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雲辭默許了他靠近,滿滿一杯溫水入喉,嗓子總算是沒那麽難受。
喝完水,将杯子放到床頭櫃上,雲辭熟練地拿起托盤裏的體溫計。
溫度已經降下不少,只還有點低燒。
焉岐說是他害得自己生病,其實不然,分明是賀鈞年突發神經帶他去看海,被海風吹感冒了,但這種事也沒必要特地拿出來講。
畢竟他整這一出,就是為了讓焉岐離開。
唯一算不到的是……
看他小心翼翼上前,将接住的枕頭放到身後,雲辭用力抓着被子,偏開頭,“我已經好了,等天亮就去找婆婆結了這兩個月的工資。”
焉岐放好枕頭,手指蜷縮了一下,“可不可以等這個月結束。”
雲辭不解。
現在走和下個月走有什麽區別?也就七八天的時間。
“未滿一個月不好算工資,而且,”焉岐絞盡腦汁地憋理由,“而且你還沒完全好,我想等你完全好了再走。”
“江岐!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雲辭反手就要抽出枕頭砸他臉上,想想還是太幼稚了,病還沒好,他也不想太折騰自己,“……随便你,月底之前別再讓我看見你。”
焉岐滾了滾喉嚨,低聲應好。
轉身離開卧室,沒有走,就還像他醒之前那樣守在門外。
雲辭直接被子一拉,背過身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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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閉上眼,客居裏的一幕就又猛地沖上來占據他整個大腦。
雲辭抓着左前襟,心髒不受控地狂跳,被窩裏,耳尖連着後頸迅速染上一片醉人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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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半天,楊醫生上樓來看過兩回,确認燒完全退了,才許他下樓透氣。
得知人好轉,張婷婷立刻扔下糖糖跑到水景園,見慣了雲辭三天兩頭生病,還是止不住擔憂。
“我沒事。”雲辭安慰她,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
“雲哥就喜歡逞強,”張婷婷噘嘴嘟囔,“坐一次賀二少的車就病了,肯定八字不合。”
雲辭換了本書看《孫子兵法》,聞言擡頭,“你還會看八字?”
張婷婷:“那倒沒有。”
純粹是她不喜歡賀二少這個人,以前無感,經過昨晚的事直接路轉黑。
“對了,”忽然想起件事,張婷婷左右看看,盯着他的嘴角小臉通紅,“雲哥,你的嘴是不是……是不是他親破的!”
偷吃辣條這種事,也就只有她張婷婷幹得出來,排除這個可能,大家都是成年人,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雲辭翻頁的手頓住,拼命壓下去的畫面再次被拉出來反複鞭.屍。
“我就知道,”張婷婷看他表情就明白了,囧着臉,一副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樣子,要哭不哭,“只顧發洩獸.欲,還把你給親病了,這種人更不能要。”
“婷婷!”這書,雲辭是徹底看不下去了。
小姑娘想象力還挺豐富,除了人,全部猜對。
“不是考上大學就萬事無憂了,計算機二級考了麽?英語四六級過了麽?”
張婷婷理直氣壯地搖頭,“反正他這人不行,找對象首先還是得找個會疼人的。”
“呵!”雲辭把書擱茶幾上,冷笑,“說得好像經驗挺豐富的,怎麽不見你找一個?”
張婷婷:“我怕對方被我爸揍。”
雲辭:……
這倒是句實話。
“我的事你就不,”雲辭眸光微閃,突然改話,“賀鈞年不行,那依你高見,我該找個什麽樣兒的?”
提到這個,張婷婷瞬間來了精神,椅子拖到他身邊,小嘴叭叭:“我看孟哥岐哥就挺不錯的,但是孟哥心不細。”
“哦——”雲辭斜睨過去,眉眼含笑,靜靜聽她接下來的話。
“岐哥沒啥缺點,挺好說話的,就是……”張婷婷猛不丁想起那個偶爾目露兇意、冷氣森森的人,又趕緊搖頭,“哪兒都好,就是沒錢。”
“少爺。”
張婷婷正打算再多數數焉岐的優點,小吳抱着包裹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熱得一腦門汗,“門衛那邊收到快遞,說是給您的。”
包裹分量不輕,還是輕拿輕放的易碎品。
雲辭皺眉看張婷婷,“你網購的?”
張婷婷一愣,連忙擺手。
“少爺,單子上的收件人是您。”小吳把包裹往地上一放,将單子遞上前。
收件人明明白白寫着:雲辭。
雲辭倍感奇怪,叫他即刻拆了。
紙箱包裹地極嚴實,拆開後是一只精美的桐木禮盒,四周都包着十分厚實的防震膜。
小吳在拆盒子,附近路過幾個傭人好奇地停下,都想看看裏面裝着什麽。
啪嗒,禮盒轉開。
一尊精美的羊脂白玉盞豁然映入眼簾。
張婷婷瞪大眼,直搖雲辭的手,“雲哥,這不是昨晚被人買走的壓軸品麽。”
其他人沒見過,她可是盯着拍賣冊看了好幾遍,當時還很可惜沒能親眼看看,今天就見着了!
雲辭扭頭問小吳:“知不知道是誰送的?”
問了兩遍,小吳才從羊脂白玉盞上挪開視線,搖頭,“趙爺爺問過快遞員,是匿名包裹,他們也不知道寄件人是誰。”
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快遞員只負責送。
“價值千萬的羊脂白玉盞用快遞送?”雲辭氣笑了。
正想上手的張婷婷,嗖地一下收回手,藏到胳肢窩下。
她還要命。
小吳也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尤其想到一路從門口抱着這東西走來,心裏陣陣竄涼氣。
但凡摔一下,把他拆成塊兒賣了都賠不起。
“少爺,這盞放哪兒啊?”
“誰說我要收了。”雲辭思考了幾個有可能買下它的買主,買來又以匿名方式送過來的,想來想去也就那一個了。
他擡眼往四周看,很好,一下午真就沒在他面前出現過。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雲辭吩咐小吳,“去聯系這家快遞公司,叫人送回去。”
張婷婷不敢上手摸,抱臉盯着看,聽他說要将東西還回去,覺得可惜。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誰知道是不是用這東西來害我。”雲辭重新翻過一頁《孫子兵法》,老神在在。
他這麽說,所有人都不看了,小吳和幾個傭人拾掇拾掇,重新給找了個盒子,包得嚴嚴實實地退回去。
雲辭看了兩小時書,燒剛退沒多久,也就沒将糖糖抱過來,跟婷婷說了兩句,作為昨天陪他參加拍賣會的回禮,送她兩套英語六級真題。
在張婷婷咬牙切齒地謝謝聲中,上樓補眠。
直到吃過晚飯,雲辭出門透氣才又見到焉岐,正蹲在狗窩前給糖糖順毛。
邊順還邊念念有詞:“以後我大概不能來了,平常無事多去蹭蹭小少爺,讓他開心點,也不枉我偷那麽多根骨頭養你。”
雲辭:他就知道,致使糖糖肥胖的元兇是他。
“小少爺現在很讨厭我吧。”焉岐慢慢停了手,低着頭像是在看糖糖,又像在看其他人,一個人失神自語:“要是早點遇到,趕在賀鈞年之前,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說喜歡了。”
“喜歡我。”
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焉岐心髒一瞬驟停,驚愕回頭。
雲辭慢慢走近,直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我在問你,你剛剛是說喜歡我?”@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焉岐心跳如擂鼓,愣怔片刻,堅定地點頭,“是。”
眼下已經這樣了,還能有什麽比這更糟糕的。
事實證明,有。
雲辭不屑輕笑,笑着問他:“你喜歡我,就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強吻我?”
“不是的,”焉岐趕緊解釋,“昨晚我只是……”
“只是什麽?只是為了發洩你的一己私欲。”雲辭明白,他是看到賀鈞年親了他,氣不過。
可為什麽氣不過就得在他身上發洩?
他把他當成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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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岐臉色微白,無話反駁。
當時看到他擦出唇外的口脂後,腦子裏那根弦徹底斷了,就只想着将眼前的人變成自己的,甚至想過……強行占有。
“你說得對,我确實是在發洩。”焉岐緩緩低下頭,認命地閉上眼,“是我單方面的喜歡,卻想有個答案,抱歉。”
他的态度出乎雲辭預料,許是見慣了賀鈞年的自以為是,都沒想過他會承認自己的錯。
雲辭忽然有點站不住腳想走,可就這樣走了,豈不是落荒而逃。
自尊封住腳步,實在無話可回,雲辭又問:“你喜歡我什麽。”
他應該沒做過讓焉岐産生好感的事,相反還三五不時地暗戳戳整他。
這都能喜歡上,他是有受虐傾向麽?
“小少爺很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在雲家不過兩個月,他看得很明白。
看雲家整個氛圍就知道,主人和善,平等認真地對待每一個人。
他不認為他是主人,是老板,就去輕賤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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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磊離職,他封了結婚賀禮親自相送,張婷婷被刁難,會挺身而出為她讨個公道,甚至小吳的姐姐來江城做換腎手術,暗中替他們付了一半費用……諸如此類,太多太多。
他是13年前向他遞出傘的小少爺。
一直都是。
焉岐笑着擡頭:“能喜歡小少爺,實乃我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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