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京都咒高2
京都咒高2
不想還好。
一旦起了這頭就是越看越有。
幾個京都咒高的學生來了勁,趴在食堂的窗臺上瞧着外面樹下的東堂葵,只見一米九幾的高大男生看着手機激動了起來,一拳打上了旁邊的樹。
“——這不是超愛嗎。”
三輪霞激動地跺腳:“呀啊——”她壓低了自己喉嚨裏的尖叫,“嗯?機械丸你不來看嗎?”她回頭。
而那邊機械丸的眼珠子轉了轉,只是非常遲鈍地說:“不……我、我就不用了。”這聲音聽上去倒是前所未有的僵硬。
“機械丸你聽上去好像機器人啊。”真依頗為脫線地評論。
“……”和她玩得不錯的兩位女生跳過了這個話題。
加茂憲紀也摸到了窗邊——這位是每次都最先嚷嚷着不想參與這些沒用的事情,但是在半推半就摻和進來之後反而鬧最起勁的典型,一米七幾的男生摸着窗臺,過長的袖口都拖到了地板上也不自知。
“但這也不一定是雙箭頭吧?”這位禦三家嫡子抛出了一個頗具讨論價值的問題。
幾個高專學生都沉默了下來。
三輪霞最先清醒過來:“……确實。”
“而且誰都好,雖然善子姐也是那種脫線的樣子——為什麽是東堂啊。”真依點破了最要命的一個現實,“當然我也不是說東堂不好,啧,不行,我根本就說不出誇他的話……哪怕是加茂君也好啊!”
“為什麽要看我!”加茂憲紀臉上出現了抗拒的表情,“雖然我本來就沒這個意思,但還是請你收回這個‘哪怕’!禪院同學。”
“不過黑沼前輩讨厭加茂前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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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讨厭的話,應該是我對東堂的那種心态吧。”
“——那不就是讨厭嗎!?”
機械丸欲言又止:“可是這也只是我們的誤……”他的話直接被淹沒在了讨論裏。
這邊吵吵嚷嚷的內容且不提。
反倒是西宮桃來了勁:“——可是,這樣的話,善子不就肯定會留在京都這邊了嗎!茂原監督人超級差勁诶!”
——抛開事實不談的話。
确實如此。
五人湊成了一個圓陣——包括了被拉來湊數的機械丸,哪怕一開始只是半開玩笑半誤會,這會兒一群DK和JK倒是開始尋找這栽贓陷害中的真實性了。
“說實話——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吧?”真依摸着下巴,“你看,善子姐的那套習慣性稱呼。”
“這麽說起來,确實……”
三輪霞本就和善子沒有那麽熟悉,一臉茫然:“嗯?”
“霞,你還記得善子姐是怎麽叫你的嗎?”
“三輪三級?”
“——這就是問題啊!”
圓陣中的雙沖天炮發型的魔女拖了一把椅子過來,湊夠了五個,她坐在了主位上,指着自己:“西宮準二級。”
“加茂準一級。”加茂憲紀舉起手。
然後西宮桃的手指指向了真依:“——真依,不,算了、你有妹屬性是個例外。”
然後她跳過了準備開口的機械丸。
“這麽說起來确實……”三輪霞摸着下巴,“黑沼前輩好像固定會以姓氏加職位,或者是姓氏加等級來稱呼別人,只是偶爾會有比較親近的會變換稱呼。”
之前只感覺這樣很方便,她都沒有仔細思考過這背後的原因。
“好像并不是親近不親近的吧……”西宮桃搖搖頭,“我和善子認識兩年了,她親近誰不親近誰還是能感覺出來的,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還是‘西宮準二級’。”
“不過真依不是以真依來稱呼的嗎?”
“——那多半是妹屬性的優待吧。”真依本人評論。
“诶?”
“善子那家夥不太說自己的事情,不過很早的時候好像提過一嘴有個妹妹……雖然現在已經很久沒提起了。”西宮桃對那個倒是有點印象。
幾人略過了這點,又把話頭扯了回來。
三輪霞有些茫然:“所以?”
“你好像确實沒怎麽見過他們兩個人呆在一起。”真依托着臉,“善子姐是直呼東堂的名字噢?”
既不是加上了君或者是桑的敬稱,也不是姓氏加等級。
沒人想說出那個名字。
所以最後是加茂憲紀在同級生的視線壓力下站了出來:“A-O-I,葵,是只叫名字的稱呼。”
藍發的女生張大了嘴:“這不就……!”
另外兩個女生沉痛點頭。
而機械丸已經放棄開口了,他進入了省電模式。
“所以才是那樣啊!”三輪霞終于将一切都串了起來,像是一道冷光從她腦袋後面的背景裏穿過,“我一直感覺就算身上有詛咒,黑沼前輩平時離人也太遠了吧,你看……”
她掰起了手指。
吃飯的時候一定會把旁邊的位置占住,不和別人坐一桌,副駕駛也從不讓人坐。
“我還是她調職之後才第一次坐了副駕駛席!”
“但是東堂是例外,我看到她和東堂面對面坐在一起過!”頂着綠色短發的不具名女學生提供線報,“副駕駛也是!”
而西宮桃則是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大概是去年的某個時段……”她語氣半帶着猶疑,“他們兩個人好像用的同一個牌子的衣物柔順劑。”
洗發水的味道也一模一樣。
“雖然沒辦法太靠近善子,但是我确實聞到過!”
破案了。
坐成一圈的五人逐漸坐直了身體,一種虛脫似的感覺從他們的腳爬上了天靈蓋。
“……他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會哭的。”
“我希望孩子長得像善子姐一點,至少可以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樣子了。”
幾人露出了仿佛是古早少女漫畫凡O賽玫瑰畫風一樣的表情——這到底是多麽感人至深的……
位置面對窗外的三輪霞突然起身,她指着窗外,低聲吆喝:“黑沼前輩!”
善子來了,只見黑夜中飄忽着的一朵黑雲提着個袋子從山下走來,一只手舉起和東堂葵揮了揮。
來了!
——黑棉花和肌肉男的絕美愛情(*猜測)!
幾個低年生又趴到了窗邊。
“機械丸!你有竊聽器嗎!”三輪霞伸手。
而死機中的機器人直接站起身,搖搖晃晃地離開了現場,連喜歡女生的話也不聽了。
*
而這邊則是進行着和高中生想象完全不同的故事。
就算事前心急如焚,等善子來的時候,東堂葵還是酷酷地(*自認為)雙手插兜,一邊肩膀倚靠在庭院中心的大樹上。
被同一個翹班特級教出來的學生終于又見了面。
他對着黑霧一般的師姐擡了擡下巴:“喲,你來了,我的西斯塔(sister)。”梳着菊花似的丸子頭的大高個神情真摯,“都帶來了吧?”
黑棉花也酷酷地伸手比了個O:“貨已經準備好了。”
要不是黑球外型墨鏡毫無意義(別人也看不到),善子一定會戴上黑超。
輔助監督也壓低聲音,兩姐弟在黑夜中低調地碰拳,然後善子将手裏的精美紙袋提起,遞向了東堂葵:“都在這裏,不拉雜(brother)。”她語氣柔和了下來,“你……好好看看吧。”
我可以是用了十足十的心意。
黑棉花自得的想。
而那邊的肌肉男早從口袋裏摸出了免洗洗手液,他仔細将手清理幹淨了,然後,他深吸一口氣,直接唰的一聲打開了紙袋。
只見下一刻淚水直接從硬漢的眼裏流了出來。
東堂葵仰頭,比起把眼淚逼回去,這更像是一種避免将眼淚滴在紙袋上的反應:“——姐妹!”
只見被打開的紙袋裏正是小高田專輯和TO簽名小卡——上面還寫着[TO 東堂,祝身體健康,小高田with LOVE],不僅如此,牛皮紙袋的剩餘空間和專輯背景還被善子用玫瑰、滿天星和拉菲草塞得滿滿當當,比起伴手禮,這玩意兒更像是女友(指小高田)帶來的信物。
“花了不少錢買來的小高田專輯,可算找到機會讓我拿過來帶給你了。”畢竟工作很忙,她也是今天在車站看到情人節後的打折玫瑰才突然想到可以拿來充充門面。
遠處不知道哪邊好像傳來了低聲尖叫。
[我去看看情況。]式神加茂幸交待了一句就走開了。
而東堂葵的耳朵裏只剩下這麽幾個字。
“……小高田……讓我……帶給你……”
硬漢的聲音裏都帶上了哽咽,他仰望着天空中最亮的金星,無數和小高田交往的畫面閃過眼前:“她還好嗎?”他問,“自己忙成這樣還要關心我麽……”
黑棉球一般不太深究東堂葵腦袋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就是她多年和東堂和平相處留下來的生存智慧,年長的那個只是伸手比了個O:“上次有在新宿看到她在路演,似乎很精神的樣子。”
善解人意的男友點點頭:“謝謝你,姐妹。”
說着他就要接過紙袋。
而善子把他的手擋了下來。
“有件事想找你幫忙,葵。”她問,“……我能把你拖下水嗎?”
大高個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他哼了一聲,雙手抱胸:“你在開玩笑嗎?西斯塔!”
“我很強。”東堂葵說,這位IQ自稱高達53W的天才毫無猶豫,“而且我以後還會變得更強——”這麽說着的師弟已經伸出了手,“還記得當時的約定吧,變強、直到成為特級。”
“……然後要找到不用對任何人彎腰,堂堂正正的活法。”黑棉球也伸出了自己的拳頭。
她的手往下一錘,被東堂葵接住了。
“不完全燃燒的青春會變成一生的遺憾吧。”東堂煞有介事地說着他那套理論。
而黑球點了點頭:“啊。”
要是在死者的怨念裏全是對高中時期什麽都沒做到的悔意,那她可受不了啊。
*
[這麽說名單裏不止有你自己的目标。]加茂幸坐在書桌旁,看着黑棉球在宿舍裏裏裏外外地打掃着衛生。
而善子最後将髒掉的外套丢在行李箱裏,畢竟要在這裏洗衣服的話估計也幹不了,索性帶回東京。
黑棉球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他們進來過了。]
她在手機備忘錄上打字,指了指床底:[床底的灰塵沒了,估計是為了掩蓋搬運過東西吧。]
目前還沒看到監視和竊聽設備,雖然善子猜測那些老人家估計也玩不轉這些東西——更別說還有善子的被動式信號幹擾。
[有東西丢了嗎?]
她擺弄着手機:[沒有,我本來也不是在宿舍裏擺緊要東西的類型。]
善子這麽‘說’着,把電腦拿了出來,她一邊加班一邊把聊天工具切換了過去:[我的目标只有兩個。]她打開空白文檔,将兩個名字加了上去,然後,在這些名字的間隙裏,善子又加上了六七個別的名字,[而三個是完全和這件事無關的家夥,還有四個是訂立下契約的同伴和僞裝生存狀态的式神。]
[……你想讓總監部動手?]
[不一定。]這幾個字在熒幕上出現,然後又被删除,接着是下一行,[所以我才拜托了東堂和幸吉。]
然後她把這句也删除了。
總監部不動手是最好,但即便動手——東堂和機械丸應該可以巧合地把不在目标範圍裏無辜受害的家夥救下來,與此同時她的同伴和式神則是可以作為幹擾項避免總監部察覺她的目标。
[可是,也可以不加這幾個和這件事無關緊要的家夥吧?]幸這麽問着,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黑球的意思,[禪院、加茂……你想拖他們下水?]
[只要他們不和總監部站在一起就對我有利。]輔助監督頗為‘老實’地回答,[畢竟連這裏都徹底搜查過了。]黑球敲打着鍵盤。
[我還以為總監部應該很信任你?]加茂幸有些不解。
而黑棉花面不改色:[和信任一點關系也沒有,不如說,不信任任何人才是我們這類人的本質。]
她頗有些自嘲。
身負束縛的輔助監督無法将實情托出,她只能委婉地說:[幸前輩認為,那些老爺爺是什麽類型的人呢?他們會坐視一個小喽啰獲得權力嗎?]
熒幕上式神的面孔已經下意識替她回答了問題。
不會。
我想他們可能寧願誰都沒法得到,也好過拱手讓給別人——總監部那些快入土的家夥本來就是這樣,看別人得到比自己失去還難受。
而夏油傑。
黑球的手指在桌上畫了一個圈。
這個游離在咒術界之外,已經死去的特級詛咒師此刻已經反而變成了咒術界的權力中心——在天元陷入沉睡即将咒靈化的現在,可以說誰擁有了可以操控咒靈的手段,誰就控制住了天元——也就是咒術最高決策層明面上七分之一的權力。
畢竟是天元結界将全世界咒力集中于此,也是天元确保了咒術界的存續。
而沒有了天元的結界,咒術界的稀缺性就消失了——咒力是一種特殊力量不假,但如果咒力總量又重新分攤回全世界,國內咒靈減少的話,即便在一兩代人身上看不出什麽,長久看下來,普通人世界也會漸漸和咒術界脫鈎。
權勢、力量、金錢。
這些東西遲早會離這些老爺爺而去。
再加上現在橫濱的異能力者也在虎視眈眈……
所以現在态勢非常明朗:[最看重金錢和權勢的家夥居然會把這麽大一塊餡餅丢給小喽啰,只能有一個原因。]
要麽總的利益已經完全地蓋過了這點損失,或者是總的風險完全值得這些支出。
但不管是哪點。
總監部都沒得選,很明顯的一件事就是他們除了找上善子之外別無選擇。
[在那些人的世界觀裏,應該不存在能拒絕這種大餅的人吧?]
[所以那不是為了查看你是否背叛。]加茂幸已經回過勁來,[……他們是為了知道你的弱點。]
弱點……
她真的有。
黑球轉移了話題:[……幸吉現在還沒回我信息。]她看了看手機,[睡了?]
[對了,之前幸前輩在那邊探查到了什麽動靜來着……?]
對于這點。
式神神情有些游離。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大概。]她想了想,又問,[你覺得禪院直哉和東堂……算了,當我沒問。]
黑棉花滿頭問號。
而也是因為加茂幸的這番發言,決定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黑棉花都将和同學活在完全錯位的對話裏。
雖然确實……也算不上什麽壞事。
*
“善子……?”真依看着學姐遞來的玫瑰,“……這是?”
黑球擺擺手:“啊,每個人都有的,反正……也沒用了。”畢竟包裝專輯也就需要那麽多,以折扣價買回來的鮮花也沒法再栽回地裏去,善子聲音裏有些煩惱,“你能把剩下的交給別的幾個嗎?我還得給幾個辦公室送花。”
加班過度的黑棉花走路輕飄飄的,聽上去完全沒有平時的活力,善子擺了擺手飄走了,只留下一臉震驚的學妹。
這只有本人不知情的羅曼史很快傳遍了校內,從‘肌肉男不解風情致黑棉球暗自神傷’演變到‘悲報:戀愛腦黑球學姐詛咒入腦,她超愛!’也只花了兩個小時不到。
而在東堂本人完全錯頻的:“啊?只是買多了吧,你看,我的在這裏。”并展示只有小高田不在的玫瑰手提袋之後——第三版‘他也超愛!’火熱出爐。
這捏造的旋風在下午終于刮到了教職工辦公室,校長室,然後是總監部——作為善子‘弱點’的東堂葵堂堂出道,而不管是出于掌握靈媒弱點,或者是對這兩位當事人(主要是東堂葵)的忌憚,又或者是出于對他們私下戀愛的尊重,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兩人面前提起這些傳言。
“嗯,伏黑二級,是我。”黑棉花糖無視了旁邊同僚或八卦或詭異的眼神,她看着伏黑惠之前發來的情報,“你發來的情報是名古屋那邊的事件?啊……五條特級讓你別管?嗯、嗯、我知道了。”
善子眯起眼睛看着伏黑标注的目标地密密麻麻的五條咒力殘穢痕跡。
那頭的伏黑惠又說了什麽。
“嗯,當然了——我不會告訴五條特級。”
那得去看看了。
“那周末見?”黑棉花在自己的行程手賬裏把工作重新規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