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特別偏愛
第42章 特別偏愛
“郁舒!你事情忙完啦?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郁舒走到學校北門附近,正好和剛進校的楊洛打了個照面。
“我沒事。”郁舒邊搖頭邊加快步子走到楊洛跟前,急切地扯住他的袖子,向他打聽,“陸淩風燒退了嗎?體溫量過是多少?粥有沒有喝完?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楊洛被他劈頭蓋臉的一堆問題繞暈了,揮手打斷:“得得得,打住!你倆真有意思,又不是沒有對方的微信,想互相知道情況怎麽都來問我,他也問,你也問,再問收費了啊!”
郁舒局促地收回手,揣進兜裏。
“抱歉,那……我現在過去會不會打擾他?”
楊洛:“不會,你快去吧,求求你了,鑰匙給你!有什麽話當面說多好,省得風哥老騷擾我。”
回複消息是一時腦熱,可現在重新站在楊洛家門口,郁舒卻猶豫着遲遲沒有把鑰匙插進鎖孔。
又來見陸淩風了,可他要的答案自己還沒有找到。
郁舒靠着厚重的門,望着樓道漸漸熄滅的感應燈,任由黑暗将自己裹緊。身後的門就像是斯芬克斯死守的懸崖,只要不擅闖過去,他就永遠不用面對那些難題。
忽然,門的那頭傳來幾聲很沉悶的咳嗽聲,像是有意克制地壓着嗓子,緊跟着裏面傳來下床倒水的聲音。
鑰匙捅空了數次,郁舒終于打開門,陸淩風換了身家居服站在餐臺邊倒水喝藥,杯壁一點霧氣都沒有。
“郁舒?”陸淩風意外地看向門口,左手端着杯子,右手拖着兩顆紅綠配色的膠囊,“這麽快?我以為你要晚上才會過來”
他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還有表情與往常無異,希望郁舒忘掉那些沖動之下的逼訊,還原他們之前的相處狀态,不要再躲着他。
郁舒在門口停駐片刻,表情糾結,像是腦袋裏有很多問題,一時不知道處理哪一個。
最後目光鎖定在了陸淩風手裏,選了最緊急的那一個。他換鞋進來奪走了陸淩風的杯子,拿起燒水壺接了半壺水燒上:“我晚上過來你就能用涼水服藥麽?”@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陸淩風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有幾分做壞事被抓包的尴尬,還想辯解:“熱水剛用完……”
“退燒了嗎?”
陸淩風立刻答道:“退了。”
“量體溫多少度?”
“37.4。”
郁舒皺眉:“還有點高,粥呢?”
“喝光了。”
郁舒像私塾裏考學生的夫子,得到答案後方才松口。
“陸淩風。”郁舒在毛巾上蹭幹手上的水珠,側目的神情認真起來,“那些問題,再給我點時間想清楚,好嗎?”
話題轉得又硬又澀,看來這個坎沒法跳過去,只能生生磨平。
陸淩風肩膀微塌下來,苦笑一下:“其實我沒有想一定要個答案,你也不必逼自己,我們和以前一樣就好。”
郁舒整個身子轉過來,站得筆直:“可是你很在意,你問那些問題的時候比在主席臺上講話還要認真。”
陸淩風無力扶額,果然還是他太沖動,把兔子逼急了,只是這只兔子很特別,受了驚絕不躲進洞裏,還要敲開灰狼的家門請他一起解決問題。
“而且我應該找到答案,為你,也是……為我自己。”
陸淩風眸光閃動,燒得發白的唇有了一絲血色:“好,琴房鑰匙我放在了玄關,我不打攪你。”
要想清楚就想清楚吧,反正他從來就不會拒絕郁舒任何請求。
郁舒拿了鑰匙回寝室,一路上到處聽人談論藝術節,現在已經是全校熱度最高的話題。
今年是校藝術節暨京大一百五十周年校慶典禮,屆時不單是全體師生和校領導,其他幾所諸如帝大等百年老牌名校也會派出師生代表前來觀禮,話題度極高,電視臺和幾大知名網絡媒體也早在數月前聯絡上了學校的宣傳部,希望到時可以來進行現場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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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節将在學校最大的環形共景多媒體室舉辦,場館能容納五萬多人次,科技感十足。
和藝術節比起來,心理劇大賽那次的場面陣仗只能算小孩過家家。
407男生寝室,楊洛一雙長腿擱在桌上,帶着耳機不知在和誰通話,聊的居然也是他們學校的藝術節。
“是啊!到時候你來了我介紹你們認識呵呵呵……藝術節那天必須來啊,我找人借學生卡帶你們進來。”楊洛看見郁舒走近,立刻收起了翹得老高的長腿,匆忙和電話那頭告別,“得嘞,回頭再聊,你記着答應我的事兒,別忘了!挂了拜!”
“郁舒你回來啦!”楊洛雖說平時總是懷揣八分熱情,但此刻算得上十分殷勤。
郁舒被一路推到位置上,又是捏肩又是捶背,搞得他很無措:“楊洛,是有什麽事嗎?”
“嘿嘿,郁舒,你是不是藝術節要代表咱班去表演啦?”
郁舒點點頭,剛剛文藝委員已經在班群宣布了陶羨受傷,只能由他代為上臺的事,楊洛知道得不算早。
“我有幾個在帝大讀書的高中同學,藝術節都想過來看表演,他們讓我問問藝術節那天,結束之後能不能請你吃個飯,算是交個朋友。”
郁舒不解:“他們認識我?”
“當然啦!上次心理劇大賽的比賽視頻轟動了各大高校超話,在這片讀書的誰不認識你啊。”
郁舒有點尴尬,但楊洛平時對他有諸多照顧,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橫豎只是吃頓飯,他可以吃完馬上離開。
“好,到時候你叫我。”
文藝委員線上和郁舒确定了藝術節的表演曲目,是Kevin Olson的《Northern Lights》,翻譯過來叫“北極光”。
陶羨本身只有八級水平,這首曲子對他來說算是有難度的,但對于郁舒這樣一個早早通關十級的人來說,唯一需要解決的困難即是在環形表演場內,謝幕的時候會不會朝同一批觀衆鞠躬兩次。
郁舒洗完澡後躺在床上數床簾上的印花星星,準備明天去琴房轉轉。
他攤開手掌,一把鐵鑄鑰匙靜卧在白裏透紅的掌心,輕輕一攥便在手心蓋出齒印,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印子很快消掉,連天的倦意和疲憊此刻齊齊湧上大腦,臨到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想,當時從陸淩風手裏搶杯子的時候如果捧住他的手瞧一瞧,說不定也能發現一樣的印記。
又是一個晴天,郁舒上文學鑒賞課時沒看見陸淩風,楊洛替他向老師遞交了病假條,回到座位上還說下課以後要去學生會走一趟,把這個天大的噩耗告訴大一的小朋友們。
先前為了方便幫陸淩風處理學生會的事情,郁舒挨個把各部門小幹事的聯系方式加了個遍,沒想到陸主席休了病假,公事沒派上用場,反倒為私事行了方便。
他在私聊框裏戳了戳文藝部的小幹事,詢問現在琴房的使用情況。
小幹事也剛下課,很快回了消息,說現在只有吉他房和架子鼓房有人使用,有鑰匙的話直接去鋼琴房,使用登記簿就挂在門口的牆上,登記一下就可以了。
郁舒得到應允,直奔東七文藝學院大樓。
樂器室原本是專為各藝術類目活動而設,存放了許多樂器,也有專人在打理。後來各式各樣的音樂社團發展起來了,也就交由學生“自治”,互相監督。
鋼琴室就在一樓,旁邊是吉他室,兩間琴房風格迥異。
鋼琴室門口典雅素淨,紅絨布包着門隔音,而吉他室從門到牆壁上,延伸着看不懂意思的塗鴉,像是一只另類的怪獸長着血盆大口,顏色鮮豔,紅配綠的感冒膠囊審美極其前衛。
郁舒用鑰匙打開鋼琴室的那一瞬,吉他室的門也被人從裏打開,塗鴉從中斷開,一群人從怪物嘴裏魚貫而出。
推門,關門,開燈,掀開防塵布,趕在和旁邊的人打照面之前郁舒一氣呵成,直至坐在鋼琴跟前。
雖然許久沒有練琴,可是積年練習的肌肉記憶在觸碰到黑白琴鍵的那一瞬統統蘇醒,十指躍動,一串空靈的音符飛舞在空中。
緊接着,一段,一曲,一樂章。
最後一拍結束,郁舒的手高高舉起,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還好當初學的沒有全部還給老師。
郁舒以前練琴時特別注重儀式感,總喜歡正式地邀請一位幸運聽衆坐在鋼琴,有時是外婆,有時是司機叔叔,一曲終彈得好與不好必有掌聲,有時一連彈了多曲,聽衆們的手掌都要拍紅,弄得跟個人音樂會似的。
今天倒是沒有聽衆,演奏效果也打了折扣。
他松了松手腕,下次……下次可以邀請一位。
練了幾首曲子後關燈從琴房出來,郁舒接到了荊曼學姐打來的電話,不知道遇到什麽事,音調聽上去怪怪的。
“舒舒,Chaseper來消息了……他們這期的拍攝企劃剛做好,想約你今天去試妝。”
這幾天事情多如牛毛,饒是郁舒的記性再好也容易出現遺漏。
早就挑好存放進購物車的鏡頭差點被遺忘,郁舒連忙點開手機備忘錄,趁着新鮮趕緊記下來,結果看見上一條便簽寫着——陸淩風生日6月2日。
郁舒愣住,和藝術節在同一天。
“舒舒?舒舒?!”聊着聊着對面沒聲兒了,荊曼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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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姐,我在,麻煩你把地址發我吧。”
荊曼有些支支吾吾,郁舒追問了兩句,她只得咬牙道:“舒舒你想清楚,我也是剛得到消息,這次他們打算拍攝雙人主題,還啓用了一個新人男模,你也知道他們的風格一向張力比較足,所以今天下午不只是試妝,也是想讓你們見個面,提前找一下感覺。”
“雙人……?”
郁舒覺得手臂快要托不住手機,雙人要怎麽拍?那豈不是要和人合拍?
可他一向和別人不大合拍。
“現在沒正式簽合同,反悔還來得及。”
郁舒本就不擅長和人交往,更別談親密接觸,荊曼知道這對郁舒來說有多難。
“曼姐。”郁舒的聲音從聽筒另一端傳來,被重新編碼解碼後的聲音信息聽不出情緒,隔了幾秒,他說,“地址。”
郁舒到攝影棚時,其他人基本已經到齊,甲方的人在門口和荊曼溝通妝面風格,說不要太強的粉感,力求自然。
郁舒站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調出Chaseper發來的企劃案看了起來。
文字版的企劃案可看可不看,每次見面之後攝影師和模特必定還會再溝通,只是郁舒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他習慣性的每次拍攝前先看一遍,後面溝通起來方便省事。
荊曼終于從甲方處脫身來到郁舒身邊,郁舒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聽了這麽久的甲方需求,荊曼頭暈目眩,臉色算不上好看,這會兒看見郁舒臉上的躁郁才散了些:“還是舒舒體貼,講了那麽久的話,渴死我了,等久了吧?”
郁舒笑着搖頭:“沒有,不久,曼姐辛苦了。”
荊曼确實渴極了,猛地灌了一口水:“看見你搭檔了嗎?不知道他們從哪兒找來這麽一個神人。”
郁舒擺頭:“神人?”
郁舒剛剛一直在等荊曼,他一個人……好像有點緊張。
“他……哎,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化妝室裏,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坐在化妝凳上,身上已然換上Chaseper這期的新品,小助理正在給他畫眉,眉形是當下流行的野生眉。
郁舒眼睛微微睜大,這人的身形乍一看和陸淩風有點像,只是不經看,多看幾眼就會發現這模特腿不夠長,肩不夠寬,比例不如陸淩風好。
郁舒正在心裏默默想着,對方看見他站在門口,立刻從凳子上起身,眼睛很亮,郁舒被那目光盯得一驚,這才幡然醒悟自己居然擅自評價別人,太失禮了。
“你就是郁舒吧?你好,我是你的搭檔,賀非,請多指教。”
“你好賀非,我是郁舒。”因着有些愧疚,郁舒比平時更加和顏悅色。
賀非本來就有點自來熟,郁舒的回應更是鼓勵了他:“之前我聽說過你,他們說最近模圈活躍出一個新人,硬件軟件都拔尖兒的,今天看見本尊名不虛傳啊。”
賀非剛說完就被助理姐姐按回座位上繼續畫眉,他無奈地朝郁舒揮揮手:“一會兒見。”
郁舒跟着荊曼去了隔壁化妝間,關上門荊曼立刻湊上前,大波浪随着她的動作一甩一甩:“很像對吧?”
五官像不像這位臉盲患者沒立場評判,但是身條看着确實像。
“我聽說這批新品的設計師超級龜毛,為了追求産品視覺效果的最優呈現,他專門根據你身體各項數據量身定制找來的模特,據說這樣搭配的視覺沖擊是最強烈的。”
郁舒訝然,看來這位設計師對視覺線條效果的苛求程度不輸陸淩風。
很快,兩人的妝面全部畫好,完全符合甲方要求,一遍過,于是便張羅着讓兩位模特去鏡頭前找找感覺。
攝影師是一個長相粗曠,紮着馬尾的男人,肩膀上還站着一只花色鹦鹉,看上去就像搞藝術的。
他看見賀非時眼前一亮,上去摸了一把他的手臂肌肉,問:“OMG這肌肉真漂亮,怎麽練的呀?”
鹦鹉在一旁學舌:“肌肉漂亮!肌肉漂亮!”
在場的工作人員皆是一陣哄笑,賀非雖然知道是客套話,但還是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笑。正當他不知從何說起的時候,郁舒從換衣間走出來,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救他于尴尬,宛如天神降臨。
“Oh!My!God!!!”攝影師和鹦鹉幾乎同步開口,就在郁舒靠近的時候,那只鹦鹉不知是不是沒站穩,還從主人肩頭落了下去,喜劇效果直接拉滿。
當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
攝影師指揮着兩人靠近,擺動作,郁舒瞬間投入到工作裏。
這個攝影師拍照的動作十分誇張,大張大合倒是很能調動模特情緒,有時拍到萬分滿意的圖還會說幾句髒話,以表達內心的激動之情。
試拍不比正式拍攝,攝影師點到為止,就目前而言他對郁舒和賀非這兩位模特很有信心,不愧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攝影師一只手托鹦鹉,一只手選片,翻到幾張郁舒單人照時眼裏滿是驚豔之色:“親愛的,你太上鏡了。”
照片像幻燈片一樣滾動播放,攝影師突然打了個響指:“我有了一個特別棒的idea!兩位,你們願意再試試麽?”
“今天沒什麽事,我沒問題。”賀非攤開手。
搭檔都發話了,郁舒自然也沒意見。
今天的工作內容已經完成,Chaseper總部也已經收到了剛才拍的所有原片,現在是純屬滿足攝影師個人趣味的時間。
“OMG你們兩個cp感真的好強,舒舒,你再和賀非靠攏一點,注視他的眼睛,深情一點。”
郁舒滿臉寫着迷茫:“……深情?”
“就是把他想像成你女朋友。”
郁舒耳朵略紅:“我沒有女朋友。”
“男朋友呢?”
“……也沒有。”
攝影師的世界觀快崩塌了:“上帝,這不合理,你這麽漂亮的人居然沒對象?!那好吧,你先試着看他的眼睛。”
攝影師開機,燈光師按要求打起了暖光燈,道具組在一旁撒着花瓣,攝影棚的暧昧氣氛已經拉出了絲,一旁幾個年輕的小助理完全沉浸在其中,頭頂冒起了粉紅泡泡。
除了模特本人。
郁舒凝望着那雙眼睛,盡管它也很清澈,漂亮,他卻像是在看類似于玻璃珠那樣的無機物,內心毫無波瀾。
此刻,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雙琥珀般清淺的瞳孔,眼睛彎起來時裏頭好像有星辰閃爍,有時又像是太空飛來的隕石,輕飄飄看一眼就能接收到無窮無盡的能量。
起先幾張拍得沒什麽問題,直到賀非在攝影師的指揮下離他越來越近,手即将搭在他的腰上。
郁舒瞳孔逐漸擴散,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業界廣為人稱贊敬業的新人模特——郁舒,喊了從業以來的第一聲暫停。
“抱歉。”郁舒朝所有工作人員鞠了一躬。
他沒有辦法接受和賀非突破社交禮儀的親密接觸,那種抗拒感是和膝跳反應一樣的條件反射。
賀非雙手僵在空中,最後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攝影師出來打圓場:“Okok,沒關系,這本來就是我個人的請求,謝謝你們配合,那今天就到這裏,收工,大家辛苦了。”
賀非在攝影棚一角收拾自己的東西,郁舒走到他跟前,再次和他道歉:“剛剛實在不好意思。”
賀非完全不在意,反而安慰他:“這有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全距離,這又不是針對我一個人的标準,反正沒有人可以突破你的安全距離,對吧?”
郁舒被他問得一愣。
突破他的安全距離……也不是沒有人。
他從未像此刻般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除了陸淩風,沒人離他這麽近過。
和他很像也不行。
回去的路上郁舒問荊曼:“曼姐,如果,我是說如果一個人對待人和事物有一套自己的标準,但有一個人成了例外,這算什麽?”
荊曼靠在後座上,舒了一口氣,開玩笑似的說:“這題我熟,不就是雙标狗麽,我們寝室另外三個談了戀愛之後都這樣。”
“雙,雙标狗?”
荊曼笑嘻嘻地坐直,不逗他了,撐着下巴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人什麽是例外,那一定是特別的偏愛吧。”
特別的……偏愛……
郁舒呆楞地直視前方,仿佛在自己極為有限的辭海裏發現了什麽生僻的新詞兒。
攝影棚裏的人快要走光了,攝影師習慣先喂鳥,然後拆鏡頭和相機,不緊不慢地留到最後一個。
“我就知道你還沒走!”來人氣喘籲籲,正是Chaseper品牌的主理人胡劍飛。
“什麽事?”
“賀非和前東家有一些經濟糾紛,合同有點問題,不能用他了。”
“What?”攝影師有種今天打了一天白工的感覺,只是打工人有苦不能言,尤其不能在甲方面前說,只好拿別人說事,“那怎麽辦?再換人就你們家設計師那脾氣能同意麽?”
“只能啓用planB了。”胡劍飛撸了把本就不豐盈的頭發。
“嗯?你們還有備用人選?”
“不,他是首選。”胡劍飛的秀發垂落,“只是非常難搞。”
攝影師來了興趣:“什麽人?”
胡劍飛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滄桑,像是碰上了世紀難題:“也是京大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