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方競速3
三方競速3
一周後。
五條悟坐在新幹線的座位上,半癱在座位上,膝蓋都快頂到前面的座椅背——他打開了自己手裏的伴手禮禮盒,裏面塞得滿滿當當的全是各式甜品這類高熱量的東西:“有結果了?”
話是這麽問,但某位特級的話音裏一點吃驚的意思也沒有。
“只是有些線索。”伊地知托了托眼鏡,“畢竟這中間的關聯系也可能是我們的牽強附會……。”
“那是我來判斷的事情吧。”特級一如既往地不講道理,他伸出了手。
被哏了一下的輔助監督縮了縮脖子,他坐在五條悟斜對角的座位,将手裏的文件交給了五條悟。
“嗯……我拜托相熟的宗教團體做了一番調查,雖然詳細的資料難以獲得,但位于靜岡、神奈川縣交界處确實有着也許和目标相關的傳說——‘象征死亡的山的巫女’,當地人是這麽說的,也有叫‘巫女社的水籠’。”
“我在聽。”五條丢了一個團子進嘴。
“‘有去無回的山’‘有着看透內心的力量,只要被看見過,就可以将死時的悔恨與痛苦交托給她們,得到清淨的離去’……靜岡附近的村間傳說也大概如此。”
特級将墨鏡拉到鼻尖卡住,盯着手裏的文件:“一般這種傳說都有些模棱兩可,但聽起來大概就是撫慰死者、超度、占蔔這之類神道教的工作吧,聽起來和其它的宗教團體沒什麽差別?”
“倒也不全是那樣。”伊地知搖搖頭,“……據說希冀死亡的人會來到這裏,尋找願意一同入山的巫女[1],但也有些村子傳說——受到巫女‘協助’的亡魂也将受到驅使,在山裏徘徊……之類的。”
“協助自|殺?”
“……不好說,畢竟也有‘只需要憑借失蹤者的私人物品就能找到思念之人’這類的說辭。”
“那傳說裏有說到某個特定的巫女或者是特別鮮明的角色嗎?對,就像是那種宗教個人崇拜之類的——比如相信某某人就能很簡單的成佛之類的話?說起來這些人真輕松啊……”
五條悟聽着聽着思緒就發散了出去,又開始抱怨那些裝神弄鬼的冒牌宗教人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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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些家夥誕生了多少土産神和奇怪的都市傳說啊——而且編得越離奇越吊詭信的人越多,這種奇怪的想象力怎麽就不能用在最近的漫畫更新上?啊,這麽一說最近JOMP系也……”
伊地知好說歹說把話題拉了回來:“不,好像只要是那邊的巫女都能做到這樣的事情,我打聽到的說法并沒有強調過任何的個人形象,多半是巫女這一泛稱呼。”
“……”五條悟撇着嘴,歪着腦袋用力思考了起來,“聯結與束縛嗎……聽起來倒有些像那麽回事了,估計是通過契約制造靈魂上的聯系之類的手法吧。”
這麽說着,他從伊地知的便當盒裏拿了一塊炸物。
“诶!?那是我留到最後吃……”輔助監督敢怒不敢言。
然後五條悟像是施舍一般,把自己不想吃的口味也夾到了伊地知的飯盒裏:“好——這樣交易就完成了,我把伊地知吃不下的東西接收了過來并給與了信物,這之後伊地知就是我的奴隸了!”
“……怎麽想都不是這麽回事吧,而且不會串味嗎。”
五條悟的選擇性耳聾又發作了:“嗯?”
“不,我什麽都沒說。”偏偏伊地知的選擇只有配合一項,“……我一開始就是奴隸吧。”他小聲抱怨。
“既然不是某人獨有的特征,一般巫女神社也不是有着血緣關系的組織——果然,是秘傳術式吧。”五條悟稍微正經了起來,“感覺除了‘看見’這一點讓人存疑,但大部分都只是束縛的應用而已。”
五條悟說的是大家族或者是類似使刀劍的咒術流派多年研究而傳下來的後天習得術式,多半不需要自己有什麽先天資質也能使用——東京校一位老師用的新陰流就是這類習得術式中的一種。
通過交換産生靈魂上的連接,将自身苦痛的記憶和怨念交付這些事情說起來複雜,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咒力束縛就能做到的交易——重要的是‘看見’。
沒有血緣聯系的巫女都能做到的話,那應該不是遺傳的家傳術式,而是一種可學習的技術。
“當地人确實有人把這稱為‘看取’或是‘影見’——不過咒術界并沒有對此做出記載,曾有過的調查報告也說那并不能完全算是咒術,更像是靈力、或者是異能力之類和咒術并不相容的東西——也有說這是生死之間才能覺醒的才能。”
“嗯,畢竟非咒力也有類似的應用吧,人和人的誓約本來就是世界構成的一部分。”
五條悟嚼着大福,說不好是在品嘗味道還是在思考:“嗯……那麽,‘看取’是才能,靈魂上的連接與驅使是可習得的技術,那麽,生得術式應該是血液構造?”
他自言自語。
“加茂?不——赤血應該是沒有這方面的術式應用……是用血液為獻祭的束縛?那就是單純的構造?不——人體構成很複雜的話……”
最強思索了片刻,夾起一塊豆糕。
“诶,是這個味道啊……”
“……術式條件從個人物品延伸到必須接觸本人,是用‘和目标本人的關系’或者是‘增加入手難度’‘靈魂的殘穢強度’的束縛來提升連接的強度嗎?不、哪一個可能都沒什麽差別……”
“啊、串味了,伊地知——你這個炸物好難吃!”
“……我不是說過嗎。”
“嗯?”
“什麽都沒有!”
五條悟跳躍性的思緒又回到了正軌:“啧,一年級的那幾個要是能有這麽好學就好了,摻雜這麽多咒術應用,那中間分明還混着什麽東西……”
最強看上去有些來勁,比起煩惱,更像是在玩什麽解謎小游戲一樣,他的腳輕快地在地板上一點一點。
“是很優秀的意思?”伊地知小心地插話。
教師拿起輔助監督買的飲料清口:“是不做術師有點可惜的程度噢——本身的能力不好說,但是對利用束縛提升咒力和術式強度、結界術還有術式開發的想象能力都很強,腦子應該不錯。”這點就超過了不少術師了。
伊地知張了張嘴,看着轉眼就消失了大半的茶飲料——明明就給他買了蜜瓜蘇打……
“你選的這個牌子也太苦了吧。”五條悟話題轉得就像是他的臉色一樣,掃把頭豎起了一根手指,“不過入山說的是?”
那你別喝啊!
輔助監督發出了無聲的悲鳴。
考慮到是在公共場合,伊地知說得多少有些避諱:“那附近大概一百多公裏內就是青森樹海,而且附近的幾座山也是很出名的……嗯,聖地。”
教師若有所思:“對赴死地的共同想象?”
輔助監督點頭:“通過對傳說的排查,能确認大概的出處是在靜岡縣的某處廢棄的旅游景點。”這麽說着,他從文件裏抽出了一張掃描件,“不過現在已經是咒術界監管下的聚靈地,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了。”
掃描的對象是一張名為《日上山參拜地圖》的老舊旅游地圖,看上面标注的年份也是十五年前的老物件了。掃描的原件像是被水泡過,大半畫面早已經發黃,精細的插畫都有些褪色,印着的字也十分模糊——但兩人都被畫面正中心的某處設施吸引住了注意力。
只見老舊的路線圖上,大約是山腰位置上畫着一座神社模樣的建築,而旁邊白色的方框內只寫着一行簡單的描述。
“……形代神社。”五條悟像是把這幾個字在舌尖把玩了一會兒才吐出,“這地方現在是咒高監管下?有更詳細的情報嗎?”
“诶?……嗯。”伊地知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事實上……說是聚靈地……”
輔助監督将最後的調查結果告訴了五條悟。
大約是十一年前的某個夜晚,日上山就因為突發的山洪災害覆滅了。
“考慮到附近的傳說,在總監部的記錄裏,當時的咒高也有提供援救協助——不過最後的結果是無人生還。”
“包括救援人員在內?”
“不,記錄上确實有4名輔助監督,1名二級,1名一級術師的傷亡,但當時參與救援的人員損失總體來說不算大。”
“只是沒能救出來任何當地人?”墨鏡阻擋了五條悟的表情,很難說他到底是什麽個想法,“不過,‘當時’……?”他察覺了過來。
“……”伊地知抿了抿嘴,“救援當晚的結果——形代神社所有巫女、神官死亡,在将當地居民,包括當地溫泉旅館的經營人員都轉移出去之後日上山已經沒有任何人居住了,所以咒術界只是把它作為祓除結束的廢村放置了。”
“但是?”
“……我拜托了當地窗幫我打聽了一下那些幸存者的下落。”
“無人生還?”
“無人生還。”伊地知推了推眼鏡,“那些被轉移安置的本地居民似乎在之後又陸陸續續地返回了日上山,同時,部分參與救援的術師和輔助監督也有自|殺身亡的案例,加上術師本身死亡率就很高……總之,最後結果就是那樣。”
日上山最後還是作為聚靈地被封存了起來,不過從那之後那附近就沒有再發生過任何超自然的現象了,但考慮到安全,咒術界也沒有派更多的人手來處理這個地方。
“所以,只是産生了理論上的聯系,實際上可能只是碰巧?”五條悟總結道。
輔助監督點了點頭。
“不過十一年前?我可沒聽過有這相關的任務,既然是死亡率這麽高的事件,那多少也應該過一遍我的耳朵的。”最強面露不快,“果然又是那些老爺爺幹的好事?”他像是洩憤一樣又往嘴裏塞了一塊大福,“诶!?這個好吃。”
五條悟對着甜品禮盒的封面确認這個口味的名字。
對于這點,伊地知倒是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那個……”他面上露出了猶豫,似乎是不知道當說不當說,“我認為可能……嗯……也不一定是總監部的問題?”
作為同時段也在東京咒高上學,并且是五條悟隔輩·26歲·學弟的輔助監督露出了有些尴尬的面容。
娃娃臉·28歲·學長将頭扭了過來。
“日上山的覆滅大約是07年秋天10月發生的事情。”輔助監督以推眼鏡掩蓋着自己緊張的表情。
同年九月,夏油傑殺死自己的雙親并叛逃。
五條悟啊了一聲。
他轉移了話題:“不過,我記得沒錯的話,咒靈和詛咒是無法拍攝出來的,對吧?”
五條悟拿出手機。
——但善子的照片卻總是有強烈的信號幹擾,和遇到咒靈或是詛咒的情況都不一樣。
“果然是兩種不同的力量混合在一起?”伊地知摸着下巴,菜被挑走大半,飲料也沒得喝了,他只能像是團飯團那樣把便當盒裏剩下的東西吃進去。
五條悟的臉皺成一團:“怎麽可能。”他雙手抱胸,一條腿屈起平着搭在另一條上,往外伸的腿擠得伊地知只能縮在座位的一角,“你認為一個質子會受到兩套截然不同的物理法則的影響嗎?”
“質……?嗯?什麽?”物理貧弱的眼鏡仔有些尴尬。
“簡單來說,一個魚缸能夠既有海水,又有淡水嗎?伊地知。”教師病犯了的某人舉起一根手指。
輔助監督還沒回答:“诶……我想的話……”
“對!當然不能!魚會死的啊,多少也有點常識吧——”
“……”唯獨不想被你說沒常識,屈辱感逐漸爬上了伊地知的心頭。
而那邊的五條悟則是歪着腦袋,對伊地知的不滿不知道是沒有察覺,還是察覺了也不在意:“人的咒力從腹部開始,術式則在腦袋裏面,這樣的力量在身體裏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而人的身體也像結界那樣,将‘他人’與‘自我’完美地隔開——這也是為什麽不同的能力往往無法互相幹涉——再加其它的東西只會讓身體支撐不下去吧。”
他思考了一會兒。
沒有結果。
五條悟有些感嘆:“一個謎團的答案居然是另一個謎團……不過最近也沒空往那邊跑啊。”這麽說着,他拿出了手機,打開工作郵箱,“善子是回京都例行彙報去了是吧?”
銀發屑人确認了一下。
“诶?”以為自己多少要挨個掌掴的輔助監督愣了愣,他翻開自己的工作手賬,“額……讓我确認一下,啊,确實,這周的值班安排裏面确實是這麽說的——大約是為期兩天的彙報和工作交接日程。”
五條悟比了個OK,一手飛快地在手機上輸入了什麽。
【善~子~你還在京都吧?回來的時候帶【地圖鏈接】泡芙三盒、甜甜圈各一個味道的,上次那個檸檬味的不行別買了噢~這次就先原諒你!】
不過事後,伊地知确實被加班地獄襲擊了,并且又一次成為了某些人緩解心理壓力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