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朕的夫人已提刀而來
第40章 朕的夫人已提刀而來
自從瘋老頭将她丢到阿三府上, 就一直沒出現過。
女主不知道抽什麽瘋,非要帶她去她親戚那裏,說好的借種好像也沒有什麽消息。①
田堂靜感覺自己好像在什麽信息繭房。
外面發生的一切, 好像只有她不知道,也只有她待在局內又好像一直在置身事外的樣子。
女主帶她來到鬧中取靜的街市,住的地方山清水秀的樓閣仿佛屹立在雲中, 蜿蜒盤旋的臺階, 看起來延綿不絕。
“此處鬧中取靜。”李雪蓉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一路走着還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田堂靜本以為走上臺階需要一段時間,沒想到這裏有近路,鋪設着條鵝卵石小道,拐個彎就上去了。
“你不是要帶我見呂掌櫃?”她揉揉膝骨感覺已經有點酸了。
李雪蓉見她還是這般嬌生慣養的模樣, 她這次竟然沒有再嘲諷她:“之前我以為你是小白臉,養得連力氣都不如我一個女子,還蠻看不起你的。”
“可自從知道你的身份,突然一切解釋又合理了。”
“敢情天家的身子骨就該弱是吧?”她無語吐槽道。
沒想到女主的反應卻在她的吐槽之中, 她有些驚訝,天家生的孩子該不會身子骨都很弱吧?
以前她可沒聽趙公公說過,原着也沒有描述她這個炮灰皇帝的生平事跡。
她不知道很正常。
李雪蓉的眼神上下巡梭她,略微古怪語氣:“應該不算都是弱不禁風, 但衛國昔日着名的神醫懸氏曾說過天子一脈多有從骨胎裏帶出來的毛病, 不宜生育, 就連城君到了年紀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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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沒見過的親戚。
她撇撇嘴無語道:“朕其他親戚應該不會這樣吧?”
“陛下如今除了城君,再也沒有其他直系親屬。”李雪蓉的語氣突然慎重起來:“而且你們家出生的孩子, 帶出來的病都不一樣,比如老城君好歹育有二子, 可命卻不長,城君的弟弟年過三十就去了, 但有兩女,現在城君是活過半百,但也無子嗣。”
“甚至是太上皇,都是老來得子。”
她又忍不住露出驚訝的目光,沒想到田家這一脈的嫡系天生就從娘胎裏帶病出生,每個人都不可能幸免。
“但我感覺自己挺健康的。”
李雪蓉贊同點點頭:“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除了腦子不聰明,莫非你的病就是腦袋不靈光?”
“喂!拿別人家族遺傳病說事,似乎不太好吧。”她都忍不住害怕了。
難不成自己繼承的原主的身體也有什麽毛病?
怎麽之前沒聽趙公公提起過?
她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道:“你說的好像都是兒子,女兒應該沒有什麽毛病。”
李雪蓉道:“确實聽說過,不過從你皇爺爺那一代開始就少子少育,有個女兒也嫁給其他諸侯,就算還活着應該都六七十歲了。”
這麽說來這家族遺傳病傳男不傳女。那應該是這個家族的y的染色體出問題了。
田堂靜突然拍着胸口,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你現在只是年輕,我還從未聽過陛下家裏的男丁會僥幸逃脫。”李雪蓉說着眼珠子一轉,故意開玩笑道:“莫不是陛下......。”
“什麽?!”她心虛地跟她拉開距離。
李雪蓉忍不住調侃起來:“是個小娘子!”
“我不和你說話了!”她氣鼓鼓提着衣擺往前加快速度,實際心跳早就七上八下了。
李雪蓉就知道哪怕是長得漂亮的男人,
也有男人的自尊,更不喜歡別人把他比做女子。
便趕忙追上去道歉:“對不起,別生氣!我下次不開玩笑了。”
兩人吵吵鬧鬧到達了樓閣,這裏似乎還有其他居住,除了看守的城兵,還有兩個七八歲的粉雕玉琢紮着丸子頭的小姑娘,身邊有兩個乳娘帶着,二樓的美人靠則依着個美麗的貴婦,持着蒲扇,慈愛地看着樓下的兩個小姑娘。
李雪蓉介紹道:“那是我姨母,十年前嫁給你的堂哥。”
當然這個堂弟并不是同一個爺爺生的,而是同一個宗親一個族譜并且在血緣上隔了兩代的同親弟弟。
田堂靜剛到樓下,那貴夫人便下樓親自來迎接她。
“妾身見過陛下。”貴夫人說罷将兩個女兒帶過來:“快給皇叔請安。”
兩個小姑娘懵懵懂懂站在一起,彬彬有禮朝她施禮:“妮妮,園園,見過皇叔。”
她瞧着兩個孩子嬌小玲珑,但身體健康,便更加确定天家的基因病出在y體上。
“初來乍到,皇叔沒有什麽禮物給你們,也來得匆忙。”她蹲下來掏了掏衣兜,頓時滿臉尴尬,好像什麽都沒有。
這時女主輕咳一聲悄悄站在身後,偷偷給她的手塞什麽東西。
好像怕她在侄女面前丢臉。
她十分感激地接過女主的東西,發現是兩塊分開的暖色雙魚玉佩,玉佩透着的光澤正如黃昏那般顏色。
兩個小姑娘接過禮物,甜甜喊道:“謝謝皇叔!”
“去玩吧。”貴夫人适時将兩個孩子支走。
貴夫人忍不住開始打量田堂靜和李雪蓉,兩人方才遞東西的動作十分默契,還有昨日她見的那兩個手印,似乎比尋常男人小一些,如今仔細一瞧,她便立即了然。
原來蓉兒昨日就與天子待在一起。
想到那死去的丈夫,再看看如今看起來健康的天子,她眼裏閃過一絲惋惜,再看向表侄女又有些痛惜。
盡管天子血脈尊貴,但今時不同往日,對日漸強盛的李氏來說,健康遠比血脈重要。
何況天子如今已經成為魏氏的傀儡,整個衛國亦早就名存實亡。
很顯然天子并非良配。
“蓉兒,你替姨母去房間拿東西,就放在鏡子前的小盒子裏。”
李雪蓉并未看出姨母的心思,還以為姨母暗示自己回去整理一下妝容,她便高興地去了。
樓前只剩下她和田堂靜。
貴夫人首先開口:“陛下已是有婦之夫。”
“是啊!我夫人這會估計已經大發雷霆了吧。”她不由擔心起來。上次夫人都把十三鎮翻個遍。
這次不知道會用什麽辦法?
其實城君要是不選擇擄走她,她還蠻喜歡楚京這座繁華的城池,能把城池經營的那麽富有,大概那城君也是個有能力的主。
貴夫人見她清俊的眉眼不自覺流露出溫柔似水的情緒,很顯然對那位傳言中貌若無鹽的魏君侯,早已有了感情。
貴夫人稍微有些詫異,看來天子對蓉兒并無意,她原本要防備的心也松了下來。
話題也漸漸打開:“兄長擅自将您帶到此處,妾身代他向您致歉。”
“如果你們真有誠意,那應該放我回去。”她看得出來這位中年美人是有心道歉的,可她又不是背後主使者,怪她也沒用。
貴夫人果然面露難色:“這,恐怕不是我一個婦人之家能說了算。”
她也沒有為難對方,而是道:“其實你們城君,就是我那個皇兄,若是思想打開一點,眼光放長遠一點,會發現比起一個沒有孕育的子嗣,倒不如選擇幹淨健康的親侄女。”
“我方才看見了,那兩個孩子很健康。”
話到此處,貴夫人眼神漸漸黯淡下來,不用猜,她都知道封建父權下的女子哪有什麽繼承權,有什麽繼承家産的事都會從男丁先選,沒有兒子,就選弟弟,再不濟是侄子,或者表侄子。
怎麽都輪不到親生女兒,更被說是侄女。
“抱歉,大嫂,我好想戳中你的心事。”田堂靜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然後體貼道:“要不我們再換個話題了。”
她适時退讓和寬慰人的态度,一下子就獲得了貴夫人的好感。
“不如就由妾身回答陛下的問題?”
她不由驚訝起來:“真的可以嗎?你不怕我問一些敏[gǎn]的事?”
“妾身可不知道男人的大事。”貴夫人表示道。
很快,一樓擺好了茶桌,田堂靜開始跟貴夫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
尤其是最近的局勢,還有新鮮聽聞。
“據說那趙氏子,因慧珍大師一言,便自小就養在深山裏,從不露臉,等到十八歲,趙家的家主親自将趙氏子接下來,給了他一萬人馬攻打馬家屯。”
這些都是男主出身,田堂靜再清楚不過了。
當她聽說男主就帶了一萬人攻打馬家屯,她還是滿吃驚的,要是她沒記錯馬家兵有三萬人,魏氏由夫人親自帶頭都有一萬人。
人家男主對四萬人,還能将魏友諒擄走繼續南下。
“如今馬家屯雖未被趙氏子打下來,但未曾想這個養在深山的孩子,竟然如此遠見,直接南下将泰京打了下來。”貴夫人語氣逐漸複雜:“泰京,江京,鹽京,乃是南方着名的大城,泰京失手,便算作南方大門徹底被趙家撬開。”
那麽南方原本是聽李氏的,現在趙家插一腳,以後南方就不是李氏一家之言。
難怪李氏夫人的臉色變得不對勁。
不過聽說男主撤出馬家屯,她都忍不住驚呼:“馬家屯的戰争這麽快就打完了?”
“魏氏那邊又什麽情況?”
她問出口感覺自己超綱了,立即閉上嘴巴,尴尬地撓撓比:“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說。”
“陛下是在擔心自己的妻子?”貴夫人道。
她猶豫會兒,那隽秀清逸的臉蛋滿是擔憂,她也好想夫人。
貴夫人感覺到她的真情流露,便轉而一笑:“若不是什麽大事,妾身還是知道一些外界的傳聞。”
說着貴夫人開始告訴她,魏氏成功保下馬家屯,并且将被擄走的少将軍給帶回來。
那少将軍一回來就連夜被魏君侯送回遠東,那老夫人卻執意留在洛京城。
具體什麽原因貴夫人暫不清楚,可她很清楚說不定老太太又反悔了,試圖留在洛京城找機會等以後再把魏友諒帶回洛京城。
那個可惡的老太太真是陰魂不散。
“那我夫人她......。”這才是她一直想問的。想知道夫人現在什麽情況?
貴夫人再道:“據說魏君侯有意于某位公子,那家人已經打算不要名份都要結下這份親。”
此話一出。
噗!!田堂靜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什麽情況?朕不過是剛離開兩天,又開始找小的!”她幾乎拍桌而起,差點吓到這位堂大嫂。
“抱歉,我太激動了。”
說着她捧起瓷杯一飲而盡,因為喝太快,她直接嗆着了。
這時女主姍姍來遲,手裏空空如也,神情也有些郁悶望向姨母。
剛進來就看見小白臉喝水喝太急給嗆着了。
李雪蓉過去拍拍她的背:“是聽了什麽,那麽激動?”
貴夫人也适時起身,準備離開,離開之前,特地交待道:“城君會随時找陛下,陛下不必擔心,您與城君都是一家人,他絕不會傷害您。”!
話畢,貴夫人行完禮便施施離去。
聽見很快可以見到罪魁禍首,她氣得牙癢癢:“我倒要看看我們家的病秧子都是什麽貨色!”
“我看你還是別那麽激動。”李雪蓉收回手坐到她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邊飲邊道:“我已經收到消息了,你夫人她和那個馬公子......。”
夫人和馬英俊都傳幾次緋聞了。
盡管不相信夫人對馬英俊有興趣,可她也跟夫人一樣是個醋壇子,見不得別人跟自己老婆有緋聞。
“怎麽又是這個馬潇灑!!”她再次拍桌而起,圓眸因為生氣都起了紅絲,看的李雪蓉一愣一愣的。
“那個潇灑和你的夫人!”
“別提那個馬!”
好吧,別提那個馬家公子。
她想想就恨不得咬過去。
喝水時,牙齒都在瓷杯邊緣磨來磨去。
好像只憤怒的松鼠抱着松果拼命啃。
李雪蓉突然感覺心情不太好,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看見這個笨蛋這樣,自己也不開心。
“那今天需要帶你去呂掌櫃那看看?”
“去!正好打發時間。”她對楚京又不熟悉多找找熟人,說不定還能多條門路。對争取回家有幫助。
李雪蓉便起身讓她跟上自己,走出樓門問道:“會騎馬嗎?呂掌櫃就在山腳下擔任縣簿,他如今混得風生水起,正是因為懷揣大義,有原則,在視察各地時拒絕賄賂,抓捕欺壓良民的小吏,短短在十幾天內已經在當地獲得很大贊譽。”
“現在他管的是吏房,城下那邊歲稅也多了起來。”
聽說呂掌櫃的事跡後,她還是絲毫不吝誇贊女主:“都是你的功勞,你知人善用,識人識相,擅于發現各種人才,如果沒有你的幫助,呂掌櫃不可能那麽快就站穩腳跟。”
“對千裏馬來說,伯樂才是難得一遇。”
李雪蓉聽完這些誇贊她的話,唇角悄悄露出一絲笑容。
與此同時田堂靜一天沒見的瘋老頭,此時正在城君的主樓待着,他跪在地板上,前面隔着幕簾後,有一道病恹恹的身影斜靠在軟塌上,還時不時傳來隐忍的咳嗽聲:“咳咳。”
“主子,您的時間不多了。”
“可查清楚,無音樓的影主是誰?”城君的聲音陰沉又充滿煩躁。厭世的情緒比較嚴重。
但能将楚京治理得井然有序,必然是有鐵手腕的主。
姜恭非常遺憾道:“沒有。但天子錯以為老漢與無音樓有勾結。”
其實他也是從無音樓手裏鑽空子,将天子帶到楚京。
若是不帶過來,讓無音樓帶走,或許世上再無人能找到天子。
“本王的皇弟,何時聰明過?咳咳。”城君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那振顫的身軀似乎都要将肺給咳出來。
“無音樓擄走皇帝的目地是什麽?是那趙氏子下的命令?”
姜恭聞言迅速擡頭
,第一次跟對面的主子雙目相對。
“現在暫時捋不清那趙氏子的目的,但無音樓影主已經多年不出,即便是他親手侍奉的趙氏子也未必知曉他的下落,至于無音樓為何盯上天子?”
“老漢倒是有一個猜想。”
“什麽猜想?莫非與本王一樣,都想借腹生子?”城君不由反諷一聲:“都是二十年前的傳聞,如今太上皇都已經不在。”
姜恭堅持道:“若是十天前的老漢,興許也和主子您一樣的想法,但自從見到天子,見他健健康康,又與那魏氏女子恩愛異常,至少可以排除,天子并非二十年前的那個病童。”
此話一出,城君的咳嗽瞬間停止。
對方因為過于驚訝睜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如果是真的,那我們家的病有辦法根治。”
“是!如此一來,您并不需要得罪魏氏,借天子之腹。”姜恭語重心長的提議道:“最終還是自己的子嗣親。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
城君的語氣開始有藏不住的興奮與期盼:“你說的對,我并不需要借用兄弟的骨血,我自己的骨血便好。”
“更适合楚京。”
姜恭重新低下頭,眼底卻閃過一絲愧疚與一絲決然。
“老漢會盡快為您找到影主。”
“那拜托你了,姜大人,不,恩師!”城君很顯然已經開始放棄把田堂靜當第一選項。
可惜現在已經遲了。
楚京城外漸漸糾集各種叛軍,原本勉強維持的治安,因為叛軍內讧争奪地盤,開始大打出手。
一時間各地大亂,熱鬧的地方成為戰場,偏僻的地方反倒變成安全區。
被波及的百姓四處逃散。
一個年輕力壯的異族首領,率領三千人在楚京外城潘虎山聚集,那異族首領卻對身後的戴着鬥笠帽圍的女子異常尊敬。
“恩人,你說的沒錯,附近都是一些雜兵,一打起仗來,跑得比狗還快。”
“平常都人模狗樣,看不起我們戎族,還對我們戎族,橫征暴斂,要不是阿父軟弱遲遲不敢動手,我族人早就能夠翻身做主。”
而異族首領尊稱的恩人,此時正襟腰直地坐在馬背上,她面向楚京,微風吹過掀起一角帷紗,露出的是那張已無惡鬼,卻滿是白無垢不染一絲塵的面具。
田堂靜剛到城下區,跟着女主剛到衙門就發現呂掌櫃是被衙差擡着回來的。
街道人心惶惶,雖然沒有亂,但百姓們都在驚懼談一個話題。
“城外的戎族早就對楚京虎視眈眈,如今老首領剛死沒多久,頭七還沒過,新首領便迫不及待攻打城外。”
“據說附近幾個小城的人都撤走了,戎族內部反而鬥起來,我聽有些軍爺說打起來才好,這屬于他們內鬥。”
“胡說八道,戎族和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打起來我們怎麽可能不會遭殃。說這話的簡直是吃幹飯的!”
“還不是那些官老爺平常收重稅,激怒了戎族,一出事就躲在背後将我們這些老百姓推到前面。”
田堂靜聽了一耳朵,尋思原來是地方作亂。
“這個世道怎麽都喜歡打打殺殺?有時間多養點雞還有蛋吃。”她還看見呂掌櫃身上的官袍都斷了截袖子。
“你待在這裏,我去就回。”李雪蓉聽後臉色驟然一沉,她派兩個衙差跟在田堂靜身邊,便才放心離開。
她知道女主也有顆事業心,就朝她背影揮揮手。
正要跟着擔架走進衙門,前腳剛進很快楚京的城兵迅速包圍衙門。
帶頭的軍官走到她面前,迅速抱拳:“這位公子,我們老爺要見您一面。”
她随口一問:“誰啊?”
“您的兄長。”軍官說完朝帶來的人點點頭。
很快四個人擡的青翠色的轎子停在她面前。
“請公子移步!”
看起來還蠻有禮的應該不會動不動打打殺殺。那麽她要見的人就是那位城君。
現在田堂靜身邊已經沒有認識的人。是單獨見那個綁她的城君。
即便如此她進轎子前,還不忘記悄悄将手絹掉在地上。
進轎子後裏面一片黑暗,除了窗邊的縫隙透絲光,只覺得空間逼仄。
等轎子停了,她被請出來看見的一座廟堂,紅樓徑直上去便是二樓。
二樓除了門什麽家具都沒有,倒不是窮酸,而是挂滿了道家和佛家的擺件。還有其他不知名符咒。
直到走到一長排拉扇門,整潔的榻榻米,裏室中央束着名景山川的屏風,簾珠後正襟危坐着一個人影。
田堂靜走進去後,身後的門被一拉,現場只剩下她和裏面的人。
她剛靠近屏風,便被一陣咳聲打斷:“陛下多年未見,您身體可安好?”
男人的聲音低沉,感覺氣短,說話也是一截一截的。
“我怎麽确定你就是我堂兄?畢竟這麽多年不見。”她看四州連個凳子都沒有,地上倒是有幾個跪具可以盤腿坐下。
“陛下是在生我的氣?”男子緩緩撐着扶手起來,弓着腰,跟個暮年老人似的走過來。
從屏風後出來,她看見一張跟自己有三分似的臉龐,就鼻子有點像。還是可以看出有血緣關系。
難怪古代那麽重視血緣,古代又不能印DNA,那麽從樣貌分辨也不失為一個粗糙辨別的辦法。
意外的是年過半百的城君,居然長得跟三十歲那樣年輕。除了看起來病歪歪的樣子,身高一米八挑不出什麽毛病。
男人看着她遲疑會兒:“你說的對,這麽多年不見,物是人非,你八堂哥都走了。現在只剩下我這個大哥。”
“按照同堂排名,你排第九。我則是排第七,田七。也叫田琪。”
噗!她聞言忍不住憋住嘴巴差點沒噴出來。
他居然叫田七?!
田七見她膚色紅潤健康,天庭飽滿,貌相是一等一的清俊,他眼裏又不由多了一絲希望:“看着你那麽健康,本王便有自信了。”
“嗯?”她覺得這些古代人就是喜歡讓人意會。
面對擄走自己的罪魁禍首,她并沒有多少好感:“不知道七哥叫我過來有何事?”
田七搖搖晃晃站了下,體力便有些不支,很快室內突然出現兩個侍女将他攙扶回屏風。
把她看驚奇了。
她頓時跟着過去,圍着兩個侍女:“你們剛剛是從哪裏出來的?是上面橫梁還是地板機關?”
“怎麽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沒看見你?”
兩個侍女看了看彼此,有些疑惑。
城君見弟弟生性活潑,舉止無畏,倒是和他身邊的人不生疏。
他突然喜歡起這個年輕健康的弟弟,更喜歡的是弟弟這具還算健壯的身體。
“你若是喜歡她們,今晚本王讓她們伺候你。”
此話一出,田堂靜瞬間擺出個臭臉。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她就知道這種家夥滿腦子都是下半身,繁殖癌。
想着,她還別過頭呸了一下,表示對這個老男人的不屑。
田七見此反而笑了:“真是個沒規矩的小子,先帝在世時你還是生性懦弱的人,先帝還擔心你無法坐穩皇位。”
“如今看來你反而變得如此乖張。”
“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咱們田家早就破産了。”她就奇怪了,這種自來熟的家夥怎麽沒有自知之明。☉
綁架她的人是誰?要她跟綁架她的人有禮貌,她又不是什麽受虐狂。
田七一副我寬容大度不與你計較的語氣:“也罷,你剛滿二十諸侯就破了洛京城,害你成為俘虜,沒有及時救你,為兄也有錯在先。”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嘴上說的誰不會,有本事放我回去。”
“你就那麽想回到那個女人身邊?”田七聞言他揮退兩個侍女,再問她:“魏氏利用你,竊取洛京城,他們野心勃勃,必不會只滿足洛京城。”
“與其留在一個無鹽女的身邊,不如留在兄長身邊。”
“然後好替你讓別的女人生兒子,繼承你這小小城主的位置?”她真的覺得這個堂哥絕了,繁殖癌,自以為爹教導的口吻,給你pua簡直父權社會的三件套。
田七能感覺到天子對自己的排斥,他便沒有再多說什麽。
“既然來了,就好好在廟堂住下,此處最是安全,需要什麽就與侍女說一聲。”說着田七拍掌,兩個侍女又迅速落在田堂靜身後。
她急忙轉身想一探究竟:“姐姐們,你們是從上面下來還是下面鑽上來的?”
很顯然弄清兩個侍女神出鬼沒的原因,比對城君還感興趣。
城君只是笑而不語,當她剛及冠孩子心性,喜歡玩,任由她去。說不定第二天就能冷靜下來和自己說話。
兩個侍女收到主子的授意,便紛紛道:“奴婢方才一人待在門口,一人在側門。”
“那怎麽瞬移過來的?”她站起來背着城君圍着兩個小姐姐轉。
“而且還同時進來,真是厲害!能不能現場演示?”
兩個侍女尴尬地擡頭看向城君那邊,發現城君已經被人攙扶着從裏梯離開了。
“能不能演示一遍,就一遍?我保證我很快就弄清楚的!”田堂靜豎起一根手指。
兩個侍女只好嘆口氣再重新來一次。
她萬分期待地學着田七的口吻:“過來!”
唰唰!兩道白衣閃電,兩道身影落在她面前:“公子有何吩咐?”
“你們慢點,我還沒看清你們從哪裏來。”她搖頭晃腦表示再來一次。
侍女們臉色一黑,不得不再飛一次。
剛落地就聽見:“等等,給我找筆紙,你們畫下自己的運動軌跡就行了。”
兩個侍女偷偷咬牙:.......
好不容易拿來紙筆,因為畫的太抽象,便遭到田老師的批評。
“運動軌跡是有方向的,你們畫的圈圈繞繞彎彎,還浮空,根本不符合牛頓力學。”
侍女a忍不住側頭:“姐姐,牛頓是誰啊?”
“不知道,主子說要滿足公子的要求。”侍女b道。
田堂靜拍拍榻榻米不滿她們開小差:“姐姐們,看這邊,上課的時候不要交頭接耳,看着我,我叫你什麽叫基礎的力學常識。”
兩個侍
女硬着頭皮跪坐在榻榻米上聽課,聽得一臉懵逼。
“牛頓三大定律,慣性,加速作用力和反作用力.......。”
聽得兩個侍女頭要炸了。
她們只是個伺候主子的奴婢,為什麽還要學習?
“聽懂了嗎?現在給我劃出你們的運動軌跡?可以嗎?”田堂靜比了個ok的姿勢。
侍女們學着她拇指和食指并攏,叉出圈:“是,公子!”
很快兩人再演練一遍飛快落地。
她捏着紙張,一臉沉思道:“我好像有點懂了你們畫的運動軌跡,該不會是叫內力的東西在發揮作用?就好比六缸的發動機裏面裝的汽油?”
“姐姐,汽油是什麽?還有那個六缸,是水缸嗎?”侍女a跳來跳去累的滿頭大汗。
侍女b已經被牛頓整得暈頭轉向了:“不知道,別問我,興許是洗澡的缸盆。”
“哦!原來是浴缸。”
田堂靜感覺自己快摸透輕功的運動方向了。她就不信自己在這個世界注定當個戰五渣,只要她弄懂輕功的原理,說不定還真的能派上用場。
“再來一次,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
兩個侍女頓時又開始上蹿下跳,小的那個已經快趴在地上了。
直到整個圖紙塞滿了輕功的運動軌跡。
她終于松口氣:“謝謝你們的配合,我已經畫完了。”
“諾!能為公子效勞是奴婢們的福氣。”兩個侍女努力保持該有的禮儀,可小腿已經架不住在發抖,甚至侍女a腳一滑,整個人摔趴在地上。
話說李雪蓉忙完時,聽說小相公被城君帶走了,她氣喘籲籲過來,生怕小相公遭遇不測,顧不得呼氣便沖到廟堂,然後就看見半刻鐘前的一幕。
兩名高手跳來跳去,跟只猴子一樣,旁邊還有個鼓掌的人在助興。
“膩害膩害!原來你們還是要從上面落下來的。地心引力誠不欺我。”
李雪蓉腳一滑,差點從樓梯滾下去。
她真是白擔心這個笨蛋了!
看見人家姐妹倆因為自己已經累的翻白眼,田堂靜趕忙站起來相送:“辛苦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用管我。”
下一刻,兩個侍女飛一般奪門而出,好像背後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要追他們。
“哎,別走那麽快,小心地滑。”她不忘朝兩位小姐姐揮手。
田堂靜心滿意足地收起的運動軌跡圖紙。
這時李雪蓉已經進來了,城君的人見是李氏大小姐攔都不敢攔。
“看來某人玩得很開心,害我白白擔心了。”李雪蓉呵着拳頭一步步朝她走來。
田堂靜見她舉起拳頭,她立即道:“等等,停在那裏,你用輕功飛過來看看。”
李雪蓉:?
“快點!”她對研究輕功顯然已經上瘾。
“你還玩!外面都亂成什麽樣子了!”都是因為你。李雪蓉差點把後半句說出口。
可看見小相公無憂無慮的樣子,她也不忍打破這份美好。
只好聽她的話使用輕功眼看落到田堂靜面前,然後就看見她從旁邊的矮桌挑出一根香蕉,吃完果實,将香蕉皮扔到落腳點。
咻一聲!女主踩着香蕉皮滑出了門口。
李雪蓉差點沒飛出大門,好在她倒立,甩掉了香蕉皮。
這次她終于忍無可忍,雙腳落地,過來将她拽起來:“你還有心情玩,走,去我那裏!”
很快門口的城兵锃锃抽出寬刀,攔住她們,數名黑衣高手亦瞬間落地堵在門口:“城君有令,小公子就住在這裏了!”
“你們!別忘記城君是怎麽答應我叔叔的。”李雪蓉亦十分霸道。
兩方瞬間劍拔弩張,只有旁邊田堂靜的注意力一直在高手們腳下:“喲呵,這個落點有意思,你們有一半是從左邊下來的,一半是從屋頂下來的。”
“本公子說的對不對?”
李雪蓉正在和黑衣人們怒目對峙,聽見她的聲音一下子沒繃住:“你還玩,而且也沒全說對,有兩個是從右手邊進來的。”
“他們輕功還挺差勁的,連你都看得出來。”
黑衣高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