“我現在一周在鬥南醫學院教三節課,其餘時間在鬥南醫院急診科做醫生。”
“琴子現在是我的老師。”直樹插了一句。
“不是吧,笨蛋琴子現在居然要教哥哥了,難道地球要毀滅了嗎。我一定不要去找你看病。”裕樹驚奇的說。
“裕樹,不可以怎麽沒禮貌。”說着,紀子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
“那琴子你現在結婚了還是有男朋友了”。入江爸爸又問到,他想幫自己的兒子探一探琴子的現狀。
“爸爸。”紀子打斷道“餐桌上說這些做什麽”。
入江家的先生們有些驚奇的望着紀子。往常不都是你最積極的嘛,今天這是怎麽了,天要下紅雨了嗎。
“沒關系的阿姨,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先生前不久過世了,現在我又單身了。不過我現在也不想考慮這方面的事。”琴子平靜的回答。
餐桌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來來來,今天的菜可是我做了好久的,你們都多吃一點。”紀子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不說這個了,讓我們為相原醫生的回歸幹一杯。”紀子努力做着暖場,終于讓這一餐平靜的結束,沒有再出現冷場。
吃完飯,琴子就此告辭。直樹直接拿起衣服說“走吧,我送送你。”
“不用……”還沒等琴子說完,直樹就率先走了出去。琴子只得跟在他身後也出了門。
直樹放慢了腳步,等到她走到了與他并肩的位置。這次直樹沒有等琴子開口,自顧自的說到“我也一直沒有結婚,倒是紗恵子在大前年結婚了,我還去參加了她的婚禮。新郎是大泉集團的法律顧問,他們在一起很登對。她還說很可惜你沒有來,你們其實應該能成好朋友的。裕樹前一陣子接替了我的工作,我就回學校完成後續的學業了,沒想到你能成為我的老師。以後有時間你幫我開點兒小竈吧,我想快一點成為醫生。”說完他誠懇的看着琴子的眼睛。
琴子沒想到直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想了想,對直樹說:“那好吧,我試試看。等一會我回家了,先把我上課時的筆記給你。你自己先大致看看。醫生畢竟是一個實操性很強的行業,你光有理論也不行。”
等到了琴子家樓下,琴子讓他等一等,自己上去取。直樹卻說自己一路上說的口渴了,要上去喝杯水再走,正好可以把筆記一并拿走,省的琴子再跑一趟。琴子想了想覺得也對,反正今天晚上今市子在值夜班,也沒什麽不方便的,就讓直樹上來了。
回到家,琴子發現今市子居然在家。就把直樹介紹給今市子認識,讓他們先聊着,自己去把筆記找出來。說完,琴子給直樹到了杯水就回房間找東西去了。
今市子見琴子進去了,就壓低聲音說到:“你就是那個喜歡玩暧昧的入江直樹啊!這次又打算做什麽”今市子滿是警惕的問。
直樹知道她就是幫助琴子再次考上大學的今市子老師,而自己攻下琴子的事,她應該能幫上很大的忙。就誠懇的說:“我一直以來愛的都是琴子,之前我并不是玩暧昧,只是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而且我後來沒有結婚,連我以前的未婚妻都的看出來我愛琴子。當時我父親的公司出了狀況,訂婚也是逼不得已。我想當醫生的夢想還是琴子幫我找到的。我只認定琴子會是我的唯一伴侶,我還知道琴子現在已經單身了,我希望您能幫幫我。”
今市子看了直樹一會兒,悠悠的說:“琴子自從她先生死了之後,就患上了戰後創傷綜合症。現在她還在接受治療,如果你能讓她康複的話,讓我幫幫你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今市子這樣說,直樹的心裏即高興她願意幫自己,又更心疼琴子的遭遇。沒等他們詳細說完,琴子就拿着一摞厚厚的筆記本出來了。
“這些是我在北海道醫科大學念書時的筆記,你拿去看看吧。”說着琴子把筆記本遞了出去。
看時間不早了,直樹主動提出回家,眼睛卻給今市子遞了個信號。
“正好,我要去超市買點東西。順便我幫琴子你送送他。你就不要出來了。”今市子對琴子說完,就和直樹一起出去了。
找個咖啡店坐下,今市子就對直樹說了琴子的情況和注意事項。并囑咐直樹要多包容琴子的脾氣,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自己會盡力幫他們有更多的相處機會。之後兩人就各自回了家。
直樹回到家後,發現媽媽還在客廳等他。就打算開成公布的和媽媽談一談。
“你真的要追琴子嗎?”看到直樹坐下,紀子張口就問了一句。
“是的,我想我的心告訴我非她不可。我不知道媽媽你在顧慮什麽。”直樹有些生硬的說。對于媽媽今天沒有幫他還是挺介意的。
“你要知道琴子是嫁過一次的人,她一定會拿你和她亡夫比較的。而且她還是孀居不久的寡婦,你一定要現在就行動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能不能接受,琴子又能不能現在就接受你。”紀子有些不愉的說。
“我願意等,等琴子能夠接受我。我并不是馬上就打算結婚,這麽多年我都等了,還差這幾天嗎。媽媽你不是也清楚嗎,琴子一直都是個好女孩。之前傷害她是我的錯,我願意用我的餘生去彌補她。”說完,直樹拉起了媽媽的手。“我知道您在擔心我們,可這是我們自己的人生,請您如果不想幫我的話也不要阻礙我。和琴子共度一生是我現在唯一的願望。”
入江紀子見直樹這麽說,也只得同意。“那你就去試試吧,不過我要提醒你,琴子現在的情傷還沒好,你既然選擇等待,就要有足夠的耐心和包容。我也把琴子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你再讓她受傷的話,別怪我不幫你。”說完,紀子就走上樓去。
“放心吧媽媽,我知道怎麽做。而且我已經找到幫手了。”直樹在她背後微笑的說。
接下來的日子裏,紀子媽媽和今市子都在有意無意的幫直樹。或是讓琴子給他講講病歷,或是讓直樹給琴子送點吃的。兩人見面的時間也一點點的多了起來,互動不錯的他們也恢複了以往熟悉的關系。只是相處模式完全調了個個。以前是直樹講琴子聽,現在是琴子講直樹學。以前話多的是琴子,現在直樹反倒成了話匣子。不管琴子回不回應,他都有話可講。真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啊。
又是一個禮拜六,直樹在琴子下了夜班後接她去家裏吃飯。今天是裕樹要把女朋友介紹給大家認識的大日子。正當兩人在等車的時候,突然身後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嘭……”一時間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濃煙四起。女人和孩子們在哭泣,男人們在咒罵,埋怨。玻璃碴子飛灑滿地。
待濃煙散開,直樹發現是兩輛公交車撞在了一起。周圍亂成一團。回頭去看琴子,卻發現琴子雙手抱肩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直樹一時間心疼不以,他把琴子抱在懷裏,一邊撫摸她的頭發,一邊柔聲安慰到“沒事了,沒事了……”
等琴子不再顫抖,直樹被她慢慢推開。琴子看到已經有人在救助傷患了,就也加入了進去。
“我是急症醫生,你們現在聽我說。把所有傷者都先從車上擡下來,讓他們盡量躺平不要動,以防二次傷害。”琴子大喊到。
琴子一邊給患者做着緊急包紮,一邊用口紅在患者身上做着輕重傷的标記。
“醫生,快來,她好像傷到大動脈了。”一個男人給一個女士捂住脖子,雖然他用力的拿手按住,可血還是從他的指縫間噴湧而出。琴子急忙走了過去,看見脖子上的确有傷口在出血,她大喊到“直樹,把我的書包打開,裏面有針線和手術器械,給我拿過來。”
“是。”直樹一邊回應,一邊趕緊走過來。就在剛才,他還在安慰琴子,憐恤她的脆弱,可現在他就體會到了琴子的堅強。他看着她有條不紊的安排救治傷患,自己也在做力所能及的事幫她。
琴子檢查了一下那位女士,就把手術器械擺好。“她必須馬上做手術,不然會有生命危險。直樹你來做我的助手。”看到直樹有些遲疑的臉,琴子說“放心,主刀的是我,一切責任都有我承擔。你只是幫我而已。”說着就把銀針拿出來紮在脖子的幾大穴位上以減少血流的速度。
“我們開始。”
琴子首先把傷口周圍清理幹淨,然後就需要找到受損的血管準備開始縫合。可是這裏的條件太惡劣了,放大鏡什麽的都沒有,這讓琴子找起血管創口來格外困難。不一會汗水就爬滿了她的額頭。
“擦汗。”琴子簡短的命令。
直樹緊忙用手帕給她擦汗。
終于,破損的出血口被找到了。
“我要準備縫合了,直樹你現在拿着這個鑷子不要動。”等直樹接手固定的工作,琴子就開始縫合。終于,患者的傷口被縫上了。等做完包紮,琴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的喘了幾口氣。剛下夜班就又做這麽多診療,換誰也要吃不消。“怎麽樣,緊張嗎?”琴子看直樹臉都僵硬了就問到。
“還行,就是覺得自己責任重大。不過能救人一命的感覺真好。”直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回答。
一瞬間,琴子覺得自己被這太陽一般的笑容晃了眼睛。心裏什麽地方有了一個小小的裂縫,它發出了一聲脆響。“咔嚓。”
琴子對直樹也報以微笑,他們相互看着對方,空氣裏的血腥味,仿佛也被此時的溫情沖淡了不少。
這難得的平靜并沒有持續多久,遠處就又有人叫到“醫生,這孩子沒有呼吸了。”琴子趕忙爬起來跑去。
“你再打電話催催,救護車怎麽還不到。”琴子吩咐完直樹就開始給那孩子做cpr。沒一會兒琴子就做不動了,之前的手術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
“我也會,讓我來吧。”直樹開始繼續搶救。
可是直到救護車來了,那孩子還是毫無反應。倆人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就連電擊等手段也沒有救回那可憐的孩子。
眼睜睜看着生命消逝,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直樹心情很不好。而琴子因為還有病人需要看護,只能和直樹又坐着救護車返回醫院。她看直樹有些情緒低落,就安慰他道:“你已經盡力了,我們做醫生要習慣直面生死。你可以不淡然的看待生命消逝,但你要知道你不是神。不可能每一個經手的病患都能康複,有人留下,就一定會有人離開。你只要确定自己問心無愧就夠了。”說完,她握住了直樹的手。将自己的力量和溫暖傳遞過去。
等琴子忙完,兩人只能打車往回趕了。所幸現在還不算太遲,只是身上實在有些狼狽。直樹想了想半路把琴子拉進一家服裝店,給她買了身衣服。
“你自己不買嗎?”琴子問到。
“一會兒我上樓換一套就好了。”
琴子對今天的慌忙很不滿意,也許該是買輛車的時候了,她心想。
“我這幾天打算買輛車,你有什麽推薦嗎?”琴子問到。
“讓我想想,須騰學長現在就在買汽車。等你有空了就讓他幫你挑一輛吧,正好也照顧照顧他的生意。”
“那你幫我聯系他吧。”
倆人閑聊着到了家。一進門,紀子媽媽就發現直樹的身上有血漬,急忙走過來問“怎麽了,直樹你受傷了?傷哪裏了?怎麽不直接去看醫生?”
“放心吧媽媽,這不是我的血。回來的路上經過車禍現場,我們救人去了。這是別人的血,我上樓去換換衣服。”
直樹這一身裝扮着實讓大家都吓了一跳。幸好讓琴子提前換衣服了,不然驚悚效果應該是現在的好幾倍了。搞不好飯都可以不用吃了。直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