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朕教女主做事
第33章 朕教女主做事
這方圓十八裏就這麽一間客棧, 就只有掌櫃的一個人開店,居然沒倒閉。
當傍晚時,田堂靜意識到開客棧的人不會做飯, 她今晚只有水喝,明天早上可能也只有水喝的情況下,整個人都蔫了。就像被霜打的豆芽菜一樣。
女主還在旁邊自告奮勇道:“不就是一頓飯,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那你去做, 先預定我一份。”她在旁邊鼓掌,心想有口熱乎的吃,就算不好吃也沒什麽,總不至于很難吃。
掌櫃的也不好意思悄悄舉手:“女俠, 能不能預定呂某一份?”
“要付錢。”女主朝兩人伸手。
田堂靜無語地付了把花生米:“不好吃把花生退給我。”
“啧啧瞧你這點胸襟。”女主呵呵道。
掌櫃的付了十文錢。
總感覺哪裏很奇怪。
開客棧的人好像是他吧?
這時田堂靜才想起自己進的是尚儒客棧,而掌櫃的還姓呂。
她忍不住道:“掌櫃的,你該不會也是三歲識千字,七歲熟讀四書五經, 二十五歲窮得連飯都快吃不起!”
“客官,盡管您說的不是呂某,可為什麽聽起來那麽心酸?”掌櫃的默默擦淚。
好吧!這只是湊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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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女主已經去廚房做飯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做飯。
廚房就跟飯廳隔着一層窗戶,依稀能聽見裏面的剁菜聲, 粘板還碰碰撞發出響聲。
做頓飯就跟打架似的。
仗勢不輸于戰場。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 長長的飯桌上出現三菜一湯。
她捧着臉看着那清一色的三菜一湯, 對,清一色的黑。
她用筷子夾起一根一絲炭根的東西:“這是從爐竈裏掏出來的?”
“不識貨!這是排骨!”女主夾起一根她口中的排骨放進掌櫃的碗裏。
“既然是排骨你怎麽不吃?”她說着夾起一根排骨放進掌櫃的碗裏。
女主見她挑剔又夾起一條排骨放在掌櫃的碗裏, 她不滿道:“能吃就吃,挑什麽, 這方圓十八裏都是窮鄉僻壤,別說找廚子了, 連菜都很難買到。”
“不會做就用炖的煮的!做些簡單的根本不需要多少廚藝!”她端起整盤排骨到進掌櫃的碗裏。
掌櫃看着碗裏一堆炭:........
“要不呂某去重新做一頓?不過呂某只會炒雞蛋。”
“好啊好啊!有炒雞蛋總比吃炭好!”她第一個點頭支持。
女主忍住拍桌子的沖動:“那是排骨!”
盡管她強調是排骨,可眼睛卻不看她的排骨。
田堂靜看她還死鴨子嘴硬,就直接用手抓起一根排骨,往門外丢去。
剛好門外的流浪狗興奮地叼走排骨。
“你看狗都知道是排骨,不像有些人嬌生慣養的。”女主趁機嘲諷。
過會兒狗叼着那根咬了幾口的排骨又回到客棧門口,放下就離開了。
“你看,狗都知道炭是拿來燒的!”她忍不住捂嘴笑道。
這時廚房內傳來一陣炒雞蛋的香味,紛紛勾起兩人的饞蟲分散了注意力便沒有再鬥嘴。
掌櫃的端出二盤炒雞蛋,看着原本吵架的兩人突然乖巧的不得了,對吃的望眼欲穿。
剛放在桌上,兩雙筷子唰唰跟閃電似的,瞬間去了一大半炒雞蛋。
田堂靜都顧不上挑了,孩子餓兩頓吃白飯都香。
女主十分羞愧,她離家出走這麽多天,哪怕吸風飲露,忍饑挨餓也不會像現在一樣跟個叫花子似的大快朵頤。
尤其是旁邊的小白臉,好像餓了一天确實氣血有點不好。
果然是需要精養的人。
這張臉确實秀色可餐,看的人賞心悅目。難怪他夫人舍不得委屈他半分。
田堂靜發現女主邊吃飯邊看她的臉,就好像在拿她下飯一樣。
她邊吃飯邊用袖子遮臉,不給女主看,一頓飯吃下來,成了最忙的那個。
直到女主吃完二碗飯放下筷子,冷哼一聲:“我飽了,多謝掌櫃的掌廚。”
“小姐吃的好便行,能伺候小姐這般樂于助人的人物是在下的榮幸。”掌櫃的站起來抱拳道。
女主十分納悶:“那不過是他随口一說,掌櫃的也信?”
“小姐,平頭百姓也許不識幾個字,可看人,我們的眼睛總是明亮的。”掌櫃道:“您是從外地過來的,肯定知道哪個地方流民多,哪個地方少?”
“這點是不會騙人的。”
“真是單純,本小姐若只是從流民多的地方路過,那也算行俠仗義?”女主嘴硬道。
“可是能夠為流民動恻隐之心的人本就少,哪怕小姐什麽都不做,也已經比很多當官的有良心。”
此番話讓女主隐約有些動容,是被底層人物樸素的是非觀所打動。
然後旁邊就發出不适宜的聲音,咔咔,某人又在剝花生了。
女主回過神忍不住朝她蹙眉:“你哪來那麽多花生剝?”
“你還差我一把花生。”田堂靜一邊剝一邊盯着她。·
“還你!”女主立即走過去掏出一把花生放在桌上:“你就捧着花生過一輩子吧。”
豈料某人卻異常堅定道:“不會一輩子,我夫人馬上就會來找我。”
掌櫃的看兩人從進門就一直鬥嘴,便會心一笑:“兩位洗澡水已經燒好了,您看誰先洗?”
田堂靜立即放下花生,首當其沖要第一個洗。女主就像看不慣她一樣也要争着第一個洗。
“你是男人應該讓着女人,然後給我端洗澡水。”
“我憑什麽給用麻袋套我的人端洗澡水。”
兩人又争執起來,讓簡陋寧靜的尚儒客棧變得熱鬧起來。
掌櫃的在旁邊一邊看熱鬧,一邊感嘆,好久沒有像現在這麽有人氣了。
最後女主輸了,理由是怕田堂靜趁她洗澡跑了,所以讓田堂靜第一個洗。
田堂靜泡在又小又擠的浴桶裏玩着水,一邊透過沒有窗紙的窗格看向外面的夜空,月朗星稀,明天一定是晴空。而氣象并不會因為人的悲歡離合而改變。
她泡着泡着差點睡着,還是女主在門外敲門:“喂,你想洗到天亮!快出來,輪到我了。”
“怎麽這裏只有一個浴桶嗎?”她尋思着開客棧的不會做飯就算了,怎麽連泡澡的桶都只有一個。
自己洗完別人洗,那不是相當于間接性的共浴嗎!
想到這她受不了了,直接擦幹身子穿上衣服。
打開門,讓女主把桶領走。
李雪蓉非常郁悶,她将浴桶搬走後,剛洗上,一樓就出現點狀況。
突然有一夥當地的衙差帶着一隊官兵進來搜查,順便敲詐一把呂掌櫃,把呂掌櫃今晚在女主賺的錢全都搶走了。
呂掌櫃還被推倒在地上。
等這些官匪一樣的人走了後,呂掌櫃憋屈嘆氣:“這世道真是沒天理了。持強淩弱,早已經是常态。”
她趕緊下樓扶起呂掌櫃坐下,自己匆匆去關門,在關上門前,分明看見門口的街道有提着火把跑過的官兵,身上穿的正是黑軍的盔甲,還有一些雜牌軍隊的衣服,混着幾個藍軍。
吓得她直接關上門,生怕晚一步被人認出來。
這個女主到底把她帶到什麽地方嗎?肯定已經不在馬家屯範圍內了。
“呂掌櫃那些人一直都是這麽欺壓良民嗎?”不知道為什麽坐下來問這話時,她莫名有點心虛。
她現在是大衛的天子把江山丢了。
按理說跟她也有責任。
而諸侯争霸,天下紛亂,苦的永遠都是老百姓。
“呂某早就習慣了。”呂掌櫃唉聲嘆氣道:“一個月前洛京城被攻破,當今聖上淪為魏氏的一枚棋子,自身都難保,還保得住我們這些平民嗎?”
“可恨的是魏氏,是各路諸侯,鬧得民不聊生。”
“可是這不得怪天子嗎?若天子能壓制諸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她道。
“陛下還好。活得好好的就有機會。”呂掌櫃莫名其妙說一句。
她有些不解道:“天子能有什麽機會不是早就淪為階下囚嗎?”
“可天子有本事深
得魏氏寵愛,假以時日,那位女軍侯再替陛下生個一男半女,還不得是天家的種繼承龍位。所以陛下東山再起指日可待。”呂掌櫃說話時眼睛都亮成燈泡。
對這些傳統的古人來說,自己不能成龍成風,還不如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把希望寄托給下一代。
她沒有反駁呂掌櫃這些想法,因為他的視角也是受時代的局限。
不過她和夫人生孩子這件事。怕是……永遠不可能。除非移花接木暗度陳倉。
想到夫人未來接受的是其他男人,她心裏就莫名有點堵,感覺胸口悶着一口氣非常不舒服。
這時樓上洗完的李雪蓉,肩膀搭着毛巾,聽見兩人的話,便略顯嘲諷的語氣說:“呂掌櫃你相信天子能複國,還不如去相信哪位諸侯能夠快些平定天下,建立新朝。”
很顯然女主仍舊保持着就是反舊皇,不愛君的人設。
呂掌櫃堅持認為:“魏氏當家的是女人,她嫁給天子,勢必要誕下子嗣,好名正言順繼承衛國正統的名號。此乃上上之策,還不用背負亂臣賊子的罪名。”
“這天下還不是魏氏說了算!”李雪蓉反駁道。
“這天下更不是其他諸侯說了算!仍舊是陛下的天下!”呂掌櫃很顯然是保皇黨流的。
田堂靜只覺得自己瞧了個稀奇,沒想到在外面還能遇到保皇黨與反皇黨。
而且還在自己這個真天子面前。
“算了,你一介窮書生,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會懂得天下的局勢?”李雪蓉放棄與小人物掙紮。
很顯然她是知道李氏和趙家的野心。
現在諸侯間勢力最為強大的就是李氏和趙家。一旦兩家合作強強聯手,那魏氏未必還能像現在一樣盤踞在洛京城,獨占天子。
說不定等兩家聯手後,昔日的舊主,也不過是要被取締和推翻的對象。
“這些好像都不是你們說了算,再辨也辨不出所以然來。”田堂靜眼看兩個人要争得面紅耳赤,便站出來勸道。
李雪蓉便問把目光投向她:“靜靜你覺得呢?這天子以後會是誰的天下?”
“幹嘛突然叫我小名。”她撇了撇嘴。
按照原着肯定是男主的天下,以後你是開國皇後,這個結局。
不過現在她夫人一直步步為營,男女主想順利建立新朝怕是變得比以前更困難。
而她肯定是站在自己老婆這邊。
“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靜靜,該是紙醉金迷,不關心家國大事。”李雪蓉突然冷嘲熱諷起來。
似乎好像就這個問題針對上她。
她無所謂揮揮手:“天下是誰都不影響太陽轉,更不影響我吃飽睡好。”
“未曾想,公子如何坦懷?呂某也得像您學習。”掌櫃的忍不住贊嘆道。
大概是之前她說了幾句聖人言就徹底被對方歸類為讀書人一列。
“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李雪蓉突然小聲道。
她想起女主以後明明有才華卻只能處理一些內務,便深以為然點頭:“這世道誰也靠不住誰,靠自己才是真本事。”
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說完這句話,女主盯着自己看了好半天,然後收回目光,偷偷露出鄙視的眼神。
“你這是什麽态度!我也是靠自己吃飯的好嗎!”她頓時叉起腰不服氣道。
李雪蓉沒忍住嗤笑道:“靠臉吃飯?”
“能靠臉吃飯也是一種本事!”
李雪蓉冷呵呵說:“你看褒姒和楊貴妃哪個不是最受寵的。最後不也落得禍國殃民的妖女的稱號。”
她反駁道:“那些只是無能的當權者,拿來擋自己的遮羞布罷了。有幾分學識的人都不會相信江山真的是因為幾個女子而頃倒。”
“你倒是有意思,我還以為你會與那些女子撇清關系。”李雪蓉的語氣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柔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聽慣女主兇自己,突然被這種語氣回複,她整個人都不自在了。
“停,你還是适合邊罵人邊說話。”
而呂掌櫃早就在旁邊聽的一愣一愣,一下子覺得公子說的不對,或者女俠說的不對,可仔細一聽,似乎有幾分道理。
與他在書內讀的完全不一樣。莫非他是遇到深居簡出的高手不成?
“公子公子,我這有一句典故時常讀不懂,不知你有何看法?”他當即從櫃臺拿起書要跟田堂靜請教。
田堂靜心想完了完了,她可看不得那些八股文,跟別說與人為師了。
李雪蓉看出她發虛,就自告奮勇道:“你且問我,想必小相公根本不屑回答這種問題。”
之後呂掌櫃問書內治大國若烹小鮮各種解析。
她在旁邊偷聽女主的回答,覺得蠻有意思的。說的就是無論什麽政策都要恰到好處。又提到亂世用重典,因時制宜的想法。
這些都算的是書面形式正确的答案。
直到呂掌櫃問道:“那女子治國聞所未聞,可當今天子娶得女子,是魏氏的當家人。”
“魏當家此號人物的出現,對天下又該如何解析?”
這句話直接把李雪蓉整懵了。
田堂靜就在旁邊嘆氣道:“你看回答不上來了?”
“那你來回答,不要站着說話不腰疼。”實際上李雪蓉有叛逆的性格,抗争父母親那三綱五常的禮教。可她到底太年輕沒有閱歷,哪怕憑借天性能夠保持清醒。
她也不知道女性在這個時代又該如何闖出一條路?
以往優秀的女性政治家,無不都是從後宮出來的,鮮少有別的出路。可那都是貴族女子,所以女主找不到适合普通女性走的路,最後她也只能走這個時代前驅的女性前輩那樣的老路。
田堂靜站出來,望着呂掌櫃道:“你聽好了,魏當家的為何是女子?能當家的又為何是個女子?我現在就給你一個說法,就拿你的治大國若烹小鮮當例子。”
“煮一鍋海鮮粥,要怎麽煮?肯定是要放合适的調料才能烹出海鮮的滋味。”
“同理,說政策如同煮粥一樣要掌握火候,兩者恰到好處,方能輕而易舉治理天下。”
“那麽女子,就好比煮粥的人,就非要規定煮粥的必須是個男子?哪怕祖宗之法不可違,祖宗的祖宗仍有女子治國的先例。”
“那麽會煮粥的人,享受這鍋好粥的人會在意這個人是誰?同理百姓燒香拜神不分男神和女神,賢臣只需要一個明君,一個通曉萬戶愛民如己的明君,自然也不會拘束在自己侍奉的是女帝還是皇帝。”
“其實只要保障衣食住行與治安,百姓有門訴冤,對很多人來說已經算是盛世降臨了。”
一番話下來,呂掌櫃聽得目瞪口呆,該公子的比喻雖說沒有書中那般高雅和內涵,可卻非常貼切,還有一種樸素的主張在裏面。非常的務實。
女主李雪蓉卻早已望着之前覺得喜歡喋喋不休的小白臉,突然一瞬間眼前的小白臉的形象在自己面前變得高大偉岸。
原本她迷惘十幾年的問題也開始豁然開朗。
此時此刻,田堂靜站在她面前,膚白俊逸,靈動的圓眸,顧盼生輝,仿佛整個人散發着光芒一樣。
李雪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點快。
怎麽回事?她懵懵懂懂捂着胸口,還沒弄清這份感覺。
下一刻,便被客棧外急促又粗暴的敲門給打斷。
“查訪!快開門!!”
“小姐你快躲到後廚去,這裏就留呂某和公子應付,不然會很危險。”掌櫃的趕緊對李雪蓉使眼色。
田堂靜感覺這股來的官兵不同,好像更暴力。
她立即拉着李雪蓉就要走。
沒想到外面的官兵見晚開一會便不耐煩,直接将客棧的木門踹開。
帶頭的是個滿臉胡須的小軍官,神色不耐煩揪住呂掌櫃:“你小子有沒有把錢準備好?再不準備,這間客棧爺就要收走了。”
掌櫃的害怕地求饒道:“呂某的客棧不值錢,常年沒有生意,還請軍爺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爺體諒你,誰體諒爺嗎!”小軍官嗓門十分大,可在看到客棧還有兩個人。
“你看這不是有兩個客人。”尤其是瞧到李雪蓉十分有姿色,他立即推開掌櫃朝她們走去。
田堂靜擋在前面,小聲道:“盡量別起沖突,外面還有他們的人,等人少了再說。”
她沒有直接叫女主忍一忍就過去。
因為女主根本忍不了。
“好。”沒想到李雪蓉小聲回她。非常乖順。
她不僅疑惑了。怎麽那麽聽話?
剛這麽想她就被小軍官推到一把:“哪來的小白臉,不想臉被刮花就給我滾蛋!”
“倒是這個姑娘,想必還未出閣吧?”小軍官說着摸着胡須,眼神頓時變得色眯眯。
“姑娘,你應該沒有許人家?”
“她娃都生了,怎麽叫沒有許人家。”她又攔在李雪蓉面前,盡量拖延時間。
軍官一聽,頓時兩眼泛綠光:“成過親的就更好了,老子就喜歡人婦。”
說着就對身後兩個兄弟使了眼神,那兩個官兵紛紛露出□□的目光,直接将門關上,還不忘說:“大哥可別忘記兄弟倆。”
“遭了遭了。這下女俠要完蛋了。”掌櫃吓得躲在櫃臺邊一點不敢動。
田堂靜見此偷偷往袖子裏掏東西,一邊試着商量眼神卻在客棧大門,外面一直有官兵走過去的身影。
一邊道:“這位爺,我這剛好有幾兩銀子,算是替掌櫃的交稅了。”
“還望幾位軍爺放過我親戚。”
“這小娘子是你什麽親戚?”軍官道。
掌櫃的連忙提醒道:“是小老婆。”
“哦,原來你這個油頭粉面的小子是小娘子的姘頭。”軍官立即從腰間套下荷包,拿出兩枚銅板丢到她身上。
“拿去,這小娘子爺買了。”
她收到兩個銅板,又壯着膽子塞回去:“錢給你,你快擦完口水就走吧。”
軍官收到自己的兩個銅板,覺得自己被小白臉奚落了。頓時拔刀:“我看你不想活了。”
李雪蓉一直在拼命忍耐,看見田堂靜那麽慫的一個人都在為自己出頭。
桃花眸望着田堂靜閃爍不已,以至于暫時忘記自己現在身處危險。
直到兩枚銅板,徹底讓李雪蓉失去冷靜。
“誰允許你沖他大喊大叫?萬一把他吓壞了,你賠我?”李雪蓉五指一并,迅速從袖口散出數枚飛針,
直接紮到軍官身後的兩個跟班。
兩個跟班頓時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就像得了羊癫瘋似的。
“會武功!”軍官見此頓時後退幾步拉開距離,他伸手就要抓向離最近的田堂靜。作為人質。
她表示自己當人質已經習慣了。然後順手抄起炒完雞蛋的碟子遞了過去。
軍官抓了個空盤子,愣了一下,下一秒,掌櫃的舉起客棧內唯一一個正德年間的瓷瓶砸在軍官腦袋上。
大塊頭直挺挺栽在地上,磕在樓梯扶手上頭破血流,整個人暈了過去。
接着沒幾秒又醒來了。
果然大塊頭耐砸。
她趁機拿起一碟炭往他嘴裏塞,塞得對方滿嘴黑灰,嗚嗚嗚叫不出聲,結果因為一個不慎吃了一根排骨,嚼了幾口,便徹底暈過去了。
這次真的是暈死過去,沒有幾個時辰是醒不來的。
掌櫃和她見此都目露驚恐,紛紛看向李雪蓉。
“還好咱沒吃,不然就是他這個下場。”
“我就說是炭嗎!你就是拿了兩條炭來糊弄我。還有雖然本公子嬌生慣養,可也不是瓷娃娃做的一吓就容易壞。”
李雪蓉被說得漲紅臉,眼巴巴看向田堂靜:“我會去學做飯的!而且以後還會做得很好吃。”
她懵了。女主學會做飯幹嘛給我吃?聽她的意思下次還要綁架自己?
她瞬間警惕地盯着李雪蓉。
“死呆子!不許這麽看着我!”李雪蓉憋紅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那麽在意小白臉的看法!
田堂靜把臉挪到掌櫃的面前:“你剛剛真勇敢一個花瓶下去,怕是不能在當地混了。”
掌櫃反應過來,頓時坐在地上情緒崩潰了:“我的祖業啊!到底還是葬送呂某之手,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我更對不起我未出生的孩兒們!”
“行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要麽你跟我們一起逃吧!反正這事是她挑起來的,必須她負責。”她指向李雪蓉。
李雪蓉正在別扭地看着她,時不時收回視線,然後在她瞧過來又鬼鬼祟祟收回視眼神。
看的田堂靜不明所以:“你要是尿急去後廚解決,那裏有個旱廁。”
“才不是!不要用你的想法揣測本小姐。本小姐會對掌櫃的負責到底的。”李雪蓉立即低下頭盯着腳尖從田堂靜身邊走過,熟練地去處理兩個跟班的軀體,接着将軍官的軀體一并拉去後院。
“女俠,後面有口枯井!”掌櫃也是個心狠的,一不做二不休。
從地上爬起來就跟着李雪蓉過去了。
堂內只剩下田堂靜,她趕緊查看大門有沒有鎖好,又透過窗紙看見外面總是有人來來回回跑過,好像不知道在搜查什麽東西?
眼看隔壁的屋已經被官兵敲響。
她頓時緊張地跑去後廚,正好目睹李雪蓉毀屍滅跡的現場,直接将三人推進枯井。
掌櫃的還拿出兩個打水桶。
這裏不會是間黑店吧?
“外面還有人要過來。”她朝女主提醒道。
李雪蓉此刻非常的冷靜:“這三個人暫時不會死,但能不能爬出來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你放心呂某已經把兩個打水桶拿上來,還将繩子切斷了。”
果然是間黑店。
她蹑手蹑腳走過來覺得女主既然不想殺他們,那又何必讓他們自生自滅。省得自己老惦記這事。
于是她朝掌櫃的招手:“其實不必切斷繩子摘掉打水桶,我有別的辦法。”
“你将兩個桶給我,然後把繩子綁好。”
“公子你想幹什麽?”掌櫃的奇怪地将兩個空桶交給她。
她轉身就往茅廁跑。
沒一會兒提了兩個半桶的液體過來,讓掌櫃的挂在井口。
李雪蓉湊近一看,差點沒吐出來,她以不可思議的目光對着田堂靜:“你竟然玩這個。”
“這叫shi到臨頭。”她豎起一個大拇指:“這樣他們就算爬出來,也不可能第一時間來找我們。”
“到時候我們早就跑出這個鎮了。”
說到這個地方,田堂靜拿出自己的判斷:“對了,我們是不是來到趙家和李氏共同管轄的交界處?”
李雪蓉怔了一下,才回答道:“井裏的家夥是梁家鎮的散兵。”
“梁家鎮正好在馬家屯外側不遠十裏的地方。”
聽到十裏外就是夫人所在地方。
田堂靜直接開門見山質問女主:“現在這個情況,你還怎麽證明自己的能力?還有你知道自己對付的是誰嗎?”
“說不定連趙李兩家的軍隊都吸引過來,一個不小心會釀成大禍。”
“到時別說證明自己,說不定會有更多無辜之人受你牽連,你看呂掌櫃不就是要因為你背井離鄉嗎!”
掌櫃的搓了搓手,無助地站着。
李雪蓉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認真道:“我會負責到底,稍後就将呂掌櫃七夏城,那裏有我的親戚,會好好安排他的。”
“至于你。”
“你應該猜到我的身份。”她嚴厲地盯着她。
“我知道,你就是魏君侯偷偷摸摸藏起來的小白臉。若不是魏君侯怕東窗事發,怎麽可能會把你藏在馬家屯私會。不就是怕天子發現了?”
“你放心你私通天子的夫人,我就不責罵你了,那是狗皇帝活該。”
話落,呂掌櫃瞪大眼睛看着她,先是難以置信,再發現自己面前的公子居然給天子戴綠帽。他頓時噘嘴:“呸!”
一口痰吐到井邊。
田堂靜:.......
我綠我自己是吧!
好吧,能證明她是天子的根據太少了,女主如此認為也很正常。
她硬是頂着我綠我自己的帽子,跟女主着重提醒:“我的意思很簡單,現在鬧得滿城風雨說不定就和我的失蹤有關,而你不過是要在父母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
“等證明完,自然會毫發無傷将我放回去。”
“誰說我要放你回去?”李雪蓉一時口快說了出來。說完又十分不解,她幹嘛不放小白臉回去?
田堂靜立即瞪眼:“難不成留着給你做小相公?魏君侯用過的小相公你敢用嗎!”
“聽我的,我協助你幫自己證明能力,事後,你帶呂掌櫃走,然後給我一匹馬,我自己回馬家屯。”
“你覺得如何?”她誠懇又帶着商量的語氣讓李雪蓉猶豫了。
如此一來确實事半功倍。既證明了自己,又全身而退。何樂而不為。
可聽見小白臉要回去,她的心情就莫名別扭。
“你就那麽想回去嗎?伺候那位。”李雪蓉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問這樣的問題。
田堂靜毫不猶豫回答:“那裏是我的家,你不也有家,随時想要回去。”
這個理由徹底打消李雪蓉想要留下她的念頭:“好吧!本小姐就答應你。”
之後田堂靜帶着李雪蓉在訂好的房間商量,呂掌櫃則是在樓下應付梁家鎮的官兵。
她一一分析利害:“現在馬家屯随時可能爆發趙家與魏氏的戰争,可這一切都和李氏沒有多大關系。甚至沒有參與。”
她就沒有點明女主的身份。相信女主也會心照不宣。-_-!本-_-!作-_-!品-_-!由-_-!
“那麽這種情況下,假設趙家贏了,那趙家的地盤和勢力影響就會擴大到馬家屯。直接影響整個南下。”
“而南下的很多豪族都和李氏有生意來往,靠着生意來往的影響,李氏在南下有很大的話語權。若是馬家屯丢了,那以後李氏南下做生意就要看趙家的臉色。”
“李氏肯定不願看到這種情況,那麽這個時候最能證明你的,反而不在魏氏身上,而是在趙家身上。最好是你能在大戰之前偃旗息鼓,阻止趙家再生事端在輿論上贏他一頭。”
說着她有點心虛,教女主給自己夫家一悶棍,算不算棒打鴛鴦?
可是她現在顧不得那麽多了。
老婆是魏氏當家人,她不護着誰護着!
李雪蓉目光複雜對着她,越發覺得眼前的小白臉深不可測,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如何阻撓趙家?”
“很簡單,你不是偷過馬家屯的安防圖?你可以僞造一份假裝自己獲得什麽機密,故意透露給趙家知道,這時趙家無論虛實勢必要探個真假,這時他們就上鈎了,你就繼續放長線釣大魚。”田堂靜暗戳戳算計人時,圓眸透着一絲狡光,仿佛有縷明亮之火照耀着她的瞳孔。
“等趙家得到安防圖必會偷偷派人踩點,這時你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偷偷修改幾個點,現在戰場瞬息萬變,他們肯定不會傻到都摸一遍,肯定會挑幾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破點。”
李雪蓉已經被她深深的折服,她問道:“可誰來畫安防圖?還是八成真的安防圖?”
“我啊!打開地圖的時候,我看過一遍。”田堂靜指着自己頗為無辜的眨眨眼。
“你居然過目不忘?”李雪蓉十分驚訝沒想到這呆子還有這本事。
“我也不是什麽都過目不忘,只是以前背書做題的時候,喜歡做樹形圖來整理記憶點,久而久之,看見相仿的東西就肌肉作怪,悄悄記下來了。”
馬家屯的整個地勢正好像極了半片樹葉。
就是這麽湊巧她給記下來了。
她說着三兩下拿着炭筆就跟畫得七七八八,尤其是将漢河畫得特別明顯,男主肯定對跨河感興趣。
那麽就把圈套設在這裏。
好讓夫人撿現成的!
與此同時,趙家的黑軍已經聞聲調動,頻繁随着魏軍的動作打探情報。
黑軍哨營的人發現魏軍一直圍着馬家屯轉,好像是在進行什麽作戰演習?已經轉了一天了。
外防最靠近魏軍的黑軍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精神緊繃,變得神經兮兮。
突然出現一道戴着赤鬼面具的玉影,騎着白馬,忽然叱咤突圍,沖過趙李兩家混合地盤的關卡。
收關卡的小将們幾乎不敢迎戰,任由魏影沖過去。
魏成捂着屁股緊随其後,自從天子丢了,他每天都得領十軍棍懲罰,直到天子回來為止。
如今魏軍在附近明面上在逼迫趙李兩軍後退,私底下不斷派人找天子。
“齊家鎮,暫無發現!”
“剩下就只有梁家鎮了!”
也只能到梁家鎮了!再過界,當家的怕是要打進李氏的地方才能找回天子!
而魏影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尤其是對着梁家鎮的方向。
她毫不猶豫選擇繼續沖卡,将對
面的黑軍整得摸不着頭腦,又不敢還擊。
因為魏軍只是跟着魏當家的進軍,并未主動攻擊。
眼下三家還不敢正面沖突,所以即便魏軍到自己地界,只要不打起來,暫時只睜只眼閉只眼忍氣吞聲了。
尤其是那魏當家風頭正盛,誰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