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用陽間的方式養崽

第51章 二次

第二次

在那個微紗的淡灰色人影到來之後，小悟當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小悟夢中的世界是一片迷離的混沌，比萬花筒還要缭亂的花色不停旋轉着，再逐漸變暗，他看見人們在黑暗中發出尖叫，世界被歇斯底裏的聲浪所淹沒。

他在其中又看見了那個淡灰色的人影，卻始終看不到那紗底下的真實面目。

“看來你對真相很感興趣啊，”他聽見有人在他耳畔充斥惡意地說：

“人類的耶稣不是說過嗎？‘你們祈求，就給你們；尋找，就尋見；叩門，就給你們開門。’”

他面前一閃而過一些黑影，這黑影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他感到一股黑暗力量窺視着他，景色不停變換，最後變成一處光色奇特之地。

夢中那個聲音說：

“為什麽不去找找卧室裏的書呢，書說不定會給你一些啓示？”

在光怪陸離的景象之中，他聽見了微妙的鼓音與笛音，僅僅只是一瞬，他就醒了。

這個夢是讓人如此的不安，以至于讓小悟醒來以後仍然在思考。

小悟小聲吐槽道：“我國信奉的是神道啊，提什麽耶稣啊……這家夥也太不靠譜了吧。”

他找遍了自己卧室的書，但沒有任何發現。

他想，還有哪裏的書是自己沒看過的？

啊，美穗的小房子裏也有書。

等晚上的時候，小悟跑去美穗的小房子裏敲門。

“篤篤篤。”

“來啦，”美穗戴着小小的藍色浴帽，開了門，她問他：“小悟，怎麽啦？”

“我想看看你書櫃裏的書，可以嗎？”小悟指了指她小房子裏小書架上的小書。

美穗同意了，于是小悟拿走了她的所有書架。

小悟将所有書架裏的小書全倒在桌上，一小本一小本去翻閱。

他翻閱得十分艱難，因為小書的字有些小，讓人閱讀得十分艱難。

于是小悟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又去敲美穗小房子的門。

這時她已經剛洗完澡香噴噴的從浴室出來了，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海水玫瑰的味道，她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她問小悟：“又怎麽啦？”

小悟問：“你能不能把我也變小？”

美穗看了他一眼：“可以呀，稍等一下。”

她關上門，只聽見門內，有小吹風機發出“嗡嗡嗡”的聲音，再開門的時候，她的頭發已經幹了，頭上帶了個藍色的小紗帽，手裏拿了個迷你閃亮的藍粉色星星魔法棒。

系統：【。】

系統：【嚯，怎麽？小仙女還需要魔法棒輔助你施法嗎？】

美穗：【0v0也不是，我就是需要點儀式感。】

系統：【……】

美穗發出聲音：“變身！章魚小丸子！”

小悟的腳底出現一些漆黑的物質，那物質瞬時将他包裹，然後很快，他變小了，因為他是小孩，所以比迷你美穗看上去還要小一點。

“啊！”美穗尖叫起來。

“怎麽了？”小悟慌張地說。

美穗雙手抱臉癡癡地盯着他嘿嘿笑，過了一會兒，她誇贊他：“你真的好可愛呀！”

小悟：“……”

迷你小悟不理她，準備自己一個人跳上椅子桌子，但他的彈跳力明顯不如美穗，這個距離對他而言還是太高了，看了半天，美穗看不過去了。

她用觸手把他卷上了桌子。

卷完還對着他嘆氣：“小短腿。”

小悟：“……”

小悟坐到桌子上，開始看這些書本的名字：

《死█之書》《敦█治恐怖事件》《印斯茅斯██》《■■■■》……

小悟睜大了眼睛，他湊過去看，沒有錯，這些書的名字真的被屏蔽了，內容也一樣。

于是他扯了扯美穗的袖子，問她：“為什麽我看不到這些書的名字和內容？”

“讓你無法完全認知是為了保護你，”美穗說：

“知道得越多，就越會失去理智，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書籍本身的知識和這個世界的融合度不高的緣故吧。”

越是這樣，小悟就越是抓心撓肝，感到好奇。

“神的領域嗎……你又是什麽神呢？”他低聲喃喃。

之前，美穗只跟他說過她是神，卻從來不告訴他更深入的其他事情，每當他問起，她只是緘默不語。

這時，小悟再去問她的時候，美穗依然沒提及她的那個世界，反而給他講了個人類書中的故事，當作睡前故事。

她講的是古羅馬阿普列烏斯的《金驢記》裏，丘比特奉維納斯之命去懲罰貌美的普緒克，卻對普緒克一見鐘情，他娶了普緒克，卻只在晚上出現，且從不讓她看到他的臉。

“為什麽不讓她看他的臉？”小悟問。

“沒有為什麽。”美穗幽幽地說。

小悟反應很快，他立刻說：“所以你也不想讓我知道你是什麽神，沒有原因？”

迷你美穗只是眨眨眼，不說話。

她又接着講《金驢記》，講到之後，普緒克因他人慫恿而偷看了丘比特的臉，丘比特勃然大怒，離她而去。

“然後呢？”小悟問。

“沒啦。”美穗說。

她當然沒講完這個故事，更省略了一些前因後果。

“我看你是在拿這個故事告訴我，你就是不想告訴我你是什麽神，如果我知道了，你還會因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十分生氣，然後離我而去，”小悟生氣地說：

“你是一個既小氣，又拐彎抹角的神！”

美穗：“……”

迷你美穗和迷你小悟交流中隐隐有火藥味。

他們最後演變成了以下場景。

美穗的觸手黏在小悟的白色頭發上，扯起來讓小悟感覺有一點點痛，她生氣地說：

“神怎麽啦！神也是有隐私的！臭小鬼怎麽天天打聽別人的隐私還不害臊，日本人不是有隐形的社交距離嗎？給我保持距離呀！”

“痛痛痛痛痛痛……”小悟的腿則壓着她的身體，一只手還揪着她的其他觸手，他也很生氣：

“我們都這麽熟了，有什麽不好跟我說的？！你太小氣了！神做成你這樣，一點格局都沒有，感覺像個大媽一樣斤斤計較！”

“我斤斤計較？你真的太霸道了！”

這下，兩個人徹底吵架了，之後他們陷入了冷戰。

美穗将小悟變回原本的大小，她氣沖沖地扛起那些小書櫃，重新放回小房子，她将小書本們收到系統空間裏，再一股腦倒在小房子的客廳裏，重新分類收拾。

系統：【。】

系統：【那個，我說一句公道話，你￥#%*……】

美穗氣鼓鼓地把它禁言了。

然後她掉起了眼淚，一滴一滴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把系統的禁言開了。

系統：【好好好，我不說公道話。】

系統：【但是你是什麽神，我也很好奇……】

美穗傷心地說：“人家的長相在人類的審美中有點拿不出手，你也要理解一下人家的心情嘛……”

系統：【……】

系統仔細回想了一下克蘇魯世界觀下的神，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麽神的長相是人類能接受的樣子，一般都長得既恐怖又惡心，只有一小部分神的化身倒是能看。

系統忍痛安慰她道：【沒關系！就算是你是一團黑乎乎粘稠稠有很多眼睛觸手的生物我也……】

美穗一頓。

她哭得更厲害了。

深夜，小悟又在夢境裏，聽到了鬼哭狼嚎的尖叫。

在夢境的世界裏，人類好像在面臨世界末日，他漂浮在空中，冷靜地凝視着一座座陌生的高樓大廈。

這是一個繁密的城市，像螞蟻一樣的人類擁有着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人們向無情的上蒼祈禱，卻從未落得回應。

小悟不禁想：你們在害怕什麽呢？又在祈禱什麽呢？能拯救你們的只有自己啊。

随後，人類世界在分崩離析，在被鏽紅色的物質所分解得支離破碎。

“你看看，人類可真脆弱，倒是你，面對這種場景，”那個充滿惡意的聲音頓了頓，然後說：

“好像無動于衷啊？”

整個世界很快變成鏽紅色了。

小悟怔住了。

在世界掉幀的時候，他曾經用眼睛窺探見過這片鏽紅色的天際，還有那個，龐大扭曲、他幾乎要忘卻的影子，恐懼控制住了他，他眼睜睜看着，卻始終無法動彈……

他的眼睛一痛，呼吸變得沉重。

“小悟？”

小悟醒了，醒的時候眼睫毛還帶一點因疼痛産生的淚水。

迷你美穗的觸手黏在他的額頭上，她感覺他的額頭有點燙。

同時她發現這個世界中有什麽異常渺小的東西混進來了，因為感到熟悉，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尤格·索托斯的化身碎片，現在卻感覺不是。

于是她将那個東西趕出了世界。

小悟還在和美穗冷戰，額頭熱熱的，但她的觸手卻是冰冰涼涼的，他将黏在他額頭上的觸手扯下來，放得離他遠遠的，再側過頭。

“有沒有不舒服？”迷你美穗就這樣盯着他看。

“沒有了。”小悟語氣十分生硬，他擦去睫毛上的眼淚，躲避美穗的目光。

迷你美穗見他沒有什麽事情了，抱着手臂也側過身體。

只留小手在兩人中間，急得上蹿下跳。

在美穗将那渺小的東西趕出世界之後，小悟不再做那種奇怪的夢了。

他仍然想要探尋真相。

“如果我無法認知書本的內容，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書本的知識和世界的融合度不高的話，”小悟開始思考起來：

“有什麽方法是能夠提高這些知識和世界的融合度的？”

你們祈求，就給你們；尋找，就尋見；叩門，就給你們開門。——馬太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