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朕和影兒的封後大典
第69章 朕和影兒的封後大典
田堂靜見到沈貞例行問了幾句跟問何進一樣, 沈貞的回答非常實誠,交待過自己出了洛京城後有幾年萎靡不振,過得像行屍走肉, 後來醒悟開始以賣字為生。
偶爾會像當地財主題祝壽詞,曾獲得江南十三詞人的稱號,現在已經給自己家賺了套宅子, 還拿錢開了一家私塾專門招收寒門子弟。
完全跟何進是另一種人。
她還挺滿意這個人, 便要來沈貞的文章。
過去和現在完全是兩種意境,從前都是被抄襲郁郁不得志的頹廢感,現在完全是腳踏實地皆為田園風格。
這是真正接觸過底層的文人。
她當即邀請沈貞留在洛京城任職。
沈貞直接答應了,并且當場為她推舉了三位舉人。秉持着用人不疑, 她都收了下來。
這下子她的陣營有一個沈貞,她很快就給沈貞出了個難題:“沈卿,關于封後大典,朕若是想向天下人宣布魏君侯便是朕的皇後, 需要做哪些準備?”
沈貞果然是個專業的,他道:“首先從禮制入手,由禮部邀請天下各地德高望重之人舉證,之後便是太廟, 鑒于陛下的親族都...不如邀請鄭京的大郡主與楚京遺族以皇室長輩的身份向魏氏下聘書, 備足昏禮所需的流程, 再榜文昭告天下即可。”
“最好能夠免稅一到三年。”
“另外再請幾位諸侯上京參加封後大典。”
如此一來魏影在大範圍內會被官方認證為衛國皇後。完全可以堵住天下悠悠衆口。
哪怕有幾家不認同,只要團結多數人便可。
至于底層百姓現在過得艱難, 一日三餐都在奔波根本不在意皇帝皇後是誰。倒不是百姓的意見不重要,對田堂靜來說反而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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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一些地方豪族與諸侯認證, 但更需要百姓心中有這位皇後。
田堂靜從龍椅起身,她走到沈貞面前, 沈貞趕忙低頭不敢直視龍顏,只看見陛下衣擺下龍紋錦繡,随着姿勢走動而搖曳。
“沈先生,朕有件事問您。”
沈貞道:“陛下您說?”
田堂靜問道:“百姓們是不是都挺怨朕的?”
沈貞頓了一下,不敢回答。
田堂靜便繼續道:“朕身在其位卻未履行職責,照拂到他們,被罵沒有好感很正常。”
“何進那件事就能看出來,就算百姓嘴裏不說,但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她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不希望自己等需要百姓的時候才記得他們。
沈貞聽到她語氣裏的遺憾,便站出來道:“其實百姓只需要三餐穩定,沒有戰亂,便能忍受其他各種苦難。”
“朕懂了,多謝沈先生教導。”田堂靜突然抱拳非常敬重沈貞,對着他行了晚輩該行的禮。
讓沈貞驚愕不已,愣在原地。
直到田堂靜臨時有事要離開太極殿,沈貞由魏剛親自送出宮,他才反應過來天子剛剛是何意,是希望自己多傳達一些真實的民意給她。
“陛下!”沈貞亦年輕過,曾滿腔熱血許諾過要建設大衛,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
他滿腔才華最後因為資歷問題,被昔日的上官何進摘走桃子。
當然何進也沒得意多久,那之後先帝駕崩,新帝繼位整個洛京城很快陷入崩潰,動不動就有諸侯的軍隊進進出出,鬧得人心惶惶,有出路的官員四處逃散,沒出路早早離開皇宮。
再加上老丞相又早去,否則大家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等陛下繼位沒多久就抛棄了陛下。
而他是在先帝臨終前的一年辭官離開洛京城下江南的。
那時先帝已經病重在床,再多的事亦沒精力管轄,于是勉勉強強靠着地方世家維持秩序,洛京城也安然過了二年,之後便是四軍入洛京城,到現在魏氏留守洛京城僅僅三個年頭不到。
好在魏氏有個眼光長遠的女軍侯,利用自身優勢與天子聯姻,一旦成為名正言順的皇後,魏氏為了成為皇後親族勢必要放回一些權力給天子。
因為天下再亂,只要衛國沒有正式散朝,天子仍舊四海百姓共主,這是所有人埋藏在骨子裏的共識。
屆時有了權力的天子就不再是傀儡。
沈貞突然神采奕奕,感覺現在是實現自己抱負的時候了!
魏剛還派了一個副尉送沈貞回到原先的府邸,按照要求安排進了吏部。
沈貞通過一晚上就整理出可用的人員,還有原班人馬的吏部同僚。
吏部算是盤活了。
現在是禮部,田堂靜寫了幾份家書一份交給大郡主田瑩,一份交給楚京的田李氏。
哪怕作為遺孀也是皇族。等忙完這些已經到晚上。
田堂靜吹滅殿內的蠟燭,直接從後殿繞回未央宮。
這時魏影已經處理好自己的手頭事務,見她回來,便起身修長裙擺落地,青紫的裙尾仿佛一朵優雅的紫羅蘭。
田堂靜十分滿意老婆穿着自己設計好的睡衣,輕巧透氣又好看。
此時魏影已經摘下面具,她越來越少戴面具,獬豸的面具被擱置在角落的書案上,孤零零地挂着,像是被遺棄般半張臉陷入陰影之中。
她毫不猶豫脫去繁重的黃袍,只剩下明黃的內衣,經過那麽多天,月事也告一段落。
她特地查看圓房日歷現在已經過了第九天,而封後大典卻需要在一個月內定下,三個月內正式完成婚禮。
當然婚禮越快越好。
“辛苦了。”魏影道。
田堂靜忍不住一笑,拽住她的手拉到自己懷裏:“真是稀奇,我家的君侯大人都忙到現在,居然對我這麽輕松的人說辛苦。”
“我已經習慣,你不同。”魏影對殿內的宮女使了顏色,宮女們立即紛紛撤去,由青姑安排,迅速準備好湯泉宮的池子。
田堂靜晚上最喜歡泡澡,覺得能夠将一天的疲勞泡走。
等電燈泡走了。田堂靜立即投入魏影的懷裏,使勁蹭了蹭:“影兒,我突然覺得好有成就感!”
“能和你共事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魏影輕輕揉着她的順滑的秀發,指縫夾着的都是屬于她的青絲,每一縷都有淡淡的龍涎香和淡淡的桂花奶香味。
這是屬于田堂靜的味道。
田堂靜感覺老婆突然好像變成小狗,她挑出一根指頭戳了戳她的胳肢窩,沒想到沒反應,反被抓住了指尖。
“別鬧,我們現在不能...”魏影突然枕在她的肩上,緩緩吐露一口息。
她終于明白原來老婆跟自己一樣都很期待圓房的那天,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她們都得老實一點,不然容易欲、火、焚、身。
“原來影兒也很想吃掉朕。”她好像發現什麽開始在魏影耳邊偷笑起來。
面對某人調皮嬉笑她的聲音,魏影少有地閃過一絲羞怒,直接學她戳到她的胳肢窩下。
田堂靜整個人瞬間繃直,然後抱着魏影倒在床上笑得打滾。
“好了,我不鬧了。”她調整好姿勢斜躺着欣賞老婆的身材,睡裙是低胸領,這麽側側掃過去便能窺探起伏的鎖骨,雪山皚皚的肌膚下藏着玉骨。
再往下是爆滿如榴粒的紅唇,不止為何,今晚成熟得特別誘人,一張一合好像在告訴她要去摘下來品嘗。
田堂靜便悄悄爬了過去,雙手支撐在魏影兩側,此刻魏影平躺在床上,黑黑瀑發散落在肩上,腰上,枕在腦後,紅唇欲滴的姿态極其美麗。
清冷的眉眼透着些屬于她的溫柔,額間一點守宮砂,又仿佛訴說着她的清純。
“影兒。”她如同被攝魂一般不自覺便要俯身吻過去。
其實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魏影已經緊張地抓着床單,她們不是第一次擁吻,但像在床上躺着耳鬓厮磨還是第一次。就像要圓房那般。
“不可以。”魏影重重喘熄一口,她偏過頭忍耐住了那份誘惑。
田堂靜瞬間委屈地從她身上趴下去,盡管如此她還是飛快啄了一下魏影柔軟豐潤的紅唇,唇齒分開時,她感覺自己的唇瓣好像是被魏影彈開一樣。
“影兒今晚的唇好有彈性!是不是抹了唇膏!”她剛說完臉上就被輕輕丢了個枕頭砸了下感覺不痛不癢的。
魏影飛快起床,披上外袍,腳步淩亂,堂堂大軍侯也有落荒而逃的時候,出去後不忘提醒田堂靜:“本君先洗,你等一下過來。”
“青姑看住陛下。”
“是!主子!”青姑的聲音。
田堂靜只好抱住枕頭打滾,想到一向淡定的冰山美人也會害羞到逃跑。
她激動地多滾了幾圈:“哎呀,老婆太可愛了怎麽辦!”
“好想跟老婆貼貼!”
已經避到湯泉宮的魏影靠在宮柱上忍不住松口氣,她擡手輕輕撫了下唇瓣,劃過一絲微笑。
“真是一點都瞞不住她。”
想到兩人還沒行房,她便如此了解自己,甚至每一寸肌膚,哪怕一絲小小的變化都很快能察覺。
魏影第一次感覺到種不能言語的開心,自己精心為愛人悄悄準備的一切,不必親口告訴她,似乎便能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種屬于夫妻間的私樂。
很快魏影便吩咐宮女
賞一筆錢進繡紡,并且重點打賞研發唇膏的繡娘子。
湯泉宮的水聲都仿佛變成愉悅的曲調。
田堂靜等老婆洗完回來,魏影換了身暖色的長裙,高挑的嬌軀,在紅燭的映照下更鋪上層柔光,仿佛化為一江春水的寒山。
只是低領已經換成貼頸的立領,給遮住的冰肌玉骨獨添一份神秘感。
“去洗吧。”眼看某人又要撲過來,魏影已經輕車熟路在她雙眸失神時用白色的毛巾蒙住她的腦袋。
田堂靜瞬間眼前一黑,抓下毛巾,老婆已經進裏室去拿書了。
又是三十六計。
魏影好像特別喜歡看三十六計。
她都快背下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去洗個香噴噴的澡,帶着香噴噴的自己回來才能和老婆繼續摟摟抱抱。說不定睡覺前還能得到一個晚安吻。
想到這田堂靜頓時拔步出殿,飛快跑去湯泉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被狼追。
只有守在外面的趙公公知道,陛下現在興奮的是什麽?
話說陛下那麽單純,能贏得了魏當家?
魏當家一看就是個大尾巴狼,在那方面是個老手。
趙公公突然開始擔心自家孩子了。
自家孩子單純不已,怎麽會懂得那種事?不過他也不好管,只能在白天的時候暗示一下陛下記得要對那方面有充分的了解。到時別鬧了個大烏龍。
而田堂靜鬼鬼祟祟走進湯泉宮後,就在一處地板的角落下拿出在鄭京偷偷買的特産。
她打開一看裏面是精美的古典的相交的姿勢。不像現代那麽簡單粗暴,這裏充斥着一種春宮圖的藝術感。
她美滋滋地翻了三頁,記住了不少動作,正要為六天後做準備。
如果真要等到封後大典,她還得忍一個多月。那樣才是悲劇!
她已經不是單身了,憑什麽還要過單身的寂寞夜!
想到這,田堂靜更加聚精會神地記住姿勢,可惜沒有臺詞,光靠她的幻想還不夠。
“可惡,難道就沒更接地氣的本子?朕也是個俗人,想看俗一點的!”
話音剛落,老天爺好像應驗了她的渴求。
幾本藍冊從天掉落,正好砸在她腦袋上,掉在腳下還翻了一頁,正好是缟潮的片段,上面居然還有臺詞,淺白易懂不說,還非常露骨,撩撥人。
而且剛好是百合本!
田堂靜瞬間吸一下鼻子,如獲至寶般抱在懷裏:“哪位大俠路過丢下我如此需要的東西。”
屋頂上發出輕輕兩下貓叫聲之後就消失了。
“簡直是超級大好人!!”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培養一個可以幫她處理私事的親信。
她真是太需要這種人了。
有些事還是不能跟老婆直接要,她在魏影面前也是要面子的。
太無恥不行!會吓到老婆的!
田堂靜立即将古典的抛在腦後,庸俗的本本瞬間變成她的心頭好,被她換了個位置藏了起來。
她窸窸窣窣地藏本子,發出的聲音想令人不在意都難。
外面一直等候的青姑和衆宮女,都紛紛疑惑交換眼神。
大概過了半刻鐘,田堂靜帶着一張煮熟紅透的臉,咋一看是泡太久了,膚色才會變成如此。
宮女們等人沒有多想,青姑卻一眼瞧出來了。但沒有點破。
“陛下,喝口綠豆汁再回去吧。”青姑叫住田堂靜。
她現在頭重腳輕,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腦子都是那些本本的臺詞,真是太刺激了。
刺激到她太熱了,只好洗了個冷水澡冷靜冷靜。
“謝謝嬷嬷。”田堂靜也覺得自己需要綠豆汁去去火。
她一口飲完,感覺還口渴,又多飲了兩碗才擱置在托盤上,再深呼吸幾口氣便踏進寝殿。
總算感覺胸口的熱浪被壓了下去,可當她面對已經枕在床側的魏影時,修長的指尖還不忘抓着書卷,她本想輕輕抽走書,蓋好被子就吹燈。
可剛碰到書,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往魏影的衣領處瞟去,剛看一眼,她立即收回視線,痛罵自己是個老色胚!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看完本子的原因,她壓根收不住自己的眼睛,望魏影看去。
此時魏影立領的玉頸已經有一半被解開,半敞開的樣子,燭光折射的影子下像一抹黑紗擋住了雪白的景色,隔着這段距離,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她忍不住往前探頭,下秒,三十六計就被一只玉手敲在她腦門上。
“哎喲!”田堂靜抱着頭痛呼一聲。
魏影小聲雖然斥責,語調卻有一種欲拒還迎的氣息:“都怪你,讓我合眼都覺得不安全。”
田堂靜努力晃了晃頭,試圖将滿腦子黃水給倒出去,一個太用力,直接失衡,撞進魏影的身上。
“阿靜!”魏影還以為她屢告不聽,立即拿起三十六計稍微用點力氣敲了過去。
咚!世界終于清靜了。
但是床榻上從此多了一道傷心地抱住自己的身影,正縮在床尾的角落裏,黯然傷神。
“我沒有,剛剛是想,可搖頭的時候沒想。”還在偷偷為自己解釋。
魏影唇角抽搐一下:“你還要在那待多久?”
“我才不過去,如果碰你一下肯定又會被誤認成女色狼。”田堂靜碎碎念叨着。
魏影無可奈何輕嘆一口氣,若是某人不過來,她枕誰去?
這些日她早已習慣身邊有個某人溫暖的懷抱。
“過來,我給你揉揉。”魏影朝她伸手只好退一步。
田堂靜這才磨磨蹭蹭四肢當腿爬過來,嘴上還不依不饒為自己辯解:“我這次可不會亂動哦!你不許誤會我,然後又一巴掌給我扇下床。”
魏影無語道:“不會。”
“你那是條件反射,神經比腦子動的快。”田堂靜瞬間縮回去,跪坐她面前,賊兮兮地打量她現在的雙手雙腳,然後掀起被子将她四肢裹住,這才敢抱住魏影睡下。
魏影就像個抱枕一樣被裹在裏面,現在是七月份,距離她生日還有六天。
想到那天她的毒便解了,但功法需要八個月才完全恢複。
魏影便學着某人拱了拱縮進她懷裏,其實她也很期待。不止是田堂靜。
田堂靜暗戳戳觀察老婆的反應,見她緊閉眼睛已經安逸的要入夢鄉,她偷偷親了魏影的腦門一下,便閉上眼睛擁着她睡覺。
絲毫沒發現魏影被親後,唇角偷偷笑了一下。
*
魏剛,魏三叔魏九叔還有一位坐着輪椅的文客楊進,代表魏氏出席在太極殿。
田堂靜這邊臨時招來沈貞,大家在殿內商量封後大典。
一致決定等大郡主與楚京遺族過來,再邀請各京世家入城,最後昭告天下。
田堂靜表達了自己的意見:“除了昭告天下,朕還希望魏氏的各位長輩能夠協助朕一件事。”
魏剛小心翼翼看向九叔,九叔則是看向三叔,三叔請示楊進。
她還是第一次見魏氏背後的文客,據說此人已經侍奉魏氏已久,在族內擁有極高的威望,甚至很多大事都會由他把握。
楊進咳嗽幾聲猜到她想做什麽:“陛下想收買百姓?”
“不是收買,是希望百姓知道朕還在,朕還有一位皇後。”她承認自己想在底層百姓面前給刷老婆好感,讓老婆的形象親民一點。
“那樣對魏氏的形象也有好處。”魏剛在旁邊附和道。
楊進的咳嗽聲突然變得劇烈,腰杆子都快咳折了一樣。
九叔伸手頓時給了魏剛一巴掌,扇得魏剛的身體硬是轉了半圈。
田堂靜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些魏氏族老們,說打就打,太任性了吧!
三叔則是掃了魏剛一眼,朝她道:“陛下可以這麽做。”
這麽快就得到同意了。
她趁機多提幾個條件:“現在七月份,眼看八月份秋收,下半年的糧食對百姓來說是渡過冬天至關重要的一件事。能不能活到明年就看冬天了。”
“正好夫人入駐洛京城有了北府糧田那麽大一塊地,反正需要人手不如雇一些成本廉價的百姓,給足一餐,按照市場價給他們工錢。”
“另外糧價朕希望可以上漲不超過一成。”
這幾個條件提出來,沈貞看見天子在魏氏掌權的族老面前如此卑微,他眼角忍不住有點淚意,北府糧田可都是天子的官田,如今卻要跟魏氏商量。
魏剛這次不敢再開口了。
楊進擡頭掃了她一眼:“倒也妥當,并未讓魏氏蒙受損失。”
三叔立即開口:“陛下,老夫都答應您的條件。”
似乎楊進的意見非常重要。田堂靜忍不住對這位坐着輪椅的文客産生興趣。
不一會兒魏謙抱着奏折進來,見到這位文客,立即驚訝不已,随即便放好奏折給他請安:“老師您終于來洛京城了!”
“我們都等您許久。”
“過了三伏我的身子一向不好,沒有耽擱城內吧?”楊進颔首點點頭跟這位學生打招呼。
魏謙彙報道:“洛京城比想象中容易掌控,只要協調地方大族,基本在魏氏的管理之下。”
魏氏就是通過這種辦法迅速控制地方。
其實田堂靜知道魏氏的本事,但這是争霸世界遠不如她看見的那麽安寧。
她只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罷了。
“那個朕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田堂靜輕咳一聲在其他人看來像是學楊進一樣,因為她面色紅潤反而在看她不順眼的人跟前,被人覺得做作。
其中九叔的态度最為不耐煩,他很沉默并不想直接參與。
三叔也不想廢話。
魏剛想搭話又礙于長輩在不敢說話。
魏謙反而請示道:“陛下您說?”
他的反應成功獲得老師楊進的注意。
田堂靜見只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說,便道:“朕要說的內容很簡單,現在濟京已經被趙家攻破,淪陷是遲早的事。”
“洛京城與濟京雖然離得遠,但最要有危機感的反而是魏氏,魏氏已經多長時間沒有繼續擴疆?”
“陛下,哪怕是魏氏也需要調養生息的。”魏謙低頭道。
“你說的沒錯,但不代表兩件事不可以一起做。”她說完便感覺不用正眼看人的魏九叔稍微掃了她一眼又飛快轉回去了。
魏謙對軍事方面不太了解,他并
不敢繼續接話。
楊進見此再咳幾聲道:“陛下所言極是。”
聽起來像是給足了她面子。她立即抓住機會問旁邊的沈貞:“你在江南待過多多少少知道民間的現狀。”
沈貞抱拳道:“陛下,百姓食不飽腹,各地世家庇護下的小財主趁機侵占良田,使得多數百姓變成佃農,若是再遇到幹旱欠收,怕是不堪設想!”
田堂靜想起原着劇情作者雖然一筆帶過,可還是寫了趙李氏大肆進軍的同時,沒有占領的地方亦有農民起義,發起的次數大大小小的,并且還拿明朝被起義至少上百次的案例來調侃。
她叫沈貞開口就是想提醒這些人,魏氏最近已經懈怠了,不要怪她老婆。
她老婆一直在單方面行動,控制了重要的地方後,因為淩霄花暫時不能上戰場。可不代表其他人就幹等着她老婆上戰場争地盤,他們就在後面撿現成的。
從最近發生的事,田堂靜亦隐約發現魏氏已經開始沉浸在洛京城的繁華之中而無法自拔,已經初顯自甘堕落的跡象。
除了魏影的主力一直在備戰,其他人像是已經忘記危機感一樣。忙着安內,這确實是個借口,但也掩飾不了人一旦松懈即使嘴上不說,行為舉止也會呈現出來。
“三位長輩,晚輩是魏氏的女婿,也算是半個家族子,有些話朕必須開口。”田堂靜适時通過沈貞婉轉提醒所有人:“世道一亂,各方面都會亂,今日洛京城還有良民,來日說不定都是讨伐魏氏的叛軍。”
“趙李氏一旦結合,兩家占據的地盤會自動締結成聯盟,到時我家影兒含辛茹苦将趙家推到南邊,去了其他地方争地盤,反而會因為趙家擴張的太快包圍了魏氏。”
“所以此刻民心非常重要。”
她說的極其露骨:“別看魏氏現在看起來很強勢的樣子,但是千裏之堤亦毀于蟻穴,所以此刻在舉行完封後大典,你們必須以朕這位舊主的名義,命令各地諸侯停戰,若是違反朕下的命令。”
“屆時同樣以朕的名義,可以讨伐不聽話的諸侯,而這個讨伐不再是魏氏長久以來用的擴疆,占領。”
最後田堂靜環顧所有人,铿锵有力道:“而是收複疆土的自衛戰!”
如此一來,魏氏的每場戰争在天下人眼裏都是擁有正統性的。因為魏氏是皇後的親族,自然也隸屬于天子一派。屬于正義之師。
再也沒有比高舉收複大旗更能號召群英了。
那麽從今以後魏氏和田堂靜的處境正式調換,魏氏反而要靠田堂靜天子身份的庇護下給予的正統性行動。
想到這,楊進眼裏閃過一絲贊賞之意,此子雖然稚嫩但非常機靈學會利用她的優勢,反而調轉過來讓魏氏依賴她,借助她的羽翼行動。
九叔這次終于正眼看向田堂靜:“陛下,除了安撫百姓讓他們渡過這個冬天,還有什麽要求?”
田堂靜立即回道:“朕希望在魏氏管轄的境內開始修路修水渠,修一條村通村縣通縣,府通府的路,現在人工成本極低,你們只需要出平常一半的錢和一頓飯就能讓原本存在隐患的地區穩定下來。”
靠着各種雇傭和分派任務來平息可能發生的內亂,以工抑亂。使其民餓不死無暇關顧其他,終日為三餐勞碌。
楊進再次見識到這陌生又耳熟的帝王術。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一下田堂靜,親自問道:“陛下,魏氏錢糧不足無法支撐大量雇工,屆時您又如何應對?”
她眨了眨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投靠魏氏的世家,世家庇護下又有一大堆財主,既然他們靠魏氏保護,受點保護費應該很正常吧?”
“否則誰來保護他們的小命。”
楊進道:“可既然魏氏借助您的羽翼,那勢必不能再以強橫的态度逼迫世家交納銀兩,而衛國對世家從來是免賦的。”
此話一出,田堂靜心想這家夥果然厲害,犀利點準衛國制度的弊端。
她也毫不猶豫道:“世家人少,百姓人多,只要我們掌控了在百姓之間的話語權,就不怕這些世家煽動民心,到時朕說要改革,直接改掉世家不用交兩稅一田的決定。”
“人丁稅與戶稅和田稅就夠扣他們一大筆,而且對他們來說還只是毛毛雨罷了。”
所以啊!魏氏就不要因為放一點血心疼,眼光放長遠點,現在割一道口子放血給百姓,下次可以就可以從世家身上割掉一大塊肉。
楊進默默點頭,朝三叔示意。
三叔無奈嘆口氣:“陛下,稍後讓您的吏部尚書遞一份清單給老夫。”
沈貞已經懵了,他只是在吏部任職怎麽就是尚書了?
田堂靜現在沒人手就順勢答應道:“沈尚書麻煩你以後在洛京城或者江南多走一趟,将戶部的前官員召回。”
所有人都随着她的話一點點轉變注意力,好在這些人都不是魏氏其他糊塗的家夥。
最後魏謙首當其沖為沈貞接下來的行動給予方便。
魏剛終于也不用挨打了。
那九叔走之前,特地打量她一下評價道:“還不孬!”
三叔推着楊進的輪椅離開太極殿。
一時間整個太極殿就只剩下她和魏剛了。
魏剛臉上還帶着一個巴掌印,看起來就疼。
“表哥你沒事吧?九叔的脾氣也太大了。”她十分肉痛要是打在自己臉上保不住第二天就變成豬頭。
魏剛捂着臉毫無怨言,他提醒道:“其實看起來不好相處的九叔反而是最好說話的,反倒是三叔最不好相與,別看他那麽斯文,但族內沒一個敢違背他的意思。”
“還有楊先生,他是魏氏現任将領和讀書人的夫子,大家都十分敬重他,這麽多年全靠他出謀劃策。”
“本來魏氏攻進洛京城撈一次就要回遠東的,但當家的選擇留下來,遭到很多人反對,就是楊先生力排衆議支持的。”說着他側着手在嘴邊提醒道:“他還是老當家的結拜兄弟。”
也就是說很可能這個楊進也認識魏炎。楊進是謀士,魏炎也算是謀士。
可各自的陣營都不同。
田堂靜只感嘆命運是如此的奇妙。
她又想起那個代替男主的妹妹,身體有恙還能繼續打仗嗎?好像攻破濟京主城後已經半個月沒有動作了。
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才耽擱的?
魏剛還另外提起一件事:“陛下,剛剛你有批評魏氏開始不思進取,其實和九叔的政見不謀而合。”
“原先他就是希望楊先生能夠下令,讓大家繼續征戰,但三叔一直在阻攔。”
“楊先生看在三叔的面子上,就讓我們按照當家的意思駐防,還讓我們先安內。”
田堂靜點點頭:“原來如此。”
看來這位楊先生并沒有打算直接指揮魏氏的意思,目前多數只是在建言。
倒也是個聰明人知道當幕僚不越權,反而更得魏氏的人心。
一旦人心散了,再高明的計謀都無處可使。
魏剛忍不住多看她幾眼,越發覺得這個妹夫是個人才,剛剛那番遠卓的政見,哪怕是三叔這個老頑固在保穩方面都會重視。
畢竟三叔是保守派,九叔是革進派,有時候激進了些反而沒有三叔更得人心。
田堂靜第一次見識到魏氏內部的派系,原來他們也會政見不合,只是在魏影的領導下才勉強站在一塊的。很顯然他們非常支持魏影。
“越來越覺得我老婆真棒!”她無比自豪道。
與此同時魏氏下派命令後,所有人按部就位開始籌備,由各自文書迅速抄寫編寫一份行動部署計劃。開始派兵直接接手各地縣衙的戶房。◆
尤其是涉及田地管理,魏氏都會聘請當地的糧官或者世襲蔭戶的糧長,這些熟悉良田的人監督接管各地農田。
驚得世家還以為魏氏要趁火打劫,發現人家只是在他地盤之外行事,還請了很多泥腿子。
其中就有一個偏僻的山莊,這裏多是獵戶與農夫,都是一些年輕人,眼看糧食都被大老爺們收走,只給他們留一口就算了,糧種還要他們出。
終于一個年輕人舉起鋤頭,決議要帶着大家反了。沖進大老爺的家裏搶糧食,否則這個冬天大家都得死。
然而這個年輕人才喊一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很顯然這是個讀過書的年輕人。
正當所有人憤怒到達極點時,村長突然帶着一隊魏兵進村,還敲鑼打鼓招呼所有人:“朝廷有令雇傭農閑幫工修一條去棧道的路,你們誰家要去的?一個月二錢,中午管頓飯。”
“村長,您怎麽能信那些當官的!”當下就有人質疑。
沒想到魏兵小頭領立即拔刀告訴所有人:“我們魏氏張貼了榜文,有榜文有報名,還有雇傭合同全都是用縣令的章印蓋的。”
“我看誰人說魏氏不守契約出爾反爾!這可是當今陛下為了封後大典邀請各地諸侯快速進京的大工程。”
說着小頭領舉起了雇傭契約正好給了帶頭要造反的小夥子手裏,那小夥子也是有見識的,發現紅戳不僅是真的,上面還有縣令所有人的簽名,包括村長。
小夥子暫時收起要造反的心思暗想:“如果他們熬不過這個冬天,那麽過年起義也是一個好時機!”
遠在未央宮的田堂靜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無形中阻止了一場造反。
她已經開始選老婆一個月後要穿的婚服:“影兒你看這件怎麽樣?”
魏影才從某個小地方農民已經起義殺了當地世家的折子收回注意力。
只不過那個地方不在她的管轄之內。
她不由誇贊一句:“陛下的眼光向來很好。”
“怎麽了?突然表揚我?”田堂靜湊過去香了一個,繼續挑選婚服。
這時青姑帶着一個魏肅匆匆進來。
魏肅風塵仆仆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将兩封信交到兩位主子手上:“陛下,當家的,趙李氏下發婚帖,已經定好下月十五兩家正式聯姻。”
田堂靜聽後心裏一陣咯噔,劇情果然已經按照進程發展。
李雪蓉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