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朕覺得夫人摸了
第34章 朕覺得夫人摸了
田堂靜聚精會神畫完馬家屯的安防圖後, 已是滿頭大汗,她剛要用袖子胡亂擦拭幾下,旁邊就便有只素手遞過一塊手帕。
“辛苦了。”
“這沒什麽, 我能記下來已經萬幸,只是你回去之後切記不可輕舉妄動。”她邊畫邊交待道:“因為下次你再也遇不到我那麽好說話的人。”
“我會牢牢記住公子的那句話,百姓求神不分男神或女神。”李雪蓉認真的口吻。
使得田堂靜愣了下, 才擡頭, 發現此時此刻女主笑得十分明媚,正如在湖邊見到那樣,只不過這次多了一份真誠。
“認識你很高興。”她覺得臨別之前至少溫柔一些,不要像現在這樣吵吵鬧鬧。
李雪蓉只是定定凝視着她, 像是要将她記住一般,許久,她拿起安防圖仔細檢查一邊,然後若無其事道:“跟我當初偷的那份很像, 靜靜果然過目不忘。”
随即她動作鄭重塞在懷裏,不再看她,走到門前停了一下,才道:“你就在客棧等等, 我很快就找到馬。”
李雪蓉還沒忘記呂某:“掌櫃的收拾好了?”
“已經收拾好了。”呂掌櫃顯然非常不舍自己的祖業。臨走之前還用手撫摸每一次, 直到櫃臺, 他剛想發表感慨之言。
屁股就被人踹了腳,扭頭一看, 發現是小公子擡起靴子,她正準備再踹第二腳。
呂掌櫃飛似的竄出大門。
女主和呂掌櫃的身影很快離開客棧。
她坐在飯廳的凳子上, 突然感覺莫名的空虛,但這份空虛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忽然一匹馬飛快跑到客棧前, 停在門口,街道上的官兵也開始減少,直到不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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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是女主支開了官兵。
“謝了。”她小聲道。便走出客棧,一躍而上,趴在馬背上,輕輕拍打馬臀,馬慢吞吞走着。
興許是有人見不得她慢吞吞耽誤時間。
一枚石子精準打在馬屁上,馬兒吃痛嚎叫,連帶着田堂靜,加快速度朝街尾呼嘯而去。
田堂靜很快就被帶了出去。
與此同時屋頂上蹲着兩個人,呂掌櫃看着女俠的目光一直緊盯着小公子離開的方向。很顯然是有點不舍。
“其實您剛剛還有跟那位告別的時間。”
“我不去,去了就耽誤他回家了。”李雪蓉咬了咬唇,心裏莫名難受。她才不承認自己有點點不舍。
“走,回禹都。”
此時魏氏已經到了梁家鎮,李氏興許覺得再任由魏軍在自己地盤沖撞,那等同打自己的臉。
李氏正要派人阻攔。
魏軍停在梁家鎮石牌樓前,整個街道只剩下魏軍在附近把守,梁家鎮散兵早就跑得沒影了。
同樣魏軍有門客不斷在阻止魏影再繼續鬧下去。
“君侯,不宜再往前一步。”
魏影稍稍擡手,便有人将門客駕走。
她欲要揮起缰繩,空無一人的街道忽然傳來馬蹄聲,一匹空馬正朝她這邊跑來。
“保護君侯!”魏成立即叫來弓箭手。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已經預備好了,緊盯着單槍匹馬闖過來的畜生。
弓箭手正要拉弦放矢,那匹空馬突然坐起一個人,以烏龜的姿勢抱着馬頭,嗷嗷叫:“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魏成一時嘴快馬上就要喊放箭,下秒,他感覺肩膀一重,整個人被踹飛了出去。
而踹他的人,已經騎着馬迎向對面的人。
弓箭手們頓時驚恐地放下弓。
還好收得及時,不然要被魏成這小子害死。
魏影面上依舊冷靜沉着,可動作一直在加快,趁着與對面的馬擦身而過時,她單手一撈,便将那匹馬上的人兒撈到自己身後。
随即便是耳邊傳來熟悉又咋呼的聲音:“夫人!”
田堂靜滿臉驚喜,她叫喚完發現自己對着的是夫人的高馬尾,坐在夫人身後,便伸出小短手抱住她的腰。
魏影整個人一滞,無聲中,擡起手,輕輕握住那只不安環着自己的手。
“有受傷?”
“沒有!夫人你是不知道我多麽努力擺脫危險。”某人的聲音滔滔不絕,恨不得馬上把自己這二天的經歷告訴她。
魏影悄無聲息松口氣,緊繃的精神漸漸得到舒緩,可面具下掩不住的疲憊,卻因為聽着某人的講述,微微泛起光芒。
“夫人,就算我沒有特地打聽,我都知道你已經将馬家屯十裏外的鎮子都翻了個遍,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多害怕你!要不是借着你的威名,我可能現在還回不來。”
“不會,我已在你眼前。”魏影壓下聲音聽起來毫無情緒。
可田堂靜還是能感覺到夫人是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自己害得她白白擔心幾天,而且還在關鍵時刻跑了出來。
她悄悄觀察附近,見都是自己人,她便問道:“祖母那邊沒有趁虛而入吧?”
“本君防得嚴,絕不允許再出現第二次纰漏。”魏影淡淡的語氣不怒威嚴。
那她就放心了。
她可不想夫人兩次纰漏都出在自己身上。
然而仔細想想,老太太何嘗不是利用自己來套夫人?老太太現在已經試探出她對夫人來說很重要。說不定還會有下次動作。
“其實我很高興夫人能丢下很多軍務,來救我。但是下次不要這麽做了。”因為不值得。
她真的不值得魏影為自己付出感情。
現在在魏影對她漸漸有那種跡象,她不确定是不是喜歡,也許連夫人自己都沒發現。夫人已經開始對她變得很特別。
她希望夫人最好沒有那種多餘的感情,那樣她會少愧疚一些。夫人也會少受到傷害。
魏影稍微不解:“為何這麽說?”
“因為我真的不值得夫人這麽做。”田堂靜悶着語氣道:“丢下自己引以為傲的一切,來找我。這虧本的買賣,我看着都替夫人不值。”
“不要覺得自己是負擔,陛下從來不是負擔。”面對原本該樂觀的某人的話語,魏影的心莫名堵塞,她不喜歡聽這種話。
這不該是陛下親口所說的話。
“夫人,果然很溫柔。可是即便溫柔朕也希望你能夠當好自己的君侯,這樣...”話音一轉,田堂靜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不然朕怎麽享受你帶來的榮華富貴?你不當君侯,像我這樣嬌生慣養的人,在這種世道肯定活不了幾天。”
說着她雙手就抱得魏影更用力:“我跟你說我很現實的,你要是沒有權力傍身,我立馬跳槽去找其他人。”
“那陛下怕是要失望,你與本君早是一條船上的人。”魏影甩下這句話,帶着她疾馳而行,迅速離開了梁家鎮。朝馬家屯趕去。
等到馬家屯地界,四處都是魏軍鎮守,沒來由的安全感讓她有心思想別的有的沒的。
“對了夫人,馬英俊家的飯好吃嗎?”
此話一出,魏影只覺得某人陰陽怪氣的。
魏影一邊認真駕馬,一邊道:“我并未留下用飯。”
“咦,你怎麽不吃要是我不蹭白不蹭一頓飯。”她心安理得的樣子,總算恢複之前的活躍。∫
魏影亦漸漸放緩語調:“正好趕上陛下被擄走,根本沒工夫吃。”
她聽後不樂意了:“我還耽誤你在馬英俊家吃飯是吧?”
“好啊!為了補償夫人,我們夫妻倆不得去馬家吃上一頓。”
話落,魏影有點疑惑:“你真打算去?”
“為什麽不去朕從來不錯過任何免費的午飯。說不定去了早晚飯也有着落。”很顯然她已經打算親自去馬家一趟。
既然情敵那麽喜歡偷偷摸摸,那她這個正牌夫君就堂堂正正帶着夫人過去。倒要一探究竟,馬英俊到底想怎麽樣?
她自己都是女扮男裝的人,怎麽會沒有對夫人說謊的愧疚心。
假設馬英俊真的沒有愧疚之心,哪一天她的身份被戳穿,下場肯定不會比自己好到哪裏去。尤其是老太太那副面相一定是無法容忍人欺騙的狠角色。
老人家本來就非常不好惹的樣子。
魏影并未多問,直接帶着她回軍府,田堂靜還沒進去,就已經有一隊人馬匆匆過來找魏影。
帶頭的人跟魏剛有點像,估計是兄弟之類的,但人比較斯文:“魏肅見過君侯。”
“如今李氏與趙家皆派人拜訪,您看何時去見一見?”
很顯然是非見不可。
她突然非常擔心看着夫人:“是因為我吧。”
魏影剛要回她。
“不要騙我,就是因為我的關系。”她異常的堅持。
讓旁邊的魏肅忍不住多觀摩她一眼,心想天子果然龍姿鳳章,難怪連兄長都特地交待見到天子要客氣點。
“啓禀陛下,此事在魏氏早已家常便飯,君侯處理起來自然并不難。”
她可不覺得靠着暫時的武力壓人一頭逼得對方不得不跟自己和解,另一方就能心服口服。
與其加重事态影響。
不如想別的辦法,不用見血就能消兩家一口怨氣。
“其實我的意思是魏氏處理事務的辦法有些武斷,粗糙。”她直言不諱,直接叫魏肅這隊人馬有些争議。
他們覺得天子不該插手魏氏的事。
沒想到君侯卻特別重視天子的想法:“你有什麽辦法建言?”
“夫人你呢?如果按照從前又該如何處理?”她眼巴巴看着魏影反問道。
魏影回應道:“很簡單,派人送份禮表示歉意,若是他們不依不饒,魏氏自然也不會退讓。”
“這就是魏氏的外交手段?”真是簡單粗暴,雖說有效,可那對弱小的物理效果更好。
而現在魏氏對面的是主角團的家族,不是一般的家族。
“那不行,沒想到夫人也這般粗暴。朕真是刮目相看。”她幾百個不贊同,別人就算了,她的老婆可不能犯外交上的錯誤。
哪怕是大國對待小國,若是小國聽話,完全可以禮服人對待,如果是不長眼的小國位卑還敢挑釁大國,那被滅了,她都會罵一句活該。不長眼。
魏肅等人面面相窺略微不滿。他們認為陛下至多是個讀書人,怎麽可能懂得當兵的事。
魏影在這方面顯然比常人多一份耐心,她冷冷睨了眼不滿的部下們。
魏肅等人紛紛低頭不敢與當家的對視。
“夫君以為該如何?”
“這可是你問我的!”她頓時興致勃勃圍着魏影和她的馬轉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愉悅,讓魏影的丹鳳眸少有地閃過一絲笑意。
魏肅等人見此,更不敢有所異議了。
敢情這是人家夫妻間相處的模式。弄得他們滿嘴都是狗糧,不吃都得硬塞進去。
田堂靜開始建議:“夫人,其實送禮反而是下下之策,現在趙李兩家覺得你打了他們的臉,是讓他們在天下人面前丢臉,要是不給他們一個臺階下,勢必要對魏氏搞小動作。”
“其實朕知道魏氏現在不怕打仗就怕沒仗打。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旗號,都不好開打了,擴大疆土。”
“可現在輿論在趙李氏那邊,天下人只會認為魏君侯肆意闖進人家的地盤挑釁。如此一來,那麽就需要一個名頭來正當合理化夫人的行為。”
“如何正當合理化?”魏影饒有興趣問道。
每次聽陛下說起政務的見解,她都如獲至寶一般。也許她的小夫君,在政務方面有着極高的天賦。
這恰巧是許多魏氏族人所缺的東西。
還是她最需要的東西。
“很簡單,夫人,我去過梁家鎮那邊別提有多亂了,官匪一窩,肆意敲詐良民,只要你派人去打聽一下梁家鎮那邊有什麽勾當,挑一個罪名大的為借口,說是要為民請命,懲戒匪徒。”
“然後制造對魏氏良好的輿論氛圍,獲得民間的支持。畢竟受害者多數是老百姓。他們一旦看見有人幫他們出口惡氣,肯定會無條件跳出來支持你。”
“到時你便可以拿這個輿論,做出迫不得已的姿态,向趙李氏道歉。趙李氏即使做做表面,短時間內也不敢拿這個當借口,趁機搞事。那麽他們就算想搞事就得找別的借口。這些借口要麽還沒産生,要麽已經是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輿論的時效又沒有你闖關卡的更有效果。”
“自然而然短時間內不會再生事端,正好你借機處理好馬家屯的事,斷絕李氏再與趙家聯手的可能,這樣趙家拿不下馬家屯,馬英俊她爹肯定不再朝秦暮楚,看見你的能力,自然會趕着投靠你。”
當然後面那幾句話,都是她為了完美圓出一份履歷描述的一個樂觀的現象。
馬當家的會不會真心投靠夫人?就看夫人怎麽拿捏馬當家!
反正收編勢力是夫人的強項。
她開始本書唯一一位不靠主角光環便能跟主角團抗衡的人物。
妥妥的實力派。
魏影還保持着傾聽的姿勢,可某人已經講完了。
她首先問部下們:“魏肅,你們以為如何?”
魏肅也不敢确定:“這,卑職等不敢定論,不如問問老太君身邊的幕臣,楊青廉?”
“不必,先試試陛下的辦法。”魏影揮手打斷了部下的想法。
楊青廉再聰明絕頂,但心向祖母,在這個節骨眼上必不會輕易出謀劃策。
說不定祖母還要趁機提出什麽嚴苛的條件?
魏肅看了看當家的,又看看天子,便硬着頭皮請示天子:“陛下,您可以保證趙李氏吃這一招?”
她示意魏肅放心:“他們很在意民意的,不像魏氏是從遠東過來的,在中原沒有民意基礎,可趙李氏好歹是中原留守數百年的大家族,盤根複雜,跟原住民相處幾十代人,遠比你們想象的要看重民間的風評。”
“那唯有試試看了?”畢竟魏氏從來沒有向誰低過頭,更別說低頭還能名利雙收的好事。
這種好事大多數人都沒有遇到過。大家覺得不切實際很正常。
魏影則是下馬,替田堂靜補充道:“早前處理軍務曾有人彙報馬家屯與洛京城附近流竄一股窮兇惡極的人牙子團夥,綁走數十名不同地方的孩童與女子後,便躲到十裏外的諸鎮。”
“那裏趙李兩家負責管理,勢力混雜,難免有疏漏。”
此話一出。
魏肅頓時眼前一亮驚喜道:“若是我們利用這點造勢,非但有個交代,還能打趙李氏的臉。”
這招絕了!神不知鬼不覺轉移世人的注意力,博得好名聲,還揭露了趙李氏的黑暗面。
趙李氏那樣看重臉面的家族,肯定會有一段時間忙着拯救形象。
暫時無心與魏氏鬥氣。
“卑職立即去辦!”魏肅激動地抱拳,走之前,他還特地朝田堂靜行了禮,表示敬重。
随即就帶人離開了。
“夫人,你看這裏稍微轉一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能以小博大。”田堂靜不忘求表揚,她還指着自己的腦袋,露出你快誇我聰明的小表情。十分神氣。
魏影将馬交給下人走到她面前,輕輕擡手落在她的腦袋上:“夫君,自是冰雪聰明,穎悟絕倫。”
天子回來後,軍府開始忙碌起來,廚娘開始做熱騰騰的飯菜,瘋老頭在院內打掃落葉,魏成一瘸一拐回來,聽說天子是毫發無傷回來。
他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喜極而泣,他的屁股終于有救了。
不過很快軍府內人事調動,魏成被免去軍棍,但從輕處理還是要被罰一個月打掃馬廄和洗茅廁。
田堂靜泡完澡美滋滋換了身柳黃的長袖短打袍,她坐在餐桌上,樂得哼着小曲。
夫人已經脫下盔甲,穿着單調黑色修頸的長袍,坐在桌前替她倒茶水。
短暫休閑的氣氛。
随即夫人又拿出膳食的小刀,挑起肉一塊塊削落在幹淨雪白的食碟上,動作輕柔,肉片卻薄而鹹香。
果然回到家裏,她連菜都不用夾,肉都是剔好的。
她端起飯大快朵頤,夫人剔多少,她就吃多了。
直到吃完一碗米飯,夫人突然停止削肉,讓人上了粥,還将肉端下去了。
“等等,我還想多吃幾口肉肉!”
“夫君不可貪食,過度會引起腹部不适。”魏影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她按下某人掏肉的手,詢問道:“被綁後經常沒飯吃?”
她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受多大的苦:“沒有啊?除了吃了一餐冷的喝了一次路邊的湖水,其他的雖然沒有什麽肉,可也是熱乎的飯。”
當然不是沒有肉,只是被女主炒成炭了。
之後她主動告訴夫人自己在客棧吃的,還有發生的事。
夫人都是用憐憫又關懷的眼睛看着她。
這一刻的夫人,她覺得很溫柔。已經是冰雪融化後初陽下的一捧溫水。
夫人,她果然如當初自己發現那般外冷內熱。
她亦漸漸放下戒備,把自己對女主偷走安防圖,替她準備安防圖也一說。
魏影只是輕輕把視線放在田堂靜俊逸的臉蛋上,漸漸支起下颚耐心聽她訴說。
直到田堂靜說完,這才有空記起當初府內被藥倒的人。
“魏成沒事吧?”
魏影道:“除了律臺每日領罰十軍棍,其他無大礙。”
“每日都罰會不會太嚴了?”
魏影解釋一遍族內的規矩:“魏氏律臺向來以重罰威懾犯錯的族人,對魏成,他因失職該有此罰,已算是網開一面。”
這麽嚴格!
不過魏氏那麽強悍和紀律嚴明也有很大關系。
“那魏成罰完還能回來嗎?”她只是随口一問。
沒想到魏影卻嚴肅搖搖頭:“魏成以後都不能再靠近陛下。”
似乎比想象中更嚴苛。
“本君會派其他可靠的人保護你。”
“那個,其實我已經用慣魏成.......。”她還是想提魏成求情,可夫人這次異常堅定,并沒有松口。
她也只能作罷了。畢竟是魏氏的規矩。反正魏成人沒事就好。
“那明天夫人還是要去長明對嗎?”
魏影颔首:“嗯,我帶你去。”
她得到夫人的答複後,便愉快地拍拍肚子:“這可是夫人帶我去,并不是我搶着要去的。”
某人快樂地将被擄的事抛在腦後,倒也讓魏影松口氣。
她今日請休便是要照顧一下陛下的情緒。
很顯然陛下的表現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翌日清晨太陽剛起,田堂靜的聲音就傳遍整個軍府,比府內養得幾只公雞還要早打鳴。
她站在門口指揮着魏兵好好搬自己的東西,雖然在府內沒有用幾天,可排面還是要有的。
就比如那開萬裏江山圖的罕見的雲花大理石屏風,因為能折疊,她硬是要人塞進板車押運回去。
如此一來魏兵們打算輕裝行陣,結果整得跟搬家一樣。
連廚娘和瘋老頭都要帶走。
偏偏當家的在旁邊默許天子這麽做,要不是東西都塞不下了,說不定府內的幾只老母雞都要帶走炖湯。
“我搞定了!夫人快去長明了。”
魏影躍步上馬。
“咦,你不跟我坐馬車嗎?”她露出詫異的目光:“我覺得坐車這段時間還能膩在一起,現在還能膩在一起,等以後你去辦公了,咱倆什麽時候能和獨處?”
秀恩愛的話說得周遭魏兵屏住呼吸,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瘋老頭在喊:“公子生崽崽,和夫人生崽崽!”
廚娘吓得趕忙去捂老頭的嘴。
魏影坐在馬上,肉眼可見,她面對田堂靜身形微微繃住,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這次問題。
随後她下馬,将繩子交給魏兵坐上馬車。
在場所有人內心都非常震驚,原來天子早就被當家的視為真正的夫君。
說不定還真的跟瘋老頭說的那樣,天子和當家的會生幾個孩子。到時天子不再是傀儡,而是他們魏氏未來少當家的父親!
想到這,魏兵們對田堂靜的态度變得不一樣。
田堂靜可沒有想那麽多,她就是不想老婆的小香臀老是坐硬邦邦的馬鞍。
魏影坐進來習慣地在長塌下的抽屜拿出一本三十六計。
“夫人也喜歡看三十六計,剛好朕也喜歡。”她湊到魏影身邊什麽熱鬧都能蹭一下。
魏影似乎早已習慣她那張咕嚕咕嚕的小嘴,倒吐着,就跟金魚吐泡泡一樣。
她默不作聲翻着書,剛翻了兩頁,某人已經靠着她,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起來。
果然還是因為起太早了。
若平日無事,陛下還不得睡到日上三竿。
魏影聽着田堂靜輕輕的呼吸音,她也無心再看書,低頭開始仔細端詳膝蓋邊的陛下。
她側躺着睡着,就像小嬰兒一樣還握着拳,濃墨般的長發,發際鬓角,如荷角般小巧可愛。
天下間真的會有這種男人,可愛到生性活潑讨人歡喜?
魏影擡起指尖,從她的臉廓線劃過,皮膚幼嫩又彈,若不是她已經是大人。
興許自己會以為陛下還是個孩子。
嗯...比自己大的孩子。
想到陛下曾在她面前狡辯,狡辯自己心理年齡小。
她的唇角漸漸勾起:“陛下,确實還小。”
田堂靜哪怕在現代也不過是還沒出社會的大學生。未經人事,便一直保留着自己純粹的天性。就像還未雕琢的一塊玉石。
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睡迷糊了。半夢半醒睜開眼時,她擡手敲了敲上空的面具,發出铛铛兩道金屬的聲音。
“天天戴着面具累不累?跟戴着鋼筋水泥似的。不過也好,夫人比我好。戴在臉上,總比戴在心裏好。”
魏影還未弄清她口中說的比我好的含義,田堂靜又歪頭睡了過去。
這時她也開始在意起來,似乎她的小夫君從未見過自己的真容。
攻城那一天,小夫君似乎從未聽說過外界對她的傳言。
魏氏無鹽女。
“陛下,若見了,會不會感到害怕?”魏影逐漸開始變得慎重起來。
但她知道始終是藏不住的。
馬車到中午才到長明,長明那邊雖然早就知道君侯和她的小夫婿要過來,可沒想到迎接的人看見大排場龍宛如搬家現場的隊伍,還是不免吃驚。
“君侯是把家也搬過來了?”馬府的族伯們忍不住竊竊私語道。
“別提了,魏君侯為了她那小夫婿差點把馬家屯外的十八鎮都給翻了個遍。”
“要不我說魏氏的強悍,都把十八鎮翻爛了,趙李兩家連個屁都沒放。”
“還得是天子有福分,他們皇家都沒落了,還能娶到如此蓋世無雙的妻子。沒準日後還真的能東山再起。”
馬家的人各懷鬼胎,此時都站在統一戰線上,那就是現在的天子今非昔比。
早在馬府住了些時日的老太太看門口那麽熱鬧,她拄着拐杖在走廊望了眼,便皺眉道:“肯定是那小子的手筆,果真去哪都不安分。”
“聽說他被綁了,怎麽看起來不像被綁的樣子?消息可确切。”
身旁的魏壽輝道:“老太君,其實您多與天子接觸興許也就見怪不怪了。”
“什麽意思?”老太太不解問。
魏壽輝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罷了出去看看。”
剛好馬英俊也已經換了身蒼翠的長袍,俊秀欣長的身條,放在馬家屯也是一等一的樣貌。哪怕是女扮男裝也是個英俊潇灑的人物。
馬英俊高高興興去迎接結果撞見這一幕。
田堂靜下車後小心翼翼檢查自己的身體,看有沒有哪裏容易露出破綻。
衣服是沒事,可她發現自己脖子以上好像被人碰過。
也不知道夫人有沒有發現她的小秘密。
她抱着自己:“夫人,你确定自己沒有對我動手動腳?”
魏影像是早就習慣她一驚一乍,她非常淡定回答:“并無。是夫君靠太近。”
夫人這麽回答,她更多疑了,開始渾身上下抖了抖:“你真的沒摸我嗎?”
附近的人早就從安靜,漸漸目瞪口呆盯着兩人了。
魏影蹙眉提醒道:“沒有,夫君請注意儀态。”
她才不管觀衆怎麽看,還在哼哼唧唧:“你确定沒在我睡着的時候偷偷摸我?”
魏影微不察覺輕緩一口氣:“并無。”
看見夫人這麽無奈還在解釋,看來真的沒有趁人之危。
田堂靜也跟着松口氣,為了緩解現場已經肅靜的氣氛,她輕咳一聲:“好吧,其實也不是不可以摸,咱倆是夫妻摸一摸沒什麽,就是你能不能等我醒着的時候摸,不然我都不知道。”
“不能光夫人占我便宜,唔唔唔。”魏影忍住扶額的沖動,直接捂上某人具備十足殺傷力的嘴。
“夠了,本君知曉了。”
而一臉驚喜出來迎接的馬英俊,早已眼角泛紅,轉身離去。還沒競争,就已經輸了。
她可能就是情場上輸得最快的人。
老太太出來後,她直接就被兩人秀恩愛的現場砸到臉,氣得跺了下拐杖,斥道:“什麽摸不摸的!成何體統!壽輝,快去将那兩個丢臉的家夥拉進來,杵那幹哈捏!”
老太太氣得方言都整出來了。
等小兩口進府,迎接的人這才散去,不過以後肯定避免不了對天子夫婦的緋聞的八卦。
田堂靜進府後,發現馬府比軍府大多了,有不少院子,彎彎繞繞,有假山石,真流水小橋,還有畫舟游湖作為府內玩樂的設施。都是很貴的東西。
她跟着魏影一路走走着,突然變得乖巧安分,老實得讓君侯大人以為她又在醞釀着什麽驚喜等着自己。
直到走到老太太住得院外的走廊前,魏影突然停腳步,對她道:“三十六計之無中生有。”
她滿臉懵逼:“啥?”
魏影并未拆穿她在府外故意做的一切。
倒是好奇她的小夫婿莫非早就熟讀三十六計?
魏影欲言又止說到一半,竟然主動放棄:“稍候到祖母跟前,罷了,陛下是個乖孩子,不會叫老人家為難。”
她滿臉嚴肅地保證道:“祖母畢竟是朕的長輩,朕怎麽可能對長輩不敬!”
這話說的附近榕樹上的麻雀都叫了。
讓魏三指揮鳥以牙還牙拉老太太一身鳥糞的是誰?
魏影擡小指将她的散落的發絲捋到耳後,承諾道:“祖母,不會再對你動手動腳,我保證。”
“沒關系,被老人家欺負一下,只要不是很嚴重我還是能忍則忍的。”她也保證道。
兩人便一前一後走着,魏影領着田堂靜道前廳,先讓她進去,自己要去淨手。
田堂靜剛進前廳就看見對面挂着一大幅壽星公的畫屏,老太太杵着拐杖,不善地盯着自己。
好吧,一進來就沒好臉色。
“孫婿拜見祖母。”她進來有模有樣行禮,少說話時,她端得确實是溫柔敦厚,彬彬文質的清貴公子的形象。
老太太被她的外表晃了下,竟然有幾分惋惜,若是那張嘴不天天吧啦吧啦就好了。
倒也沒那麽難以接受。
“坐,嘗嘗馬府的極品綠袍。”
“是祖母!”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綠袍的味道沒品出來,倒是品出一點書墨的味道,她下意識評價道:“夫人這手,有三十六計的味道。”
剛覺得她順眼的老太太:......
同樣剛洗手回來的魏影,出現前廳,就收到老太太投過來恨鐵不成鋼的兩記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說沒出息的孫女,竟然被美男計打敗了。
魏影無辜中槍。
“夫人,這個綠炮好像蠻好喝的。”她立即端起茶碗遞給魏影。
其實魏影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用的穿的都比較樸素,再加上她身段好,氣質極佳,穿什麽都非常耐看,并且非常有上位者的氣勢。
魏影順口品嘗一下,只覺得味道過于甜,再看看座前的老太太喝得津津有味。
她沉默了。
從前祖母只愛喝遠東的苦麥茶,不喜甜,說甜能将人的硬骨頭泡軟,讓人只知道貪圖享樂,忘記那段艱苦歲月。
而不知何時天天将苦挂在口頭的祖母,原來早就變了。
這時恰好魏壽輝進來通報:“馬公子攜馬州督,請來拜訪。”
老太太終于放下綠袍:“将馬當家請進來,正好商量一下老身與影兒換防的事。”
“正好魏軍各營派出舉投的人選,都已做出決定。”
田堂靜聞言一愣,這就是上次老太太從夫人身上奪走的調兵權嗎?
原來魏氏內部還能投票決定誰指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