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京都咒高1
京都咒高1
真是一件順心事都沒有。
好像成年之後,生活就從探索世界變成了解決問題。
今天有幾個問題需要解決,明天有幾個問題需要解決,有的問題一天沒法解決,有的問題需要好幾年,十幾年,幾十年。
然後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或許問題還沒解決人就沒了也說不定。
不過,總而言之——善子想說的只有一句話。
問題少的時候我會覺得有點幸福。
但有些狗O就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
上班如上刑。
如果我有什麽罪過——請讓法律來懲罰我。
善子站在京都校的校長辦公室裏,又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雙倍的痛苦。
可能這句話對于禪院直哉也是同樣——但善子只會為這種事情高興。
需要做工作彙報的輔助監督已經在室內等了一個小時,她站在窗邊,只能看着禪院直哉大搖大擺地坐在沙發上。
這位有錢染發品位極差的大少爺絲毫沒有自己既不是咒術高層、也不是咒高幹部的自覺,他一手搭着靠背,跷着個二郎腿,直把輔助監督和接替善子成為校長助理的三輪霞當成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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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可能不是家具。
只見直哉的目光掃過藍發少女剛開始有些起伏的身體,在一年生送來茶點的時候打量了一下她的臀部:“一年生?”他問。
那邊的三輪霞明顯被這種路數的對話卡住了,她身體僵硬了起來。
而正是這種時候,一只手從黑棉花中伸出,直接把熱茶倒在了他褲|裆上:“啊,不好意思!因為三輪三級擋住了……我本來想幫忙的。”
黑球的慌亂多少有些流程化。
只見笨手笨腳的輔助監督精神上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拿起個髒抹布就往霸道大少爺身上糊弄,後者直接移動上半身避開了,但他白色的衣領還是被擦出了一條黑印子。
“啊——抱歉!”黑球兩手伸在詛咒外,手裏還拿着髒抹布像是慌亂了那樣繼續往衣領糊去,“直哉大人,要不然我在給您來點水?”她踢了踢邊上的三輪霞的鞋子,“啊,那個,清水在……”
學妹會意地說着拿水跑了出去。
這樣的事情今天已經發生了不下三次——禪院直哉遇上輔助監督總能把自己氣個半死,罵她吧,黑球毫無反應;要是嘲諷她實力只配嫁人,善子又會湊上來感謝禪院少爺熱心保媒;要她幫忙,總是能弄巧成拙,偏偏她還總往自己身上湊。
直哉氣得大吼:“喂!晦氣女!”
“啊,是的,我在——沒想到直哉大人還記得我!我還以為只是兩次任務直哉大人——”
“你故意的吧,又給我來這套。”
“……這哪裏敢。”黑球畏畏縮縮,但轉手就又給這位禪院家的下任當主上了一杯超燙熱茶。
被燙到舌頭的直哉把茶杯放下了:“聽說你升職了?”
……居然因為自尊心忍住了。
黑球嘴上敷衍:“沒想到直哉大人還關心我這種小人物……”
她話根本沒說完,那邊的直哉已經繼續說下去了。
大少爺的語氣堅決,但手指卻有些猶豫,他直接指着黑球的……額……正面。
“畏畏縮縮的樣子真惡心,最近沒看到你還以為你這晦氣家夥終于被踢出去了,真可惜。”特別一級咒術師咧着嘴笑,“怎麽,想去舔五條悟的鞋子了?”
……他鞋子我不知道,但你的嘴估計比鞋底還髒。
不對。
有無下限的話,搞不好五條悟的鞋底是幹淨的,只有禪院大少爺的嘴髒。
黑球人在自己的心裏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直哉大人真是說笑,我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她的吹捧毫無靈魂,但索性直哉也根本不在乎這個。
他理所當然地以踩在善子頭上的态度點點頭:“唔,我還以為你忘了自己的位置呢。”
“所以我不是在這裏站崗嗎。嗯?難道是我站錯了……啊,不好意思,我這就回到門邊。”黑球一如既往地選擇性地理解直哉的話,“我還以為和三輪三級這樣對稱站位看上去會氣派一點……”
她一邊這麽說着,一邊回到了之前三輪站崗的位置。
“都說了不是那個意思——啧!我的意思是你別癡心妄……”開始解釋自己言下之意的大少爺說到一半又索然無味的閉上了嘴,“喂,你這家夥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自覺被肖想的大少爺哼了一聲。
“……啊?”
輔助監督又聽不懂直哉的話了。
大少爺氣得夠嗆,于是輔助監督又得到了寶貴的十分鐘安寧。
而當京都總部理論上擁有最高職權的臭老頭在外面散步歸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這樣震耳欲聾的沉默。
樂岩寺拄着拐杖。
那邊的霸道少爺還在被自己氣得冷笑,而黑棉花則是站在她之前慣常站崗的位置,手裏還拿着一張髒抹布。
黑姑娘·保潔小妹·笨手笨腳·善子已經決定要把這張抹布裝裱起來。
咒術界小喽啰率先對着樂岩寺校長行禮:“前段時間因為調職疏于問候,實在是非常抱歉。”她這會兒說話倒是機靈了一些。
氣聲直接從直哉的鼻子裏蹦了出來。
他哼了一聲。
“老頭,叫我來到底有什麽事情?禪院嫡子的出場費可不便宜。”
“兩位都到了。”50歲之後就會得上這種說沒用的總結陳詞的病的老頭點點頭,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黑沼的彙報就在之後吧。”他直接就把等了一個小時的善子的等待時長又延後了一些,他示意黑棉花先避開。
于是黑球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順便一提這是新的——她還是把報銷單報給了夜蛾正道,她只能說……長得跟個□□一樣的東京校長的表情讓五條悟笑了半個小時。
但這是題|外|話。
善子只知道這彙報會無論如何都會被延長到下班的時間點之後了。
*
“這兩天的工作将由你和禪院直哉一起完成,對這點你沒有意見吧。”樂岩寺話是這麽說,但明顯沒有詢問的含義在內。
黑球比了個O,她完全陷入了對對對、好好好、嗯嗯、好的OK的模式,老頭子的聲音左耳進右耳出,但大意也就是讓她繼續搜查夏油傑屍體的下落的同時注意監視東京方面五條悟的狀态。
他的語調驟然升高。
這是個問句。
于是輔助監督終于集中了精神。
“——那麽,最近有什麽進展嗎?”
善子點點頭,将文件袋裏的文件拿了出來——這和她交給黑田兵衛的那份非常相似,只是上面沒有善子自己記下的分析标注,她将文件推給了京都校校長:“還有50處殘穢和行動痕跡沒有排查,但很快就能得出結果。”
她直接甩出結論。
黑球深谙工作能力可以有,但不能太強的社畜原則,她習慣性的少報了一些進度。
“根據五條悟的行動軌跡來說,他最有可能處理夏油傑屍體的時段應該是殺死夏油傑的當天到大晦日這段時間,我查詢了那前後的東京校遺體儲存記錄,夏油傑的屍體是27日離開的東京校,所以這個時間可以進一步縮小到27-31日,而且看五條家今年年節的禮慶和參拜記錄,五條悟他……”
黑球清了清嗓子,一副有重大發現的模樣。
長眉老爺子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而善子則是伸出了一根手指:“他應該沒有把夏油傑埋在五條家的祖墳裏。”
——畢竟看記錄他家今年節禮好像還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拐杖被握住那塊發出了一聲裂開的脆響。
黑球對別人破防這種事情一貫是選擇性的耳聾目盲,她語氣輕快:“……我已經親自排除了一半可能性比較高的地點……”
夏油傑父母的墓地排除,五條悟好像也沒有白目到那個程度,或者說是感性到那個程度。
夏油生前故鄉的十幾處墓地也排除,首先是縣要求必須火化和家庭墓地集中這兩條本地管理規定就讓可能性下降了很多。
實在是很難想象咒術界最強會偷偷摸摸違反《殡葬事業管理法》,或者是把周圍的墳買下來就為了給夏油傑一個摯友的長方小盒挪位置的黑球面無表情的噗呲笑了。
“所以,目标就大致被縮小到兩個範圍——五條家的勢力範圍內,并且有複數五條悟咒力殘穢留存的地點。”
黑棉花點了點桌面上的文件。
而樂岩寺點點頭,老爺子沉吟了一會兒:“所以是京都附近嗎。”
“東京咒高的幾家協助企業據地也有可能。”
而提到東京咒高,這個老頭又想起了一件事:“不過你去東京,應該接觸過夜蛾正道的那個突然變異咒骸了?”
他看向黑球人。
“對那個熊貓,你有什麽了解嗎?”
善子若有所思,但黑球卻是伸出手搖了搖:“目前看不出來有什麽特殊的制作手法,需要我在這方面……”
年紀大了真敢想。
黑球小聲嘀咕。
辦公桌那頭的樂岩寺點點頭:“這方面也要你多上心了。”
但打定主意寫不進實習報告的事情絕對不幹的黑球只是機械性的應和了幾句,兩人的題|外|話這才作罷。
“我打算這兩天就專心搜索京都周邊的可能地點,情報方面——我知道有幾個之前以京都為主要行動基底的術師和窗人員——但考慮到束縛可能沒法從這些人嘴裏得出情報。”
黑球人将手背在身後。
“不過死者方面——我知道有幾個在百鬼夜行殉職的術師應該也可能知道部分情報……”
“就以發放撫恤金的名義行動吧。”樂岩寺當機立斷,老爺子又用拐杖點了點地板,沉吟了一會兒,“那幾個京都的術師和窗人員,我是說活着的那幾個,你明天早上把搜查的整理報告和這些人的名單都交一份過來。”
某位上司在當天晚上八點布置了明天早上九點就要看到的材料。
“天元大人的情況……?”
“現在還在休眠中,想必薨星宮結界的性質很快就會出現變化了吧——最多拖到年底。“樂岩寺微微擡起頭,看着面前的黑球:“黑沼,我想你應該明白。”
“這都是必要的付出。”善子從善如流地說。
倒是在心裏啐了兩口。
*
而此時此刻。
京都咒術高專宿舍樓下。
梳着菊花丸子頭的肌肉男正站在門口左右踱步,時不時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他重複的動作已經在草坪上踩出了一個光禿禿的土圈。
——高大的高專生臉上是一道有些年頭的疤痕,東堂葵的眉頭皺在了一起,表情看上去倒算不上兇惡。
反而有點……溫和?
“他聽說黑沼前輩回來就開始在樓下等了。”說這話的是三輪霞。
西宮桃喝着手裏的運動飲料,望着窗外東堂葵的身影:“诶?不是說善子直接調職——”
和善子定期保持聯絡(主要是後者用真希視頻逗她)的真依擺擺手:“沒有啦,宿舍還是保留的,歌姬老師說善子姐學籍還在這邊,實習結束畢業也是在京都校。”她坐在食堂的椅子上,根本懶得扭頭看外面的情況,“還在轉?”
“嗯……”三輪霞有些猶豫地點點頭,“三個小時了。”
她和善子還隔了一屆,兩人除了作為貧窮一系偶爾交流打折信息之外來往并不多。
今天才被學姐擡了一手的藍發少女有些好奇,她看向那邊兩位對這種事情好像完全不關心的兩個男生和西宮桃——特別是和東堂葵同屆的加茂憲紀和西宮桃。
“不過桃醬還有加茂前輩應該和黑沼前輩相處得挺久的吧,你們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麽回事嗎?”
這麽說着,就連對這事興趣缺缺的真依都擡起了頭:“他們兩個是入學的時候認識的吧?畢竟黑沼前輩那一屆就只有她不是嗎?”
“……不太清楚。”加茂憲紀搖搖頭,這位梳着奇怪的古典發型加眯眯眼的現二年生聳了聳肩,“我剛入學的時候黑沼前輩還是咒術師呢,我只知道她和東堂兩個經常一起讨論術式延展方向的事情吧。”
他摸着下巴:“後來好像是什麽意外事故,黑沼前輩轉到輔助科之後我們的交流就很少了。”
“他不可能知道的啦。”倒是女巫模樣的西宮桃攤手,“善子很讨厭加茂同學诶。”
“!?诶?”
“……據說是壓力源全都彙集在他身上了。”
“那完全只是遷怒。”被讨厭的當事人義正嚴詞地說,“黑沼前輩對我使用弓這一點似乎特別不滿。”
“但你的弓對術式方面沒有任何幫助吧,我倒是覺得善子說得不錯。”西宮桃對這點倒是站在前輩那邊。
同樣是現代火器派的真依也點點頭:“不管以初速度還是傷害來說都是手|槍更好吧?還能補正近戰的不足,而且拉弓要兩手也太影響動作了吧。”
不僅如此,子彈都打不進去的目标本來箭頭也肯定打不進去吧。
更別說子彈命中時在目标體內産生的空腔效應……
“你們就一點儀式感都沒有嗎!”發型詭異的男學生反抗,“符合身份的‘儀式’可是會因為束縛帶來術式加成的。”
他的同年生西宮桃倒是不大相信的模樣:“诶——”魔女拖長了音,“真的嗎?赤血從概念上和弓箭這種形式也扯不上關系吧。”她的眼睛眯了起來。
而周圍的幾個人也是同樣的表情。
胡扯的吧。
傳統派的加茂憲紀被女生圍攻,說不出話——不如說他也清楚,如果要擺出禦三家就是要遵循傳統這套理論估計只會被進一步嘲笑——這位加茂家的下任家主轉移了話題:“不過這和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無關。”
而回歸正題,倒是西宮桃提供了一些‘有效’信息。
“不過東堂同學……我也不擅長和他相處,不如說全校能和他對上電波的應該就只有善子了……那兩個人倒是挺能在奇怪的方面來勁的。”她越說聲音越小,“這麽說起來東堂剛入學的時候就跟善子走得很近。”
“啊。”加茂憲紀也想了起來,“我還看過東堂給黑沼前輩帶自家的小菜還是什麽便當之類的東西……”
“我還看過東堂幫黑沼壓腿。”
“诶……!?仰卧起坐那個!?”
“嗯。”
“那個詛咒,沒關系嗎?”
“東堂好像不大在意的樣子……”
在場的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三輪霞掃了一眼場內臉上挂着正不敢置信的幾人:“難道……”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地在心裏蹦出了一個十分符合高中男女,卻十足遠離真相的猜測。
“該不會京都校要出一對校園情侶吧……?”西宮桃的聲音輕輕地,“善子……和東堂?”
剛從待機狀态中清醒過來,在場人中和善子關系最為熟絡的與·機械丸·幸吉好巧不巧只趕上了這句。
他又宕機了回去。
而東堂對着手機露出了癡笑。
那屏幕上赫然是和善子的聊天窗:【西斯塔(sister):買到了。小高田限量專輯照片.JPG,小卡照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