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露端倪
初露端倪
春凝正要将馬車往馬廄牽去，忽聞咯吱一聲，車輪的車輻竟是斷了一根下來，春凝只好蹲下來查看了一番，詳裝不知情的模樣為難得看着這車輻，“主子，馬車的車輻壞了一根，一會得去尋個車匠修理一下，也不知幾時能修好？”
江景藍走過來看了看，“黃昏前能修好嗎？若是不能，豈不是回不去宋府了？”
“回不去，便在這清陽客棧留宿一宿也好！再者，蘇伯已經應下給宋府送菜的差事，你若是無事，也可在這郡裏逛逛。”宋瑤接下他的話茬拉住他生怕他看出些端倪來，江景藍望着那一截斷掉的車輻也是沒有辦法，便也默許了下來。
“阿言都打點好了，你先去屋裏歇歇，我将母親交代的事辦完便回來尋你。”宋瑤想到蘇凜的事不宜再耽擱說道，江景藍想了想有些不願獨自留下，可清陽郡的租金也是要收回的，便只好由着她去，“那你早些回來。”
“好。”她答應下來，又對着江言交代了幾句，這才急着往外走，江景藍便站在客棧的屋檐下多看了幾眼宋瑤離去的方向才往客棧裏頭走去。
這一腳踏入，屋內在座的衆人的目光霎時移到了進來的人身上，有一人似乎在确認什麽一直盯着那櫃臺前的背影看着。
江景藍也感覺到有人在注視着自己正要側身，恰好江言拿了鑰匙跑過來，“樓上天字一號號房，主子可以好生休息會了。”
兩人準備上樓身後一道不确定的聲音喚住了他，“景藍……”
那道聲音聽起來似曾相識以至于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便迎上了大廳中間緩緩站起的女子一臉欣喜的模樣。
江景藍愣了愣，看着眼前人一身紅衣勁裝，烏發束攏紮成一個馬尾，一彎劍眉生在那棱角分明的臉上，那張臉帶着興奮，重逢的喜悅相望于他,，正是淮州提轄洛真。
此人他在江州便認得她，至于認得的緣故，卻是他不願想起的一段過往。因此，縱使他知曉洛真對他有恩從帝都被調到了淮州一帶，平日裏也從未想過去見一面，更不曾想到會在這個清陽郡裏遇到她。
但有一點，江景藍可以确認，洛真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清陽郡裏。
“真得是你，一別經年，還以為認錯了人？”故人久別重逢，洛真顯然很高興，快步走過來站在他的身前壓抑着內心的驚喜說道。
江景藍恭敬地垂首，有禮道，“大人在此，是有何要事嗎？”
“今日是清陽郡的農神節，想着無事便來湊個熱鬧。”她反應極快，腦子一轉随手找了個借口說道，“要不要一起？”
Advertisement
她指了指座位，江景藍遲疑了一下，想到她現在的身份又似乎不好推卻，便答應下來坐到了她的對面。洛真拿起茶壺替他倒了一杯茶才緩緩道，“方才那人是景藍你的妻主嗎？”
“嗯。”江景藍輕答，也并不避諱宋瑤的存在。
“一開始我還真确定是不是你，江州毗鄰淮州但路途卻是不近的，一年的時間，沒想到你竟是嫁到了此處，還是宋家這樣的大戶人家。”
“景藍所嫁之人是宋家小姐吧？我聽聞……”
江景藍聽到最後便料到她接下來又要說些什麽，偏袒的心思全在眼底，“妻主她少不經事，但待我卻是極好的，市井傳聞并不可信。若是大人有空，也可來府上一坐，想必妻主也會設宴款待的，介時你便知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洛真笑笑，看着江景藍護妻心切的樣子掩下心底的猜測，“若是能讓你覺得好，那她便值得一見。”
“你們今日來此也是一觀農神節的熱鬧嗎？”
江景藍出生在江州，若是淮州的風土人情或許還了解一些，至于這個清陽郡的農神節，若非今日宋瑤帶他過來，他也不知是碰上了這個節日。他剛想說話，身側的江言用力咳了咳，引得江景藍轉過頭來關切地目光看着他，“阿言，你怎麽了？”
江景藍與江言感情親厚，也從未拿他當做下人看過，江言心想若是再不帶江景藍走，與這個洛真聊下去，宋瑤的苦心便白費了。
“主子……”
“嗯？”江景藍看着自己的衣袖被江言拉住但笑不語，便想看看他又要鬧什麽。
“主子，我們先回好不好？”江言哀求道，也不管這旁邊是否還有個人在。
“好。”江景藍也不追問便答應了下來，他回過身來對着洛真告辭道，“景藍有事便先行一步了。”他說着客套話，實則卻是隐約猜到了江言與宋瑤瞞着他什麽。
“來日方長，過幾日我再去宋家見一見你這妻主。”洛真也不挽留，但卻明确地表面了話裏的意思。
倒是江景藍愣了一下，他原本是不願洛真見到宋瑤的，但按照洛真的性子确是反常地要來宋家。他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便往樓上走去。
這一走，轉角的剎那便看見屋外有喬裝打扮地衛兵進來靠在洛真的耳邊說了什麽，洛真便急急地往外走了出去。
今日裏，小鎮似乎人流也多了起來，也有不少是從城內趕過來的賓客，江言看着這一整條街道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的，若非宋瑤提前派人與這客棧裏的掌櫃托付了一聲，這清陽郡的田地又有不少是宋家的，想住到客棧裏只怕并不容易。、
江景藍在桌旁坐下，看着江言方才一臉急着拉他離開現在又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毛病的模樣挑了挑眉，“這會怎麽不見你咳了？”
趴在窗戶邊的人聽到這一句便不知道怎麽回答，索性撲倒江景藍身旁像只貓兒般瞅着他，“主子便不要與阿言計較了，阿言可不想主子與洛大人再聊下去。”
“為什麽？”江景藍放下茶盞好奇道，目光裏卻是前所有未有的柔和，對于自己身邊的人，他一向都是護短護得明目張膽。
“你若是說出個理由來，我這次便不與阿言計較，但若是阿言說不出，那明日，回宋府便将阿言留在此處……”江景藍想了想，眸子斜斜地看着他，捏了捏江言的小臉道，“吶，我家阿言這般秀氣，尋一戶人家許配了也好……”
“主子……”江言鼓起腮幫子，委委屈屈地似乎在心裏衡量着宋瑤的事重要還是自己的事重要，可下一秒，他便蹲在江景藍身旁搖了搖頭，自信道，“主子莫想唬阿言，主子才舍不得丢下阿言呢！”
江景藍素來寵他寵慣了，這會見他語氣少見的溫柔，一看便是心情不錯便更加不怕了，一門心思要管住自己的嘴，江景藍也猜到了些什麽，只是不太确定這幾個人瞞着他的事是否與他所猜的一樣。
“算了，這樣都不說，我不問了便是。”
往往知道太多反倒不好，宋瑤總是不會害他的。只是，他心底卻是思索洛真來清陽郡的目的，當年江州一事洛真也是臨危受命，那這一次呢？是在這清陽郡裏要查什麽嗎？
宋瑤與春凝按着打聽來得消息算是找到了蘇凜的住處，一處院落相比起周邊的屋舍看起來有些破敗，但似乎又被人重新修葺過，還是能夠遮風擋雨的。
“蘇伯……”
春凝朝裏喊了一聲，屋子裏的人聽到聲音往外探了一眼走了出來，見到兩人才放下手裏頭的活計走過來打開了門。宋瑤跟随着他到院子裏，看着蘇凜凳子旁邊的一筐菜正是方才路上碰撞摔爛的，“蘇伯若有何難處，宋瑤若能幫得上忙的，便盡管直言。”
蘇凜未曾擡頭依舊專注于清理菜葉上的泥巴，“小姐不妨有話直說，蘇某一個普通百姓能讓小姐親自登門，只怕是有別的要事吧。”他動作不停卻是一語猜中了宋瑤來得目的。
宋瑤也不回避，徑自說道，“我來此卻有要事，想與蘇伯探聽一二。只是，不知蘇伯是否方便告知，您與仲家是何關系？”
宋瑤說話的時候随意掃了一圈屋內，所有的物件都是單獨的，絲毫沒有幾個人住在一起的痕跡，何況這樣的屋子，容下仲家幾口也成問題。
看來蘇凜并未與仲家的人同在一處屋檐下，那他難道是仲家的仆從？
宋瑤打量着蘇凜，男子眉宇之間隐約看得出昔日的容貌，雙手雖不似富貴人家的手光滑細嫩，但氣質卻是一眼便能看出差別來。
那一日與鐘情相見的女子雖然派了宋府的人跟着，尚且還不知道身份，若蘇凜知曉一些，說不定便能找出與那女子有關的身份線索。
“宋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蘇某了，蘇凜與仲茹早已和離并無關系，你怕是白來一趟了！”
“和離？”宋瑤凝住目光擡起頭來，“你是仲茹的正夫？”
既是仲茹的正夫，那鐘情難道是他的孩子？宋瑤似有所思将他與鐘情聯想到了一起。
“都是過去的事了，既是過去了，仲家人的去向我又怎麽會知道？難道小姐以為，她還會來通知我的這個被休掉的夫郎她去了何處嗎？”蘇凜似是在嘲笑自己般，話中帶着一番苦澀之意。
宋瑤靜靜垂下目光來，知道自己過于唐突戳到了他人的痛處抱歉道，“追問您宋家的事是宋瑤考慮不周，但若不問，只怕有一日此事牽扯鐘情的安危，蘇伯您……會後悔吧？”宋瑤面色變幻，也顧不得利用蘇凜的弱點來套出她想要的答案。
哪怕是一絲線索，宋瑤都不願放過，重生的時間越久，便意味着離宋家滅亡的時間越近，她不得不抓住一切能改變宋家命運的機會。
蘇凜果然神色變了變渾身一震，手中動作停了下來，“你說情兒？你知道他的下落？”
宋瑤一見他焦急的樣子便知自己是猜對了，蘇凜顯然是在意這個在仲家長大的屬于自己的骨肉，鐘情自小錦衣玉食，貪戀榮華富貴，可以不認他這個窮困潦倒的爹爹，可為父的，卻不會舍下自己的孩子。
預料到他會松口，宋瑤繼續勸說道，“蘇伯可知，仲情可有喜歡的人，又或者有與之結親的人家？”
“你問這些……”
“蘇伯莫要誤會，我問這些自然是與仲情有關。蘇伯若想知道他的下落，便請告知我這些。”宋瑤端正态度道。
蘇凜并未答話，反倒細細回想了一下，他回仲家多半也是為了看看情兒是否過得好。唯有一次，聽見侍從們調笑仲情，說是他看上了天上的鳳凰，那鳳凰卻未必心儀他。
只記得有一次仲情看見他又來了仲府便告訴他，讓他不要再出現，怕日後丢了他的面子，任誰都不能讓他們知道未來的王君有一個這樣的爹爹的存在。
蘇凜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低聲道，“情兒并不曾有過婚約。只是，他應有心儀之人，那個人應是身份尤為高貴，若是不曾記錯，那人應是王女，至于是哪個王女，我并不知曉。”
“王女？”
宋瑤皺着眉頭，像宋家或者仲家，這般大的商戶既然決定做生意，便少不得與為官的打交道。
若是能與其中的上位者有了親緣關系，結成姻親，在商場便能如魚得水，方便許多，仲茹當初一定與官家打過交道，很大一部分的可能也是為了仰仗官家這棵大樹，給自己的生意謀一些便利之處。
只是鐘情中意的那位王女，會是鳳羽國哪一位王女？與那一日在一品軒見到的女子是否有聯系？
陛下的幾位皇女都在帝京，有幾位也已經成人，但各自又有封地，千裏之外的事情再落實到這州城裏幾乎是遙遙無期，唯一有可能的便是王女在這州城裏，又或者她離州城很近，所行之事需掩人耳目，她不信宋家一個商戶除了銀錢真有什麽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但有一點，鐘情與他們絕對脫離不了關系……
而鐘情曾經也一定是在淮州城裏見到過，如今才會依從她的吩咐進入宋家謀取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