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套殼錄像5
套殼錄像5
玩笑作罷。
輔助監督進入了工作模式——她将手機連上了車載藍牙,那頭本地窗和警界的內線已經直接接入了進來。
考慮到特級咒靈生得領域的危險性,幾人決定從外界突入而不是采取看錄像帶的模式——
“現在還不清楚咒物的屬性,如果有精神控制方面的作用就麻煩了。”經驗豐富的一級術師啧了一聲。
三名術師只能乖覺地坐在後面看着輔助監督和合作方讨價還價。
“雖然這個點抓人出來加班确實是有些不太人道。”
[——是太不人道了,黑沼。]
“私密馬賽。”
那邊是一把困倦的中年人嗓音,他抱怨着說:[我們已經開始調取那附近的公共監控錄像,不過旅游區本身裝設的數量就不太夠,可能需要點時間——總之你們先往目标中川區去吧。]
“那周圍的清場……”
[這個點怎麽安排煤氣洩露啊,而且附近是旅游景點,你倒是給我找一根煤氣管道出來!]光是聲音就能聽出電話那頭作為乙方的痛苦。
“——不然就用謀殺案搜查的名義将周圍清場?”
[景點,我重複一遍,景點。]社畜為什麽要為難同樣的社畜,[那你至少給我找具屍體吧,而且疏散範圍也不夠,算了,我找認識的消防課的校友問問看。]
警界比起職務上建立的人脈,更多視在警校或者是大學時的校友互為同伴,這也就是所謂的東大系的由來——不過這是題|外|話。
“這倒是可以,等我們到附近的時候能拜托你順便聯系上音像店店主嗎?要是能搞到最後失蹤的失蹤者信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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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就算做不成也要說做得成了,你要是有什麽別的要求要不然一起說了算了……啊、對了,有要求疏散距離嗎?]連珠炮似的問題被丢在了善子臉上。
黑棉球側過頭,她把手機遞到中排的七海手裏。
經驗豐富的一級術師思量了一會兒:“至少是特級咒胎以上的水準的話……最少要撤離周圍三四戶,如果能疏散到三四公裏是最好。”
[了解。]那頭的警官猶豫了一下答應了,[這邊已經在加快了。]
而輔助監督嗯了一聲:“我們離中川區還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道路封鎖申請、之後的保險理賠,還有人員調動報告我都會在三個工作日內出具。”
[文件的事情之後會有人交接,答應我的事情別忘了就行。]那邊的中年警官打了個呵欠,[這次是你欠我——啧,我真的每次和你打電話都在懷疑你是不是把本來該在自己身上的精神壓力轉嫁到我——]
他話沒說完。
但輔助監督明顯沒有回答的意思——她直接拿過手機,把等待中的多人通話切換到了本地的窗。
“真的非常感謝您!”
黑棉球一邊開着車換了個腔調:“現在的狀況是?”
後排的兩個屬于後輩陣營的家夥臉上露出了好奇。
七海倒是司空見慣的模樣。
[我們還在排查附近的咒力波動和殘穢,但目前排查過的區域還沒看到特別明顯的咒力波動,不排除咒靈的隐蔽能力很高,我跟另外一名窗正在開車巡視附近是否有能目視到的……]那位窗還在繼續彙報。
伊地知的電話打進來了:[黑沼監督。]
“在的,我們都集合了,伊地知監督。”
那頭的伊地知已經把總監部那頭找到的,十幾年前對同一都市怪談出動的任務記錄掃描發送了過來:[雖然按照黑沼監督的推理來說碟片這個媒介可能只是被咒靈利用的咒物——總之我姑且都發過來。]
那頭三名術師手裏的平板已經傳來了郵件送達的聲音。
“幫了大忙。”說話間幾人的車已經逼近了中川區的正中心,“那之後如果需要增員和……”善子話沒說完。
那頭同為輔助監督的伊地知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緊急情況下呼叫增援就交給我,黑沼監督如果方便的話……]
“嗯,我會留個能傳遞信息的構造物在帳外面的。”
兩人情報交換你來我往,不過幾分鐘過去,整體事态、事前調查、場面調度和控制就已經被安排得八九不離十了。
“哼哼,我說吧。”濾鏡巨厚的式神使笑眯眯地推銷着自己的‘愛情線’。
而那頭一級術師則像是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一般,只是推了推眼鏡,看上去有些漠不關心。
一切都發展得很快,而就在他們快到中川區中心商圈的時候——
善子的手機傳來叮咚一聲。
她交給離得最近的七海,那邊一級術師看了一眼:“找到了。”
他直接報出了地址——是靠近景點的一處私人旅館——運氣不錯,周圍沒什麽住民。
那邊兩名資深咒術師開始在座位上調試自己的武器。
而平時非常穩重,但還沒入學的伏黑惠和真正從業多年的咒術師比較起來就稍微顯得有些稚嫩:“等等、黑沼前輩也要參與戰鬥嗎?”
“……啊,伏黑君沒有和這類型的輔助監督配合過吧?”豬野扒在前座的靠背上。
伏黑搖頭:“——中學時候,大部分都是跟着五條老師一起進行的工作。”
“嗯嗯,99%時候輔助監督都是不會進入帳的,畢竟大部分輔助監督也沒什麽戰鬥力。”
但那只是大部分情況。
“但偶爾,也有職員是有一定的戰鬥能力,只是因為個人實力較弱、或者是自身術式偏輔助無法作為一線術師出場。”
像東京校的家入醫生那樣的就是後者的極端。
“據說京都校已經确定今年會招到一個監督科的新生?”七海擡眼。
開車的輔助監督嗯了一聲:“聽歌姬老師的說法,說是術式偏輔助類……好像是固定傷情,還是什麽的?”
像是這種情況,輔助監督就不能只在帳外了,經常還要深入現場根據情況為術師提供幫助。
“黑沼前輩就是這種……?”
“——黑沼是從術師科轉到輔助科的吧,我記得。”和東京校經常合作的七海看着窗外,“我記得你二年級的時候已經得到一級推薦了?”
“出了事故。”輔助監督只是一句話帶過。
但。
“但是,大約有一級的實力——這個判斷是沒錯的吧?”
黑棉花嘆了口氣:“現在是超弱了,上一線的話應該會被戰鬥高速融化吧。”
為了讓幾人理解,駕駛中的輔助監督指着街邊的路燈,然後是路燈旁的五層居民樓。
“幾位應該做得到吧?爬上那個燈柱然後借力直接蕩到旁邊的樓頂。”
三個術師臉上都出現了這有什麽難的表情。
“——這不是很基礎的體術嗎?”就連年紀最小的那個體術大猩猩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黑球指向了自己:“不,正常人是做不到一口氣跳二層樓的。”
像現在的善子就做不到。
伏黑惠這才有些好奇地看向開車的黑毛球前輩。
“所以黑沼前輩是……”
“比起實力不足,善子小姐是屬于術式類型不适合在一線活動的情況啦。”而豬野琢真則是戴着他那厚厚的濾鏡,“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兩個都是靈媒。”
他指指自己的毛線帽。
又指了指善子遮臉的,不,确切來說是把大半個身體都遮住的詛咒黑霧。
“将自身的樣貌隐藏,得予神明現世本身就是靈媒最常用的增加降靈效果的束縛啊。”這麽說起來,他又看向伏黑惠,“說起來伏黑君的十影法也算是半個式神使吧,那這樣的話豈不是可以考慮也把臉遮起來?”
難得遇到了術師後輩,就差孔雀開屏的豬野賣力地推銷着術式延展思路。
不過這倒是被輔助監督打斷了:“十影法和我們不一樣啊,影響體術施展就麻煩了。”
确實,雖然豬野的降神、善子的構築、和伏黑的十影法都是某種程度上的式神使應用,但三者偏重完全不同。
如果說豬野的請神是利用遮蔽自身面目成為靈媒,他這樣行動是不會失去自身本身的戰鬥力的,也就是自身和式神的比例是五比五。
那麽伏黑的十影法就是以自身為主,将影式神作為工具,自身和式神的比例為八比二。
“而我是二比八。”其實應該是一比十五,為了降靈效果在身上加諸了衆多束縛的輔助監督說,“所以才不适合在一線戰鬥——五條特級也教過的吧。”
在場最資深的七海說出了和五條悟一樣的話:“打敗式神使的最簡單方法就是對他本人下手。”[2]
唯一可惜就是咒術界體術大猩猩太多了——以至于只要體術稍微不好就會成為非常致命的短板。
“把我打倒的話,式神的自行行動時間就只剩下三分鐘,而如果我本人挺不過這三分鐘。”
“——贏了也沒用。”
三人有些沉默。
豬野倒是頗為樂觀,“不過和善子小姐一起戰鬥很有趣的噢?畢竟輔助類的用法很多嘛。”
中學生搞不清楚他說的有趣到底會是什麽個場面——但他倒是認為,多半是只有豬野琢真這個帶着幾十米濾鏡的家夥才會覺得有趣的程度吧。
而七海建人打斷了後輩的嘻嘻哈哈:“這次的目标是特級,即便咒術界定級方面,同等級的術師會強于咒靈[1]——特級和特級之間的差別也是很大的。”
确實,術師等級越高,中間的差別就會越大。
如果按照水容量來比較的話,普通人是一個瓶蓋的水,四級術式是一杯水,三級是一瓶,二級是一個浴缸。
而一級就是一個大型游泳池到池塘的等級。
但特級是個例外,目前咒術界對于等級的分野只細化到了超過一定程度就是特級,但特級和特級之間的差別也是很大的——要具體說起來的話。
溪流、小池塘、大湖、河還有海都會被劃在特級這個框子裏。
幼兒園園長沒繼續說下去。
但臉上分明寫着玩心太重小心把自己玩下去諸如此類的警告。
“對哦,那五條悟呢?”
“五條特級大概是表面全是水的一顆星球那個量級的吧。”
“請記得我之前的勸告,雖然不一定和真正的水籠地區的信仰傳說一致,但多半會有相似的地方。”黑球警告道。
幾人終于站在了特級咒靈領域的外側,陰恻恻的旅館像是被一層灰黑色的屏障籠罩了起來,只能隐約看到建築的模樣。
确實如猜測一般——因為複雜的領域功能和內部臨時構成的結構複雜性,這領域外部的殼子很脆弱。
“不過說起來,我們這裏是不是三個式神使一起出動?”豬野琢真将毛線帽拉下來遮住了自己的臉,這讓他說話都有些甕聲甕氣的。
伏黑惠沒回答他,只是集中了注意力,默不作聲的雙手合攏,他自身的影子被遙遠的路燈照着拖成了一道瘦長的鬼影。
“玉犬。”
一黑一白兩只犬型影式神像是扭曲了空間一般直接從這瘦長的影子裏鑽了出來。
而黑色蒲公英則根本不吃他那套:“豬野二級,我的術式是構成,需要我再給你開示一遍嗎?”說着,她從車尾箱裏把備好的血袋帶在身上,輔助監督調整了一遍身上背槍的肩帶,“我的戰鬥能力不強,可能之後還是要拜托你們。”
“——我還是覺得黑沼前輩不進去比較好。”
而作為場內指揮的一級術師這才背着刀走了過來,他手裏拿着一試管血液和頭發的混合物:“說是第二批昏迷的受害者身上采集的,能用嗎?”
七海把試管遞給了黑毛球,然後這才回頭推了推眼鏡。
“她得帶路。”
“玉犬也可以聞到受害者的氣味……”
“不是那個帶路的意思。”聞言——善子已經把試管內的東西倒在了左手上:“畢竟不是本人的身體,不追加束縛的話穩定性會差點,不過本來也不需要完全體降靈,只是開個路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
黑球人回頭看向了那邊臭着臉但仍不免露出一些擔心海膽頭:“非常感謝你的擔心,伏黑二級。”
進入工作狀态的輔助監督的語氣正常得有些吓人——如果要問伏黑惠的話。
而那位高四預備役前輩只是回過頭去,她撕開右手心的止血貼,發動了術式效果。
“好歹也是前輩。”随着她話音落下,右手掌心傷口處的血開始沸騰起來,在不斷增殖的血泡中,從靈媒的掌心直接鑽出了一只男人的手。
和善子一貫的構築結果不大一樣,此刻那個男人的手仿佛帶着什麽詛咒,關節間冒出了一些……複眼似的、密密麻麻的眼瞳,指尖還纏繞着若有似無的黑氣。
豬野琢真則是雙手抱胸:“稍微也讓我們耍耍帥吧。”
而七海沒有說話,他只是一手摸上了咒靈領域的外側:“沒有屏蔽進入的束縛,看來不屬于完全封閉式的領域,估計只是雛形,運氣好的話估計沒有‘必中’和‘必殺’[4]。”金發的指揮回頭看了一眼輔助監督,幾人對視點頭。
“走了。”
一級術師帶頭走了進去。
兩分鐘過後,外面只剩下善子留在帳外被紮破的血袋上長出的一只手,和那手裏攥着的手機。
“那麽,好的。”善子回憶了一下當時在檔案上看到的昏迷者的名字,“您是作間優先生,還是赤羽昌一先生呢?前者請指左,後者相反。”
那男人的手看上去還有些迷茫,然後過了好一陣,指向了左。
“那麽,作間先生,請問您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神樂鈴的聲音伴随着巫女空靈的嗓音一同刺穿了詛咒,在領域內響起。
在外面的感覺還沒那麽明顯,但當進入了咒靈的生得領域之後,這神樂鈴安撫死者、祛除躁動的效果立刻變得顯眼了起來,幾名術師都感覺到一種安逸但遲鈍——像是做着清醒夢一般的感覺緩慢地爬上了後脊椎。
七海詛咒抗性最高,清醒得最早,伏黑惠其次,而豬野……很難說他是想醒還是不想醒。
那邊巫女的問話還在繼續:“您看到了夕陽嗎?”
那手上下點了點。
而和上次不同,巫女斂下眼,頗為嚴肅地勸誡。
“那麽,作間先生,請您從現在開始按照我的指令行動——您已經感覺到了吧?我們的契約?”她的語調平靜,沒等對方回答,“絕對不要踏上那河川,也不要乘上渡舟。”
“您還沒有死去,作間先生,現在跨過那河川還為時尚早。”
這麽說完,黑棉花站起身,将右臂舉起,手攤開在身前:“請開路吧——”
……影見非常危險。
倒不是說看見死者的怨念會讓心神動搖這類文藝的說法,而是從民俗、神秘學角度來說——
‘跟随者死人的腳步。’通常具有雙層含義。
一為字面含義,也即為看見死者最後的行動路線。
而二則具有象征意義,意為……
一陣微風吹起了她的西裝外套。
而随着巫女的話音落下。
像是夜風吹着樹梢的哨音響了起來,幾人被迷住了眼睛,等睜開的時候——目的地已經到了。
那是夜色下山間的某處宅邸,是被神隐的迷失之家。
……遭遇同樣的死。
而宅邸的正前方,一個穿着大正風格的男士和服的咒靈正站在門口,像是披着一層人偶殼子一般,破碎的瓷面下是黑水一般的本質。這玩意兒似乎已經具備了基礎的語言能力,但只能重複一些意義不明、簡單的詞句。
“……一起、等……為什麽……不來?”
……真是拙劣的模仿。
親眼見過那個地方的巫女心想。
[1]設定集中的定級方式,一般來說二級術師對等的是一級咒靈的實力,所以其實可以跨級對戰,但是一般是會安排等級數對等的任務以确保術師的安全(和任務能夠妥善執行)之類的。但特級和特級之間的差別好像确實很大,畢竟一根藍莓酸奶的手指也是特級,20根也是特級……
[2]五條悟對虎杖的教導,在DK時代也有夏油傑誤導對面自己是柔弱無力的式神使騙人近身這樣的橋段——動畫版人設倒是比較纖細,但漫畫裏面的倆DK似乎都是肌肉體術大猩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