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朕是不該存在之人?
第74章 朕是不該存在之人?
田堂靜醒來就成為魏影的小尾巴, 魏影去哪,她就去哪。
魏影去兵所開會,她就跟着去開會。聽着枯燥的彙報打盹, 最後實在忍不住直接睡在所裏。
魏影知道小妻子昨晚吓到了。
她便去哪都帶着她,哪怕她睡着,都讓人擡着進馬車。
如此一來田堂靜就安安心
心沒有那麽怕了。
倒是魏剛快看不下去, 他知道當家的夫婦新婚燕爾, 難舍難分,自己也是過來人、
可連去茅廁,天子都要守在門口。
等散場後,他直接叫住田堂靜:“陛下。”
田堂靜正打算跟着老婆走, 聽見魏剛欲言又止的聲音,她雙手揣進袖子縮了縮脖子道:“表哥你不要勸我。”
“你沒有經歷過,朕不怪你。”
“不就是鬼啊!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看表哥給你支招!”魏剛立即拍拍自己胸膛, 反正他夫人最近結識了圓通寺的女主持。
讓女主持進宮超過鬼魂不就行了。
“我覺得這好像不是驅鬼那麽簡單。”她想起那個冒牌貨能打能消失,要麽不是人,要麽就是超級厲害的高手。
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打了她老婆,又說了那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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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冒牌貨知道自己是穿越的, 她就有點抑郁。
這就代表對方很可能跟自己是一樣。都是穿越的。
“你試試就知道了。”魏剛覺得天子就喜歡婆婆媽媽的, 死馬當活馬醫, 保不準就誤打誤撞了。
眼看盛情難卻,田堂靜只好答應了。
“你帶來吧。”
魏剛這才滿意地離去。
現在朝廷許多事已經按班就位, 她只要起到監督就行了。
白天處理完走着,下午在太陽下山之前回未央宮。
最近幾天都是這樣兩點一線。
魏影亦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處理的正是濟京的事。
濟京雖然淪陷但陶氏在當地仍舊有民望,趙家需要借助當地的陶氏穩住民心。
她之前對各地諸侯發過官方通告, 勸他們不要引起紛争,以免擴大事端。
并且要求趙家歸還領地給陶氏。
當然這些都沒用,她只是在對外界表現自己的态度與立場。也不知道那邊的妹妹怎麽想的?她越勸據說濟京內部越反抗,雪莉就鎮壓的越厲害。
果然雪莉即使代替了男主的一部分職能,沒有主角光環處理事情自然變得很艱難。
濟京的面積比趙家的翼京還大,趙家現在難免消化不良。
“趙家就任由這丫頭瞎折騰?”她感到十分奇怪。雪莉的戰略是沒有問題,但戰術上有很大的問題。
為什麽沒有人提醒她?趙家不可能沒有軍師幕僚什麽的。
後來魏影下班回來見她坐在殿門前走神,她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回來了。”
“老婆,我很奇怪趙家難道沒有其他的能人了嗎?”她握住魏影的手問道。
魏影還以為她在糾結昨晚的事,看來某人并未太放在心上。
她盯着某人反問道:“雪莉攻占濟京的部署沒有問題,至于為什麽途中出了岔子?你真的不知道?”
田堂靜搖搖頭:“濟京內部不是一直在反抗嗎?岔子就出在這裏呗!”
某人還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真不知道是裝蒜還是沒有注意到自從封後大典後,各地無心造反的人已經漸漸有歸心的跡象。
有不少小地方的人為了自身安全投靠魏氏,獲得魏氏的庇護。那麽魏氏軍隊庇護下的領地的百姓,自然非常安全。
而魏氏現在是打着天子黨的旗號,皇後的親族,擁有皇室加冕的正統的名號。
讓魏氏變得名正言順入駐洛京城,不再是篡地逆賊。百姓不懂那麽多自然認為那是天子的功勞。
一旦環境安定下來,有朝廷最低限度的托底,百姓會努力熬過這段艱難的時期。
現在糧食還是分均不勻,可餓死的人開始變少,對很多底層掙紮的人來說已經算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等明年陛下便知道天下仍舊是你的天下,百姓仍舊以衛人自稱。”
田堂靜終于意識到有可能是她之前一系列政令的改變,産生的蝴蝶效應。
雪莉沒有主角光環自然接不住變化。
那出岔子沒法收拾就很正常。
想到原着很多地方勢力互相傾軋,都是為了稱霸。現在仔細想想稱霸就等于生存,一旦不需要稱霸就能生存,誰還願意稱霸。
現在有高個子的魏氏頂着,還輪不到底下人杞人憂天。
“原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争霸,只是因為局勢迫不得已。”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我的決定居然那麽奏效,看來以後得多下點命令讓手下人忙起來。”
魏影無奈道:“你打算都丢給沈大人去做?”
這個沈貞倒是人才,能瞬間帶動六部,魏謙的積極性都被帶動起來。
如今魏氏的文人都團結在一起就為了不輸于沈貞等能官。
最重要的是前幾天某人有效地平衡了兩人的心,朝廷才會比計劃中運轉的還要順利。
“沒有,不是還有魏謙嗎?”田堂靜恬不知恥道。
魏影再捏捏她的臉頰:“令我意外的是你比我想象中要有天賦,你的選擇是對的,先盤活吏部,調動各部官員,再手握戶部,接着便是對洛京城的讀書人殺雞儆猴立威後納入刑部,日後無人敢對你欺上瞞下。”
“魏氏又會因為你将禁衛軍交給他們,表現的信任他們,而對你折服。”
田堂靜更不好意思撓撓鼻尖了:“老婆,我有那麽厲害嗎?”
魏影開始為她挖掘她的優點,她在政見上的可取之點:“這便是無為而治的一種方式。你只需保持權威不過多幹預發揮臣子的積極性便是遵循了發展的客觀規律。”
“文武百官都調動起來,很快會影響民間。興許民間亦很快受到影響。”
田堂靜突然想起自己命令許央成立國營部,全都交給他去處理,不知道做的怎麽樣?
反正他那麽膽小肯定不敢随便動老百姓。
“原來我那麽厲害。”她小臉開始挂滿笑容。
魏影見此總算松口氣,果然生龍活虎朝氣蓬勃的表情更适合小妻子。
田堂靜高興完一圈,發現老婆巧妙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頓時感動地抱住魏影,埋在她發間:“影兒,我發現我這輩子都不能離開你了。”
“難不成你想離開?”魏影挑挑眉道。
她自然是拼命搖頭,可昨晚的事還是心有餘悸,她總覺得那不是古代人能做到的事。
冒牌貨知道她不是這裏的人。冒牌貨并沒有說錯按照原着她本不該存在這個世界,更不可能促成這段婚姻。
很快她又心事重重起來,輕輕地推開魏影勇敢直視她問道:“影兒是不是已經察覺到那冒牌貨的身份?”
魏影沉默一下,才問道:“你确定要追問下去?”
不知為何,魏影的雙眸忽然變得深邃起來,仔細觀察還有一抹探究之色。
探究的對象正是她。
田堂靜猶豫會兒,還是點點頭,她想自己只剩下對老婆誠實這個優點。
“昨晚的話,你的人肯定聽到了。”
魏影颔首:“嗯,能告訴為妻,她為什麽會這麽對你說?”
“其實她說的沒錯,也許很難相信,不過事情的發展就是如此奇妙。”她開始娓娓道來,就像講一件很平常的事:“按照這個世界軌道,我是不該存在之人。”
“我與你根本沒有任何交集,所以自然不可能促成兩人的婚姻。”
“可一切都改變了。”
她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魏影。
魏影只是垂眸深
“不會!只要我還在,我的字典裏沒有離開魏影這四個字。”她毫不猶豫發誓道。
堅定的态度讓魏影松開手。
“如此便好,以後不想說就不必開口。”
老婆的無條件信任讓田堂靜非常感動。
她一頭再次紮進她懷裏,親昵地蹭了蹭:“那可以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認出冒牌貨是誰?”
魏影眼睛莫名一閃,似乎也不是很确定,但她心中已有數。
再想到某人的娘親也是醫仙谷出來的。
她好奇問道:“你還知道太後娘娘其他事?”
“你懷疑那是我娘?”田堂靜毫不猶豫搖頭。至于她為什麽那麽果斷,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反正覺得不可能。
“皇室與懸氏糾葛太深,也許子嗣凋零亦與懸氏有關。”魏影眼睑灑落一片陰影,開始令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她立即懵了。老婆這麽問不是空穴來風,不過前幾晚的架勢,很明顯那人對影兒的态度更耐人尋味。
“怎麽會懷疑到我母親身上?她早就去世了。”
奇怪的是魏影這次沒有反駁:“嗯,太後娘娘确實不在了。”
這雲裏霧裏的對話令她頭暈眼花的。
之後魏影開始轉移話題:“我已經派人去聯系慧珍大師,若她同意便馬上來洛京城。”
“好端端請師太過來幹什麽?”田堂靜道:“難不成師太知道冒牌貨是誰?”
魏影解釋道:“請大師過來是為了确定盜走趙氏子的是誰?”
結果繞來繞去好像又繞到男主身上去。
田堂靜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男主是不知所蹤,但絕不可能是死了。
人家有主角光環傍身最次都能茍活,根本不用擔心趙氏子不在世上。
可人家在該發生的劇情裏還是沒有出世,就顯得非常奇怪了。這不像男主的風格。
她記得男主是野心勃勃又充滿豪情壯志的人,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否則後期不會有那麽多人追随他。現在該追随男主的人都追随冒牌貨雪莉去了。
想來想去,她還覺得趙公公那邊肯定還有什麽隐瞞着沒說。
姜恭的話也令人想入非非。醫仙谷,又是個極其神秘的存在。
現在又出了一個冒牌貨随時在宮中,感覺她身邊随時有個隐患要爆發,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魏影并沒有聊多久,很快有人通報緊急事件,她便松開她的手。
回兵所之前,她低下頭在她臉頰淺淺親了下交待道:“為妻會晚點回去,你不用等我早點歇息。”
“我沒你睡不着。”田堂靜本來就愁現在又要看着老婆忙得不見身影。
魏影如今的身份是皇後娘娘,但暗地裏大家都睜只眼閉只眼默認她繼續處理公務。
沈貞等人見魏影就如見田堂靜,知道她們夫妻是共同體,自然會去維護魏影的形象。
“乖
,我很快回來。”魏影難得沒有繼續哄她,而是在她另一個臉頰親了下便出去了。
田堂靜只好往魏影離開的地方揮揮手。
一時心血來潮,她突然想去太廟看看。
說走就走,她帶着青姑一起去太廟。
白天的太廟的建築雄偉宏大,更令人遐想裏面的侍奉的都是千古流芳的人物,一旦到晚上再宏偉的建築都變得陰氣森森。
她特別怕晚上過來,又碰到那個女人,還是白天去看看更有安全感。
“青姑在外面等朕,你不要走遠。”她慫啦吧唧交待一句就推門慢慢走進去。
左邊的樓閣是歷任皇帝和皇後的肖像,裱在牆上,右邊則是一些太妃還有一些名臣的畫像。
她走到先帝的牌位前,伸出袖子拭去上面的香灰,刻着田馳弘的名字用黑墨重新表個色,看起來像是嶄新的。
她發現越上面的牌位才會小一點,下面的會大一點,連那母親的牌位都很大,只有田馳弘先帝的牌位很小。
旁邊還有個沒有名字的木牌,牌面有點舊了,還有刀的刮痕。
“這是誰的?”怎麽看起來像是無主牌位?她随手拿起來翻個面一看,發現前面沒有明顯的字痕,後面的左下角卻有趙仙兩個字。
好像是刻到一半突然就不刻了。趙公公的名字出現的地方更像是立碑人。
他這是在給誰立碑?
田堂靜好奇地用袖口拂了拂木屑,她發現有字跡但刻的不是很明顯。
她當即朝青姑教導:“姑姑給我拿些畫炭過來。”
古代是有畫炭的,就是墨石所制。畢竟粗糙沒有現代那麽便利。
青姑很快送來一塊畫炭然後出去了。
她就在趙仙中央的字痕上不斷唰,唰出一條明顯的筆跡。黑色的粉末不斷掉落,沾的她指尖袖口都髒了。
終于上面的字痕顯現出來。
當她看見木牌上的名字,吓得直接扔進排位架上,打翻了先帝的牌位。
木牌倒立在一角,分明刻着:田堂靜三個大字。
“我去!居然我的牌位!趙公公到底是怎麽想的?好像知道我遲早會死一樣才提前備好。”她揮了揮袖子只覺得十分晦氣。
可仔細想想不對啊!這牌位的痕跡好像已經刻了很久,而且還沒刻完就放棄了。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一道拂塵甩了過去打在她腦袋上。
趙公公的聲音氣急敗壞傳來:“老奴就在太醫院待幾天,你就給我惹那麽多麻煩。”
田堂靜扭頭奇怪地掃了眼趙公公:“為什麽會有我的牌位?”
“陛下,自己不是很清楚嗎?”趙公公撿起牌位,卻沒有扶起先帝的牌位。
小小的動作立即讓田堂靜頭皮發麻。
這個人不是趙公公!
該不會又是那個女鬼冒牌貨?
她不敢表現出自己已經認出他,而是硬着頭皮,故作平常道:“公公,你真是太過分了!我還沒死呢!有你這麽詛咒我嗎?”
趙公公捧起牌位輕輕擦拭一下上面的黑粉,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道:“陛下,老奴想在破城的那天您是救不活了。所以早早刻好了。省得你成為無主孤魂。”
若是平常她肯定吐槽幾句就算了。
現在她只能拼命拖延時間:“切,我才不會那麽輕易死的。而且你看我母後的牌位和父皇咋離的那麽遠。”
說着她硬撐着腳步将牌位湊在一起。
趙公公突然在她背後涼飕飕道:“皇後娘娘去世前曾賭氣說不願意與先帝同陵。”
“先帝答應了。”
“那只是賭氣而已,夫妻倆湊在一塊更好。”田堂靜冒着冷汗将牌位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豈料那只冰冷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靠近在她耳邊道:“一家三口不是更好的團聚?”
此話一出,田堂靜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立即甩開趙公公的手跳開幾步。
她驚魂未定地盯着趙公公:“為何張口閉口都說我本該死?”
趙公公似乎早就知道她在裝傻充愣發現他的身份,他氣閑若定地将李纖月的牌位放好,再将先帝的位置擺好。
唯獨那塊刻着她的名字,他随手一扔到她懷裏,不再隐瞞:“死者應該歸于無。”
“田堂靜,你不該活下來。”
“生死又豈能由你蓋論!”田堂靜頓時不服道:“我能活下來便是命中注定的。”
“若我說你活着,災殃就會降到你親近的人身上。”趙公公往前踏出一小步,可以看見他的腳小了好幾碼分明是女人的腳。
她努力瞪着她反駁道:“你覺得我會信嗎?”
“那麽我們拭目以待。不僅是你親近的人,世道皆會因你這位多餘之人飽受天災。”趙公公甩了下拂塵,陰恻恻笑了幾聲便轉身走進後堂。
田堂靜趁機跑出殿外叫來幾個人進去搜,果然一搜就沒有人影。
她走出太廟時腳步虛浮,整個人心神不寧,總感覺那個女人又要搞什麽鬼?
讓她相信她的鬼話,然後乖乖去死。
*
兵馬指揮所左側小小的書房內,窗臺上落下一道鴿子的影子。
一只素白的手迅速取下信,卷開一閱:“世上或真有通陰陽生死者,死者歸于無,生者歸于有,慧珍大師留。”
魏影終究還是收到了最不願看見的答案。
她将信燒掉後,埋首在書案上反反複複寫着回信,興許是不滿意撕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十幾張,她抽了一張,紙上寫着:“兩者皆可逆天而行?應勢而生?”
她親手發出去,可這次沒有等很多天,又有一個信鴿飛到窗臺。
她取下信正是慧珍大師提起發的,正解了她的疑惑:“不可逆天而行,天道損有餘而奉不足。”
這些仿佛都是下下簽的誡言。
令魏影身形搖晃會兒腰撞在桌上,她擡手穩住了身形,目光都難以置信的情緒。
腦海裏都是田堂靜許諾的話語:“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只要我還在,我的字典裏沒有離開魏影這四個字。”
魏影顫着聲音道:“阿靜。”
日暮西山,夕陽殘紅,映照得天空死寂沉沉。
田堂靜已經在未央宮等魏影許久,都未見她的身影。
她不由擔心冒牌貨去找她了。
“青姑還沒确定娘娘去哪?”她開始感到煩躁起來。
周遭都是解不開的謎團,沒人來告訴她真相。還有冒牌貨三番兩次提醒她是死人不該待在這個世界,是勸她自殺嗎?
既然她不該待在這裏,冒牌貨殺了她便是。哪來那麽多廢話!就是搞不懂那貨的目的。
她心煩意亂之下便要親自去找魏影。
這時沈貞急匆匆進殿,似乎有什麽急事。
“啓禀陛下,關于黃河改流一事。”沈貞邊行禮邊說道。
田堂靜立即疑惑道:“怎麽了?”
沈貞擦擦汗道:“徐京本來避過水災,百姓都重新入駐,可其中一條幹流突然決堤,還是淹沒了大半個徐京。”
此話一出,田堂靜腦海忽然閃過冒牌貨的那句話,只要她活着身邊的人就會出事,世道就會有天災。◎
不對,感覺很巧合。
她沒有來得及深思,便投入災後重建行動:“上次不是說有可能淹沒整個徐京嗎?”
沈貞用着半慶幸又半不幸的口吻道:“前陣子您不是下撥一筆錢到徐京修水渠,底下的人不敢有半分耽誤,由工部右郎中親自參與策劃監督,短時間內起了十幾條水渠,未曾想這些水渠竟然派上用場。”
“傷亡人數呢?”田堂靜憋着一口氣等待沈貞報數。
沈貞低頭悲哀道:“仍舊淹死百姓三千人,這些無辜的百姓都生活在低窪之地,再加上窮鄉僻壤,進出不便,未來得及逃離便...”
“陛下您千萬別自責,這都是天災!”
田堂靜饒是聽見淹死三千人,她都差點忘記呼吸,前世在現代哪怕天災死十個人都能上新聞熱搜。
現在整整三千條人命。
她一時不确定是本來劇情就是如此安排,還是因為她?
田堂靜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前方,短暫地露出迷惘之色。
“陛下!”沈貞頓時跪在地上沉痛不已:“老臣知道您憐恤百姓,請您一定要注意龍體,這樣活着的百姓才有希望!”
這些日沈貞和其他人都知道陛下是真心為民,無論辦什麽事都給大家劃了一條底線,不要影響百姓的口碑,不要給百姓的生活帶來過多的負擔。
大家已經認定陛下是愛民如子的聖君!
“沈大人,眼下朕不方便出馬,你就代朕好好處理水災,另外讓靠近黃河的縣鄉即刻排查人口,勸人搬出地勢較低的地方。”
“就在附近批一塊公田由搬來的百姓按戶數發居住權。”田堂靜從地上爬起來,她立即拉着沈貞回殿,在裏室搬來了公有制集體所有制的管理辦法。
她給沈大人科普公田上居住的百姓受官府庇護,不得買賣,但有使用權與居住權。
現在大衛太多私有制的土地,她得趁機一點點撿起來。
沈貞聽得非常仔細,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陛下要集權,他得幫忙。
他不一定能多理解公有制和集體所有制的優越性,但不妨礙他無條件支持明主。
“沈大人交給你了。”田堂靜将寫滿字的紙張奉上。
沈貞接過後,見她眉眼染上淡淡的愁雲,便寬慰道:“陛下,能聽老臣一言嗎?”
“你說。”
“陛下!若不是早早修渠道,即便徐京百姓之前躲過一劫,昨天也躲不過。幸好您提前撥款阻止了悲劇。”沈貞寬慰她。
田堂靜心裏才好受一些,她只能這麽安慰自己。
沈貞見陛下今天有點反常好像不僅是因為這件事。
他便繼續道:“陛下,徐京的百姓本來還不願意相信官府出錢修渠,認為是騙人的,所以很多人都幹半日就索要工錢,不幹了。”
“修渠的進度雖然耽誤了,但好歹修了十幾條救了滿城鄉的百姓。”
“方才老臣派去的巡官彙報現在徐京大半百姓自願免費為徐京城鄉修渠道,還有當地的員外募捐了家裏幾塊地,供官府修渠。”
田堂靜聞言她忍不住眼睛一亮。
沈貞趁熱打鐵道:“陛下,禍兮福所倚,這些死去的無辜百姓警醒了活着的人,相信修完水渠便不必再害怕黃河改流,大家又要組織去修水庫了。”
如此一來徐京的水利工程不用花太
多錢就有百姓自告奮勇幫忙修建。
這就是獲得百姓信任的好處。
前幾任天子對徐京的水利工程都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完善,都是修修補補能用就行,根本管不了那麽多。
但是現在的天子不同,民心漸漸回歸不說,大家還同舟共濟一起興建水利。
無論哪點都能說明大衛還有國運在。
“陛下!您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之人!”
沈貞一語驚醒。
田堂靜沉下臉仔細思考一下,如果她的存在真的會給身邊人和天下帶來災殃,那一開始她就活不下去。按照原着發展就行了。
她能穿到這個世界說不上什麽天命,但肯定不是不該出現的人。
可惡!她關心則亂,差點被冒牌貨給誤導了!
田堂靜立即打起精神道:“沈大人,勞煩你通知許央,讓他派一些出海的商人去找一種叫土豆的東西。”
為了照顧好古人的辨認與音譯,她寫成【葡提頭】還花了土豆的圖紙交給沈貞。
沈貞舉着圖紙看了一圈,發現土豆長得有點像番外見過的番薯,據說番薯的産量亦非常高,但吃多了容易燒心。
這個土豆還是第一次見。
尤其是在聽見田堂靜道:“這種叫土豆的東西,至少畝産三千斤。”
此話一出,紙張撕拉一聲,沈貞差點沒揉爛。
沈貞瞪大眼睛無比震驚道:“竟然還有如此巨粅?”
“多去西域走一走,一直走,說不定有土豆。”田堂靜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前世的差點,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沈貞反複念叨:“三千斤,有了它,百姓就不用餓肚子了。還能解饑荒的燃眉之急。
“讓世上再無餓死鬼。”
“沈卿如果錢不夠就告訴朕。還有番薯你肯定知道,都給朕找來擴種。”田堂靜打算跟魏氏多借點錢,到時找到土豆再還他們。
“老臣定不負聖望!”沈貞壓下內心的好奇,便小心翼翼地折好圖紙打算回去讓畫工們批量畫出來。最好是上色。
沈貞離開後,田堂靜坐在魏影平常做的椅子上,她揉揉眉角,開始複盤原着的劇情,不止有水災還有饑荒,甚至是瘟疫,随着便是氣候寒冷,農作物減少。
簡直是天啓三大騎士降難。
大衛就是被這些天災擊垮最後一根稻草。
眼下她只能亡羊補牢了。
此刻魏影還是沒有回來,她正打算派人找找。
殿外突然變得吵鬧,鈴铛的聲音,念經做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在廣場響起。
田堂靜走出去才發現魏剛居然真的請祭司過來驅鬼。
她剛哭笑不得過去要提醒一下魏剛,未曾想,那祭司突然行兇,持着一柄匕首刺向魏剛。
魏剛險險躲開,傷了手臂,他順手抄刀就捅死了祭司。
那祭司倒在血泊還大喊:“亂臣賊子!就算死我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義士。”
“只要有我們在,你們休想挾天子以令諸侯!”說完就咽氣了。
“表哥。”田堂靜有點錯愕地看着魏剛。
魏剛捂着手臂鮮血不斷從指頭落地,他咬了牙:“我大意了!陛下你走遠點這裏不幹淨。”
親近的人必有災殃!這個念頭再次閃過田堂靜的腦海,然而這次她卻嘲諷地笑了。
“為了讓我相信這種鬼話,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看來冒牌貨很想我死,而且還得我自殺才行。”
如果冒牌貨想她死,那麽對方真正的目标就不是她。而是影兒!
想到這,田堂靜立即叫來青姑:“快,通知無影暗衛去找找影兒!”
既然都是她身邊的人,親近的人,那麽跟她最為親密的人便是魏影。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青姑立即用了某種信號招來無影暗衛,各自分散去找魏影。
*
一個坐落無數孤墳的古道,魏影打着白燈籠一步步走向後山的皇陵。
這裏據說是皇後娘娘的墓碑。
阿靜母親沉眠的地方。
魏影沒有帶一個人單獨赴約。
不一會兒在一塊樹落高五米的石碑看見墓口,這裏其實只是個衣冠冢。
皇後的屍骨早就與先帝合葬了。
夜間這裏到處陰陰森森,透着一股寒意。
魏影走在這種既熟悉又反感的路上,第一次察覺到原來自己曾經亦是這麽孤獨活過。
或許是與阿靜生活的太幸福,短短半年她已經忘記自己以前是克死父母的煞星。
魏影停在墓口再也沒有挪動一步,墓口的樓階長滿青苔,中間的磚卻鮮少苔綠,明顯是有人經常來。
不一會兒深不見底黑邃的墓口,仿佛深淵般傳來一道幽而遠的腳步聲,似乎近在咫尺,又更像是在遠方,聽得如此不真切。
魏影沉默地注視着墓口,那裏傳來瑩綠的光芒,來人站在墓口,面朝着她,身後漆黑一片暗黑,除了熟悉的桃花眸,五官陷入若隐若現的陰影之中毫無生氣,就像從地府裏爬出來的那般。
女子再邁出一步,天空的月光灑落淡淡的光輝,将她神秘的臉都照亮,就像鍍上一層冰冷的刃光。
女子依舊頂着魏影的臉,停在離她十步外的地方,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我以為你不來。”
魏影目光閃過一絲複雜,淡淡道:“我是來确認一件事的。”
“想确認什麽?”單獨相處時女子冰冷的語氣稍有柔和。
“你是活人?還是...”
女子補充道:“死人?”
魏影沉一會算是默認了。
“不如親自來确認?”女子往前邁進一步,古道附近突然刮來一陣陰風吹得袖袍烈烈作響。
魏影往前踏進一步,她似乎帶着很多問題過來,走一步便問道:“阿靜也是活人。”
女子停下腳步,臉色逐漸陰凜幾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我可以将這句話用在您身上嗎?”未曾想魏影擡眸間冷靜反問道。
女子一頓,不動聲色地打量她,随後才道:“你長大了。”
“您是承認自己的身份嗎?”魏影再度往前走了三步,眼看與女子還有五步距離,她沒有再走進一步,在女子看來更像是忌憚與多疑的表現。
女子低眸間卻欣慰一笑:“你比世友更謹慎。”
魏影的唇線漸漸壓了下來,一翕一動。
“娘,為何不早點回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