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藍色青春7
藍色青春7
“怎麽,你是爬過來的嗎?”看到五條悟過來的硝子才剛放下手機,她眉毛微微挑起,看着沉默的同級生:“那邊十分鐘前就給我發了信息了,能走這麽久。”
然後她才示意五條悟将睡着的善子放在旁邊帶着隔簾的病號床上。
校醫小姐這才伸出了手:“對了,她自己的備用衣服呢?”
“啊?”白毛掃把頭這才換上了一副輕松的口吻,被眼罩蒙住的視線看向了旁邊的儲物櫃,“你這裏應該有臨時用的病號服吧?”他可就是因為這樣才把人帶到這裏來的。
“善子很讨厭病號服。”硝子啧了一聲,已經從廣播和手機裏知道了大概發生的事情,戒煙中的校醫小姐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這種情況她不可能不準備……算了。”
想也知道這些人渣咒術師粗線條的作風應該是完全顧不上這種細節,硝子嘆了口氣:“先穿我的衣服吧。”她瞥了一眼那邊的好像有些走神的六眼,沒好氣地揮手趕人,“好了,我來給她換衣服——你這個視角無遮擋的家夥給我先滾出去吧。”
同級生說話一點婉轉也不帶。
“還有,那個。”她眯起眼睛,“不嫌丢人嗎?”她從辦公室的儲物櫃裏拿出自己的備用衣物,硝子擡了擡下巴示意五條悟濕成一片的肩膀,她啧了一聲。
她嘆了口氣:“反正對你來說也是不重要的事情吧,別把學生卷進你的興趣裏……你是人渣嗎?整理好點再回來吧。”
确實應該整理好的,不管是這濡濕的外套還是別的什麽。
腹中空鳴,犬齒發癢,但是吃不到也無所謂——畢竟那應該只是幾分鐘就能平息的食欲而已。
非常不爽,更多的是本就旺盛的好勝心,但……
有必要嗎?
制服外套被他丢在了一邊。
五條悟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背靠着牆壁,雙腿微微岔開,白發的男人微微歪着腦袋,雙手搭在腿間指尖摩挲着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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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優秀,那也還是個學生,而即便排除掉教師和成年人的身份……好吧,說實話這念頭其實也并沒怎麽在他的腦海裏出現過。
愛情好像還是很遙遠的東西,問題并不在于得到——反正他還遇見過沒有得不到的情況——而在于得到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真煩人。”那個白發人渣歪着腦袋,表情冷淡,喉頭微動,“調整人生的流向太麻煩了。”再說配合別人的步調本身就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他的舌頭下意識帶過犬齒,舌尖摩挲着嘴角。
雖然有些惋惜,但就像是親手做的時令性的水果慕斯蛋糕一樣,因為是親手花了大量時間做好的東西,甜味可以加倍,口感也完全是自己的取向。
水果輕微發酵後甜甜的酒香味會讓人有些微微發暈,一口吞進嘴裏的時候軟得過分,舌頭稍一用力就能将蛋糕胚抿開,油潤細膩的口感就像是觸到了溫熱的肌膚,還沒等吞下肚已經完全消失在了嘴裏。
……但沒吃到的話,好像也不會有什麽遺憾。
只要是甜的什麽都好,哪怕是最廉價的工業糖精融成的硬糖,只要吃得夠多總能填滿、彌補這種大腦過度使用之後的疲憊。
男人輕輕嘆了口氣,他摩挲了兩把自己剔短的後頸發:“啧,就這樣讓那家夥贏了真是不爽。”明明……感覺順其自然的話,她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反正遲早會到他的懷裏吧?
白發最強傲慢地這麽想着,臉上并無笑容,只有一種帶着冷淡的疏離——他當然知道這胸中淡淡蒸騰的詛咒到底是什麽東西——那只是可以接受她不是我的,但絕對不能是別人的獨占欲罷了。
……沒有那種非要吃到不可的必要,可以放下。
已經知道自己要怎麽行動了。
五條悟坐在椅子上伸長了雙腿,長長嘆了口氣。
善子醒來的時候天還沒完全黑,她一時間沒能搞清楚自己身處何方,又到底發生了什麽——眼前是不怎麽熟悉的醫務室的天花。
她從病床上爬了起來,披頭散發,以跪坐的姿勢發了一會兒呆。
……好像很久沒有試過這樣完全安靜的睡醒了。
因為已經消耗了大半的咒力,現在善子并沒有維持任何的式神構造,身上非常幹燥,不知道是誰給她換了衣服,紮發的檀紙好像完全沒法用了,發繩也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貓眼巫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
是條有些貼身的黑色針織裙,高領在這個季節來說有些厚,但畢竟咒高位于山上,所以倒也沒有很不舒服。
“……夏油特級?”她下意識地呼喚起式神。
那邊倒是傳來了帶着甜度,某個最強黏糊糊的抱怨聲:“明明是我把你帶回來的诶,這種時候應該叫的是五條特級,啊,不對,五條老師才對吧?來、跟我念,五條老師——”病床旁邊的隔簾被拉開,一個戴着眼罩的身影出現在善子的餘光裏。
善子還沒睡太醒,只是對着來人點了點頭:“啊,早……”她反應慢了半拍,“下午好?五條特級。”
“黃昏了噢。”
然後她這才指着自己的衣服:“這個……?”
“不是我給你換的啦,诶~善子醒的比我想象得要更早嘛!”坐在椅子上的白毛掃把頭轉移了話題,說這話已經坐在椅子上湊了過來。
他雙手抱着轉椅椅背,雙腿岔在椅背的兩側,穿着皮鞋的雙腳像是劃船的槳那樣蹬着椅子靠了過來,這個大齡兒童在原地轉了兩圈才把腦袋湊了過來。
“早上好~你在醫務室噢?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
睡懵的黑色|貓貓眼對上大白貓的藍眼。
“我睡了很久?”善子眨了眨眼。
“沒有吧,一個小時左右?”
“啊,說起來五條特級的外套呢?”
“弄濕了,很大一片噢~處理那個花了我好多時間啊,還好最後解決了。”
懵懵的貓眼巫女懵懵地點頭,然後她才左右張望了兩下:“硝子呢?”
“反正你又不需要看護,她下班了。”白毛特級一邊這麽說着一邊将鑰匙圈勾在食指上轉圈,“鑰匙也交給我了~”
善子抓着自己身上還挺合身的針織裙,面無表情的巫女低頭聞了聞味道,結合這個場合,已經猜出來了是誰的衣服:“啊,硝子的。”是校醫喜歡用的柔順劑和還有消毒水的味道,然後輔助監督又發了會兒睡懵,才終于清醒了過來,“事态怎麽樣了?”
索性五條悟也很有耐心。
他的答案帶着點理所當然:“當然解決了,完美落幕噢~不過具體的情況還要等你醒來再說。”他臉上帶着笑,“畢竟很多事情還是……解決的。”他隐去了夏油傑的名字,“不過帶頭的那個詛咒師跑了,走之前好像還帶走了忌物庫裏的一些東西。”
五條悟看了一眼手機裏伊地知通報的內容:“唔,那邊還在清點,不過目前已經确認丢了……啧。”
“宿傩手指吧。”
“能猜到啊,善子。”
“畢竟之前悠仁的事情也是他策劃的吧。”巫女會意地點了點頭,她的目光轉向病床邊上的金屬邊,看着黃泉的另外一側,大部分式神因着消耗已經進入了短暫的休眠,倒是夏油傑還留在河畔等待,此刻和她對上了視線。
“五條特級,我能打個電話嗎?”善子看向了趴在轉椅上的五條悟。
白毛先是拿起她雖然以保鮮袋包好、但果然已經進水的手機搖了搖,然後才意識到巫女真正的意思,長腿教師啧了一聲,直接站了起來:“十分鐘?”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要打電話的話,我的手機也可以給善子用噢~”
那個家夥伸出了一根手指。
“兩三分鐘就可以了。”巫女以跪坐在床上的姿勢微微屈身,“但手機就不用了,五條特級。”
五條悟笑着擺了擺手:“畢竟是老師嘛~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找我幫忙噢?善子。”唯獨這句話他說得格外真摯,白毛特級動作頓了頓、最後還是伸手拍了拍善子的腦袋。
善子重新掌握了自己陷入沉眠期間的情況。
“……是嗎,大家看上去都很不錯啊。”感覺大部分事件都往她預想的方向發展,巫女松了口氣,“還以為會瘋狂翻車呢。”
[多虧了你的福,好像會變成不錯的回憶噢?]狐貍眼特級笑眯眯地坐在河岸邊上,于窗玻璃的折射裏和巫女對視,[看不到不會遺憾嗎?]
巫女搖了搖頭:“只是為了親眼看到而不去行動才會遺憾。”然後她就習慣性的又刺了兩句,“不過夏油特級這種辍學生應該不會明白這種事情吧。”
[我姑且也有過青春的噢。]
“咒靈和下水道味道的?”
[一會兒需要吃進去的是你喔,善子妹妹。]提到這個,夏油傑倒是有些幸災樂禍地将袖口裏的咒靈球摸了出來,不過時間有限,他很快就回歸了正題,[那兩個咒靈掌握的情報應該會對之後的事情幫上不少忙吧。]
窗玻璃裏的夏油傑雙手插兜,倒是問起了別的事情:[不過你那個,雖然是在領域展開內使用的……應該算是極之番吧?]
确實。
比起領域展開,這次善子的嘗試其實更偏向于将自身術式能力發展到極限的某種絕技[1]——即為将自己所能夠到的死者一口氣全數召喚出來,采用領域展開也不過是借用領域的場地順帶利用那個‘死’之咒胎的力量罷了。
成功率倒是挺高的。
不過畢竟是玩弄生死的術……
“光是用一次就把所有的咒力全都耗盡了,估計這幾天都很難恢複。”善子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在咔吱咔吱地作響,“下次沒有緊急情況再也不這麽幹了。”
畢竟要是沒人把她拖出來的話。
真的會死。
——要不是這次确定在場會有包括五條悟在內的兩個特級,她也不會真就膽大包天到實驗能否将幾種術式應用疊在一起。
[唔……畢竟悟也在嘛,确實能夠放心實驗了。]那邊的式神語氣冷淡地評論。
善子點了點頭。
“托五條特級的福,姑且是多了張王牌吧,畢竟他只有在這種時候特別可靠。”不過比起這邊的戰果,巫女擡起了腦袋,看向玻璃裏雖然仍挂着笑容,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怨靈,“夏油特級……真的沒有問題嗎?是因為那個詛咒師……?”
累了?
還是因為被那個詛咒師耍了在生氣?
[沒有噢?]男人的話裏帶着微妙的敵意,[畢竟看到了久未的面孔,也欣賞了不錯的青春劇,我倒是沒有什麽可抱怨的。]
雖然善子能感覺到這應該并不對準自己,她語氣有些疑惑:“……可是,夏油特級好像在生氣的樣子,沒關系嗎?心理扭曲造成的激素失調?可是亡靈的話不好找心理醫生吧,腦部CT好像也不太方便……啊!”她舉起一根手指,悟了,“該不會是壞事幹多了被人詛咒了。”她左手敲在右手手心。
這個下午幾乎都是睡過去的輔助監督覺得自己什麽壞事都沒有幹過,因此完全有這個資格喊冤:“畢竟我們兩人的罪孽負債是綁在一起的。”她面無表情地舉起手,“——請不要又要讓我連坐比較好噢。”
[不,應該說……是善子的‘罪孽’找上門來了才對吧。]說起這個,倒影那邊的夏油傑倒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你強娶豪奪的事情已經被人發現了噢?]
貓眼巫女尚且沒有感覺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她只是有些疑惑地啊了一聲,然後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幽婚的事情嗎?”善子摸着下巴,“反正遲早都會有人知道的吧,到時候術式展開估計也會提到這個……是誰知道了?”我說明一下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反正只要師匠那邊不知道她亂來的操作就沒關系。
她正想這麽說。
那邊的夏油傑已經吐出了答案:[——全部噢。]
善子重複了一遍他的發音,她先是點着頭:“嗯,犬部是誰來着?我之後讓他稍微保密……”
然後黑發貓貓眼突然愣住,披散着頭發的巫女脖頸發硬,真就像是個玩偶一樣一卡一卡地轉向了窗玻璃的方向。
“……全部?”她眼中逐漸失去了高光(雖然本來就沒有),可能是因為表情和瞳孔都無法表現出內心的動搖,反而是牙關互相碰撞,發出了咔啦咔啦的顫抖聲。
那頭的狐貍眼教主點了點頭。
“是我想的那個……”發顫的聲音逐漸衰弱。
[多虧了灰原呢,是今天高專裏的全部人喔?東堂葵應該也聽說了,很快理子就會知道吧——這完全是你自己挖開的墳墓呢,善子妹妹。]一語雙關,夏油傑臉上帶着甜蜜的微笑,[不過不用擔心,據說我是入贅,你應該暫時不用改姓夏油。]
他紫色的眼睛看向了生者那邊被打上了标簽的巫女,忍不住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
[……多少有些可惜就是了。]
那頭,陷入慌亂仍然是面無表情的巫女跪坐在床上,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由牙齒帶動身體,周身都像是個手機一樣震動了起來,貓眼牌翻蓋手機(日本特|供)明顯沒有注意到夏油說的話,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嗯?”
[什~麽都沒有,不過你最好想好跟九十九前輩還有理子那邊的說辭哦。]他溫柔地建議,[還有,你要震出去了,善子妹妹。]
震動就算了為什麽還會像放在桌上的手機一樣平移啊?
嘴裏全是吃了兩顆咒靈球的惡心味道。
作為式神的夏油傑倒是清閑,一邊消化寶O夢一邊休息去了。
而善子作為‘現役9歲小學生的家長’的那部分正在瘋狂運轉。
不,葵的話,也不一定會告訴師匠吧,他應該不是那種會閑聊的類型。
……可是如果那邊知道的話。
黑沼善子!思考!冷靜一點,隐瞞家裏人結婚不是罪!而且我當時和師匠的電話也有說會采取手段,只是沒明說手段是什麽罷了!
這不算隐瞞。
……對,只是事情太多,還有和總監部的束縛在身,沒能好好說明而已。
貓眼人偶選擇性無視了束縛好像并沒有限制她解釋自己手段的那部分。
反正只要跟理子說是為了術式結緣的話,她應該能理解吧——不對,她有之前的記憶的話,應該不會造成奇怪的價值觀沖擊才對,畢竟怎麽想咒術師那些奇奇怪怪的規矩應該比巫女那些詭異得多。
星漿體能理解把身體交給遠古術師刷新身體情報的話,區區結婚……應該能理解吧?
是的。
就是這樣——
反正巫女幽婚只是為了緩解在箱籠裏直面死亡的痛苦,男人說到底就只是耗材而已。
是的——這樣的話還是有立場教育理子遠離那些靠不住的男人的。
對了。
反正是夏油特級入贅的話……
“總之是我贏了吧?”善子在五條悟回來好一陣之後終于算明白了這筆賬,她脫口而出。
那邊的白毛特級明顯誤會了她那個腦瓜裏飛速運轉着的歪理:“嗯?以效果來說,确實是善子贏了喔?”
兩人此刻正往工作人員的辦公樓那邊走去,因為姊妹校交流會将要持續兩天,又出了今天的這些事情,京都校的師生并不按照預定計劃先行乘坐新幹線返回,而是直接在東京校留宿。
善子醒來的事情已經通知了夜蛾校長,多少也有事不宜遲的意思,兩校的校長直接召集了教職工,趁此機會先開個緊急會議。
“京都校居然有那種大型機器人,然後又是老校友會……完全按照你的心意來了啊?善子。”帶着眼罩的男人走在旁邊,一手摸着下巴,平時有黑球的時候這家夥總往旁邊湊,這會兒倒是離得兩丈遠。
輔助監督語氣有些疑惑:“站那麽遠都聽不清楚五條特級在說什麽了。”
“我聽得清楚噢~”白毛特級倒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因為是最強嘛。”他的腳步配合着明顯已經被掏空咒力的輔助監督,“不過,善子也太狡猾了吧。”他語氣像平常那樣一驚一乍的,“好像所有人都被你想到了的樣子,就我什麽都不知道诶。”
眼罩男将雙手插在兜裏,可能是大高個都有這種習慣,上半身微微後傾卸着力,他歪着腦袋,上翹的嘴角像是刻在了臉上。
善子停在了原地。
然後五條悟也停了下來,回頭看她:“唔?不進去嗎?快到了噢?”辦公室。
面無表情的貓眼人偶眨了眨眼睛,将手捂在下巴上,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那個……”
“嗯?”五條悟微微彎腰,歪着腦袋。
“可能我這麽說有些逾距吧……”比最強矮上了一個頭的巫女也向着同一個方向歪起了腦袋,“這就是您生氣的原因嗎?”
從她醒來的時候就想說了,他是不是……有些反常?
因為沒有紮發,她有些亂糟糟的長發就這樣順着胳膊落在了身前,被針織面料粘住,微妙地遮住住了一側前胸的弧度,然後又被嫌頭發煩人的巫女撩回了耳後。
被眼罩阻攔住的視線微妙的移開了:“诶?”五條悟語氣帶着笑意,“被發現了啊~當然是善子的錯吧,明明說好是兩個人的秘密的,結果是瞞過我自己給大家送禮——”他撓着腦後,話音拖長。
他在撒謊。
即便不需要看取,僅僅憑借對他的了解,善子也看了出來。
在點破和謊作不知之間猶豫了片刻,最後,巫女還是選擇了坦誠:“平時的話,五條特級肯定已經開始得寸進尺了吧。”她語氣有些疑惑,“不是因為隐瞞的話……是我這次的計劃裏面有什麽讓您不開心了嗎,五條特級?”
“為什麽這麽想?”驚訝浮上了那家夥的臉,他嘴角的刻板上揚微微放平,“今天發生的全都是好事吧,我沒什麽不滿的噢~”
诶……
和夏油特級完全一樣的說辭。
這些男人到底什麽毛病。
好難懂。
怎麽一覺睡醒,一個二個都好像她欠了他們錢似的。
“但是從醫務室那邊開始您好像就不太高興。”善子面無表情,語氣裏卻帶上了些許苦惱,“本來是想讓所有人留下美好的回憶的,結果五條特級一副燃燒不完全的樣子,總感覺是我這個組織者的責任啊。”
到底是哪裏沒做好?
多少有點強迫症的巫女煩惱了起來。
這可是最完美的告別儀式,偏偏在最容易讨好的家夥這裏出了問題……總感覺會變成之後的遺憾的。
“您的笑點該不會比那種心理扭曲的家夥還怪吧。”善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姑且先這麽說吧,如果是您笑點的問題,那就不是我的責任。”
畢竟像是夏油特級那種人的話,多半會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能讓我露出真心的笑容的東西’之類的廢話,該不會這人也是這種笑點奇怪的類型吧?滿臉微笑但內心扭曲?
五條悟好像沒能明白她的意思:“哈?”
“但是,您不是喜歡嗎。”貓眼人偶理所當然的說,“一眼就看出來了。”
“……喜歡?”他反常的遲鈍。
善子抱怨了起來:“這種無暇的青春……所有人都得到拯救、滿足的熱血故事,沒有絲毫遺憾的高中回憶……在肆意享受青春的同時,寶貴的學生也得到了成長。”她将手背在身後,微微擡頭看着那邊好像不如往常聰明的白毛眼罩男,“我還以為您很喜歡這樣的事情呢。”
結果看來是不喜歡嗎?
啊。
“是不喜歡別人插手學生的成長嗎?”想通了的善子摸着自己的下巴點了點頭,“抱歉,沒想到這點,好像不合您的心意呢……本來想讓您也高興的。”
畢竟完美的青春是建立在誰的不滿之上的話就太可惜了,回憶起來的時候感覺會帶上些許瑕疵。
而且之後還打算給他一拳,本來想這會兒給他個甜棗的。
她嘆了口氣:“不過也沒辦法彌補了,畢竟是錯過了就沒有第二次的回憶嘛,以後估計也再遇不到這樣的場合了。”
趕上與幸吉痊愈、真人的能力還能應對真依那邊的情況、咒力積累到了可以釋放極之番的程度、她也還沒辭職……這之後不會再有了,這樣的人和這樣的場合。
姑且給我自己打98分吧,也算是有進步的空間了。
善子輕松地放過了自己。
然後她才注意到那邊的五條悟沒有說話,他臉上沒有笑容,只是這樣沉默地注視着自己——是因為不習慣穿裙子嗎?微妙被打量的感覺讓她有些發冷,巫女忍不住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就在善子以為他要發火或是說些什麽的時候。
白發男人笑了出來,那種緊張的氣氛好像是善子的錯覺,如落在皮膚上的雪花般迅速消融了,而五條悟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骨節分明的手掌空隙裏只能看到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齒。
“呀~完全被看穿了啊,小善子。”他像是往常一樣輕浮地湊了過來,從背後握住了貓眼木偶的雙肩,像是小推車一樣推着她往前走,“遲到的話又會被夜蛾訓了,我們快走吧?”他微微低頭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
不明白他轉移話題到底是為何,也搞不清楚他的低氣壓到底是怎麽來了又去,善子搓了搓自己有些發癢的耳朵:“被罵的只會有五條特級吧?”她可是病號。
“哈哈。”
而對另一邊。
“雖然這麽說有些自誇的成分。”她偏着腦袋看着那邊嬉皮笑臉的白毛掃把頭,“但……我姑且也算是能理解五條特級的人……之一?”
那家夥只是點了點頭,答應得頗為爽快,一點也看不出之前那種原因不明的不快了。
“說得也是,畢竟善子醬能理解我呢……唔,之後再也遇不到這樣的人了吧。”他笑着在進入會議室之前撒開了手。
善子往前又跳了兩步才站穩,連忙給已經等在室內的幾名上司打了招呼:“抱歉,因為五條特級在校內迷路了,稍微花了點時間。”她說着不走心的謊言,回頭才随口回答了那個特級的胡言亂語,“才不是,會有很多人的吧,按照五條特級那種收集夥伴的習性來說。”
巫女看到那邊被高專工作人員帶回來的備用包,趕緊迎了上去。
嘴巴裏的難受味道到現在都還沒消去,她扒開包裏最後也沒用上的備用西裝,找到了放在最下面的檸檬硬糖。
“诶——我也要吃~”好事的白毛特級湊了過來,“啊,果然,備用衣服在這邊啊。”他毫無邊界感的跟着打量包裏的內容。
善子挪開了包:“您上次就說過受不了這個酸味吧。”
“我先看到然後買下來的诶,怎麽想都應該是我的東西才對吧。”
“但是送給我了吧。”輔助監督把糖拿開。
“可是,善子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
“胖虎嗎你。”
這個男人毫無羞恥心:“哼哼~”
“啧。”輔助監督猶豫了片刻,有些不耐煩地把一顆硬糖直接往那個大型煩人精的臉上抛去,“被酸到了的話絕對不可以又像上次那樣把工作甩給我噢,五條特級。”
塑料包裹的廉價糖果毫無威力地砸在了白色羽毛球的臉上,他既無演技也無誠意地啊了一聲,接住了掉下來的硬糖。
他咧着嘴比了一個OK。
輔助監督站在會議室第一排的最側邊整理一會兒要彙報的文件,超酸的檸檬硬糖在她無表情的臉上頂出了一個細小的弧度,可能是被酸到了,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而五條悟盯着那邊,将檸檬硬糖丢進嘴裏,過酸的人工甜味在嘴裏慢慢化開。
檸檬硬糖在嘴裏化掉的時間大約是三分鐘,而在這短暫的三分鐘內……兩人唇舌間是完全一樣的味道。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果然還是不該放手。
因為是不太好寫的內容,為了找合适的結束點活生生又寫了兩千多,肩膀要崩潰了(躺平)
總之,就是我對WTW的感覺吧,和內心細膩的夏油相反(他倆的對稱關系真的是hhh),他好像是先從直覺和本能出發,随波逐流,最後再到內心那派(?)
比起說是食欲,嗯……只能說他确實是個屑人,先到手再說的那種()
快到2k5,3k收(如果能到的話)接受評論區點梗番外?不知道對着個會不會有興趣……不過得是JJ可以上且不會創人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